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没找到澹台烬，倒是先见到了坐在龙椅上的澹台明朗。
澹台烬和澹台明朗的恩怨润玉虽不全盘了解，却也知道这两人是死敌。
如今澹台明朗好端端的，那澹台烬必然出事了。
果然听得澹台明朗道：“这么多天了，也不知澹台烬死透没。”
他身边的朝臣道：“陛下放心，他本就已经重伤，在那荒烟蔓草的处所，再遇上个狼啊豹子之类的，那是必死无疑。”
澹台明朗还说了句什么，但润玉听不清了。
他飞快地离了宫，深怕自己若是迟了些，等着他的便只会是一具白骨。
润玉在两颗大石头的夹缝中找到了澹台烬。
草地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想来澹台烬为了不为野兽所食，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爬到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润玉几乎认不出澹台烬了，那就是个血人儿，抱起他的时候，润玉都生怕自己多用了一分力，会让澹台烬伤上加伤。
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澹台烬回了天宫，忙不迭命清霜去找医官拿最好的药，亲自为澹台烬涂上。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沾著碧绿色的药膏轻轻从伤口上拂过，尽管已经用了最轻柔的手势，昏迷中的澹台烬仍痛得直哼哼，不停扭著身子想躲。
润玉只得一边低声哄道：“没事，擦了药就不痛了啊。”
说也奇怪，有他不停安抚，澹台烬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澹台烬是在三天后醒过来的。
他身体虽弱，生命力却异常顽强，加之有润玉所赠的龙鳞和天界的灵药，一条命居然也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那张熟悉的俊美脸蛋。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了，可看起来却是润玉救了自己。
澹台烬有一瞬间的恍惚。
看来傍上天帝，还是挺不错的。
想到此处，他心生一计，轻轻动了动口唇。
润玉以为他有话要说，便将脸凑过去。
然后，猝不及防地被偷了个香。
润玉吓得立刻直起身，道：“你干什么？”
澹台烬没有说话，只是睁著一双眼，状甚无辜。
他曾见过人类以亲吻表达亲暱，虽然不懂这种情感，但模仿一下动作本身总还是做得到的。
澹台烬的唇是冰凉的，润玉却觉得脸颊像是著了火一般。
从没有人和他如此亲密过。
以往没有，等他坐上大位以后，更是高处不胜寒。
也就澹台烬这不懂事的小孩儿敢这般亵渎天帝。
换作旁人他早就拿赤霄剑砍过去，不过自己才刚救回的人，要立刻杀了，总觉得有些不厚道。
罢了，何必和伤者计较。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澹台烬看着润玉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慢慢浮现出计谋得逞的快意笑容。
虽说著不计较，但润玉发觉自己并没那么大度。
明明那么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折腾得他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睡着了，可澹台烬的身影还是挥之不去。
梦里的澹台烬更加放肆。
那不像是亲吻，倒像是胜者在大肆劫掠败军的城池，霸道而蛮横。
润玉不是不想反抗，可澹台烬的怀抱是如此温暖。
那是他这一生，从孤寂冷清的夜神，到高高在上的天帝，都未曾感受过的。
于是，就没了推开的勇气。
润玉觉得自己很没用。
一个落在脸颊上的吻就勾得他难以自持、六根不净，这些年的道心真是修到狗身上去了。
为著这份难以言喻的不自在，润玉连着很多天都没去见澹台烬。
不过他不去，澹台烬却能不请自来。
“你在躲我。”
“我没有。”润玉下意识反驳。“这些天公务繁忙。”
澹台烬看着桌上的棋盘和酒壶，抬起一边眉毛。
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不过意思很清楚：你就睁眼说瞎话吧！
润玉微窘，所幸这时一只长得像鹿的小兽跑了过来，他赶紧伸手摸了摸牠的头，不去看澹台烬。
“这是？”澹台烬问。
“这是魇兽。”润玉道：“牠跟了我好多年了，是我最好的朋友。”
魇兽感受到澹台烬的目光，把脑袋凑了过去，轻轻在澹台烬膝盖上蹭了蹭。
澹台烬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有些不敢动弹。
“牠喜欢你。”润玉道。
澹台烬沉默片刻，问：“那你呢？”
润玉差点被一口酒呛住，他轻咳了声，道：“牠当然喜欢我了，这还用问吗？”
澹台烬看不惯他那故意装傻的模样，于是干脆单刀直入地道：“我是问，那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