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时更新。
☆本篇未成年限。
☆本篇幅稍长。
十、
纤细而过于苍白的手指,求救似地、紧紧攀著男人深麦色而满布伤痕的赤裸背脊。廉颇端
著那副太轻、太纤细的身躯,胸口翻腾著的、是连自己也理不清的思绪。
究竟是想要他……什么、多些?
唯一明白的,则是自己再也无法回头了。
“嗯、……”
每一次被推挤著填满,都让蔺相如胸腹间感觉更烧灼、也更冰冷,但偏偏从和廉颇连结著
的那处、却又燃烧着逼人的晕眩快意缭绕全身。要不是提着口气、蔺相如简直有种将被焚
烧殆尽的错觉。
“相、如……”
廉颇贴在耳畔低喘著自己名字时,身体的颤抖突成鲜明地几次重重停顿与挺弄,仿佛被感
染似地、蔺相如发著抖绷紧了身子,双腿也紧紧夹住廉颇的腰不让离。
这已、……第三回,泄了……?
“廉、……”
蔺相如才微微放松拥抱的力道、下一刻却又被廉颇狠狠吻住。那亲吻的意义,蔺相如明白
。
——不够。
廉颇一伸手、就将蔺相如侧翻了过来,一时之间蔺相如还不明就里,廉颇已从背后靠贴了
上来,他赤裸汗湿的精壮大腿、轻松便将蔺相如夹在其中。
明明才刚泄了三回、如今廉颇竟然又亢奋不已地抵在蔺相如臀间。
“唔……”
蔺相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难受、或者期盼才如此颤抖。方才有好几次、廉颇捣弄中碰
触到令人失神而疯狂的某处,但如此长时间的交合,实在是、……
进入已不会再让蔺相如产生太大的疼痛感,只是那抽拉翻腾的动作,总让蔺相如有种说不
上来、无法形容的……酥麻搔痒感受。
即使心中清楚这会有什么后果,也知道这拥抱、对廉颇而言或许只是长久压抑下的怒气宣
泄。
呐,廉颇,我说忘不了那夜,并非向你扯谎。
我们如何拥抱、你是用多大力道、什么姿态与动作索要,我都记得。你喊我的语气也好,
你喘息著的呢喃和那般温度,我从不曾忘记。
拥有这些记忆,我是幸福的。毕竟、若不是遇见你,若不是对你倾心,我也只是拖着这副
破烂身子,等著去罢了。
在拥抱的时候,廉颇,你舒服吗?这般残破、病弱的身子,能让你得到满足吗?会让你感
觉愉悦、快乐吗?
若答案皆是,那么廉颇、廉颇……
——廉颇,你会记着吗?
在廉颇怀里、蔺相如努力地让自己迎合他狂烈的冲撞,而后感觉廉颇抵到那处,蔺相如于
是就著那姿态,紧紧攀住廉颇的手臂。
耳畔的喘息也好,男人的气味也好,在在都催逼着情欲直往上冲。充斥着的晕眩感,蔺相
如明白、那并非自己即将失去意识。他每次按耐不住地张口呻吟喘息,总会换来肩头热烈
的吮吻与啃咬。
感受太过强烈,朦胧高热里、蔺相如只感觉自己若再不做些什么、就会被这么带去,到自
己完全不明白而陌生之处,于是他低下头,张口、紧紧咬住了廉颇困着自己的手腕。
窗外,天将破晓。
廉颇坐在床沿,床里的蔺相如让自己疯狂拥抱了整夜,正沉沉睡着。那些荒唐凌乱,廉颇
大致都整理过了。明明自己也一夜放纵,如今廉颇却感觉自己异常清醒。
初次拥抱,是自己醉疯得控制不住,而这次……
是,我的确接受了你主动求欢、也的确沉沦在你那般神情、身段里,但……
不对。
廉颇低头,看着自己方才还紧紧把人困着不放的双手,手腕上的那个牙印还清晰泛红,这
让廉颇皱眉咬牙,而后紧紧、紧紧地握拳。
——不,不对,不是、……
不该。
你说你忘不了那夜缠绵滋味,于是拥抱。
廉颇转眼,看着被子里微微露出白晰肩头的蔺相如、上头还留着自己吻咬他的痕迹,他忍
不住伸手去碰,蔺相如低哼了声,翻过身去,并没有醒来。
这副身子还如此年少,这般情事,与我初尝。
廉颇拇指轻轻抚摸蔺相如的脸畔,眼角还有残余的泪痕。太急于想得到这个少年、太急于
想得到这副身子,以致于自己根本失去余裕、去思考他是否也得到了与我同样程度的愉悦
享受。
不对,不该如此。
我要的,不只是这副身子……
但你明明用那般力道攀着我,也那般迎合我,相如,你的神情与回应、明明如此沉醉享受
,你在意的,你无法割舍的……
难不成,真是只因肉体欢愉?
廉颇望向窗外,夏日天亮得早、阳光已然耀眼,他却感觉有些冰凉。
——全然,错了。
蔺相如完璧归赵后,秦王虽看在蔺相如胆识上饶了他一命,但以秦如此泱泱大国、竟让人
如此耍弄,仍然是心有不甘。于是,在蔺相如回国、并被封为上大夫之后,仍然发兵攻赵
、夺取了石城。
隔年又攻,使得赵国损失的兵力与人民数量,约有两万。
在蔺相如十五,入秋之际,刚使赵国战败的秦国派来了使节,表明意欲与赵国停战,重修
旧好,并打算与赵王相约于西河外的渑池会面。
当秦国使节暂离大殿、等候赵王答复时,不等殿上群臣发言、赵王便只顾著摇头不愿。站
在最前头的廉颇暗自叹息,他一个跨步、站了出来。
“王上。臣想,若王上不赴约则示弱。那时将不单秦国、其余各国也会认为赵国弱势……
”
话还没说完,站在另一边的蔺相如也站了出来,他行礼过后才开口:“王上,廉将军说得
极是。若王上因惧怕秦王而不赴约,那么会使秦国与别国侵犯赵国的念头大增,盼王上三
思。”
赵王实在左右为难,但不但自己无比倚重、保卫赵国的大将军如此说、只身维护国宝来去
赵秦的大功臣也同时认为不妥,那么……
“罢了,去吧。相如,你领精兵五千,随我会秦王吧。”
“相如遵旨。”
“相如!”
下朝之后,廉颇在殿外拦住蔺相如,蔺相如眨了眨眼、而后抬头望了一眼天色,“廉颇、
若是现在想要,仿佛太早了些……”
“不是找你说这个!”
全天下也只有蔺相如能一句话便轻易点燃廉颇怒火。这几年蔺相如身子拔高了不少,脱了
青涩童稚、多了俊俏潇洒的气息。
唯有那对眼眸,仍然灵动闪烁著、一如廉颇初见时的模样。
两人之间,若要廉颇形容,只能说相当……
微妙。
三年前那夜过后,蔺相如对自己的态度、若说丕变或许稍嫌夸大。只是他不但不再拒绝自
己、甚至还不时主动邀约。
廉颇总担心他身体状况,蔺相如却也总微笑着说不碍事,除却每日得服的汤药外、王上还
另外赐了许多珍贵药材补身。
那次彻夜拥抱后,廉颇仿佛沾上毒似地。
廉颇知道自己得认真分辨自己究竟抱持着什么感受、却又总是被蔺相如的回应逼得完全没
有余裕去思考,太过激烈而狂热的欲望,总是远远凌驾于理智之上。
在外人面前,上大夫蔺相如行礼如仪、应对进退皆完美得无话可说。但私底下,在廉颇眼
前的蔺相如,纵情恣意的笑更多、神情也更丰富灵动了。
——根本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王上虽说要你领兵,但……”廉颇话没说完,蔺相如已经明白廉颇想说的。他笑了出来
,“我的确不曾领兵,但你教我不就成了?”
“这么说没错,但……”
蔺相如眼波流转,神情看在廉颇眼底竟有种期待落空、勾人心神的惆怅,“廉颇、……你
不愿?”
“我不是这意思、……”廉颇连忙否认,蔺相如这才又绽出甜美笑靥,“那就成了。”他
边说、边左右顾盼,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很快靠近廉颇,碰触廉颇肩头时轻踮脚尖,在没
反应过来的廉颇唇边啄吻了一下。
“没那意思的话,我走了。”
“相如!”
如此明确的引诱,廉颇哪里忍得住。他猛一下伸手拉回蔺相如、大步拖拉进王宫廊下阴影
里,才将蔺相如困在自己怀中吻了起来。
晕眩感总会在如此热情强烈的吸吮碰触里,翻腾汹涌。
是因为两人各自还有公事要办,虽然吻得难舍难分还是得喊停。在目送明显依依不舍的廉
颇转身离开之后,蔺相如脸上的笑容、才融化似地消失无踪。
他低头,忍不住轻轻碰触自己嘴唇,还残留着方才廉颇放纵吻咬过的温热湿润。
不单只是亲吻而已,廉颇总是会拥抱得直到自己身子发疼、甚或在他胸口便失去知觉……
总会在那副胸膛里醒来。
呐,廉颇,我这模样……行吗?
你……喜欢吗
蔺相如仰头,秋高气爽的日子。
他突然弯腰、低头呛咳了起来,蔺相如连忙扶著墙、一路踉跄地进了室内,才忍不住双腿
一软、跪了下去。
像这样咳得起不了身、从前到如今,也已经算不清了。照理来说、自己早该习惯才是。蔺
相如趴跪在地上、咳得喘息,喉头胸口都火烧般疼痛,那明明是自己太熟悉的感受,而今
,蔺相如却清楚明白。
这如此折磨著自己的疼痛,是恐惧。
说有用珍贵药材补身,是谎、也不是。王上的确赐了许多药材,只是蔺相如并没有使用。
那就如同将珍宝投入万丈深渊般,枉费罢了。
越与廉颇这般肌肤相亲、就越明白自己的无可自拔。而越是沉沦、却又越想与廉颇划清界
线,身子可以,怎么样都行,别是心……就行。
于是,恐惧越深。
呐,廉颇,我不曾恐惧过死亡,在懂事之后、在遇见你……之前。
我忧虑终有一天到来的别离,我害怕……
自己不甘放手。
廉颇,廉颇……廉颇。
从那个冬日河畔初遇至今,我便是这般盼著,望着……
眷恋着。
好矛盾呐,我。
急着逃离你、却又在同时如此迫切地、渴望接近你。
——没有时间了。
赵王除了要蔺相如领兵五千、随自己往渑池会秦王外,为了以防万一,又命平原君赵胜在
渑池附近布下数万赵军。
出发当日,赵王乘坐的马车被重重包围在其中,蔺相如所率领的五千精兵领头开路,后头
则是廉颇率领的赵国大军押阵,一路护卫。
廉颇和蔺相如,则始终随行在队伍旁。
“相如,不比上次,这趟你千万要……”
“这是你第四百八十六次提醒我了,廉颇。”
蔺相如噗哧地笑了出来,迎风骑在马上的姿态、看得廉颇心头发热。即使在这种场合、蔺
相如还如此玩笑自己,这让廉颇有些发窘,他偏头轻咳一声,“……总之,千万小心。”
总是会因为廉颇这模样动心,蔺相如有些怔愣地、望着因为困窘而瞥开视线的廉颇。半晌
之后,他才整理出面对廉颇总带着的那副微笑,双腿微微朝马肚施力、靠近廉颇坐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夜里,只能暂且委屈将军您自己……”
这话成功地激起廉颇既惊怒又羞窘的低吼,蔺相如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在秋天的
风里、阳光里,灿烂地让廉颇移不开目光。
——心疼。
那不对,相如。从那夜、你贴着我耳边说你忘不了时,便都错了
是我,自始至终都是我不好。
次数如此频繁的肌肤相亲、从来无法减低我对你的欲望,我知道自己总失去理智地拥抱你
,我每次懊悔、每次惭愧不安,却又……
无法克制。
相如,有什么是我没做足够、没让你明白的?一定有,一定有的,这时我真是恨自己蠢笨
、怎么都想不透究竟是什么……
以致于即使我们如此亲密、却仍会有这种……空虚的沉痛?以致于,你在面对我的时候,
会有那种眼神。
疼痛的,眼神。
理智总告诉我千万别再受你那般引诱,可身子、却又总先一步沉沦。呐,相如,人啊,为
何总在发现自己错得如此离谱时,才会发觉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我明明知道错了、不对了,却又总是错过改正的机会。
我真的、……
廉颇一路随行至边境,这才下马与赵王道别。
“王上此行,务必一路保重。”
赵王看着廉颇点头,“嗯,有相如在身边也安心些。这段时间,赵国就交给将军了。”
“臣遵旨。”廉颇行大礼后说,“另,臣有一事请王上答应。”
“你说。”
“王上此去,来回日程最多不过三十日。但此行秦王居心叵测,臣唯恐万一,恳请王上颁
旨,若逾三十日而王上未返、则立太子为王,好断秦以此为要胁之念。”
廉颇说完、就连在一旁的蔺相如也有些讶异。果然不愧是赵国老将,虽然长年征战沙场、
也无数次听他自谦不过一介武夫,但这种时候,蔺相如也禁不住再次佩服廉颇在政事上的
深谋远虑。
赵王皱眉,转头望向身旁蔺相如,“相如以为呢?”
蔺相如深深鞠躬。
“相如以为廉将军所言极是。虽与秦王仅一回交手,但秦王心思深不可测,若真有万一、
相如自当粉身碎骨保王上安好。但世事本非万无一失,无论如何,不能让秦国有把柄要胁
赵国,才是万全之策。”
赵王点头,又沉吟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望向廉颇与随行官员,开口朗声说道:“本王此去
渑池,若三十日未归、则立太子为王,任何人不得异议。”
在蔺相如随着赵王转身离去之前,廉颇深深望了他一眼,蔺相如眨眼、回给廉颇一个好灿
烂的笑靥。
在那样的风里,不知怎么地,竟些许模糊了廉颇的视线。
为了两国君之会,渑池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晚宴时间,蔺相如为了陪伴赵王出席,也特
别挑选了更为亮眼华丽的服饰。而为了显示赵国的诚意,赵王也采纳了蔺相如的建议,陪
同出席者,除了蔺相如与必要史官之外,没让任何护卫兵丁随行。
按照礼俗,君王相会必定要畅饮一番,虽说是第二次见面,蔺相如也是初次见到秦王如此
开怀畅饮大笑的模样。
第二杯酒,秦王就让人端到蔺相如面前。
“蔺先生,本王敬你一杯。
“承蒙大王饶命,相如感激不尽。”蔺相如接过酒、站在秦王眼前仰头喝尽,秦王望着蔺
相如,几年不见,蔺相如仿佛脱胎换骨似地,挺拔潇洒……也迷人了许多。身上那套服饰
衬得他肤色分外白皙,竟让人有想多看几眼的欲望。
秦王哼笑,也同样喝干了杯里的酒,他将杯子扣在桌上,“人才如你,杀之可惜。”
“多谢大王赏识。”
蔺相如又朝秦王举杯致意,这才回到赵王身后坐下。秦王于是弹指,两边乐声响起,想来
是秦王特地准备的余兴节目。
酒过三巡。
气氛热络,秦王与赵王都喝得满脸通红,蔺相如虽满脸笑容作陪,却是神思紧绷、丝毫不
敢松懈。秦王又举起满满一杯酒朝赵王招呼,赵王连忙回应。
秦王一口喝干了酒,拍腿朝赵王笑道:“本王听闻赵王喜爱音律,正巧这儿便有秦国最好
的乐团与乐器,不如请赵王上前演奏瑟乐如何?”
秦王这个要求,让蔺相如眉头一凝,立刻便明白了秦王心思。在众人面前被要求,赵王也
不好推辞,于是只好勉强鼓瑟。
赵王才动,秦王身后的秦国御史立刻摊开史簿、边写边朗声念诵:
“某年某月某日,秦大王与赵王于渑池相会饮酒,秦大王命令赵王鼓瑟——”
蔺相如忍不住哼了声,他端起自己酒杯、再面向秦王已是满脸笑意。虽曾与蔺相如对手一
回,秦王仍因这笑容呆滞了半晌,回过神来,蔺相如已端著酒来到秦王桌前,他明眸浅笑
地朝秦王敬酒。
“大王,赵王亦听闻大王善于演奏贵国乐器,相如请大王演奏盆乐、也好与赵王互相娱乐
、以示两国友好。”
“什么?”上一刻还因蔺相如的笑容心花怒放,蔺相如话说完之后、秦王简直勃然大怒,
他大掌一拍,“笑话、本王绝不……”
话还没说完,蔺相如脸色一变、探手入怀,离他最近的秦王清楚看见蔺相如手里握了把闪
烁寒光的匕首。
蔺相如作势向前、秦王猛地向后仰,变起突然。
“五步之内,相如可刎颈血溅大王。”
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才见蔺相如已经昂首站在秦王面前,亮晃晃的匕首就抵在他自己喉
头。
侍卫们第一念头是想架住赵王威吓蔺相如、但蔺相如并非刀指秦王。若由己方先向赵王动
武、岂不向全天下昭告秦国打着谈和名义、实则欲对赵国君王不利?
于是侍卫们只能架刀朝蔺相如吆喝着冲去,蔺相如眉峰一挑、眼神凌厉地大喝道:
“谁敢过来?两国谈和筵席之上斩杀来客、贵国还要不要脸面?”
蔺相如的气魄、竟让侍卫们不禁心生恐惧,一时之间没人敢再靠近蔺相如身边。蔺相如转
眼,朝秦王美目盼兮,“那么,相如请大王击盆。”
秦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训练精良的侍卫们竟会因这蔺相如喝斥而惧怕至此。看这人眼神
,想来自己若不击盆,那么他当真就会血溅自己。
弄脏了不打紧,秦国主动邀赵国会面谈和一事,已是天下皆知。正如蔺相如方才所言,若
在谈和筵席中发生这样的事,难保赵国不会联合其他国家声讨。即使以秦国之强盛,也无
法保证会损失多少国力。
事已至此,秦王只得勉为其难地击盆一次。
声音才响,蔺相如立刻转头示意,于是赵国御史也摊开史簿,边记边朗诵:“某年某月某
日,秦王与赵王饮酒、秦王为赵王击盆——”
为了缓解这尴尬气氛,秦王又命歌舞继续,蔺相如才回座不久,秦王就谈到,再过不久便
是自己寿辰。
虽说是自家大王先欲羞辱赵国,但蔺相如那般盛气逼人、秦国群臣们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听见大王提起诞辰,众人于是一阵商议过后,才朝赵王同声道:“请赵国以十五座
城池为秦王祝寿——”
蔺相如只差没翻出白眼。
他暗自叹息,然后才在座位上站了起来,遥敬了秦王一杯,“原来大王寿辰将近,相如先
敬大王一杯、恭祝诞辰。正巧赵王寿辰也在近日,还请秦国以首都咸阳为赵王祝寿。”
直到这时,秦王才肯定,眼前这眉清目秀、堪称玉树临风的潇洒青年,不单不畏死、唇齿
之伶俐,即使在全秦国、恐怕也难有匹敌对手。
于是秦王暗传旨意,下令不准再挑衅赵国,直至会议终结、秦王都无法羞辱赵王,同时也
因忌讳赵国派出廉颇与平原君在边境与渑池边部署的重兵、而不敢轻举妄动。
(以上史实,出自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传],参考维基百科-蔺相如。)
扎营在赵秦边境,廉颇日日要人带消息回报,好随时掌控情势。会议结束当天深夜,廉颇
正坐在房内读书,外头传来报的声音,廉颇抬头:“进来。”
探子于是悄无声息地进了廉颇房内,恭敬地朝廉颇行礼,这才开始钜细靡遗回报状况。
越听,廉颇眉头越是皱紧,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大吼:“停!”
不明白将军为何发怒,探子只当自己说错什么、连忙跪地,同时吓得全身发抖,就怕将军
斩了自己。廉颇瞪他,“刚才那段,重说。”
“是……”探子低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发抖,“结束、之后,秦王邀请蔺先生入秦国王宫
内饮酒,蔺先生答应、又恐秦王于王上不利,于是将护卫们全数留在王上身边,独自前往
……”
“该死!”
廉颇重重拍桌,早该想到秦王那老狐狸上次肯放相如回来,必定没安好心。这回虽没料想
到王上会要相如随身护卫,但在渑池一会已连着吃相如亏、却仍邀他入宫饮酒?
更别提仅独邀相如……
廉颇焦躁地无法好好坐着,他起身在房内来回踱步,绕了几圈、才想到探子还跪在地上,
他于是挥手,“去、再探!”
“是。”
又走了一会儿,廉颇才颓然坐倒,满脑子想的都是蔺相如安危。秦王为何屡次从相如手中
吃亏、却还屡次放过他,甚至邀他在如此深夜单独会面?
莫非……
为著自己心中浮现的念头,廉颇紧紧握拳。蔺相如朝自己微笑的模样还如此鲜明,他那眼
角眉梢啊,总是带着一抹挑逗。
呐,廉颇,想要了?
而后,是那该死的指头,总是那么缓慢刻意诱惑地滑过自己胸口,经过、于是衣衫缓解。
这身子、让你舒服吗?
无论在激情里、或喘息不定的余韵里,他总会这么问。而每次,自己也都给他肯定的回答
,而后,他便会露出那抹神情。
那么,你会……
后头的话,自己从未听他说出口,可那究竟是什么,廉颇不是忘了追问、就是给蔺相如逼
得无法问。
那么,我会……
——会?
为何会在这时想起这些?廉颇握拳,不,不会有事的。相如那么伶俐、要真出了什么事,
他必定能想法子全身而退才是。
但,那果然是单就口舌而言吧,若论力气、相如连只蚊子都捏不死。廉颇烦躁地又在桌前
停下来,似乎想让自己别乱想,他伸手去拿茶壶、才伸手,却又僵硬住。
要是秦王那老狐狸当真对相如图谋,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该死!”
最后,廉颇还是忍不住怒吼,他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为何无法陪在那个人身边。
相如、……
距离廉颇估算的日子还早了些,赵王便回到赵国边境。廉颇带着大队人马在城外迎接圣驾
回国。远远看见沙尘,廉颇就转头吩咐了副将几句,然后策马当先上前。
于是那样的风里,最先映入廉颇眼底的,就是赵王身边明显疲惫、却仍带着微笑的蔺相如
。
相如。
廉颇熟练地一扯缰绳,高大骏马于是踏着蹄子缓下脚步,廉颇朝赵王朗声道:“廉颇恭迎
王上归国。”
等廉颇向赵王行过礼,蔺相如才低头朝廉颇行礼,“托廉将军这段日子驻守边境、牵制秦
国之福,才能让渑池之行一切顺利。”
蔺相如边说,边朝正好转头看自己的赵王相视微笑,而不知怎么地,那微笑在那一刻,竟
仿佛扯断了长久以来维系著廉颇情绪的某根弦似地。
铮。
于是什么都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