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还看今朝(十六)(景安帝X于尚书)

楼主: stardust1224 (咪咪喵喵咪)   2021-04-04 06:49:05
两人一起升官了(?)
景王见于和廷的身子骨摇摇摆摆的,说了声:“你可别仗还没打,身体先不行了。你若不
在阵前,谁来匡扶社稷?”便拉着他的手,让他上了床,吹灯,将床纱挂上,抱着于和廷
,盖上被子。
“大王,你要撑着我,我才能撑着你……”
景王听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如今本王就在这里,你在本王
的床上,本王不撑着你,还能撑著谁?嗯?”
直到于和廷感觉景王那温润如玉的身子贴著自己,他才终于失去了意识──这是自卫拉特
发兵南下,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十六)青山依旧在
  一年前,孛也铁木儿奉额森之命,发一万卫拉特铁骑,开始上洛。
  在京城前抵挡的紫阳关,被孛也铁木儿所带领的神风营所剿灭,县令当场战死。
  兵部侍郎于和廷在夜里得到此消息,觉也没睡,还穿着便服,便闯进景王的寝宫,跪
在他的床边,说道:“禀殿下,卫拉特人分成两路,一路与陛下在前线开战,另一路将来
到京师。”
  景王一听,立刻将床边的纱帐拨了开来。
  有宦官听见动静,要进来服侍,景王只让他们点了灯,便让他们全部出去了。
  待寝宫内只有二人相对,景王这才对着于和廷,犹疑道:“卫拉特人经过多年的自相
残杀,本王粗估他们此回南下的人数,不可能超过五万。”
  “光是全军五万人,要与皇兄带去的十万精兵较量,就已有些吃紧,那额森却如此大
胆,竟将他的军队分为两支?”
  于和廷颔首道:“殿下说得不错,额森的大胆也可能招致他的败亡,然而不论如何,
敌将既有心上洛,还请殿下劳心,调动京师进入备战状态。”
  “由于陛下将多数精兵都调动至天顺堡,目前京师内的军卒、火药皆不充分,还请殿
下裁夺。”
  景王摸了摸于和廷的脸,回道:“知道了,本王翌日早朝,便命令百官自各郡县发配
士兵、物资来师。”
  他看见于和廷的手中揣着地图。
  景王见状,尽管很想睡觉,为了不拂逆于和廷的心情,还是说道:“益弟,你放这吧
。”
  景王本是客气而已,岂料于和廷竟真的将地图放到景王的床上,还从衣襟里揣出行军
棋,“殿下,这是紫阳关的位置,这里便是京师。”他将代表卫拉特军的棋子,自紫阳关
位置,往京师的方向直推。
  景王低头,看着床上的地图以及军棋,“益弟,别待在下面,过来和本王一起歪著。

  于和廷得令,面有赧色,这才坐到景王的身边。
  景王歪在床上,一手轻轻地抚摸坐在身旁那于和廷削瘦的背。
  尽管不把即将来到京师的第二支军队放在眼里,然而碍于先前已与于和廷结下盟约,
便说道:“这场京师保卫战,主将非爱卿莫属,政事由本王为之,战事则交由爱卿处理。

  于和廷不敢冒犯,只说道:“小事由微臣代劳,大事方面,还请殿下裁决。”
  景王拍了拍于和廷的腰,直冒困意,说道:“益弟,天也快亮了,你先在本王的房里
歇著,等天亮了,本王再找人服侍你更衣出去,免得外头的人说闲话。”
  “要说闲话早该说了,现在说有什么用?微臣是要匡扶社稷之人,不怕外面那些人成
天爱弹不弹的,他们能用嘴巴还是奏折弹死微臣吗?”
  于和廷说著说著,忽然眼前一黑,原是方才太过紧张,头脑里也还晕眩著,睡眠不足
又操劳过度,令他分外伤神。
  景王见于和廷的身子骨摇摇摆摆的,说了声:“你可别仗还没打,身体先不行了。你
若不在阵前,谁来匡扶社稷?”便拉着他的手,让他上了床,吹灯,将床纱挂上,抱着于
和廷,盖上被子。
  “益弟,你多久没安睡过了?睡吧,这里有本王,就是卫拉特军早上便发兵打来了,
天也不会塌下来。”景王摸了摸怀中于和廷的背。
  “大王,你要撑着我,我才能撑着你啊……”
  在陷入睡梦之前,于和廷只记得自己说了这么一句。
  景王听完,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如今本王就在这里,你在
本王的床上,本王不撑着你,还能撑著谁?嗯?”
  于和廷挪了挪身子,感觉到这凉凉的锦被覆蓋著自己,自己的心却仍在为了京师将兴
兵燹一事而狂跳,身子里的血液,也还沸腾著。
  直到他感觉景王那温润如玉的身子贴著自己,他才终于失去了意识──这是自卫拉特
发兵南下,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承平十四年,十月十一日。
  “大昼的精锐部队都已经被带到天顺堡了,玉京内只剩下老弱残兵,弟兄们,我们上
!”
  由于知晓额森的军略,此时孛也铁木儿的心绪已高涨到了极点。
  他只相信额森将会拿下天顺堡,而后自己只要攻下玉京,就能开门,迎接卫拉特军队
自天顺堡发兵,进入玉京。
  届时,两支军队会合,即象征大昼的全然覆灭,不论是人在前线的皇帝,还是玉京内
的代皇,都只能给额森磕头。

  孛也铁木儿来犯的这一晚,于和廷并没有阖眼。
  他正坐在书房内,看《孙子兵法》。
  门外的传令兵并没有敲门,而是急促地进入他的房间里,而后向他行军礼,说道:“
于大人,哨兵们已看见卫拉特军兵临城下了。”
  于和廷很早以前就已经跟属下们布达过,他们接下来每一日都要准备作战,为的就是
等卫拉特人来攻城──兵临城下的那时,就算自己正在上茅厕,军情的传递也一时都不能
被耽误!
  于和廷点了头,立刻披上他准备已久的铠甲,走出书房,传令官紧跟其后。
  “兵力还有多少?”
  “二十万人。”
  “粮食够吃多久?”
  “一个月。”
  “守备情形如何?”
  “城墙、哨塔、城门已作防护,只要于大人一声令下,王师立刻兵分九路,死守九门
。”
  “这件事别等,你立刻传令。”于和廷将腰牌解下,交给了传令官,“负责守卫九门
的九位师团长,还没就战斗位置的立刻上去,已就定位的进入战斗状态。师团长需率领先
发部队在门外守护,令门户开启者立斩!”

  于和廷亲自把守德劭门,他将大军开在门外,紧紧地封闭了身后的铁门,准备迎击孛
也铁木儿。
  当时的铁木儿,根本不认识这个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武将之人,还认为自己带弟兄们走
对了门。
  直到铁木儿准备跟于和廷率领的王师对战时,于和廷大声喊道:“发射!”城墙上的
三门大砲,早就瞄准了他们,立刻开火。
  同时,卫拉特人的身后也响起了阵阵枪声。
  “是神机营?!他们不是都被常弘带去天顺堡了吗?不应该还有剩啊!”铁木儿吃惊
道。
  要是他知道,那其实根本就不是“神机营”,而是学习了如何使用火枪的预备兵以后
,他或许不会在当下如此地恐惧。
  前与王师交战,上有无数箭矢、热油、砲弹向他们招呼,后有“神机营”向他们开枪
──这一切都与额森告诉他们的不一样。
  额森南狩以来,第一次失算了──他没料到大昼朝竟能出个像于和廷这样的不世之才
,因此害惨了孛也铁木儿。
  卫拉特军一万人,不过七日余,便全军大溃,死的死,逃的逃。
  就在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于和廷说:“不必再打了,他们已经输了,就让他们回
去报信吧,因为我们也必须知道他们的情形,还有皇上的情形。”
  “都没有人能互相报信的话,这一场棋要怎么继续下到终盘?”
  当时的于和廷,还心高气盛,未曾心倦。
  他又岂会知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的道理呢?
  对大昼朝而言,真正棘手的,从来非卫拉特人,而在其自身深处。

  铁木儿很想回去告诉额森──千万不要来玉京!
  直到今天,他才晓得:“先前打的都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人在玉京,大昼最强的大
将军,就镇守在这里!”
  他到死都不晓得于廷和是个文官,还是个在景王上位以后,才真正拿到将帅权的文官

  他没料到,额森在与常弘交战后,会因为锁骨中弹而紧急退兵;他本以为,额森一定
会来玉京。
  他已经派幸存的弟兄回去传令,告诉额森:“千万不要贸然上洛!”
  东厂里,提督向他拷问道:“额森接下来会往哪里进军?只要说,就不拔你的指甲,
只要不说,每隔一刻钟,就拔你一片指甲。”
  铁木儿回答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被刺指甲肉、剥指甲,很疼。
  他只能回想着自己与额森、博罗一同在阳高镇饮酒的夜晚,令自己不要屈服在逼供之
下。
  他怕博罗可能会与自己一样,落在这些人的手里,受同样的待遇。
  想到这里,他就不敢多说一个字。

  当八百里加急飞书送到玉京时,自天顺堡前线带来了三个情报:一、陛下被俘虏了。
二、卫拉特人已撤退回阳高镇。三、十万精兵余五万人,请殿下裁决撤回多少人。
  景王想将五万人全撤回京师,同时将自全国动员来的二十万人还归各县。
  于和廷心里却不安得很,他不知道额森是否还会再来?或者还会有其他像是孛也铁木
儿一样的猛将,在他睡梦中,忽然间再打下一个关卡?
  他不知道黄震重创了额森,也不知道大昼究竟拿五万兵卒的阵亡,换了卫拉特多少条
性命?
  “益弟,你听本王的话,让天顺堡的驻军,还有京师的二十万人,都各回各家吧……

  战后一月,于和廷还是不愿意让那五万人回京,只应允放一半的人回京,一半的人仍
要驻守天顺;至于二十万王师,他也只愿放归十万。
  于和廷始终不愿意喝酒。
  景王亲自为他斟杯,“益弟,你很少睡觉,也很少吃饭,本王不愿意看到你日渐瘦损
,这不是我们结盟的初衷。”
  于和廷被景王这番话一说,顿时心里溃了堤。
  他说道:“大王,在朝廷上,我非得要扮演那个坏人不可。”
  “你的考量是对的,二十万张嘴,不能全指望着玉京给他们饭吃,其他地方跟京师,
也不可能运粮去给天顺那三万人吃,毕竟各有各的难处──可是我只怕卫拉特重启炉灶。

  说完,他拿起手中的杯子,立刻干了。
  于和廷向来不喝酒,可是他感觉今天非喝不可,再不喝,他在朝廷上受文武百官批评
、弹劾的委屈,立刻就要自他的脑袋里爆出来了。
  他当初,是为著“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来扛下这个重担,可如今真的上场了
,虽退得了外敌,却过不了大昼朝内部这一关。
  景王举起手来,轻轻地抱住他,隔着官服,往他没什么肉的后腰上捏了捏,“你不可
能把这些兵永远留在这里,就像卫拉特人不能永远威胁我们。”
  “要打的话,依照他们前面的速度,早就继续打了;如今不打,而且一个月都没有动
静,铁定是暂时无法打了。”
  “如果他们能用打的,又何必俘虏皇兄呢?他们直接开进来,不就要啥有啥了吗?”
  于和廷听了景王的话,心里一个激灵,“是了,他们打不下去了,这才要绑架皇上…
…他们是想勒索!”
  他立刻为自己斟满了杯子,向景王敬酒道:“殿下,还是你聪明。”与景王碰了杯以
后,仰头饮尽。
  景王也喝了酒,苦笑道:“本王不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只是不想让你如此操劳
而已。”
  “否则你在朝廷上受百官夹攻,你是本王手心的一块肉,那些朝臣是本王手背的一块
肉;你可以逞强,可是本王看着,那是肉疼、心也疼,你要本王该如何是好呢?”
  当晚,于和廷喝多了。
  宦官问道:“要不要小的派人请轿子来,把于侍郎送回去?”
  景王回道:“不用了,于侍郎还有些话,要和本王一叙,你们带他回本王房里以后,
就不用再进来了。”
  “是……”
  那名宦官离开了东宫以后,便向徒弟说道:“于大人这是第二次夜宿在殿下的寝宫了
,快去知会王大人。知会者有赏哪!”

  东厂内。
  “皇上被掳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掳他?”
  孛也铁木儿到死,都说他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不晓得额森为何会掳了常弘?不是应该当场打死吗?
  他死的时候,嘴里的牙齿,跟手脚上的指甲,都已经被拔光了。
  他只想着:“博罗,以后我不在了,你一个人也要在卫拉特里站稳脚步,你要帮着额
森……别恨他、别怪他,更不可以背叛他……”
  “额森离不开你,你也离不开他,卫拉特不能没有你们两个,只要你们闹散了……卫
拉特也会散的。”
  当于和廷往东厂去,想向提督询问拷问的进度时,只见一包草蓆裹住了尸身,尸身中
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草蓆。
  于和廷在东厂里看完了卷宗以后,还是不明白,到底是额森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还是
孛也铁木儿选择了放弃生命,也要对额森忠诚?
  于和廷看着孛也铁木儿的尸体,扪心自问:“如果我和这鞑子身分对调……不,或许
不需对调。”
  “我只要问自己,当有一天我终于撑不下去的时候,朝廷里那一帮人把我放在架子上
烤,到时候的我,有没有勇气,像这鞑子一样即使每天都被拔指甲、拔牙齿,也能坚持着
不退让?”
  “这个铁木儿能为了额森这么做?我……能为了景王殿下这么做吗?”
  那一天,于和廷趁著夜色,私自在城外埋了这尸身,为他立冢,因为他觉得东厂肯定
会将尸体丢进沟渠里,这样的待遇是污蔑了这位国士。
  他看着惨死在异乡的铁木儿,竟觉得就好像在看着未来的自己,有种兔死狐悲之恸。
  王连纮的眼线遍布京城,竟不巧发现于和廷在做这怪异之举。
  他连夜向景王禀告道:“微臣只是猜测,于侍郎或许、可能有通敌之嫌,否则为何要
厚葬敌军将领?”
  景王听了,顿时也心生疑惑。
  然而,景王总想:“如果像于和廷这样与本王有‘青山松柏’之盟的过命交,都会背
叛本王的话,眼下又还有谁,不会背叛本王,又比于和廷堪用呢?”

  次月,天顺堡五万兵卒撤回玉京;玉京二十万大军,各自随各县令调配,返回原县。
  动员令结束后,景安帝登基,签署第一封诏书──建安帝退位一案。
  于和廷率领文武百官,跪在景安帝面前,进言道:“启禀陛下,建安帝令大昼折损五
万精兵于天顺,又戍守无力,使卫拉特军进犯于王师。”
  “玉京二十日才地震,这是因为建安帝种种罪行,已德不配位;若使之继续为天子,
则大昼不得天意,亦失民心!”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两人共同坐在龙椅后的纱幕内,垂帘听政。
  此事已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于和廷不过是那个负责出来吹哨的人而已。
  常弘退位一事,既是全大昼朝廷的意之所向,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呢?
  于和廷内心明白,现在在朝廷里说什么,都只不过是在应付周遭环绕的这些皇亲国戚

  他想过他自己可能会如何,但是不重要;他要的只是大昼朝接下来能支应卫拉特的招
数──他想现在的景安帝,能和大昼一起安然无恙地存活下来。
  如果卫拉特要来打王师,他就兴王师;如果卫拉特要勒索,他就让卫拉特手中那张饭
票不管用。
  哪怕他心里明白,不论哪个朝代,在当时风头最盛的人,结果通常都不太好;在自己
没有利用价值以后,很可能就会变成下一个孛也铁木儿。
  常钰垂着眼,看着龙椅下跪着的于和廷,心想:“益弟,对不住,终究是让你作了这
个坏人,让你得在众人面前数落皇兄……”
  “毕竟你镇于德劭门,亲自擒获敌军上将,七日便驱逐卫拉特军一万人,风头实在太
盛,不让你作这个发话人的话,还有谁能做这么一件大事?”
  “水至清则无鱼,你若太过清白,朕当如何用你?文武百官看着你,又当如何自处呢
?”
  “若不让你此时当个坏人,只怕之后还有别人,要拿别的事情往你身上泼脏水……”
  “朕甚至都已猜到他们会怎么弹劾你了,就连你夜宿朕的寝宫一事,都可能拿来说嘴
,何况你甚至替敌军将领埋葬了尸骨呢?”
  “什么事都与朕商量的你,这么一件大事,竟不与朕商量……?益弟,是朕太不懂人
心,还是朕只不懂你一个?”
  常钰亲自从龙椅上下来,拖着厚重的龙袍裙摆,扶起地上的于和廷;如今的他,已经
不再是兵部侍郎,而是兵部尚书。
  景安帝捏著于和廷的手心,向大殿内扬声说道:“于尚书所言,朕全准了。诏书批红
后,传递至卫拉特部去,让他们知道,我们大昼不是软柿子,让他们想捏就捏。”
  “虽委屈了皇兄在他们那儿待着,但人我们是一定要救的,待我们全大昼修整完毕后
,便去救他。”
  景安帝登高一呼,立刻引得大殿内文武百官,一同伏地喊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一年后,景安帝终于换了他的第一个年号,把建安帝的年号给撤了。
  然而,常弘还在卫拉特人的手里,大昼没有发兵来救他。
  因为朝廷里已经有了新的皇帝,旧的皇帝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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