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远说不出这种心疼到底打哪来的,如果有个其他人乱在他的无名指上绑红线,还一副委
屈,他肯定先揍一顿再说……不,在已知自己是神箭手的前提下,他应该会动手把对方射
成蜂窝。
但现在肖飏连哭都没哭出来,只是目中泛著泪光,他就想把心都掏给对方,好好哄个够,
是怎么回事?
“我得冷静一下。”郁远说道。
他所谓的冷静不是什么起身移步到一旁去,而是断然趴下,闭起眼睛,一副还能再睡个回
笼觉的模样。
肖飏本以为郁远肯定会气得跳脚,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被主人好声好气地哄,有些微怔,
心里那些酸涩突然就被抚平了,他满意地看着系在两人无名指上的红线,又看向趴在那里
了无生趣的郁远,笑着轻揉一把郁远柔软如墨的发丝。
魔尊大人再度使出摸头杀!郁远很想说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但……唔,郁远眼睛微
瞇,有点舒服。
“起来了,回去用晚饭。”肖飏心情很好,再多揉一下。
“干嘛又揉我,我又不是猫。”郁远小声咕哝道,眼睛往外看向守阁人那方向,虽然他并
非前郁远,但还是在乎对外形象的。
肖飏点头,显然是赞同的,“嗯,猫没你好摸。”
郁远心想他怎么可能有猫好摸?!“……你这样对猫不公平。”
肖飏满脸不屑,“我为什么要对猫公平,我的情人又不是猫。”
郁远差点顺口说出但我的情人是猫,幸好要脱口而出之前,他才惊觉,他哪有情人?他也
没养猫。
他莫不是被肖飏一路说他们是恋人说到都习惯了?郁远幽幽看了魔尊大人一眼,决定转移
话题,“我肚子好饿。”
肖飏早在郁远失神那须臾,将桌案收妥,“走吧。”
郁远突然一惊,“你为什么帮我收桌子?”
肖飏面色如常,反倒显得郁远大惊小怪,“你的桌案什么时候不是我收的?”
郁远心道也对,他这两天自恃不会法术,都留给肖飏收。但是他刚胡乱涂鸦的梗图在里头
啊,而且还有一本郁远传!
他帮守阁人签完郁远传之后,问守阁人为什么会有这传记。
“崇拜您的修士编印的,小的多收藏了好几本,现在要买到可不容易。”守阁人回道。
郁远没怎么追过星,不是太懂粉丝的心情,听得一愣一愣,“能借我看看吗?”
“一本送您。”守阁人直接拿了一本给郁远,又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凤临尊者,请问您
,剩余这些也能帮小的署名吗?”
郁远看着那十来本书册,不忍守阁人失望,全数签完后,在座位上翻阅那本郁远传,只翻
了前两页他就中途休息,觉得需要转换心情才能续看,因为吹捧郁远实在吹得太夸张了。
虽然捧的是前郁远不是他,但他内心深感别扭,决定去画梗图。
他边画梗图还边怕被守阁人看见,挡得可严实了,等画好整理好、归还纸笔后,复而看起
郁远传。
这回他还是没撑过前五页,主要是真的太神化郁远,讲得像是郁远三岁就能飞天遁地,一
点真实性都没有,哪怕他不是前郁远本人,他都为前郁远感到尴尬。
他把郁远传和画放在旁边,又去拿了本写术法的书来恶补一下,省得肖飏若要问他,他什
么也答不出,这次他是真感到疲惫,看了没两页就把书扔一旁睡着了。
起来就看到魔尊大人,接着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他才想到他还没收起那本让人尴尬癌
末期的郁远传,也没有收那张梗图啊!
“走吧。”肖飏只字未提,准备带郁远回住处。
“那,这个?”郁远飞快转移话题,跟他指指手上的红线,“让其他人看到,你堂堂一个
魔尊多没脸面。”
“你觉得我会那么想?我还想让所有正魔两道的人都注意到,我们无名指上绑着红线呢。
”肖飏笑道。
郁远只好实话实说,“……我怕没面子总成吧。”
“其实不太成,但你若会害羞,我就尊重你。”
肖飏的手一抚过红线,红线竟然化为透明,郁远发觉用肉眼看不到,但他今天翻了那术法
书,貌似翻出一些效果,他竟然看到两人的无名指上仍有透明的丝线连系著。
“此为法器,丝线能自动延长,多远都能系住你我,别人看不见。平时不会妨碍你做事,
放心。”肖飏解释道。
郁远松一口气,又有些莫名,“有跟没有一样,干嘛系?”
肖飏心道,怕你遇难我不知你身在何处。但他面上不过笑笑,“我宝物多,想系就系,不
能?”
“随便你。”郁远不想跟他计较,反正看起来有系跟没系一样,就这样吧,“那我们能回
去了吗?”
魔尊大人点头,御剑带着郁远回到住处。
郁远见魔尊大人没提到郁远传和他画的梗图,以为肖飏没看清楚或被他话题带偏了,内心
松一口气,当然更不会主动去提这件事,跟个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居处。
一到饭厅才发现双胞胎兄弟已经等在此处,郁远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双胞胎兄弟是在等
他。
“你们饿了吗?以后我不在你们就先吃啊。”郁远关切地说道。
“放心,早就辟谷的人绝不会饿死。”肖飏淡淡回道。
魔尊和双胞胎的眼神直接在空中交战。郁远心道他们不是上司下属的关系吗?为什么下属
能这么大方瞪着魔尊大人?
更别说魔尊大人还容他们如此。
两方同时停止眼神攻击,肖飏拉着郁远到座位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他身旁。
杜自迩把圆桌另一个跟郁远相连的位子让给杜行远,笑着问,“师兄,你饿了吧。我跟哥
哥刚刚跟御厨一起帮你做的。”
郁远看这菜色,确实了不起,鸡排竟然今天就能端上桌来,还有卤肉饭,居然也能变出来
。
“不知道师兄你喜欢哪种,我们帮你备了两种,你看对不对?”杜行远说道。
郁远看着桌上的两碗饭,一碗上头是淋著油亮的手切五花肉的卤肉饭,另一碗则是浇上瘦
肉的肉燥饭,两碗各有各的迷人之处,瞬间以为自己踏入什么美食比赛。
“两种都喜欢。”郁远答完后,假装客气地看向肖飏,“魔尊大人请问我能吃饭吗?”
肖飏挑唇,“我要是说不行呢?”
“那我就不理你,擅自开动了。”郁远说完,便低下头猛吃,他这回吃的不只是饿,而是
乡愁。
他连扒了好几口,表情一副满足,其余三人看到他这吃什么都香的模样,也跟着动了筷子
。
他们四人在苍山派时常一起进食,如同现在一样。才少少四个人,又在仙门里,并无布菜
伺候的人,若真要论起,就是两拨人忙着帮郁远夹菜,郁远还得出来打圆场,当然最好的
方式就是全吃。
此刻,同样的场景重现,杜行远和魔尊大人都夹了一块鸡排进郁远面前的碟子里。
郁远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到雷电交加。
“师兄吃。”杜行远淡淡地说道。
“你吃吧。”肖飏笑道。
“都放著,我能吃。”郁远又扒了几口饭,开始啃鸡排,心道幸好这厨师是御厨,做的鸡
排分量小巧精致,不然还得了?
他食量再怎么大,要塞两块大鸡排那也是会吐的。
等等,御厨?
郁远顾不得嘴巴里还有食物,“你们说,是御厨帮我做菜?这里有御厨?”
“我昨日去尘世皇宫里为师兄请来的,他独身一人,倒无亲人需要照料。”杜自迩笑脸盈
盈地说道,“做出来的饭菜可好吃?不好吃我再回去换一个。”
“请来的?”郁远寻思,看向肖飏,“怎么听起来这么像绑来的。”
“为了让他为你做菜,我已给出几件奇珍异宝,绑来又如何?”肖飏定定回视。
“是的,师兄,我早上已给了一颗夜明珠给御厨,刚再给他一匹鲛绡。”杜行远解释道。
……这御厨竟比他富裕,郁远瞬间有些食不下咽,“我能不吃,换个钱吗?”
杜行远面色认真,“我们的都是师兄的。”
杜自迩笑吟吟,“对啊,师兄,尊上对你不好没关系,你还有我们,我们养你。”
“少在那里挖我的人。”肖飏皮笑肉不笑地回著双胞胎,转向复而奋力吃鸡排,吃得咔啦
咔啦一阵脆响的郁远,“明明这整个魔道都是你的。”
“所以我富可敌国?”郁远问著肖飏。
“是。”肖飏点头回道。
郁远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着肖飏,“那可以不学术法吗?”想到他今天才看没几页就睡着了
,他要是那么有钱,还学什么呀?
肖飏果决回道,“别想。”他说完就转向双胞胎,“你们回去多练练,你们师兄很快会让
你们见识到何谓仙门第一人。”
双胞胎兄弟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郁远脸色大变,心想他虽然已知这身体很厉害了,但还是不能乱来啊,谁知道魔尊大人在
试他剑时有无出真正实力?
“吹牛别吹太过,惨的是我。”郁远跟肖飏说完,转向双胞胎,“我跟你们说,我什么都
不会,别练,免得改天修真界就出了个大消息。”
“大消息?”三人异口同声。
郁远脑里有着跑马灯,连新闻的画面都有。
“惊,凤临尊者惨死于其师弟双子剑下,真相竟是——”
但他这回不敢乱开玩笑,上次他才讲到死,肖飏瞬间风云变色。这回他要是在这三个人面
前再讲到死,这三个人全PTSD发作,他要怎么办?他现在算是深刻感受到眼前三个人有多
在意他了,不能这样勾人痛处。
“没事,我就随口说说,自己也不记得要说什么了。”郁远又继续啃鸡排,生生岔开话题
,“嗯,鸡排果然该配珍奶啊。”
“对了。”杜行远飞快移步入灶房,很快给郁远端来一壸茶,“师兄你喝看看?看好不好
喝?”
杜行远边为郁远斟茶,边补充:“御厨说,他先做做看奶茶,让师兄试看看对不对?再想
办法试试珍珠怎么做。”
郁远试喝了一口,有点惊讶,“这……这是奶绿?不过挺好喝的。”
“奶绿?”其他三个人陷入迷茫。
四个人乱聊一阵,郁远终于搞清楚,他以为最难的是珍珠,怀着现代人的思维,并未细细
描述茶叶,只画了一杯茶,再画牛奶而已,但此时真正风行的一般都还是绿茶,最多加上
半发酵茶,也就是乌龙。
“现在有红茶吗?”郁远发出谜之声,“就是全发酵茶?”
他再度对上三双迷惑的眼睛。
郁远绞尽脑汁说了一下他认知中的全发酵茶到底是什么样子,但他哪里知道完整做法?也
只能讲个梗概。
“明白了,我来想办法。”魔尊大人点点头。
“这回能不能不要掳农家过来?”郁远怕这三人为了做个红茶,连种茶农人都掳到魔道总
坛来了。
“行。”肖飏点点头,心里已有打算。
待日后出了魔道总坛,知道肖飏直接挖了一座茶山填到旁边来的郁远:“……”
*
双胞胎虽然跟肖飏总是互呛,帮着收拾灶房、饭厅,以及把御厨送回如今的住处这种事,
他们还是主动接过来做了。
师兄对白虎有多依赖,他们心里有数,虽然表面上跟白虎抢著照顾师兄,他们依旧会多留
些时间给这一人一虎。
双胞胎正在做最后的收拾、打理,以及食材的确认。
郁远被肖飏带到书房,原本肖飏以为青年一定会立刻找椅子坐下来的,却没料到人还站着
。
“你不坐下?”肖飏微笑,倒是有些稀奇。
郁远摇头,“我晚饭全在肚子里,我怕现在一坐下来,就会把晚餐从胃里反向挤出。我在
想,先送我师弟他们出去,再走几步路看个星星?”
“好。”肖飏点头。
他们过往也有许多一人一虎,一起仰望星空的时光。郁远是很宠他的,虽然自己不爱动,
但坚决认为老虎就是得常出门跑,无论怎么都会领着他出门。
郁远常常走几步就跟滩泥一样不想动,最后总是坐他背上,他背着走。也常常躺在他身上
看星星,还往往不小心睡着。
郁远将双胞胎和御厨送出门,也跟着走了出去,魔尊大人笑着挽他的手。
郁远自然发觉这件事,但这两天下来,一方面是已习惯肖飏亲近他,另一方面是魔尊大人
也不是你要他不握,他就听话照做的主,所以没多说什么。
……其实魔尊大人的手很温暖,他牵久了也确实有点喜欢。
这里还没有光害,今夜天气很好,望上去满天星光,异常开阔美丽。郁远心想,昨夜泡汤
夜色好像也是这么棒,只不过他一直提心吊胆,没能好好欣赏。现在边走边看倒是别有一
番情趣。
然后郁远本质上跟浪漫这两字沾不上什么边。
肖飏在内心默数着,从一开始,数着郁远的步伐。他太了解郁远,猜郁远走不过百步。
郁大画家不出所料地在六十三步时停下来了。
郁远无论如何不愿意多跨出一步。
“星空看起来虽美,但看久了好像也差不多。”郁远超没情调地说著,完全没想到自己就
算走走停停,走这些步数,也绝不可能有十分钟,当然更不可能超过一刻钟。
“哦?”肖飏挑眉。
“会让人想睡。”郁远又接着说。
魔尊大人毫不客气地点破,“是只有你吧。”
觉得魔尊大人的背太吸引人,此刻非常想到那里一游的郁远暗示,“我散好步了。”
肖飏等著从前那个软绵绵撒娇求背的主人,“所以?”
很想爬上魔尊大人背上,又不想低头的郁远闷闷道:“……没所以。”
主要是他一个大男人三番两次让人背,好像有点丢脸,半小时的路程就算了,五分钟也想
要人背的心态到底为什么?
如果这人不是魔尊大人,他还会想被背吗?他试着回想现代社会的每一位亲友。
果然完全不想。
但很想让魔尊大人背,他被背上瘾了吗?
魔尊大人立刻戳破,“想别人背就直说,何必在那里绕圈子?”
郁远死撑著不想说实话,“我哪有想要别人背?”
“嗯,你只想我背。”肖飏直接点出。
还真难以反驳。郁远实在很想让魔尊大人背,奈何他现在一点都不累,不好意思让魔尊大
人背,他此时做出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回屋前,心想这样肯定就会跑
得气喘吁吁,再要魔尊大人背他去浴池洗澡就名正言顺了。
但他忘记这身体素质太好,他跑到门口不但脸不红气不喘,还精神抖擞,累的只有他蠢得
有剩的心。
而且他刚刚是跑吗?他是不是有点飞起来?
郁远望着来时路,心思他到底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不能明正言顺装累,他蹲下来抱着膝盖,可怜他自己。
肖飏看着郁远这一番操作,被逗出笑意,“想不想我背你?”
“说想的话我就是小狗。”郁远闷闷地回。
魔尊大人在青年面前弓下身来。
那背也太香。郁远难以控制这种吸引力,飞快地跳上去,舒服地趴在魔尊大人背上,不知
道自己刚才在坚持什么,“嗯我是小狗了。”
小狗好,小狗妙,小狗比他郁远用处多太多,又可爱又会摇尾巴,柯基还有小短腿,虽说
他是猫派人士,还是很喜欢狗的。
肖飏轻笑,“你想沐浴?”
郁远趴得很舒服,眼睛微瞇,“你其实有练读心术吧?”
“情人间心意本来就会互通。”肖飏把人背往屋里。
郁远被晃得舒服,没两下就昏昏欲睡,他简直怀疑肖飏身上有什么安眠药,“哪会,我又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肖飏笑道,“你知道的。”
“……我知道?”郁远突地清醒了些,感觉眼前其他色彩全消失,只剩漫天的黄,“等等
你不要讲!”
肖飏轻笑,这回倒是没讲,“所以你知道的,不是吗?”
郁远不想聊,郁远想转移话题,“……我要洗澡。”
魔尊大人很大方,“嗯,沐浴时记得多看看我。”
郁远睡意全失,心想这连绵不绝到天边的骚话看来是没有结束的一天了。
这晚泡汤,郁远选定最远的一个池,主要是想离魔尊大人远一些,但他无论选哪个,魔尊
大人总是悠闲自得地换到同一池。
郁远最终还是斜眼,“你能不能别跟过来?”
肖飏泰然自若,“不能。这泉池如此大,我并没有碍着你。”
郁远悄悄位移,“有,你就有。”
肖飏跟着移动,“我哪有?”
“你当然有。”经过昨夜泡汤经验,虽然嘴上说不想,但视线不小心就会瞥到某物,郁远
:“你要我多看看你,就是有。”
肖飏很无辜:“我怎么不能要你多看看我了?”
“当然不行。”郁远泡得全身暖呼呼,连头脑都跟着失去思考能力,直觉地说出愤慨,“
你那东西存在感那么高,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泡澡了?”
魔尊大人扬出一抹笑,“我让你看的是我的脸。”
郁远面上泛红,“我现在说那东西,指的是你的脸,还来得及吗?”说完他干脆整个人连
头都埋进温泉里,当自己是一颗温泉蛋,还咕噜咕噜地冒泡。
但当温泉蛋长着眼睛,而且在水里,角度不巧地刚好直视著方才一直在讨论的“东西”时
。
郁远:“……”一辈子当颗蛋算了。
*
最后郁远是被肖飏拉出来的。
郁远整个人红通通跟条煮熟的虾子没两样,本来还想自己穿衣服,但手指显然比昨晚还不
听使唤。
“我来。”肖飏笑笑说道,倒是非常君子,就只伺候郁远穿衣服。
郁远微微茫然。
说魔尊大人骚,确实骚言骚语满天飞,但说魔尊大人实际上有做太恶劣的事吗?好像又没
有。至少如果就魔尊大人坚定认为他就是前郁远,他们就是情人的前提下,魔尊大人做的
事在他看来,都算是发乎情止乎礼。
就像帮他穿衣服或烘头发,明明可以趁机多揩油,但魔尊大人却相当君子,未有出格之举
。
青年却不知道,肖飏早就服侍得太习惯,太能够忍耐,这么长的时间他都能够忍下来,不
差这一点点时间。
肖飏同昨夜一样,先把郁远打理妥当,连头发都烘得很干,要郁远先到卧房里的小案去作
画。
“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再画一幅。”肖飏说道,转身去打理自己。
郁远坐在案前想了想,突然有点想吃火锅,开始画起汕头火锅,不知道这时空有无温体牛
?沙茶酱出现了没?
但不管,他要是不画,就是没得吃,只有画了才可能有好东西吃,于是他认真地把豆皮、
高丽菜、肉片、各种丸类、饺类、菇类全都画上,这次他怕又有什么误会,连高汤和沙茶
酱也没有遗漏。
一张图画好,郁远不无得意地看着自己的画,心想他为了吃家乡味而画的这些图,慢慢集
结成册,是不是有机会出成食谱……虽然他只会画出好菜并不会做。
他画好的同时,肖飏也过来了,靠在他身旁看着他的画。
“这叫火锅?火在哪?”肖飏好奇地问个究竟,顺手收拾郁远的画具。
郁远把自己画得更想吃火锅了,被这样一问,钜细靡遗地跟魔尊大人讲解火锅究竟是什么
。
他描述得很仔细,甚至连火锅界各种战争都介绍给肖飏听——到底要先放肉还是先放菜、
沾酱到底要不要加生蛋黄、芋头到底要不要放……讲得眉飞色舞。
“芋头?”肖飏挑高眉头。他看青年讲得如此向往,想要这几天就做出来让对方尝尝,自
然要知道得更详细一些。
郁远有些纳闷,“嗯?这里应该有吧?”
肖飏点点头,他原是猛兽,对这不是太了解,但跟郁远作伴后,也跟着吃过一些,“有,
一般人大多吃甜的,蒸好沾白糖吃,也有人煮成芋头饭,但没那么多。”
郁远听明白了,“这样啊,我们是甜的咸的都有人吃,也有各种拥护者。”
肖飏又问,“那你呢?”
郁远说道,“我都吃啊,我是我们那边说的,芋头邪教徒,就是甜的、咸的、丢到火锅里
烂掉的,什么都吃的芋头热爱者。”
肖飏疑惑,“那怎么不画个芋圆,不能加在火锅里吗?”
芋圆?!郁远立刻反应过来,他就没在肖飏面前提过这个词,所以……魔尊大人肯定看过
他的梗图了干!
那张梗图他画的是:我不想当凤临尊者郁远,我想要当一颗小巧可口的芋圆!图里画了一
个修士,和一颗滚动的芋圆。那颗芋圆被他画得格外可爱,看到他自己都想吃。
他为了想多练练这里的字,还用这里的字写了!早知道他就用中文写,让魔尊大人看不懂
。
啊,失策!他怎么能这么蠢!
自己发泄之作被看个精光,郁远差点想收拾行李出发前往波兰展开新生活,“我要去睡觉
了。”
肖飏微笑跟上,“我一起睡。”
郁远不想理魔尊大人,他迳自爬上床,“你走开。”
肖飏半点也没退让,笑笑地问著,“芋圆到底是什么?咸的甜的?”
郁远爬上床,闷闷地说道:“甜的,很好吃。”
肖飏跟在他身边躺下,将大部分的烛火熄了,只留下一盏微明,低声说道,“像你。”
魔尊大人低沉的嗓音太迷人,郁远差点呼吸困难。
郁远一沾床就有点累,声音变得更软糯,“……少说点骚话很难吗?”
肖飏低笑,“那是真心话。”
郁远心想这人还是什么都能说,他想到那本郁远传,“郁远传是你写的吧,那么恶心。”
“还真不是。”肖飏笑笑否认,“你看到那上面有写郁远总要上背、走到哪里睡到哪里、
一日两餐之外还要吃无数点心吗?”
虽然郁远只认真看了前几页,其它都用翻的,但他还是有点印象,“貌似没有。”
肖飏笑道:“那就必然不是我写的了。”
郁远:“……”
肖飏揉揉郁远的头发,“喜欢你的人真的很多,我也是其中一个。”
郁远心突然有点酸,这种情绪很特别,他一辈子从没有过,“你们喜欢的都是前郁远,不
是我。”
“嗯。”肖飏点头同意。
郁远本以为肖飏会哄他,会跟以往每一次一样,都说你就是郁远,只不过你失忆而已,没
想到魔尊大人直接承认,他睡意瞬时消失。
郁远不自觉地就说出口:“你个渣男!”
肖飏很有兴致,“渣男是什么?”
郁远心情不美丽,随口一说:“花心大萝卜的意思。”
花心肖飏大概懂了,但,“为什么是萝卜?因为不好吃?”肖飏还是不太爱吃蔬果的,当
然,郁远给他吃的除外。
郁远没想到这话题被弄得超展开,“……我在骂你,不要岔开话题!”
肖飏点点头,即使在黑暗里,浅蓝色的双眸依旧亮晶晶的,闪著笑意,“嗯,为什么要骂
我。”
被这样一问,郁远发现才短短两天不到,他对魔尊大人,已经有了照理来说不该有的期待
。
他希望肖飏能怎么说?说:我跟双胞胎都绝不可能认错,所以你就是前郁远,只不过是失
忆?
他能说吗?还有,为什么他会这么想?郁远勉力忽视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胡乱说道:“
你说我不是郁远,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你不是渣吗?”
昏暗的房间里,肖飏轻轻叹了一口气,竟像情人间的低喃。
郁远发觉自己的心更乱了。
“我说你是郁远,你不高兴,我说你不是郁远,你也不高兴,你要我如何是好?你倒是说
说看,”肖飏试着用上这新学来的字眼,他薄唇微扬,笑笑地说道:“渣的究竟是谁?”
—
芋圆:那就是前芋圆渣啦。
(毫无负担地撇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