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冷冷一笑，轻蔑道：“你好像很喜欢当女人？”
凌月白骂道：“去你妈的，谁喜欢当女人？”
“你变成宁国皇后的样子挺美的啊。”鬼王冷笑，“为了不让我发现，还压到三成功力，
遮蔽全身气流，我该为你的努力好生奖赏一番。”
凌月白道：“你待怎地？”
鬼王道：“既然你这么关心宁国百姓苍生，我也该有好生之德。就让你去当个堂堂正正的
宁国皇后，看你能不能遏制宁国皇帝的魔性，让他成为一个明君。”
凌月白道：“你有病啊？劫神君！你的浑天之术呢？这么关心我变成女人干什么？”
鬼王道：“我不用怕你说出去，只要让你成为我的共犯就可以了。凌判官，法术封印这种
东西呢，施加的条件愈是严苛，愈是难以破解。我也不给你太困难的条件，只要让宁国皇
帝爱上你，愿意为你放下一切，包括放下跟我的约定，你的女身就会解除。要是你试图说
出我的秘密，或是不幸身亡，一切就会重新来过，形成无止境的轮回。如何，这游戏是否
有趣得紧？”
凌月白怒道：“什么烂东西，你当了六百年的鬼王，昏庸败类，脑子都进水么？你还不如
在这边痛快杀了我，胜过逼人去玩什么狗屁游戏。”
鬼王道：“激将法对我不管用，你大可省点力气。记住，回去的那一天就是起始点。我这
是仁至义尽，判官千万别辜负我一番心意。”
凌月白道：“给我慢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钟，凌月白已经回到宁国皇宫，
又躺在葛霜花的床上。拿起镜子，镜中之人长发披散，秀丽娇美，宛然便是葛霜花。他的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饿得不得了。一抬头，他的小牛白尖尖挽著袖子，正拿抹布在一处小
柜前抹灰尘，外型仍然是之前那个晶莹剔透的美貌小丫头。
“尖尖，有没有吃的，拿几个吃的来。”凌月白喊道。
白尖尖喜呼：“主人您终于醒啦！”端来一个金色的壶，里头热腾腾的是红枣薏米粥，刚
煮好的冒着白烟。
凌月白瞬间清醒，差点将那锅粥给翻了。他大骂几声脏话，难听到葛霜花放声尖叫盖住他
的脏言脏语。凌月白不信邪，抓着白尖尖大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鬼王修成了浑天
之术──”那个术字还没说完，下一秒他又从床上坐起来，肚子咕噜咕噜叫，他的小牛白
尖尖挽著袖子，正拿抹布在一处小柜前抹灰尘，外型仍然是之前那个晶莹剔透的美貌小丫
头。
“主人您终于醒啦！”白尖尖喜呼。
凌月白又试了三次，再试了三次，屡试不爽，鬼王的游戏规则是真的。他只要一说出鬼王
修习浑天之术，就会直接重来。当他第七次再度饿得从葛霜花床上醒来时，凌月白躺在床
上动弹不得，只觉万念俱灰，不如归去。
白尖尖浑然不知主人受了什么苦，看到凌月白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喜呼：“主人您终
于醒啦！”
凌月白对现实投降，自暴自弃道：“肚子饿了，拿大鱼大肉来。敢拿什么红枣粥我就把你
劈成两半。”命令口气极坏，他实在也顾不了别的，只想大吃大喝来发泄。
白尖尖还没应声，只听到一声轻笑，一个男子声音道：“有大鱼大肉，配点花蜜百果酒行
么？”
凌月白本来在抓头，听到那男子声音甚熟，抬起头来一看，果不其然，那人身材甚高，一
身耀眼的桃红衣衫，五官英俊，眼间抹著的紫青色如血晕开，口脂是刺眼的粉红媚色。他
眉宇之间散发著说不出的妖气，在凌月白眼中却是无比的救星。就算每次见面的长相都不
同，但妖气却是独一无二，一望便知。正是花妖皇。
第三章
花妖皇出现在宁国宫殿中，对于此时的凌月白而言宛如天降救兵。凌月白平时总是对好友
出言不逊，此时倒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差点就要跪了。
“老……老妖花……”凌月白双目含泪，铭感五内，“你是来救我的么？”
花妖皇此时是男性外型，手上一把折扇在那搧啊搧的，将一个大酒葫芦放在桌上，显然是
他适才说的花蜜百果酒。他此番也是压制了功力来的，只见他收起折扇，扇尖凭空一道虚
点，展开无形结界，隔绝妖气，以防鬼王发现。花妖皇悠悠道：“我突然感应不到你手上
镯子的气息，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才过来看看。──怎么你变得跟个肉胎一样了？”
凌月白手上的镯子是花妖皇给他遮蔽仙气气流用的，之前破除封印，鬼王的诅咒倒转了时
间，镯子却没长回来。凌月白现在手腕是空的什么也没戴。他摸著自己女人家细嫩的手腕
，苦笑道：“这么明显？”
“很明显，非常明显，明明说好留三成保底，现下你的仙气却只剩一成不到。”花妖皇说
著，伸出折扇，抵著凌月白下巴，道：“张口，啊──”
凌月白依言张口，给他看自己嘴巴内部。反正那也是葛霜花的嘴，小皇后牙齿长得好，细
白如编贝。花妖皇看了看，折扇在他顶门灵台跟眉间印堂都点了一点，试着还他原形，却
是徒劳无功。花妖皇啧啧有声，道：“你的力量全部都被封住了，这个小皇后的外型像是
一个硬壳，把你的仙气锁在里面，水泄不通。我试着从外面解开封印，却动都不动。这封
印的手法霸道得狠啊，鬼王也这么想要你做女人么？”
凌月白道：“你怎么知道是鬼王？”
花妖皇道：“猜的。又不难猜，谁有那种闲工夫，又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你变成这样？我猜
你跟他打了一架，不幸打输了，他为了折辱你就把你变成女人。我的妖力对你起不了作用
，表示他可能设了解封的条件。说吧，你要做什么事才能回复原形？”
凌月白道：“我先澄清，我没有技不如人，只是中了他的暗算，他妈的劫神君，此仇不报
非君子。”
花妖皇道：“你有力气骂人是不错，不怕小皇后生气么？”
凌月白狐疑道：“生气？”看向白尖尖，白尖尖惊讶道：“主人您怎么没听到？”
凌月白道：“我现在是肉体凡胎，眼睛是一双肉眼，耳朵也是一对肉耳。啥都看不到听不
见，要靠你转述。”
白尖尖只好道：“小皇后听到您骂脏话就大声尖叫，说她是有教养的闺女，从不口出恶言
，您骂脏话是坏她名誉。”
凌月白道：“谁叫她要答应让我变成她的样子，后悔也来不及了。除非她老公愿意死心塌
地爱上我，不然她就要每天看我用她的样子骂脏话。”
花妖皇失笑道：“鬼王的条件是要宁国皇帝爱上你？”
凌月白瞪眼道：“不好笑。你再笑，我就叫你把男根装到我胯下，我做个不男不女阴阳人
，哪天洞房花烛夜，我就狠狠做了宁国皇帝。”
花妖皇赞许道：“难得我的好友有这番决心，可惜鬼王的封印不容许外力动手脚，不然我
就帮你装个一二十只上去，到时你裤子一掀，万头攒动，想怎么玩弄宁国皇帝都没问题。
”
凌月白道：“不用这么多只，一只就够了。”花妖皇扇子一挥，施展妖力，试图给凌月白
安装一只男根，问道：“有么？”凌月白手往下探了探，平静道：“没有。”花妖皇笑道
：“那就没办法了，判官安心上路当女人吧。”凌月白龇牙咧嘴，又骂几句脏话。
花妖皇道：“看你气恼成这个样子，当女人哪里不好？”凌月白道：“你是花妖你不懂，
当女人没半点好处，有聪明才智不能伸，生下来注定给男人做牛做马，你不能是你自己，
永远只能三从四德，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娘亲。以前我还是真正凡人肉身
的时候这种悲剧就看得多了，只能庆幸自己生做男子，多一根胜利的把，少受那些折磨去
。”
花妖皇道：“你现在也差不多是凡人肉身了，少一根胜利的把，人生输得一干二净。”凌
月白气呼呼道：“对，我现在连想当雌雄同体都当不成，就是要当个活生生的女人，人生
这场牌九输得精光。”
花妖皇道：“别难过，少一个把又不代表什么。我念在好友一场，要跟你站同一条船上，
跟你体会一样的痛苦。如今我特别将那根收回去，现在是个无把之人。你要不要亲眼瞧瞧
？”
花妖皇作势要解裤子，好像很希望凌月白看他下身，凌月白哪有那种兴致。他道：“老妖
花你不懂我的痛。别拿我寻开心了，让我自己面对接下来的窘境吧。”
花妖皇问道：“你要怎么办？”
凌月白道：“继续睡觉也没意思，干脆就认命跟鬼王赌一局。他这个人奇怪得很，不去征
服世界，却叫我去跟他的许约之人谈恋爱，这中间不知包藏什么祸心。我就看看宁国皇帝
爱上我之后，鬼王又要搞什么风浪。”
花妖皇笑道：“你谈过恋爱？”
凌月白道：“有啊，有啊。”下一秒问道：“怎么谈？”
花妖皇惊讶道：“你没谈过恋爱？一千多年来都没有？”
凌月白道：“当然谈过了，西南山的女妖爱我爱得紧，看到我就扑上来，吵着要给我生孩
子。”白尖尖在旁忍不住吐槽他：“主人您那些都是露水姻缘吧。”凌月白道：“嘘，不
要说出来。”
花妖皇也不跟他扯这些，那是凌月白自己要面对的功课，他笑道：“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仙界那边若是找你，我再帮你说去。”
凌月白道：“我想他们也不会那么快发现。”毕竟他几百年没上过工。
花妖皇笑道：“有事找我，祝你早日恢复原形。”摇摇折扇，风吹衣袂飘飘举，花妖皇化
做一道光，消失在天边。留下凌月白跟白尖尖，白尖尖看着凌月白，还是不敢置信。
“主人……”白尖尖期期艾艾，“您真的被诅咒变成凡人了么？”
凌月白道：“你可以辞职，或是等我恢复原形之前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