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迩和杜行远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们不像曲映歌那样留在苍山做内应,一忍便忍多年,也有他们的理由。
他们毕竟不是曲映歌,曲映歌虽与他们是平辈,然而却是他们的大师姐,在苍山跟郁远说
起来也算不上特别熟,不会被分类到郁远的人马。
然而他们就是郁远的人,他们心向郁远,在苍山之外的人眼中,他们也确实跟郁远最亲近
。
兔死狗烹这道理他们懂得,就算他们如曲映歌一般假意曲迎,不免暗箭难防,不论是程定
山或傅安甯,都不会放过他们。
一是为郁远,一是为自己,他们无论如何都只能反了。
在听过肖飏说过程定山用的是血缘法器来伤郁远时,他们便已经猜想过程定山会不会也杀
了他们的母亲。
修仙之人,与尘世连系并不频繁,他们当年因为穷困被母亲卖掉,早就跟母亲断了连系。
后来回去找过母亲,也遍寻不著,想是母亲再也不想跟他们有往来,也只能算了。
但知道郁远真正的死因后,再回头想这事,他们便觉得不单纯。母亲到底是真不想跟他们
有往来,还是因为人已经被程定山所杀,他们当然找不到?
郁远经历过的,他们会经历吗?
他们倒不觉得程定山会再使血缘法器这招,毕竟他们还不如郁远如此威胁程定山的地位。
他们前面无论如何都有一个郁远。
而且他们毕竟叛出师门了,声名都被程定山所毁,对程定山再无影响。
然而,开始猜测程定山可能要夺舍时,他们内心便觉不好。他们没在郁远面前说出来,不
过是不想要郁远有多余的烦忧,不想要这点猜测让他们的师兄更陷阴霾,师兄前半生已经
太辛劳了。
但他们却都跟肖飏讨论过,希望肖飏一起瞒着郁远。
二人早有心理准备,会是他们两个之中其中一个,甚至冷静地讨论过,如果真的是他们,
他们该如何?连后路自然都想过了。
若能找到让另一方回来的方法,便努力找,若还是没有办法,那就杀了程定山,再自杀。
他们不知道程定山的法器除了夺舍,究竟有没有拘人魂的效果,便也只能随机应变。
他们自然明白如此做,师兄一定会很伤心难过,但他们总能想出办法,找到彼此,不管是
死或活。他们当然也会找到师兄。
傅安甯要杀程定山的那一天,两兄弟从早就寸步不出房门,他们在等著,究竟是不是他们
,想着若不是他们,到底会是谁。
他们猜,若是他们的话,程定山或许也不知道自己会夺舍到谁的身上。夺舍是把被夺的那
人灵魂直接驱逐出身体,程定山没办法拥有他们的记忆。
他们到最末已然很平静,甚至能够笑着讨论,如果程定山选定他们二人之一,会比较希望
夺舍到他们两人谁的身上。夺舍到谁的身上比较不会被发觉。
一路等到午时。
双胞胎其中之一人原本还好好的,突然便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那眼神却已经不同了
。
另一人眸光一动,最末却是淡淡笑了。
该来的躲不过,真的还是来了。
*
郁远内心全是双胞胎可能被夺舍之事,立刻想要回到魔道,怀里的小白虎却说要去另一个
地方,稍后再回来。
现在人还多,小白虎不方便变回人身或是大白虎,郁远便让小白虎带路。愈走他却愈熟悉
。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当年他亲手刺肖飏一剑,推肖飏落山谷的那个山崖。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郁远一到无人的地方,便已拿掉帽子和薄纱。
而小白虎已然变回大白虎,就如昔日一般,是头威风凛凛,帅气非凡的大白虎。
当年的每一幕立刻浮现在郁远脑海。
“当年之事,我恨极程定山。”白虎轻笑,“但我从不曾真正恨你。”
“知道啦。”郁远伸手过去抱着白虎,埋在白虎背上,用力嗅闻,“知道你永远不会恨我
。”他何尝不懂他家白虎,飏飏真正恨的肯定是飏飏自己。
就是这样,他才会每想到这件事,就更舍不得肖飏一点。明明这件事怎么说都不是肖飏的
错,罪魁祸首说不定更得意。
白虎的声音传到郁远耳边,“程定山可能会夺舍到双胞胎身上之事,我想过。”
郁远一怔,“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说到最后,自己醒悟,“你当
时黏我黏得很紧,是不想要我想到那里去?”
他总算明白了,这是他家飏飏的声东击西法,把他搞得很忙,他便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其
他之事。
“是。”白虎大方承认,“不过我也是真担心他对主人还有后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郁远没想到这件事,有些懊恼。
白虎很冷静,“因为若他夺舍到双胞胎身上去,就如主人当年被血缘法器所伤,是多年前
就已写定的,避无可避之事。我不希望主人多担忧,主人到过其他小世界后,思想较简单
,这样很好。”
郁远不能理解,他想到自己现在蠢成这样,都快崩溃了,“这么傻哪里好?”他这脑子长
久没怎么钩心斗角,来这里又是众人相宠的对象,根本就钝得不能用了。
“主人先放开我。”白虎说道。
郁远愣愣地放手,白虎便瞬间变回人身,重新抱着郁远,亲了亲郁远的唇,“我跟双胞胎
都希望你无忧无虑。”
郁远皱眉,“双胞胎若是被夺舍了,我要怎么无忧无虑?”
世界观不一样影响他太多,他虽只在现代社会二十五年,但早适应现代社会文明生活,并
非这里不好,而是习惯使然,他已经习惯没有打打杀杀的平民百姓生活,当然更不会遇上
夺舍这种离奇的事。更别说他如今已回来了,程定山和傅安甯必然也都知道这件事,目标
明显,所以他只想到自己可能被夺舍,忽略了较不明显的双胞胎。
这件事若在他身上,他却不急。毕竟他骨血已然不同,而且肖飏都能在不同世界转换了,
他猜肖飏总有办法能够解决。
可是在双胞胎身上,以他如今脑子里所有的知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会处理。”肖飏说道,“若他真的夺舍到双胞胎其中一人身上,糟老头那里有方法可
以解决。主人别担心。”
他那夜去,自然不是只问了郁远之事,确认郁远不会有他解决不了的状况,他便连若是双
胞胎其一被夺舍了,又该怎么办一并都问了,也早已备好解法,如今自然并不着急,才会
带着郁远先过来这里。
郁远却没那么好说服,他眉头还是皱的,“你这次不能再瞒我了,你得跟我交个底,不然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肖飏对郁远把他能做的说了一遍,郁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肖飏说道,“这事若为真,主人倒是不能透底给双胞胎。”
“为什么?”郁远不解,“这样他们该多伤心?”
肖飏微笑,“主人若认错人怎么办?”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很少认错他们。”郁远想想突然觉得不对劲,难不成……“
你就是要他们伤心?!”
肖飏轻笑,没直接承认,只是说出的话便说明了一切,“不这样,如何会像?”他吻了吻
郁远微皱的眉头,“我们如何能看程定山露出马脚?”
郁远瞇起眼,不相信肖飏所说,“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报私仇?”
“我像是那样的人吗?”肖飏唇边勾著笑,反问郁远。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是那样的老虎。”郁远被肖飏设套设久了,当然不可能轻易上当。
“主人如此看重我,真让我开心。”肖飏这回重重地吻上郁远的唇。
郁远突然觉得不妙,被吻一阵后,他连忙说:“这里不行!”
“这里并无其他人。”肖飏笑道,“主人不是更该在这里许我一场,洗掉昔日回忆吗?我
如今想到这里,便是主人浴血的场面。”
郁远想到他家白虎是如何一个人抱着浴血的他飞升,便心软了。他知这处地处偏僻,平日
少有人来,又看着面前的肖飏,便点头,“好,可是你不能脱我外衣。”他还是怕真有人
来,会被发觉。
肖飏挑了挑唇角,“好,绝不脱外衣。”
郁远又加上但书,“也不能让我躺地上,这样若是有人来,太明显了,而且我会来不及应
对。”
肖飏心道那还真不是个问题,“主人坐我身上?”
郁远自然被肖飏要求过,但他摇了没几下就放弃了,他摇摇头,“不行,那太累了。”
肖飏又把昔日之事拿出来说,“我当日一人扛着主人的身体飞升,从未嫌累。”
郁远睨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又故意要让我愧疚心疼你?”
“嗯,有的。”肖飏不否认,那双雾似的蓝眸仿佛闪动着水光,“主人不理我吗?”
靠北,还真的没办法不理。郁远发现他真的被他家大猫猫吃得死死的,“理你可以吧。”
肖飏薄唇绽著笑容,“那便请主人坐上来摇了。”
—
最近三次元有些私事,所以只能更半回,请见谅。
下回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