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刀剑乱舞] 松月水 2-9

楼主: citrumade (Thalia)   2021-08-26 20:20:56
二之九
  审神者生病已是一种日常,众人虽然担心但并不怎么紧张。大典太与石切丸询问是否
需要守夜,得知不用之后就各自离开。那就交给药研和近侍了,大家都是这样想的。因为
已经习惯了。
  长谷部既觉得愤怒又悲哀。
  怎么能够这样习以为常呢,应该要更戒慎恐惧啊。
  可是这正是主公想要的。从药研的语气听来,这也不是第一次隐瞒大家了。
  “公布出来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大将的性格太实际了。”
  药研在生闷气。
  鲇尾藤四郎因为一期一振今晚要服的药物还没有准备好而来寻人,将药研带走的时候
,长谷部不由得松了口气。
  今日的近侍小夜还没有离开审神者的房间,直到深夜时仍旧坐在主公的枕边。
  “接下来就让我来守夜吧,小夜今天很辛苦了。”宗三左文字温柔地安慰弟弟:“一
直坐在这里,主公也不会马上康复。”
  “有一次……在下田的时候,发现了一窝很丑的虫。”小夜抱着膝盖,用低低的絮语
诉说:“我想用锄头把它们挖起来,主公说这样会受伤的,把虫一只一只抓起来,说著‘
打扰了’‘对不起哦’,把它们放到远处去。‘这样它们一家人就不会分开了。’还说了
这样的话。”声音里带着啜泣声:“为什么那么温柔的主公要经历这种痛苦呢。”
  “……是啊,为什么呢,长谷部。”在小夜哭到睡着之后,宗三低声问道。
  “请带小夜回去休息吧。让我守夜就够了。”
  “有劳了。”
  人世之间满是不平之事。不是问一声为什么就能解释种种颠倒荒谬的因缘。
  独坐在审神者枕边时,长谷部压抑著满心的怜惜之情。主公就连杀鱼之前都会先道歉
再下刀。为什么要让他遇到这么残酷的事情。那些搜寻着本丸的时间溯行军绝不能得到原
谅。
  “……混帐东西。”
  仿佛因为听到声音似的,沉睡中的人类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
  “……水?”
  “是。”
  喝下水润泽喉咙后,审神者才顺利说出清楚的句子:“还要止痛药。”
  “是。”
  服用的剂量变多了。身体一定很疼。药研说情绪压力引发的后遗症没有办法根治。那
只要让主公保持好心情就好了吧。但这点却怎样都做不到。
  “真希望在下能作为您的替身,承受这样的病痛。”
  “不要说这种傻话……”
  “主公。”打刀握住主人的手:“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长谷部都会守护在您的身侧。
请您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这件事。”
  “那么,去帮我……”
  如果主公想要独处,或是要取刀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就算违背主命,也不能
顺从。
  “把堆积的信件拿过来。里面应该有一封现世寄来的信。”
  审神者看着信封犹豫了很久才拆开。
  里面是手写的信件。
  “……这是我儿子寄来的信。他是个好孩子。”
  长谷部虽然惊讶,但仍附和著:“如果与您拥有相似的性情,那一定是气度非凡的好
男儿。”
  “不会的,他只见过我一次,又文静又温柔,但我总觉得他性格很强烈。虽然被退信
,但还是一直寄信来给我问候,很坚强,与我完全不同。”
  藤原反复看着那封字迹幼稚,措辞却很认真的信件。
  “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有贡献的事情,对任何人都……但我是这个孩子存在的因缘
之一。无论如何都要让他过著幸福的生活。”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孩子的母亲,是今天的客人吗?”
  “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是觉得麻烦的语气。藤原想了想:“
为了医学研究的缘故,政府拥有神主家族成员的精血。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他们擅
自拿我的那一份去注入我从未见过面的女性身体。等我知道的时候,这个孩子已经和他的
养父母在一起生活好几年了。”
  ‘如果您不愿意出任审神者的话,就是这个孩子。’‘这是藤原家的血脉要担负的责
任。’
  藤原家的灵力很有价值。就算本人没有意愿,也要像名种马一样制造出后代。
  他们并不被当成人一样对待。
  而生母究竟是谁,藤原毫无头绪。大概是同样在时之政府掌控之下的某位可怜人,与
男方不同,她的身体的确被剥夺了一部分,政府是否同样用孩子来要胁她做些不愿意的事
情?即便想知道,他也一筹莫展。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男女交合才能孕育后代,这是日本浮现时就成立的真理。但压切长谷部对于全新的事
实并不感到冲击。
  人类是一种很容易变化的生物,可以成为鬼、成为妖怪、成为幽灵、成为神佛。既然
能打造音乐、打造刀剑、打造怪谈、打造战争,那么打造出婴孩也不奇怪。
  “您为什么要退回信件呢?”
  “与我有关连的话,只会带来不幸。”
  主公不可能轻易原谅这件事的。松月本丸因为某种原因成为目标,却使得其他本丸被
入侵歼灭。那些死亡的审神者都是少年。
  他们是付丧神,尽管打造成刀时被注入刀匠的意念、借由人类相传的逸话与审神者的
灵力得到人身,但他们依旧不是与人类相似的生物。对于人的感情,还有很多无法互相理
解之处。
  但压切长谷部却深切地明白主君内心承受的痛苦。
  不可原谅。时间溯行军,不可原谅。
  “……我累了。”
  刚要说‘请容许我留在此处守夜’时,便听到主公说:“长谷部可以一直留在这个房
间吗?”
  “是。在下哪里也不会去。”
  这次审神者的复发症状还算轻微,几天后就能坐起正常进食。
  这日长谷部捧著膳桌进房间时,主公正在病床上跟狐之助一起看网购目录。
  “不要紧,就买这个贵的吧。便宜货的话,烛台切不会用。”
  “主公在做什么?”
  “采购给大家的东西。我领到一笔奖金,想趁此机会补足本丸需要的杂物。”审神者
稍微咳嗽起来,“你来得正好。想要什么东西,赶紧说出来吧。”
  “想要茶叶。前阵子待客时用太多了,您的煎茶所剩无几。”莺丸跟三日月也喝了不
少,现在厨房只剩下主公不喜欢的焙茶,真是太不像话了。
  “我是说长谷部自己想要的东西。”
  “除了照顾主公以外,在下没有别的需求。”
  “……嗯。我想也是。”
  网购的速度非常快,五大箱货运两日内就送到。内容有糖果、薰香、风筝、围棋、将
棋、三味线、纸扇、茶碗、镜子、眼镜、阳伞等等,数量最多的是新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啊?”
  “好大的惊吓,连我都吓到了啊!”
  好喜欢!好开心!好可爱!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满屋子的刀剑全都躁动起来,长谷部
必须拉开嗓门才能继续照着清单分发礼物。
  最后才发现连他也有一套新的紫色浴衣与羽织。
  “大家都想亲自向您道谢,但传达您的意思过后,各人都回去自己房间了。”
  藤原点头,继续编织注连绳。他其实能听到食堂传来的吵闹声,要是在现场的话一定
会被声音弄得头痛。
  “没想到连在下也有新衣,真是荣幸之至。明年的烟火大会……”
  “现在也不太冷。去穿给我看看吧。”
  “是。”
  特地穿衣服以供观赏,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虽然刀也讲究华丽搭配的刀袸,但这感觉
还是不同。
  是视线感的问题。
  “看起来很合身,太好了。”
  主公竟然微微一笑。
  长谷部从未如此庆幸能够得到人身。
  “但是,您什么也没买给自己。”
  “除了看到你们开心的样子,我没有别的需求。这种紫色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
  因为脸上很烫,所以忍不住低下头去。
  “明天请山姥切在早饭结束后过来,我要在午后出门。”
  “您还是决定要去现世吗?”
  “嗯,有重要的事情。”
  “预定什么时候回来呢?”还会回来吗?一定会的吧。
  “谈完事情就回来,不会超过两天。”
  隔天山姥切国广按时前来拜见。
  “先前你拜托的事情,我决定了。”
  “是!”
  “就去吧。去修行。但不是为了任何人而变强,要为了你自己。”审神者将手搭在打
刀的肩上:“人的生命很短暂,但你是国广的第一杰作。不要忘记这件事。”
  得到主人给的御守跟伞之后,山姥切国广马上踏上修行之路。
  本丸的第一振刀离开后,就算是再怎么严厉的主公,也忍不住露出了落寞的神情。
  “那孩子要是能变得更有自信就好了。”
  “那家伙不在的时候,万事就交给我吧。”
  本丸第二振刀是青江,但他从来不在主公的事情上费心;药研跟烛台切都有自己的刀
派与后辈要照顾,这样下去,主公身边的位置就只有他长谷部一人。没错,事情本就该如
此发展。
  “好。那么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检查看守当番的轮值表。我不在的时候就拜托你了。
先去挂上新的注连绳吧。”
  “但是您的午饭……”
  “药研会准备的,他要在我出门前再检查一次身体。”
  藤原其实很不舒服,甚至无力起身更换衣物。今天醒来后偏头痛一直发作著,疼到眼
睛没办法专注视物的程度,颈子也僵硬到只要仰头就晕眩。日常的止痛药剂量早已无法压
制。
  但与飞鸟和花山的会面已经约好,现在半点时间也不能浪费。
  如果一直这么疼的话,只好带大典太一同出门了。
  烛台切带来洗好的衬衫,在房间角落用新入手的蒸气熨斗替审神者的西装去皱。
  “您真是买了好东西呢,主公。”
  “结果买给你的东西最多。要维持好形象需要的道具真不少。”
  “长谷部君没有吃醋吗?”
  “他很清楚心意是不能用东西的件数来衡量的。”
  “您说的是什么不得了的甜言蜜语呀。”烛台切低声笑起来:“要是说给长谷部君听
,他说不定会幸福得死掉。”
  “太夸张了。”
  “才没有。主公的心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心意不就是心吗?”
  与光忠随意的谈话让藤原心情变好了点,他躺着闭目休息等待药研,前来的却是粟田
口家全员。
  幸好他们请安时轻声细语。稍大一点的声音就像是钻子在脑袋上转动那样难以忍受。
  “大家都想亲自向主公道谢……所以一起做了饭菜。”
  “我很感谢。”
  短刀们准备了朴素的茶碗蒸、烤豆腐与醋物。
  “你们要看着我吃吗?压力真大。”
  “抱歉,”一期一振将盛着汤碗与小钵的膳桌轻轻推到审神者面前,“那么,大家跟
主公请安完,就先退出吧……”
  藤原打开汤碗。
  “这是什么呢?”
  “那是我做的。记得您喜欢吃茶泡饭。”
  棕色的焙茶粥上面撒著一点磨过的白芝麻与碎海苔,三种混合起来的香味仿佛让人回
到少年时代。
  藤原在温柔的白色雾气里怔住。
  “但我从来不吃这个。”他以一种寂寞的语气低声说:“只有德二郎喜欢焙茶粥。你
记错人了,市子。”
  那个名字仅仅在尾音与‘一期’稍有不同,就像是牙牙学语的孩童叫错的暱称。
  “十分抱歉,少主,我现在马上更换为……”
  审神者布满青筋与晒痕的充满劳动感的粗糙手腕猛然握住一期一振伸出取碗的手。
  药研藤四郎在人类脸上看见仿佛恶鬼一样的神情。
  膳桌被猛然掀翻。
  “大将?”
  乱与五虎退尖叫起来。骨喰大喊危险,将包丁与前田往后推去。蒲丸已经出鞘,刀身
上喷涌而出的刺目灵气有如滚滚火焰,就像时间溯行军一样发出可怖的光芒。
  “杀了你!”
  “主公!”烛台切光忠从后面架住审神者的双臂,“请住手!”
  人类发出悲痛狂乱的嘶吼,用尽全力挥斩着手中的刀,力气大得连太刀都拉不住,药
研与厚藤四郎一边抱住他的腰一边抓住手臂,尖叫着:“鲇尾哥!快带一期哥离开!”“
大将,请冷静一点!”
  “杀了你!杀了你!”
  “喂!快来人啊!”
  一期一振已经完全无法靠自己的力量闪避近在眼前的挥砍。暴涨的青色的灵火、杀意
与如鬼般的阴影唤醒最可怕的恶梦。
  “火……不能……住手……”
  “哥哥!快逃啊!”
  后藤、信浓与博多哭喊著拚命将僵直的一期一振往后拉去,恶鬼一般的主公挥斩的刀
势已经砍断了上梁与拉门,余焰在纸上攀爬,房间要烧起来了。
  “快来人啊!快点!”
  “火!一切的一切!住手……德二郎少爷!”
  人类狂吼的口中不断喷出血泡,眼白几乎全往上翻,满面疯狂之色。
  “杀了你!不能原谅!不能原谅!一期!”
  大典太赶到现场时,烛台切头脸上都是血,他试图夺刀三次才成功,三池太刀在情急
之下激发出的尖锐灵力让在场的刀剑头晕眼花,几乎作呕。
  即便是在山伏国广与大俱利伽罗联手压住肩膀的情况下,发狂的审神者仍旧往前扑去
,伸长的双手仿佛想将敌人绞杀。
  “这家伙……怎么回事!”力气大得简直不像人类。审神者要化为恶鬼了吗?
  卧房与二之间中的拉门被砍坏,地上满是血迹。太郎太刀将仿佛进入解离状态的一期
一振拖出房间,次郎太刀则接替已经无力的烛台切从后架住审神者。
  就在此时,藤原低头仿佛要将内脏都呕出似的,口中不断吐出大量鲜血,然后身体毫
无预警地软倒。
  “结束……了吗……”
  “不对。”脸色发白的药研看着大将身下逐渐蔓延开来的大滩血迹,“又失血了,会
休克的!快把长谷部叫过来这里!”他厉声喝道:“谁还跑得动,快点去我房间拿药箱过
来!快点!”
  审神者的部屋收藏着压缩血浆,是上次输血事件后药研特别向时之政府申请来的紧急
物资,但即便如此还是不够用。平野和今剑从药研房中取来的备用血浆全都抽完,审神者
的心跳与血压依旧没有回到正常数据。
  出城处理封印的长谷部被找回来的时候,审神者房间里充满焦黑的燃烧痕迹、恐怖不
堪的喷溅血迹、被刀痕破坏的陈设、满脸疲倦与惶恐的刀剑,他还来不及了解情况,药研
马上在他手臂上扎针。
  失去意识的主公瘫在血泊中。
  大典太光世跪坐在审神者脸颊边,额头与手上全都是汗,似乎为了稳定人类失控的灵
力而费尽全力。
  烛台切的情况更糟糕,他被蒲丸上的灵气所伤,伤口无论如何都止不了血。
  其余人一边关注著主公的情况一边在房间内灭火。
  “哥哥……不要进去……”
  博多拉着兄长的手哭了。太刀眼神空洞地在门口跪下,额发被削去大片。一期一振低
头叩首,仿佛在等著谁将自己杀死。
  当药研将输血针从长谷部的手臂上抽出时,打刀马上扑砍过去。他出刀的速度非常快
,是认真要将对象砍杀,但同样守在门口的鹤丸早有防备,瞬间拔刀格档。两刀相会,在
分开再度交锋之前,骚速剑敏捷伸手擒抱长谷部,岩融则用刀拵巧妙地压住刀势,太郎与
次郎太刀一左一右按住他双肩。
  人与刀都动弹不得的长谷部只能出声大骂:“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到底为什么
冒犯主公!就算将你砍成两半也不足以赎罪!”
  “……在主公发话之前,就算是你,也不能私自行刑啊,长谷部。”三日月难得地毫
无笑意。
  “少囉嗦!主公不是要攻击这家伙吗,那么我杀死他也不为过!”
  “也许主公想要亲自刀解,那样的话,你打算如何向他解释呢?”
  三日月的手轻轻放在一期一振像石块般僵住的肩膀上。
  “在事情明朗之前,就先关押起来吧。这样谁都不会受伤。”
  太刀像是勉强从喉咙里挤出细微的声响:“……我会等待着。在适当的时候领死。请
不用担心。”
  “你也是呀,长谷部。对同伴动刀的话会引发为流血事件。但主公还需要你的血呢。
先冷静下来吧。”
  当天在太鼓橹负责看守的当番人员是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在城外的畑当番是石切
丸与太鼓钟贞宗,笑面青江带领的远征第二队入夜后归城,成员有莺丸、歌仙兼定、鸣狐
与浦岛虎彻。远征第三队与第四队则尚未回归。
  到晚间时集中白天不在现场的众人,统一说明情况的是三日月。
  “总之,现在好像变成爷爷我在管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发生的事情太过恐怖,大家听完后一片沉默。
  “啊——”青江仰头长叹,“偏偏在山姥切不在的时候。他说话至少主公还会听几句
。”
  莺丸优雅地起身:“辛苦了,三日月大人。我去探望平野。”
  “那么……”鸣狐身上的狐狸问道:“现在不能探望一期吗?”
  “很抱歉,但大家都同意,只有大俱利伽罗可以接近仓库,钥匙也由他保管。”三日
月回答。
  歌仙用苦闷的神情评论:“因为那家伙绝对不会协助逃跑吧。”
  但不论是审神者露出疯狂的模样对同伴拔刀相向,或者是身为忠诚的刀却想从主君身
边逃开,都是他们无法想像的事情。
  身为奉献忠义的家臣,主君想要斩杀自己的时候也应该恭敬地赴死,但是这位主人不
一样。不论是身为刀或是付丧神,都能时刻感受到被爱护与珍惜。
  “主公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歌仙低声说:“虽然严厉,但主公不会任意斩
杀家臣,一定有原因。”
  三日月关心地看向歌仙:“现在还不需要骤下结论。”
  “那,可以探望主公吗?”光是听转述就让浦岛就受到很大的冲击,现在才回过神。
  “我知道你很担心。但主公需要休息。”因为审神者的住处已经完全无法使用,所以
暂时挪到同在东之丸的大典太的房间去,“现在能帮忙的人都在那里,我们就不要过去造
成麻烦了,好吗?”
  石切丸从田里回来,了解情况后就马上赶到审神者身边,毫不停歇地祈祷著。大典太
为了稳定主人充满攻击性却又急速衰弱的灵力而精疲力竭,得到御神刀的协助后才能休息
片刻。
  在三日月的主导下,一期一振被带到空置的粮仓里暂时关押,两份钥匙的其中一支交
给大俱利伽罗,由他负责送饭食与水过去。这项工作不能交给粟田口家,或是与他们亲近
的对象,同时也要具备能防范长谷部的武力。这个本丸目前不需要第二名陷入疯狂的成员
,如果不好好安抚的话,那位主命为上的打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粟田口家的刀都有
可能陷入危险。在尽可能让所有人满意的情况下,三日月圆滑地决定这个人选。
  大俱利从一开始就说不。他不想和争吵扯上关系,也不想应对像失去主人的疯狗一样
的压切长谷部。但不管说几次,这个工作都变成了他的事情。烛台切还躺在手入室里出不
来(审神者灵气造成的伤口完全没有复原的迹象),贞宗泪眼汪汪地拜托他,希望本丸不
要再发生冲突事件,鹤丸也低头请求,大俱利伽罗只好无言地取走食物前往仓库。
  一期一振坐在仓库角落,看起来很清醒。但连水都不喝。付丧神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
,他们运作的核心是审神者赋予的灵能,食水只是让身体能运作得更顺畅而已。
  烛台切的伤口从头划到下巴,整张脸裂了一半,血流不停。贞宗每天眼睛都红通通的
,却努力打起精神。连鹤丸都在背后悄悄叹气。
  “你断成两截也与我无关。”取走完全没碰过的干粮时,大俱利开口:“但至少给个
交代之后再死。”
  “……给大家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飞鸟医师隔天进入松月本丸为审神者医治,因为害怕被列入公开纪录,狐之助在报告
事故时吞吞吐吐的。医师以随意的姿态摆手:“你不必向我解释这么多。前辈醒来之后自
然会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文件报告有写满字数就好。隔着乌鸦面具,他如
此告诉狐之助。
  那么严厉的主公却和这种态度轻挑的人是朋友,真是难以想像。
  这次后遗症发作得非常严重,医师不得不执行内脏修复的手术,因为要隐瞒政府眼线
的缘故,相关耗材与费用不能报公帐,所以只好联络花山。那边毫不犹豫地拨来大笔资源
,总算在本丸内完成了心脏支架手术,并且安装人工血管与内脏。
  “……幸好我医术高超。”
  虽然在场的刀剑男士完全不搭理人类(不是因为态度冷漠,而是因为规定如此),但
独立做完手术的年轻医师仍旧自满地这么说。
  藤原醒来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有没有人受伤。
  “请您闭上眼睛休息,什么麻烦事都不要想。”从未离开病床旁边的长谷部不愿回答
这个问题。
  “……大典太?”
  “烛台切被您的灵气所伤。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那似乎是专门用来斩杀付丧神的
灵力,所以他与石切丸都束手无策。
  “叫他过来。现在。”
  刚喝的两口水马上就被呕吐出来,医师默默为伤患注射止痛剂。藤原看起来昏昏沉沉
的,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
  “主公。”虽然脸上非常疼痛,但烛台切仍旧在见到主君时露出由衷的笑容,“您醒
了,太好了。请不要起身。”
  因为伤口巨大又无法止血,药研磨制了黏性很强的药膏,每半天就要换一次裹布,烛
台切每晚都得在手入室度过。但他对每个人说:‘伤疤只会让男人看起来更气派而已。’
言语里完全没有怨怼的意思。
  藤原虚弱的脸掩盖不住惊讶与内疚。烛台切看起来太悽惨了,俊美的面容被包裹在血
迹斑斑的绷带里,头发也没能梳好。
  “上前来……”
  审神者的手隔着绷带触摸伤口,烛台切使劲抓紧膝盖,忍耐著钻入骨髓的剧痛。
  手指颤抖著,吃力地将附着在血肉深处里的灵力抽取出来。结束时藤原已满头是汗,
呼吸的声音像肺里破了个洞,嘴唇毫无血色。
  “请您慢慢调整气息。”大典太用毛巾擦拭审神者的脸。
  这天直到结束前都没有人提及一期一振的名字。
  再隔天也没有。
  药研不需要再制造给烛台切的药膏,一旦灵气祓除之后伤口就好得很快,大概也不会
留下疤痕。但没有人愿意在大将面前提及他还有一振太刀等待裁决。
  一期哥哥除了水以外什么都不吃不喝。弟弟们每天躲在房间里以泪洗面。
  仓库钥匙有两份。一把在大俱利伽罗手里,一把在审神者枕头下。三日月大人真奸诈
啊。大典太、石切丸、长谷部这三人轮流值班,根本没有空隙可寻。
  正当药研默默思索对策时,笑面青江递来深夜时在茶屋外见面的纸条。
  “这是……”
  两人都没有提灯,只能凭著些许月光的反射看见彼此的身影,在寂静幽暗的黑夜里,
青江无声将金属硬物放在药研掌心。
  “就拜托药研了。”
  “您是怎么做到的……不,没有想到青江先生会这么做。”
  “是啊,真是糟糕。等主公发现可能会刀解我吧。但那也没办法。”
  笑面青江以看似轻浮的微笑这么说。但药研了解那份表情底下的决心。毕竟他也曾经
面临过同样的选择:无论如何,就算要牺牲自己,也必须拯救大将。这是他们身为刀剑的
忠义。
  “有劳了。”
  “你可能还需要这个哦。我借来的。”
  进入仓库后,马上听见兄长传来的声音:“谁?”
  “您不吃东西,也不睡觉吗?”
  “……因为会做残酷的梦。”一期一振镇定下来:“主公要裁决了吗?”
  “不,我是自己来的。”
  药研点燃蜡烛,在脸庞明显凹陷的兄长面前坐下。
  “哥哥在来到这个本丸之前,就曾经侍奉过大将,对吧?”
  “你不要知道这些事情会比较好。万一让药研也受伤就糟了。”
  “在大将眼里,我是待罪之身。所以为了这件事死掉也没关系,就把记得的事情都告
诉我吧。就算不为了您,不为了兄弟们……为了大将,还是要知道才行。”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