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若梦 二十二

楼主: bbb22261 (向晚)   2021-06-28 21:15:33
贺仲城在事业方面有过之的转变,令我不得不认真应对。
生活有太多面向,一言难尽。我尝试分辨贺仲城与我的差别,贺仲城对他新工作于他私
人生活的介入未有管理,弹性的工作形式使这些公事碎片化地嵌入了他的二十四小时。
这是我会介意的地方。
可既已放话在前,我便只看顾我自己。
周五下班后,我到超市去采买了些食物。提着购物袋沿人行道走,虽已是晚间,空气仍
有些闷热。
期间接了一通邵平电话,是同学会的出席调查。
“不去。”我说。
邵平道:“毕业后你就没去过。”
我一面走着,低笑道:“忙都忙死了。”
邵平却道:“听你说忙我都没感觉。难不成比贺仲城忙?”
我说:“我也有专案呢。看新闻没有,二十年一次高教改革。”
满意地听着邵平语塞,我道:“行了,我看着办。”
便挂了电话,刷门禁卡,走进公寓社区。
贺仲城今晚聚餐,说是与大学时代的Andrew学长。我对他口中接续出现的英文名字不予
置评。
忙有忙的过法,我想了许多天,决定开始严格控制工时。一方面是看不见业务减少的可
能,二方面是有贺仲城作对照,我不得不克制。
从来也非事业心重的人,只是想把事情做好。以前可以慢,如今却要打起十万分精
神,效率且精准地应付。
贺仲城回来时,分装的菜色已经放凉,我已在收拾。他进厨房倒水,碰着我在里面,看
见餐桌上排列的环保餐盒,略讶异问我道:“你做的?”
我冲干净手,拆下脑后扎住发尾的发圈,只道:“热死了。”
贺仲城便要去倒冰水。
见他开冰箱,我顺便道:“冰箱里还有一些。明天早餐也是,你起床自便,不要叫我。”
贺仲城不明,问:“怎么今天心血来潮?”
“不是心血来潮。”我微微白他一眼,简短道:“我调整了一下生活品质。”
贺仲城听了便笑,好像听见什么有趣的事。
我懒得理他,接过水,继续道:“明天下午我会去一趟商场。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没有。”贺仲城先是道,又讨好地问:“我不能跟你去吗?”
我眼睁睁看着他突如其来卖弄的乖巧,大方地道:“可以呀。”亦跟着遗憾道:“就怕
你不行。”
贺仲城一愣,啼笑皆非地道:“说一个男人不行……好像有点失礼。”
“那,怕你不方便?”我尝试问道。
“听起来差不多。”贺仲城仍笑。
我耸肩,放下水杯要出去,贺仲城喊住我,道:“你不问我和学长聊了什么?”
我转身奇怪地问:“你跟你学长吃饭,我为何要问聊了什么?”
贺仲城愣住,似有话要说,又未说。我疑惑地多看他两眼,贺仲城才摇头作罢。
隔日他果然不得空,我自行出门。
且不说生活节奏变得紧凑,调整生活节奏本身便已足够累人。我站在商场电扶梯上打呵
欠,眼角余光是电视墙,五秒一条的时事报导。
“消息指出,雷氏企业董事长今年已数度进出医院,家属表示无可奉告……”
六楼男士服饰区已到,我踏开步伐。
鲜少逛街,可也不得不为。主要还是买领带。衣柜里的那一条已不堪应付,亦不能时时
借贺仲城的。再说他与我风格并不同。
走过几间品牌,很快买下两条深色款式;又想,找到贺仲城常用的牌子,多买了一条。
服务人员尽责地道:“您要再看看别的花色吗?还是衬衫?”
我微笑地道:“不用了。”
站在柜台前等候结帐手续,口袋里的手机突响。我怀疑是贺仲城打来,接起前,才看清
是另一个姓名。
结帐人员正欲递还单据,见我来电话,有退缩之意。我摇头,将手机放回口袋,伸手去
接单据和提袋。
可要走出品牌时,来电话的那人竟站在对面。
比雷竞华更加麻烦的存在。那一瞬间,我萌生抓住纸袋拔腿即跑的想法。
齐洛非还举着手机,一双眼睛显然已看见我,开口便是三个字:“不准跑。”
……但怎可能往前走,自投罗网。
齐洛非大步向我走来,一手放下手机同时,另一手抓住我。他咧开嘴,笑着对我
说:“抓到你了。”
我无言。
齐洛非抓着我到楼下咖啡店叙话。
开场便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正在结帐,没有手。”我无辜答道。
齐洛非瞪我,又问:“为什么不接雷竞华那家伙的电话?”
我更无辜了,道:“有人规定我一定要接他电话吗?”
齐洛非一个劲儿盯着我,完全无视店员在他旁边问点餐。我只得向店员歉道:“两杯热
美式,谢谢。”
齐洛非将他墨镜放桌上,坐在咖啡店舒适的单人沙发上,架著一双长腿,神色雷厉。若
说下一秒要将我拖出去揍,我毫不质疑。
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洛非道:“贺仲城说的。”
我不可思议地道:“你们一直在联络?”
“有什么好惊讶的。”齐洛非不以为意地道:“你那些朋友不也都有贺仲城电话号
码。我猜雷竞华也有,只是他不用。”
“……所以哪天再冒出一个人说他盯着我很多年,也不奇怪?”
“有也八成是雷家。”齐洛非说。
我知他说的是实话,但更令人气恼。
见我一时不语,齐洛非提起道:“雷竞华和我说,他没能成功说服你回雷家。”说完点
头,又道:“也是。他口才那么差。”
我微笑道:“你专程到这堵我,是为了当说客还是为了贬他?”
“我受托来转达一些事。”
我看着齐洛非正色,忽然想起这个人为何比雷竞华麻烦。
即使不提上一代诸多纷扰,齐洛非光是有着表姨儿子这样一层身分,每回出现,气势便
先压我三分。更无须说他的每回出现,往往是表姨督促着他来关心我们家──那时还
有“我们家”。
齐洛非直接了当地道:“雷家主母病重,这是雷竞华急着找你回去的原因。不过不是回
去接班,只是在老人家临走之前,回去见上一面。”
我问:“为何我要去见她的面?”
齐洛非道:“这是她最后一个愿望。”
我再问:“所以你们现在是倾众人之力,想让她没有遗憾地离开人世?”
“不要把气出在我身上。”齐洛非平淡地道:“我知她亏待你母亲,是造成你父母婚姻
不和的最大因素。但后来的事,我们料不到的,她也料不到。”
后来的事──他们离婚后,母亲坚持带我与清禹离开。自食其力的那段日子里,只有表
姨一家时常照顾。
齐洛非道:“她不会想到你父亲只是离婚便一蹶不振,还要酒后驾车出事。阿姨这一
边……,你知道不能怪任何人。”
“婚姻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你只是他们的孩子。”齐洛非道。
我道:“这一句也在转达范围之内吗?”
“这一句是我说的。”齐洛非说:“但我并非要责难你。”
我未答话。不确定应该讥诮地说声谢谢,或坦诚以告其实我都明白。
也许我的病情与这些不脱关系,但我对自己各种无能为力的质问,才是我真正的深
渊。我明白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该是我的责任。
齐洛非说并非责难,指的是我怀抱太多。
齐洛非问:“阿姨生病时还不确定,但清禹也生病后,我记得我让你到医院检查了
吧?结果呢?”
我略略皱眉,照实道︰“……不记得了。”
齐洛非拿他一半了然一半揶揄的眼神看我,同样无视店员送咖啡的动作。我察觉自己可
能遗失了清禹生病时的很多记忆。
“那我回头问问贺仲城。”齐洛非喝着咖啡,好整以暇道。
我略一笑,反问:“你怎么觉得他会知道。”
齐洛非端著热咖啡,又用他惹人厌的眼神看来,道:“其实当年我原本要将你带走。我
妈的意思是别让你一个人留在国内,不如回加拿大,那里还有我们。”
我神情一顿,但是肯定道:“我不记得有这一段。”
齐洛非道:“那是因为贺仲城和我说……你想知道?”
我冷静道:“随便你说不说。”
齐洛非笑睇着我,道:“雷竞华请我转达的事说完了。时间宝贵,我姑且问一下……你
与贺仲城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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