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和程定山走没多久,郁远便看到飏飏在对师弟用玉球发讯息。他眨了眨眼,发觉这是
飏飏一统魔道后才设计出的特有传讯方式,至少他还在天道盟时,没见过这种传讯方式,
然而他竟然能看懂。
他能从玉球明灭的次数去判断对应的字词,进而看出肖飏到底想说什么。
肖飏说的是:你师兄失忆,祸事后记忆全失。勿念,有我。
没多久,另一边讯息传了回来:程定山留给我,师兄师嫂勿记挂。
他注意到师弟的用语,眼眸微瞠,“所以我们真的是……道侣?”
肖飏看着郁远,眸里兴味浓厚,“主人能看懂。”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不,我没看懂。”郁远想装死。
肖飏唇角挑出笑容,“主人看懂了。”
郁远发觉装不了傻,只好破罐破摔,“他说你是师嫂!所以你才是哭的那个!你想诈我,
对吧。”
肖飏轻笑,蓝眸光芒流转,“主人不如想想,四肢不勤的主人与我,究竟谁能把谁弄哭?
”
郁远为自己辩驳,“……我也是有好好练剑、拉弓的。”
肖飏点头,不忍拂郁远面子,“喔。”郁远在剑练和拉弓射箭上确实是强,然而每日的劳
动时间又如何能跟他比。
郁远当然能感觉出他有多敷衍,忿忿不平,“……逆宠!”
肖飏一点也不介意他这么说自己,笑着拿出一些东西,一件件摆在桌案上。
“这是什么?”郁远边说,边开始翻看。
“主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肖飏看郁远已经拿着一整册菜谱看了起来,“那全是主人
画的,都是主人喜爱的菜色,我与你师弟在你写出来后总会去帮你做。”
郁远饶有兴趣的翻了一下,翻到他今晚吃的晚饭的菜色,“原来这些的名字是这样,我今
晚只觉得怎么会那么好吃,都没敢讲菜色的名字。”
一想到师弟为了诱程定山吃那些难以入口的菜肴,连自己也跟着吃,他便又舍不得起来。
肖飏见他又有些低沉,拿出几张看得出被揉烂却又被舖平的画纸给他。
郁远一张张地看着上面的图像,他能看出这是他的笔触,但都画得不怎么样。他似乎是想
画……飏飏?!
“这画也太丑,完全衬不上你,我没扔吗?”郁远纳闷。
“这是你刚回到这里时画的画,画的是我。你确实扔了。”肖飏笑了一笑,“我说要帮你
丢,但我没丢,留下来了。”
肖飏不解,“你干嘛不丢呢?”就算是现在的他看到,也想丢掉。
“思君而不可得。”肖飏像是无事一般,笑着说道:“留个念想也好。”
郁远内心一震,他发现自己看着飏飏这样平静的表情说著这种话,竟然心疼不已,慢慢相
信自己应该真的跟飏飏是道侣了,否则怎么能有这种情绪,但他还是笑了笑,说道:“别
这样说,我又不是没画过你。”
肖飏点头,“主人每一张与我有关的画,就算只有背影,我也都留下来了。”
郁远心道你这不是扎心吗?
感觉他真的就如飏飏说的一样,是个渣男,明明都已经结成道侣,却又把这段回忆给忘了
,然后再来责备对方轻贱他。
但是,重点是,他也不是故意要忘记的啊。
“主人,你看看这是什么?”肖飏拿出一张画。
那张画上面画著的是一个蓝白相间的奇特生物。
郁远脑中深处的记忆有些微地浮动,他看到那奇怪生物立刻脱口而出,“Doraemon?”一
说自己才发现说了什么词汇。
他本来说不出来的淫魔竟然这样说出来了。
肖飏低笑,“嗯,是主人。”
郁远跳脚,“飏飏现今都会设陷阱给主人跳了。”
肖飏挑起唇角,“我跟以往不一样的还更多,主人要不要立刻试试?”
郁远自然不肯,一溜烟跑了。
*
杜家双胞胎居所有两间寝房,若是仔细比较,便会发觉,其中有一间寝房较有生活气息,
另一间则是干净到像是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杜自迩带着程定山进了那间极为干净整洁的房间后,便迳自回了房,把玩着玉球,看着肖
飏传过来的消息,眸色更沉了些。
程定山!
随后他迅速传消息回去,程定山,他要定了。
眸光一转,他迅速地将房间布置好,去敲了敲程定山那间房的门,“哥哥,我先出门一下
。”
程定山这辈子用尽各种心机,但都不如今日来得让他深觉疲倦,主要是扮演杜行远,杜行
远还与郁远关系良好,让他深觉厌倦,“去哪?”
“藏书阁,我去找个书册。”杜自迩回道:“哥你赶快歇息吧。”
程定山倒是对魔道的藏书阁极有兴趣,当初正魔分裂后,天道盟许多残本都被裘今衍给带
走,听说后来都放在如今的魔道藏书阁里。
他是想去,但是杜自迩这么说,便是不让他去的意思,他思忖片刻,不打算凑这热闹,想
趁杜自迩不在之时,多翻找一下这居所还有什么东西。
“好。”程定山应道。他对魔道不熟,并不知道,杜自迩早已在房间里摆好了玉球,每一
颗玉球,都能顺利地“看到”他在做什么。
杜自迩说完便出门去了,他是真要去藏书阁,却也是真要设套给程定山跳。他早在他桌案
上摆好书册,是他们双胞胎这几日先准备好的。
程定山还是发现了玉球,但是他不知这里的玉球有能监控人行为的功能,他看那玉球摆的
样子,只以为是什么他不认识的阵法,心里有所疑问,走到杜自迩房里,发现杜自迩把书
册封面往下,便将那书册翻过来,看到几本书的封面,都跟咒术有关,随意翻开几页,恰
好看到以玉球行咒之方法。
他撇了撇唇,“这会有用?”看起来便是一些写来哄骗无知者的无用之书。
杜自迩如何会信这个?莫不是太天真?
他眸光缓缓扫过每一颗他能看到的玉球,脑里浮现另一个问题。杜自迩行这咒术,想要咒
谁?
他见无人,索性开始翻找匣子、柜子,看看有没有能找到线索之地方,却都没有找到。想
想也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被他找到。
但他的心隐隐浮现一种猜测。有没有可能,杜家双胞胎比傅安甯装得更久,当时为求名声
而叛出苍山,甚至后来加入魔道,如今见郁远真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复活了,反而也想郁
远死呢?
他缓缓扬出一个笑容,慢慢晃回自己的房间。
在藏书阁将一切收尽眼底的杜自迩,唇边也淡淡扬出了一抹真正的笑。
猎物上钩了!
*
郁远没逃几步,就被肖飏给捞了回来。
“主人如今又忘事了,我方才还有几人没给主人介绍。”肖飏想先把这些该解说的都说完
,再行放纵之事,他心知无论如何,不能让旁人发觉郁远失忆。
杜家双胞胎却是他若不说,还是可能会自己察觉的,是以他便说了。
他掏出玉球,唤出画面,“这是蛊王重望明,主人会唤他蛊王弟弟或是小明。他极喜欢主
人,总是缠着你,想要跟你介绍各种蛊。”
郁远想到大多蛊虫的模样,眉头都要皱起,“我会听吗?”
肖飏笑道:“迫于无奈时会听,但主人并不太喜欢蛊虫。”
郁远点头,“嗯,飏飏没骗我,这真的是我。”
肖飏挑眉,“主人难不成以为我会骗主人?”
郁远呛道,“你都反了,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肖飏心情很好地低笑着,郁远如今气鼓鼓的样子也太可爱了。他没忍住,亲了一下郁远的
唇。
郁远整个吓退了三步,吓退的原因并非飏飏吻他,而是自己竟然喜欢,而且想伸舌头。
他们原来是坐在桌案边的椅子上,翻看那些郁远生活过的小物,郁远吓退的同时,连椅子
都跟着一起黏着他的臀部跟着后退,臊得整个脸埋进手里。
肖飏已确认郁远就算失忆,人还是没变,虽然一开始不能接受,但确实是如主人以往所说
的,应该是喜欢他的,若他努力推几把,主人也就认了。
他对郁远还是熟悉的,大概能猜到郁远为什么这么羞,羞得连椅子都跟着搬动了,这绝不
只是因为他吻他而已,“主人莫不是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感觉?”
郁远又羞又气地把脸拿出来,不承认,“我怎么可能喜欢?”
肖飏点点头,“那就是喜欢了。”
郁远又把脸捂了回去,不想见人了。
“主人过来,我们还有些重要的事得讨论,刚刚时间太短,我来不及跟主人说傅安甯之事
。”肖飏说道。
刚刚他急着跟主人谈程定山夺舍杜家双胞胎一事,也得赶快带郁远回来,便先略过傅安甯
没说,如今却是不能不说。
郁远见他真要说正事,便人连着椅子一起搬了回去。
肖飏没有要闹他,这件事毕竟要让郁远清楚,于是便把傅安甯从前如何将血缘法器的书弄
到程定山前面,让原就恨郁远的程定山看完去杀了郁远双亲,随后又救了喻劭,如何培养
喻劭当自己的棋子,一路到将喻劭送到魔道来,喻劭反水,打算有孕用血缘法器弄死傅安
甯,且真的怀上了,以及傅安甯如今是苍山掌门人,也是亲自斩首程定山之人,所有一切
全说了,中间穿插了一些曲映歌之事。
如今郁远与待过现代社会的郁远有些不同,想到喻劭想用血缘法器杀傅安甯,还是微微皱
了眉头,却很快地反应道:“傅安甯莫不是有能找到喻劭之法?喻劭怕孩子无论如何都得
死,所以出此下策?”
肖飏回道:“主人说对了。”
他又跟郁远解释喻劭的身份,也告诉郁远如今郁远都称喻劭为师姪,也是手把手地在教喻
劭剑术。
郁远能听出喻劭是至情至性之人,他不免多关心几分,“修仙之人若有孕,孕期会较之一
般人短上许多,烈植有说我那师姪多久会产子吗?”
肖飏回道:“最慢不过两个月。”
“那他如今不是早已显怀?不会让程定山发觉?”郁远自然担心,程定山随时会披着他师
弟的皮,回头去找傅安甯合作。
到时害到他这小师姪可就不好了。
“程定山倒是已见过他。”肖飏这里自然有人手守在喻劭院落,就外人看来是监视,其实
是保护,“主人放心,他早猜到程定山可能采夺舍之法,从行刑礼后,他对外都束著腹。
”
郁远眉头微皱,他本就是个容易怜弱之人,“那岂不是很疼?”
肖飏却一副理所当然之貌,“欲行大事,如何能不受点磨难?”他想想还是有点不悦,“
主人怎么不怜怜我,你连续失忆了两回,第二回还是我与你成道侣之后,主人以为我不疼
?”
郁远便想到飏飏独自落寞地说著主人忘记没关系,我记得就好的萧瑟身影,他如今冷静一
想,自然知道飏飏恐怕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以飏飏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
可是即便知道飏飏十有八九是索取他的怜惜心,他确实还是心疼不已。
毕竟他是真失忆了,而且如今看起来,他与飏飏是道侣一事,也是真的。他会如此不舍飏
飏,应该是他确实对飏飏……有着主宠之外的感情。否则依他个性,大可以气得跟飏飏断
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他会这么舍不得飏飏,绝对不只因为飏飏是他兽宠。
“对不起。”郁远脸上有着歉意,摸了摸飏飏的头,“是我不好。”
肖飏自然高兴他想通,却不要他郁郁寡欢,只想再逗逗他,“主人上回失忆后说过一句话
,你说,那是你后来去的世界很流行的话语,我认为很适合回给如今的主人。”
“什么话?”郁远没多想,直觉问道。
肖飏微笑:“道歉时露出胸部是常识。”
那不是要他露出胸部吗?郁远瞬间鄙视曾经的自己,“……那我还是没常识好了。”
—
我记得快要有温泉肉了,好像是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