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影卫都已准备好了,随时都能动身。”
澹台烬伸手摸了摸心口,轻轻应了一声。
周国皇帝缠绵病榻已久,眼看着就要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若是不早些回去,让澹台明朗坐上了龙椅,那过去的一切努力可就要付诸东流了。
如何离开大夏,他其实早已规划好,就是卡在这副身子禁不起舟车劳顿,这才一直拖着。
眼下有了润玉给的龙鳞护心,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润玉……他对自己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啊?”
润玉放下手中的笔,微笑道:“他和以前的本座很像。”
他的艰难与桀骜、他所受到的恶意和冷眼,无一不像从前的那个自己。
清霜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却又默默吞了回去。
天帝陛下每日除了公务还是公务,日子过得十分寂寥,能有件别的事情让他上心也是好的。
只是这对象偏偏是个小魔物,说不定日后还会成大魔头,怎么想都教人不放心。
润玉自然是没看出下属的心思,头一低,复又看他的公文去了。
日夜兼程,总算到了周国的边境。
澹台烬掀开车帘,看着外头葱绿的林木,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他此刻心绪。
耳边是鸟兽的鸣叫、风穿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还有……
澹台烬目光倏地一凝。
“欢迎回家,我的好弟弟。”
澹台明朗嘴角噙著一丝狞笑,眼光中满是得意。
“殿下,对不住。”
荆兰安白著脸,嘴唇颤抖,默默地走到了澹台明朗身边,有大半的夜影卫也跟了过去,一时之间,澹台烬这儿只剩下寥寥数人,看上去格外单薄。
澹台烬盯着荆兰安。“妳背叛我。”
这句话没有带着任何情绪,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仿佛那个落入陷阱、凶多吉少的人不是他。
荆兰安泫然欲泣。“殿下,我没办法,只能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娘娘了。”
澹台烬的残暴与冷情太让她心惊,不知道会不会像澹台明朗说的一般,哪天那双沾满血腥的手就会扼住她的咽喉。
她也是人,也想顾全自身。
何况,放任这邪魔壮大,本就有违正道。
“只留一个活口。”
澹台明朗一扬手,他身边的护卫和已背叛澹台烬的夜影卫立刻抽出武器,气势汹汹地杀过来。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澹台烬浑身都沾满了鲜血。
忽然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温热的液体再次溅上澹台烬的脸。
澹台烬没有多看一眼。
早在知道荆兰安叛变的那一刻,她在他眼中就已与死人无异了。
尽管留下的夜影卫拼死抵抗,但毕竟相差悬殊,过不多时澹台烬这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好好地站着。
澹台烬没有逃,因为他知道那是没有用的。
“弟弟,哥哥我送的礼物可还中意?”
澹台烬没有来得及回答,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唤醒他的是那阵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真有趣,都这样了还不会哭,当真是没血没泪的怪物。”
澹台明朗说著,又是一刀戳下来,还不忘狠狠地转动刀柄。
“嘶……”澹台烬抽着气,却硬是不肯喊出声。
“我看你硬气到什么时候。”
刀子、银针、烙铁、鞭子,还有各种澹台烬说不出名字的刑具,一样接一样地用在身上,到了后来,澹台烬已经连喘气都没力气了,只睁著一双涣散的眼,死死地盯着澹台明朗。
尽管知道澹台烬什么也做不了,可澹台明朗还是被瞧得心中发毛,强笑道:“怎么?想杀我?你等下辈子吧!”
他虽说了狠话,却还是莫名恐惧,顿时也提不起劲继续折磨澹台烬,可直接杀了又不甘心,想了想道:“把他丢到野外去,让野兽吃了。魔本就是由这天地所生,如此也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润玉这些时日公务繁忙,自然没顾得上去看澹台烬,好容易这一日得闲,去了夏国一趟,却得知质子早已潜逃的消息。
润玉便觉有些愀然不乐。
要走便罢了,可也不和他说一声,未免太过不将他放在眼里。
天帝陛下决定亲自去夏国一趟找那不知好歹的小魔物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