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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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下）的部份。
再谢谢代贴！
*** ***
〈四〉
左方的水果与水都吃完了又等了许久，墨涤却没有回来。草原上没有其它的生物的踪迹。
山坡已崩落成山崖，不远处出现了树丛，一条河流切开了土地，左方可以轻易地找到食物
与水，他却不肯离开原地。
左方只是坐在那里想着墨涤可能遭遇了什么，干渴与饥饿感皆渐渐消失，由尼在他不远处
频繁地移动着，当左方开始昏昏欲睡时，有只手拍着他的脸。
“唔……由尼走开……”
“左方、左方！是我。”
左方用力睁开眼，接着就被送到口边的水淋溼了胸口。
墨涤手忙脚乱地喂水，又拿水拍了拍他的脸，焦急地问：“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我以为……”有点尴尬。
“你以为！”墨涤即焦急又生气地抓住左方的手臂将他扶起来，“我说了我会回来！”
墨涤连拖带拉地将左方带到水边动手脱了左方的衣服、催促般将他推入水中：“喝点水。
你好像有点发烧，尽量浸在水里看能不能退烧。”
左方慢吞吞地走入水中。
他只是脱水而已，吃了水果喝了又就恢复了体力，他披着墨涤的外套看着对方也跳入水中
将身体洗干净，知道墨涤一路上必定来去匆匆赶着回来。
突然之间，那总是令人迷失的变动地形与散射光线似乎不那么可恨，草原上开了即谢的花
朵如梦似幻，空中诡异的洞投下的光束也有种令人赞叹的美感。
墨涤将衣服摊在石头上晾透，就回来坐在左方身旁。
“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左方说。
“我知道。”墨涤的双眼发亮，嘴角带着笑，“待会再告诉你。”
待会？
左方疑惑，墨涤已倾身过来，喷在左方脸庞的呼吸有些炙热，他们吻了又吻，墨涤吮了他
的颈项，又移向他的胸膛，他的脸擦过左方的肌肤，有点刺。
是胡渣，左方想着，又刺又痒，让人亢奋，不，墨涤本来就很亢奋，冒险归来让他难以自
禁地性器硬挺，左方也早在看着墨涤洗澡时就勃起了。
左方让墨涤跨坐在他的身前，两人热烈地拥吻，他们的性器互相摩擦著，墨涤忍不住顶了
左方几下，欲望更为高涨却没得到满足，左方便急切地握住两人的性器粗鲁地撸动。
一时阵阵快感让他们只能喘息呻吟著，墨涤抓住左方的肩头再次吻了他，舌头侵入左方的
口腔，仿佛尝试减缓无法进入的焦虑，他同时挺腰撞得又重又急，左方难忍地爆出一声粗
话就射了出来。墨涤压住他的肩膀、顶着他的腹部高潮，精液喷在左方身上。
左方身体仍旧燥热，呼吸急促意淫般盯着墨涤又硬起的性器。
墨涤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拉过被左方压住的外套凌乱地翻找，竟真让他找到了，左方
一见便主动抬起身体，让墨涤压住他的腿以沾了凡士林的手指插入，只是转动几次，左方
便难耐地说：“可以了。”
“再一下。”墨涤回答，又再沾了些。
“快进来。”左方不耐地道，迫不及待地以小腿勾住墨涤的身体。
那动作太让人无法抗拒，墨涤将坚硬如石的性器扺住左方的身体，一顶入便直插到底，他
想慢但慢不了，快感澎湃地冲击着他的全身，左方应该因他的粗鲁而疼痛，却激动地挺腰
索求着他，
这太疯狂了。
太原始、太疯狂了。该有人阻止他。
墨涤想着，却无法克制地挺动追逐快感，他看着左方在他的抽插下颤抖射精，高潮排山倒
海般卷袭而来，墨涤全身战憟，想起他早就听过这人说那句话——
“你可以杀了我。”
*** ***
左方一转醒就翻身看着墨涤，视线严肃，又摸了摸自己的下颚。
墨涤笑了：“你注意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左方难以置信地问，“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就没长过胡渣，头发也
不再生长了。难道你跑回去了？”
“我没回去，但是半路上就发现变动全部停止了。我在路上做了记号，又沿着同样的记号
回来。”
左方震惊地看着墨涤，无论他走到哪里地形改变都没停过，他一直以为，变动才是异世界
的常态。
“我真的在原地打转？”
是山与水、树木与河流穿过草原接近他吗？
“我想在某个范围内是如此。而且，变动一旦停止其它反而开始了，我睡醒就发现我长了
胡渣。而且我听到水的声音，我想是瀑布。”墨涤难掩激动，“我们回不了原来的世界，
但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你懂吗？我们得去那里。”
他们需要恒定。
两个定点连成一条线，规矩成阵，他们需要座标定义往与返，家园、街道、城市，系统的
发生皆起自某个能被定义的起点。
某颗树下、某块石头旁，河边、路口，人们不总是如此相约吗？
若他们想要储存什么，食物、水、有形无形的，思绪、文字、记录——就算只是为了彼此
——也需要一个固定的空间，拥有本身是个静止的概念。
“你有没有遇上其它人？看起来……有没有人在那里？”
墨涤摇了摇头：“也许我还走得不够远，但我没有遇到任何人。”
左方看着墨涤发亮的眼睛，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跟着墨涤走。
他们让身体休息够了，准备了足够的水与食物便在某天醒来后动身，由尼安静地跟着他们
，有时远远地跟在后方，有时在侧旁，左方望着那庞大的身影，莫明感到安心。
他们走了许久也停了几次，左方开始觉得疲累，但草地上的色彩仍流动着，他们离地平线
的水面仍旧非常远。
“应该已经超过一万步了。”
墨涤同样感到困惑。
就算身体的状况有差异，他们的确也走了很远了，他们刻意选择自山脚出发，至少有一段
时间他们能背向那座山确定他们的确远离出发点，就算路线有些偏移也不至于转了弯绕回
原处。
他们仍继续走着。
当他们走了三万步时，他们所穿越的平原已变成山丘，他们不知不觉爬上了座山，而这座
山仍继续变得更高着，目标处的水面仍在遥远的地方，一切都告诉他们必须放弃原来的计
划。
左方全身都因行动过度而酸痛，墨涤也十分沮丧。
“一定找得到的。你确实去过。”左方说著，轻触了墨涤的胡渣。
那些胡渣停留在墨涤回来的长度，短而青，墨涤皱着眉责备自己：“我应该做更醒目的记
号才对。”
左方握住他的手安慰他，墨涤下一句话却让他僵住。
“你留在这里，我再去找找好吗？”
墨涤离开不久后夜晚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左方不禁担心起来，这本是最不愿发生的状况
——墨涤在准备不足的状况下出发，异世界的暗紫夜幕不至全暗，但仍没有月光星辰以供
辨认方向。
左方只希望墨涤不会意气用事在危险中行进，他自己也只能待在原地等待。
他走了很远的路而非常疲惫，只强撑了片刻就陷入睡眠。
意识蒙眬之际，左方感到有双手环着他的颈项与背部，温暖熟悉且令他放松，那手先抚摸
他的胸口，又由膝盖一直抚上他的性器，规律摩擦的感觉舒适极了，他下意识地呻吟着要
求更多，对方便如他所愿地撑开他的肛门探入体内，前列腺受到阵阵压迫，快感若有似无
，左方喘息著伸手想找寻情人的身体却扑了个空，那触摸他的手也突然缩回，仿佛消失在
空中。
左方一惊整个人翻身坐起，他处于浓厚夜色之中，心脏狂跳着，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尽
力睁着眼睛张望，眼前只有随风微动的长草暗影。
黑暗中，另一个生物体，轻浅呼吸著。
由尼。
〈五〉
墨涤这次很快地来回，他担心左方等不到他又做傻事，一确定四周环境不再变化，他就调
头往回走，不久就看见由尼圆石般的身影立在山头，左方正后者不顾一切地自山坡向他飞
奔而来。
左方气喘嘘嘘地跑到他身旁，墨涤才发现他的眼下有青圈看来仍旧疲倦，墨涤不禁有些后
悔：“我让你担心了。”
左方摇了摇头，“找到了？”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墨涤摸了下胡渣，又长了：“你坐下，我去装水。”墨涤说道，便往山坡下的水源处走。
他们用来装水的容器是个纤维粗厚的叶片，干掉后左方将之卷起前后绑住，竟意外地好用
。墨涤装了水回来先让左方喝了几口，看着他咬了几口水果，便执著容器若有所思地坐在
那里。
“左方，你说过我是从那个洞掉下来的，你也是吗？”
左方犹豫地点了点头：“我应该也是。”
“就像我一睁眼就看到你，你看到由尼。”
这比喻有点……
左方感到不自在但没反驳，只是脸色更加苍白。
墨涤继续道：“我离开后不久就找到路了，我在路上做了记号，天亮了，我就沿着那些记
号回来，一点都不困难。”
“那我们为什么会迷路？”
“这世界的变动干扰我们。四周的变化不只快而是毫无定理。日夜长短、四季变化的规律
在这些都不适用在这里，我们甚至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形状，它是圆的吗？绕着太阳转吗？
但这里至少有个定理。”
他说完就松开左方绑住的结，一瞬间水便从叶片间的空洞漏光。
“不只是我，还有其它的动物掉下来，但这里却一直这么安静，仿佛某处有个出口，也许
出口就是尽头那片海，一直迷路就无法抵达那个地方，左方，你没有这种能力吧？”
墨涤的神情严肃，在异世界似乎什么都有可能，左方连忙摇摇头。
“有什么阻止了我们。”墨涤肯定地道。
左方顺着墨涤的目光望去，又猛然转回，低声道：“由尼？”
“我只想得到这种可能。它的能力有个范围，而且它不阻止我走出那个范围，但它会阻止
我们。”
“每次我和你一起……”左方喃喃自语。
“我们在一起时就会迷路。它跟着你，不让我们走向出口。也许我们本该像其它从天空掉
下的动物，掉下后又飘向出口，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但我们却意外留了下来。”
墨涤说著，握住左方的手，“我一直在想，如果出口连接的就是原来的世界，我们就可以
回去了。”
回去。
回去原来的世界。
左方愕然，他早就放弃这个想法，但墨涤显然有许多理由积极地想要回去。
“如果不是呢？如果出口连接的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呢？也许这个异世界是个虫洞，另一边
是另一个时空，可能是世界大战、侏逻纪时代……”
“也可能是未来。每个人都可以到月球旅行、去火星游玩的未来。”墨涤说道：“不试试
怎么知道？”
墨涤回答时双眼闪著光茫。
墨涤的推论似乎有点道理，左方也提不出任何证据反驳，可以回去旧世界的希望对墨涤显
然无比诱惑，异世界不再让他感到危险，他常离开左方进入树林或山谷，由尼是醒目的地
标，由尼不会离开，只要找得到由尼就可以找到左方。
这天左方醒来时，墨涤又已不在身旁。左方如常地起身观察地形的变化，这次眼前是一排
排大石，装水容器被推得很远、夹在两块石头中间，他捡起那个容器，走到最近的水源取
了水摘了些水果，然后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左方咬了口刚摘下的果子，汁液清爽，脆得让他想起苹果与水梨，他含着那口果肉，没有
勇气吞下去。
那将是个反复发生的诅咒——若是他们待在此地，墨涤会一再离开，他也只能一再地等待
。
他望向不远处的由尼，由尼似乎长大了些。而那身躯就如初见一样缓缓起伏，大概也仍如
人体般温暖。
左方眨了下眼，一排排大石在他眼前化为碎沙，杂树林渐次抽长，林木遮蔽了视线，天空
变得更暗了，墨涤恐怕要花点力气才能找到他了。
墨涤回来后，左方主动提议他们该再次尝试前往出口，问题是怎样能让由尼不再阻止他们
。
捕捉它、陷制它的行动是不可能的，墨涤提议也许该往树林峡谷中走，也许由尼无法在狭
小的地方快速前进，左方脸色苍白地否决了。
“行不通。”显然墨涤从没看过由尼伸出的手。
“它能变小？”
“……能。”
况且左方害怕由尼会为了追上他们将自己断开，就算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它仍是生物体，
它会生长，也许也会死亡。
“别想那么复杂，让我直接和它说。”左方道：“它不会伤害我。”
出发那天就像每一次一样，他们一醒来后墨涤便先离开，他刻意慢慢地走着，不久左方就
追了上来。
“我和它说好了，它不会追来。”左方喘着气道。
墨涤看了看不远处的由尼，将水递给左方，牵着他向地平线走去。
不久之后草地变幻色彩就停了下来，那静止的草地是春季的温和绿色，一朵朵淡色的野花
开于其间，脚下的泥土结结实实，不再随时将要流动般软而不稳。
天空中的洞又落下了什么，一两个黑点，左方好奇地凝视著，日光似乎亮了些，山峦起伏
的线条也终于静止，不再不断地滑动消失。
他们向着闪耀波光的地平线走着，那光茫似乎更为抢眼，左方渐渐能够分辨反光中有阵阵
水雾升起，那不是海，是瀑布，河水自四面八方汇流形成壮阔的瀑布，不时有自天空的洞
飘下的生物，以失重的飘浮姿态向下坠入不知名之处。
“左方，我家里有六位兄弟姊妹。”墨涤突兀却自然地道。
左方错愕地回神，只听墨涤一边走一边道：“五位是我爸妈生的，一位是大哥的先生，除
了大哥我们都还没结婚。你呢？”
“我排行第二……”左方喃喃回答。
“‘吵死了’。据说我会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我最小，我妈常常骂着我哥哥姊姊，天天
听就学起来了，三姊和四哥都还记得。”
“你和家人感情很好。”
墨涤只是将左方的手握得更紧一点：“他们也会对你很好。”
左方已能听见瀑布隐约如雷的声响，轰轰地在原野回荡，如同水流撞击著空气的声音。
空中已有些许潮气，左方已许久没闻到这样的气味，当他在那个不断变化的空间里一切都
迅速消散，此刻的水气闻起来如同泥土与海洋的结合，像是时间在空间里孕酿着什么。
但时间的行进只是一种错觉。观测点不同的错觉。
当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所有在此发生的变动都将归零，他们回到离开那一刹那，睁眼彷
彿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么，他和墨涤……
“左方，你要和我回去。”墨涤道。
左方摒息，停下脚步。
轰轰声中有些什么，地面微微震动，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墨涤扯住他的手跨著大步往瀑布走，左方频频回望后方，每次由尼飞身前行便是如此，地
面天崩地裂地震动，但这次更急更快，它还没到，地表已起伏如波状，左方有些站不住，
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向上升，离水边的距离拉长了——
“放开我，由尼来了。”左方开始挣扎。
“快点！”墨涤拉着左方，“快点、左方。我不会丢下你。”
他们在震荡中跌倒在地，一瞬间土地向四面八方延展，左方在天旋地转中失去方向感，他
拉起墨涤转身就跑，由尼的身影出现在山丘顶端，停一瞬就向他们冲了过来。
它碰地击碎了一旁的石块，那卷起的风使得墨涤踉跄了下，左方不得不将他拉近——由尼
不会伤害自己，但对墨涤毫不留情，他们半跑半跌地摔下山坡，瀑布已在前方。
左方放开墨涤：“你自己回去，它是来接我的——”
也许只要他跑向另一个方向，由尼就不会追赶墨涤，然而山坡却在这时裂开向上升，他失
去平衡摔向墨涤，两人撞向由土壤中露出的巨石，左方听见墨涤低低闷哼一声捂著头，他
慌张地想扶墨涤起来，一转身，由尼静立眼前。
那如身躯一如既往地庞大而光滑，倒映着天空、漫天飞散的水花与左方的脸。
但它不再起伏呼吸，不再有温暖的体温，不再假装像个人，左方甚至可以感到它的皮肤散
发著冰冷气息。
由尼停在那里，水滴状身躯微弯，静静地等著。
左方深吸口气，他慢慢放开墨涤站起来，墨涤伸出手想抓住左方，由尼碰地一击，只差几
吋就打中墨涤，沾血的石块碎散了一地。
左方连忙挡在墨涤前面，由尼撞了左方一下，左方退了一步、不让，由尼又撞一下，左方
向后踉跄一步，仍旧不让。
墨涤试着将左方拉到自己身后，发现左方正在颤抖。
“跳……”左方将墨涤的手甩开，“快跳。”
墨涤想说什么，左方猛然转身抱住他就往下跳。
两人的身体在空中疯狂失速下坠，由尼也飞身弹起——墨涤这才了解左方说它能够变小之
意，由尼像颗松开的毛线球散开拉长，一端直往两人飞来，墨涤紧抱着怀中的人，感觉风
削过两人发间，左方松了手，墨涤却不顾一切地收紧双臂，拥抱却怎样都不够紧。
失重的窒痛感突然消失，种种声音与影像倒带般在眼前翻飞，伴随着规律的巨响，碰碰、
碰碰，心跳声。
现在与昨日，无比清晰，现在、昨日——现在昨日——
“我排行第二……”
碰碰、碰碰——
“如果连接的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呢？”
碰碰、碰碰——
“一定找得到的。你确实去过。”
碰碰、碰碰——
“快进来。”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只要你没再看到我，就是前进了。”
碰碰、碰碰——
碰碰——
碰——碰——
碰、
……碰
……
……
“没事。没事了。”
碰。
。
“墨涤，你不怕吗？”
“有差别吗？”
〈全文完〉
***我是山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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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蛮有趣的 停滞的异界也像左方的内心状态，觉得永远只有自己一人，最后决定赌一把离开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