说实话，什么网红经纪人啦、直播赚钱啦，这种屁事，一开始商知禹是不相信的。
　　他曾在网上自制影片，写流量Blog，也当过一阵子领通告费的电视节目班底，但当时
主要都是为了青春期对家人莫名的反抗──你愈不让我上网，我就愈要上网，你愈叫我少
打扮多读书，我就愈要搞鬼搞怪做你不认同的事。
　　那时商知禹对媒体的认知还受限于传统电视，也因此所有在网络上联络他的小规模经
纪公司、网络星探，他一律视为诈骗，直接封锁。
　　直到某日发生了美女学姊大尺度私照影片“疑似”外流并上了新闻的事件。
　　基于美女学姊是他前男友的亲妹妹，以前有过交情，他怕当事人心理受伤想不开，于
是便前去慰问。
　　商知禹身为Gay ，对美女私照是没兴趣也不可能去下载意淫的， 在这种事情上，只
有Gay的安慰对女生才有效吧？
　　商知禹这么想着，便联络了学姊。
　　结果他到了学姊的租屋处，先是听到高级音响的重低音放著嗨翻舞曲，进屋后则看到
一大票男男女女，正开着大萤幕热烈评论著“外流”影片的角度。
　　“不，我看起来好胖！我不要活了！”
　　“你还好吧，我才觉得我奶被拍小了。”
　　“等等，摄影和YUMI有仇吗……为什么把她的脸拍得那么狰狞？”
　　“没办法，TVID好多大尺度摄影师都又贵又嚣张，拍完还想趁机干ＭＤ，口碑好的也
要预约很久，根本赶不上档期！”
　　“也是，素人团队拍这样算很尽力了。”
　　商知禹满头问号。
　　“啊，知禹你来了，随便坐啊。”穿着性感情趣水手装的学姊笑着招呼：“我知道你
是关心我才来的，放心，我真的没事。啊桌上有可乐和波本威士忌，冰块自己夹……我个
人推荐去拿冰箱里的调酒专用大冰球，融比较慢──”
　　也太享受了吧！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在拍片，现在大家中场休息，等等还有下一场，所以穿得比较
……一点。”
　　“拍片？”
　　“对啊，新的企划是‘夜店捡尸’系列，官方那边还在评估正式上架的标题……”
　　“官方？”商知禹整个人原地鹦鹉化。
　　这位学姊算是个“非典型幸存者”，也是时下某些人戏称的“未术跨男”，但因为这
种角色不管放到哪个类型小说里都是票房毒药，所以我们先跳过这个议题，回到商知禹的
主播之路。
　　“就STB啊，你没听过？这是个交友和直播平台，以前只是艺人投资的公司，现在独
立出来经营了。”学姊指了指客厅里的那票男女：“那些女生都是主播。”
　　商知禹转头看了“那些女生”。
　　“哈哈哈哈，第19秒那段啪啪的地方根本借位失败，怎么都没人发现啊！”
　　“欸靠，真的耶，男生根本都没插进来，女生还叫得那么大声超假的哈哈哈哈……”
　　“根本空干主播啊哈哈哈哈……”
　　“空干好歹也是有在干，那个月榜第六名的主播才是根本被鬼干吧，男方连个影子都
没，她仗着身材好也一堆人解锁……都没人觉得被骗吗！”
　　“也是，根本硬赶档期参加主播争霸战，但临时没男生配合拍片，才会自己演那种假
Ａ片！”
　　“等等，手铐背后式这段谁剪进来的！！官方不是禁ＳＭ吗？”
　　无语须臾，见过风浪的商知禹便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拿起另一旁冰桶里插著的一壶鸡尾酒，为自己倒了一杯：“酷噢。”
　　从此，他认识了SugarTube这个新平台，和这类贩卖爱情的新兴产业。
***
　　乍听方又熙的手机传出SugarTube专属通知音效时，商知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好吧，硬要说的话，可能有点小遗憾吧。
　　一个男大学生如果有装ＳＴＢ，十之八九是直的，毕竟，ＳＴＢ的主要客群有二种，
一是宅男，二是不宅的男人。
　　也就是所有男人的意思。
　　抗拒社交的宅男，喜欢在ＳＴＢ和女主播谈恋爱；熟悉社交的玩咖，喜欢在ＳＴＢ找
新玩法；寻找新台币用法的人们，喜欢在ＳＴＢ买点数，用来抖内主播们。
　　这就是个主攻直男、签约素人主播上百位的真人恋爱平台。
　　商知禹正好遇上平台想开发同志部门和女性用户的好时机，在学姊的介绍下成了第一
波官方力捧的男主播名单，但实际上，这平台的付费用户中，直男仍占九成，他还在染发
时听过女助理向他哭诉男友在ＳＴＢ上抖内女主播呢。
　　商知禹的知名度主要来自他经营的自媒体和其他代言、业配，ＳＴＢ的比重并不算大
，他也没自我膨胀到以为会有人专门为了解锁他的性感影音而下载ＳＴＢ。
　　而方又熙明明有装ＳＴＢ，此前还矢口否认，这也很正常──没什么人会想让初识的
朋友知道自己在玩这种软件，这让商知禹下意识就认为对方是个直男。
　　唉，小可惜。
　　商知禹虽然号称双性恋，事实上是个妥妥的弯男。
　　毕竟现在的社会接受度摆在那，异性恋挺同被视为前卫开明，异性恋爱上同性叫做真
爱无敌，同性恋选了异性叫做改邪归正，而Gay支持Gay……那只是普通的自肥，就像异性
恋当然支持异性恋一样，没什么好喊的，一点操作话题的空间都没有。
　　商知禹笑了笑，正打算装做没听到那个提示音，倒是方又熙坐不住了。
　　“我……不是！”商知禹红著脸，手忙脚乱：“那个……是我姊啦！”
　　为什么不关掉呢我！！！
　　方又熙快吐血了。
　　他平时手机是设通知消音的。
　　但因为商知禹的ＳＴＢ限定直播偶尔会放鸟不准时，有时只是发发日常近况，有时又
只上传粉丝福利不说话，有时则会发限时免费腹肌照，时间过了就要付钱才能解锁──这
一切都！没！有！规！律！
　　逼得小穷鬼方又熙只好开启通知，这个APP他只追踪了商知禹一个人而已，故而平时
也不觉得通知太吵，谁知，此刻就被抓了个现行。
　　“你姊？”商知禹扬了扬眉，好像又有希望了。
　　“对，对啦，是我姊装的，他有追踪你……”
　　“哇，真假？”商知禹几乎快克制不住笑意：“居然这么巧，原来你姊是我的粉，我
好高兴。”
　　这个APP的女用户比gay用户还少，你要不要承认你就是你姊算了^_^
　　原来还真的有人会专门为了解锁他的性感影音而下载ＳＴＢ，商知禹对自己的魅力有
了新的认知。
　　……稳了。
　　“额哈哈哈，我居然和粉丝的弟弟成了同学，好巧。你姊几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