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朝圣者 (3)

楼主: user19940218 (YTKJ)   2021-02-16 15:24:58
※奇幻架空
3.
卢加尔转身便往下跳,后面传来尖叫,他感觉到衣䙓好像被扯了一下,但坠落的速度太快
了,后面的“鄂德”来不及抓住他。
森林深处传来深吼,声如洪水,随即是奇怪的沙沙声,好像是很多人惊恐地大叫,仿佛歌
唱,仿佛尖叫,仿佛呻吟,仿佛低叹。
卢加尔坠落着,重力加速度令他睁不开眼睛,抚摸肌肤的风变成刀刃,他觉得自己被割开
,张大了嘴,大叫出声,但实际上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是瞪大着眼不停坠落。
塌陷过于剧烈,他看不清底下,只觉得自己坠于无底深渊,坠落是唯一的选择。
卢加尔在心里大吼:鄂德!
瞬间,他觉得背后有一个重量,倒抽一口气,他没来得及回头,那个“人”已经靠在他的
耳边,用冰冷的手环住他的脖子。
唇同样冰冷,卢加尔觉得身后好像有个冰块,冷得连吐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你是谁?”后面的“人”问。
卢加尔偏过头,看见一张全黑的脸,像夜,像黑洞,像永无止尽的孤独,顶着鄂德的发型
,用鄂德的声音问。
滚!卢加尔咆哮,声音没有从喉咙冒出,却在胸腔震动。后面的“人”的手松了开来,发
出了尖锐的哭号。
身子一轻,穿越白雾和云层——他落入水里。
他下意识地屏气,水面打在脸上还是有点疼痛,他在水里扑腾,奋力地从水里探出头。
水非常深,为了不下沉,他奋力地踢腿,好不容易探出了头。
“噗哈!”
探出头的瞬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突然之间,脚下忽然有了立足之地。爬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干枯的河床上,仿佛方
才只是幻觉。摸了摸衣衫,上面也没有一点湿润。抬头望去,虽然已经干枯了,但在山壁
刻下的痕迹可以推断这曾是个瀑布。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方才突然断裂造成的悬崖、坠落后感觉到的湖泊,种种都在瞬
间出现又消失,他除了灰头土脸以外竟什么伤也没有。抹了抹脸,他不敢多做停留,这座
森林非常邪门。
周遭又是一相似的森林,不过奇怪的是,与上头的森林相比,周围枝叶繁茂,传来隐隐鸟
鸣,他不可置信。
尽管有些犹豫,但想到鄂德,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森林里面非常凉爽,不可思议的是,类似阳光的光线从枝叶之间射了进来,简直不能想像
是这个世界里的环境。
“鄂德?”他轻轻地唤。
沙沙、沙沙。他侧耳倾听,但分辨不出来声音的来源。
“鄂德?”他往右边走一些。
沙沙、沙沙、沙沙沙。
“鄂德?”他又往左边走一些。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鄂德!”
忽然,地上一震,霎时间传来翅膀噗腾的声音,下一秒,森林传来野兽的咆哮,卢加尔暗
道不好,跳了起来,也不管震动还未停止,凭著直觉,他跌跌撞撞地往某个方向奔跑。
“鄂德——”
他穿过树干,落叶洒在他的身上,凉意变成尖锐的阴冷,他心跳加速,不知道跑了多久,
他被地上的树根绊倒,摔在地上。
眼前的“东西”让他一呆,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眼前是一个“怪物”——除了这个词,他
想不到还有什么词可以代替眼前的东西。
这个怪物龇牙咧嘴,脸像是狮子,獠牙啪搭啪搭地掉下唾液,正压着什么,看起来非常凶
残。怪物是人的身体,但全身布满鳞片,手是狮掌,脚是鹰爪,头长著一对牛角。虽说是
人类的身体,但不著片缕,身后还有一个牛尾,阴茎末端和尾巴都长著一个蛇头,身材高
大,几乎有两个成人高。
怪物注意到卢加尔,缓缓地将脸转向他,这让卢加尔看见了被野兽压在下面的“猎物”—
—鄂德。
卢加尔觉得脑袋一热,低吼一声便往怪物扑,怪物没想到会有人类如此有勇无谋,没来得
反抗便被卢加尔抓住牛角。
怪物被激怒,狂吼著,想要将他甩下。牠举起爪子,卢加尔轻巧地闪过,脚上一瞪,转而
站在怪物的肩膀,从后面抓着牠的脑袋。
“吼——”
怪物甩动尾巴,蛇头发出了尖锐的嘶嘶声,鄂德圆睁着眼睛,看起来还没有从困惑中清醒
,但身体看起来没有伤口,只是被吓到。
卢加尔脑袋一热,晕呼呼的,抽出腰间的小刀,举起来就想往怪物的脑袋刺。
鄂德忽然清醒,几乎是他红了眼准备刺下去的同时,鄂德爬了起来,对着卢加尔大叫:“
不可以!”
他脸色苍白,但神情严肃。
刀刃尖端抵在怪物的脖子侧边,那里是少数没有鳞片的部位,只差一吋就刺了进去。
捏著刀柄的手直冒汗,但他没有颤抖,只要怪物做出任何可能伤害鄂德的动作,他便会毫
不犹豫地刺下。
鄂德站了起来,没来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说:“他并不是要攻击我。”
卢加尔的眼神疯狂,看着鄂德,他连忙摊了摊手,又转了一圈,乖巧地向卢加尔证明自己
没事。
“卢加尔。”鄂德说,“我没事。”
卢加尔松开了手,从怪物身上下来,怪物原本想一口咬掉卢加尔的脑袋,但接触到鄂德的
眼神,牠顿了一下,卢加尔已经落在地上,一个翻滚护在鄂德前面。
怪物发出呼噜声,卢加尔无法从怪物的神情看出什么名堂,手拿着匕首,警惕地看着牠。
怪物和卢加尔颇有对峙之感,他们看着彼此,气氛一触即发,鄂德忽然挡在他们之间,卢
加尔吓得差点掷出匕首。
鄂德阻止了他,并且道:“他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卢加尔半信半疑,但还是有所防备。鄂德示意卢加尔不要冲动,然后把手伸出来,掌心朝
向怪物,怪物竟然走近,低头用湿润的鼻头嗅。
“……”
卢加尔发誓,只要怪物张开一毫米的嘴,他就会扑上去至少戳瞎牠一只眼。
谁知道怪物的确张开了嘴,不过不是试着咬死鄂德,而是吐出舌头,噗哈噗哈,狮面的怪
物竟像一只狗那样对鄂德撒娇。
“……”
鄂德松了一口气,怪物弯著腰,脑袋摩挲在他的掌心上。
“我忘记了一些事。”鄂德说著奇怪的话:“我觉得很熟悉,但怎么样都想不起来。”
卢加尔收起匕首,靠近怪物的时候,两者都撇过头,似乎并不喜欢彼此。卢加尔安慰他:
“别担心。”
鄂德看像卢加尔。
卢加尔说:“我也忘记了一些事,我只知道我必须前进,前往圣地。”他又问:“你呢?

鄂德深深地思考,过了几分钟之后才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但我并没有强烈的渴望去
赞颂神。”
朝圣对卢加尔而言是一种本能,他睁开眼睛便知道自己朝圣者的身分。过去、现在,以及
未来的界线非常模糊,就跟广阔无边的沙一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前进,仿佛被困在原
地。
卢加尔安慰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鄂德若有所思,看着卢加尔好一会,原本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作罢,只是几不可视地点了点
头。
他们决定往森林深处走,卢加尔一开始不愿意让怪物跟着他们,但由于鄂德的坚持,再加
上怪物紧紧跟着鄂德,他只好同意。怪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两者中间夹着鄂德。
鄂德无视两个人的敌意,两人一怪物便缓缓地往深处走。
越是深入内部,阴冷的感觉更重,卢加尔摸了摸手臂,他起了鸡皮疙瘩,鄂德虽然皱着眉
,但没有停下脚步或犹豫的意思,一步一步踏得很坚定。卢加尔觉得很神奇,禁不住地一
直将眼神投向他,因为鄂德比起第一次见面更“人类”一点,会皱着眉,满心渴望又严肃
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吗?”注意到卢加尔的视线,鄂德问。
卢加尔诚实地说:“你变了。”
鄂德微微侧过脑袋,旁边的怪物发出低鸣,爪子勾了勾他的肩膀,露出有点无辜的表情,
对着卢加尔龇牙咧嘴,似乎不希望鄂德的注意力放到卢加尔身上。
卢加尔趁著鄂德思考的时候对着怪物吐舌,后者气得牙痒痒又碍于鄂德在旁边。鄂德思考
了一会才说:“我大概,真的忘掉了很多事。”
卢加尔想起从沙堆里醒来的自己,说:“我也是。”
“你是朝圣者。”
“这像是一种本能,刻在血液里面。”
“但我什么也不记得。”鄂德说。
卢加尔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及“朝圣者”的身分——他生命的意义似乎就在神殿的深处
,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动力,没有止息,自然也没有时间忧伤。
然而鄂德不同,一开始或许还像个新生儿,无知,还未拥有悲伤的情绪。但此时的他一点
一点地成长,不免得也开始感到伤心。
“我很寂寞。”鄂德补充。
卢加尔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说:“有我在。”
鄂德点了点头,突然伸出手,卢加尔感觉到掌心被塞进软软的东西,有点冰凉,原来是鄂
德的手。
鄂德的手太小了,卢加尔必须很用力地才能确保鄂德的手不会从自己的掌心溜走。他牵着
鄂德,忽然觉得这大概是命运。他从沙里醒来,遇见鄂德,他不希望鄂德死掉。而且有了
鄂德的陪伴,朝圣之旅忽然变得快活了些。如果说他的朝圣行为是一种本能、无法解释,
只能顺从的话,鄂德的出现就显得温暖而且有趣,让没有起伏的朝圣之旅多了个插曲,并
且他对此非常乐见。
旁边的怪物咆哮了一声,地面震动,鄂德“唔”了一下,另一只手摸了摸怪物,好像在安
抚他。卢加尔趁著鄂德安抚的时候撇了撇嘴,怪物看在鄂德的份上没有咬断卢加尔的脖子
,但还是朝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混蛋!
鄂德又只好转头去安抚卢加尔,一左一右都很可恶,吵来又吵去。三番两次地调解无果后
,鄂德也噘起了嘴,鼓著脸赌气地说:“我不管啦!”
“……”
“……”
卢加尔虽然很高兴鄂德的情绪逐渐有了起伏,看起来更像个人,但并不希望鄂德气噗噗,
只好低声下气地安慰,搞得狮脸怪物也弯下身子,夹着最为矮小的鄂德,就这样慢慢地走
进森林深处。
自从上面塌陷之后,他们只能往深处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回到上面的陆地。卢
加尔非常困惑,那照理来说是个瀑布,高度和岩石上的刻痕,都显示著那里曾是个会有水
源从高处落下,但现在却十分干旱。
那是错觉吗?卢加尔想。还是这只是自己想要赶快完成恩基要求的幻觉呢?
渐渐地,鄂德露出了疲态。森林无论怎么走都是一个样子。这里既没有月也没有太阳,视
线也随着光线变得很差,卢加尔推断应该是外头到了“夜晚”的时刻,里头也开始黑得难
以前进。
“今天先在这里休息吧。”卢加尔提议。
鄂德原地坐下,揉了揉眼睛。卢加尔不愿意鄂德将头枕在怪物的腿上,黑著脸硬是把人往
自己怀里塞,怪物发出奇怪的嘶嘶声,听起来是在抗议。
所谓的夜晚也不过只是他们的臆测,身体累了便自然地需要休息。无奈他们身在丛林,很
难记算到底走了多久了路,卢加尔边走边在几公尺之间留下记号,以确保他们没有迷路。
“睡吧。”卢加尔说。
鄂德打了个喝欠,窝在卢加尔的怀里,像是只小猫,但长得太快了,若是在尼普尔,或许
还可以窝在他腿上,现在的鄂德只能将脸枕在他的腿上,曲起自己的腿。
鄂德很快就睡着了,微微打鼾显得很可爱,卢加尔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耳边传来不屑的
呼噜声,不用想便是那头怪物。卢加尔看见怪物也趴了下来,手收在胸膛之下,用两根粗
大的牛角对着他。当牠注意到卢加尔在注意自己时,牠竟还用鼻子呼气,后腿蹬了两下,
蛇头的尾巴晃了晃,竖起的瞳孔看起来充满威胁性,还嘶嘶地吐出蛇信。
“去死吧。”卢加尔哼了哼。
怪物碍于沙玛神正睡的香甜,只能怒视他,咧开着嘴威吓,但并没有实质作用。
卢加尔也累了,确定鄂德睡得舒服后,他也慢慢地阖上眼睛。
他睡着了。人类睡着之后会做什么呢?他的脑中忽然想起一句话,似乎这是深入骨髓的概
念:“梦是一种预示,神在此将会降下祂的预言。”
卢加尔觉得,他似乎得“善待”这个梦,于是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某个柱子旁,
起来的时候有一阵清凉的风拂过。
象牙白的柱子还很完整,没有任何破损。
他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圆柱顶着突起的屋顶,恩利尔站在正中间,头戴角帽,总共
有七对牛角,神情肃穆,红色的长发随风飘荡。卢加尔在梦里并不感到困惑,梦里什么都
能被解释,他发现自己赤裸著上半身,锯齿状的疤痕却没有出现在胸口。他摸了摸胸膛,
手腕发出声响,上面是黄金的手环,完整地包裹着手腕。
他低下头,发现脖子也戴着饰品,同样是黄金,像是狼的牙齿。
“你还记得你的目的吗?”恩利尔问。
“是的。”卢加尔说。
风吹来,他觉得通体舒畅,飘飘欲仙。
“纠正。”恩利尔说,“矫正。归正。”
卢加尔想,恩利尔或许是神吧,因为梦是神的预示,但他却没有跪下来的意思,只是定定
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义务。”恩利尔说,“每个人的存在都有意义。”
卢加尔想到鄂德,心里生出不适,有如心绞痛,忍不住开口:“那么鄂德呢?”
恩利尔竖起眉毛,如火的红发飘在空中,好像将祂的暴力、怒火形象化,即将烧死祂所憎
恶的一切,所有,全部。祂大概是爱恨分明的神,眉宇之间不是爱便是恨。
祂的声音洪亮如钟,打在四面八方。
“纠正。矫正。归正。”
卢加尔捂住耳朵,但声音还是传进脑子。
“纠正。矫正。归正。”
“鄂德、鄂德。”他叫道,“鄂德——”
恩利尔仿佛更加愤怒:“纠正!矫正!归正!”
风变得很强,他睁不开眼睛,将手挡在面前,闭上眼的瞬间,恩利尔的眼睛也变成更鲜艳
的红色,脚轻轻一踩,脚下的土地动荡不已。
“归正!”祂怒吼。

“鄂德!”
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发出的已不是梦呓,而是惊恐的叫声。卢加尔本能地去抓,但怀
里却什么也没有。再四处张望,就连那个怪物都不见了。
周遭很黑,原本蓊郁的枝叶本就让视野不佳,“夜晚”让此时更加昏暗,他爬起来没走两
步路就被绊倒,扑倒在地上。
手腕敲在地上,他发现,现在的他并没有黄金手环,更不可能裸著上身。
“鄂德!”他喊道,“鄂德!你在哪里!”
又是那神奇的沙沙声,他摸著树干,视野虽然被遮蔽了,但也因此让听力变得敏感。他逼
自己冷静,仔细去听声音的来源。他一步一步地走,握紧了腰间的小刀,突然非常后悔,
自己方才应该要刺死那头怪物的。
声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幽香,瞬间起了鸡皮疙瘩,沙沙声转弱了
些,取而代之的是蠕动的声音。
小小的呢喃说:献祭。献祭。
然后是其他小小的附和:献祭。献祭。
他看见鄂德被困在眼前的树上。
说是“树”也仅仅只是因为它顶着盛开的枝叶,但树干上的纹路却在蠕动,鄂德紧闭双眼
,身上缠满树枝,树枝像是一只只的手,但非常柔软,像是触手,一点一点地缩紧,鄂德
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起伏的胸膛也越来越微弱。
“鄂德!”他想冲过去,但提起来脚的瞬间,脚腕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面延伸过来
的树枝缠上,双脚动弹不得。
他拚命地喊:“鄂德!鄂德!醒醒!”
鄂德眼睛没有睁开,全身都被树枝包裹了,慢慢地,就连一半的脸也被覆蓋,只露出一只
紧闭的眼。
他抽出腰间的小刀,刀刃在手指间灵活地转动,手腕向下用力,划开了缠在腿上的树枝。
划开的刹那重心使他往前跌,他勉强撑住,半跌半奔,扑向被束缚在树干的鄂德。
树枝仿佛有生命,能看见也能嗅见突如其来的危险,张牙舞爪,但被小刀划开。耳边传来
尖叫声,非常尖锐,又细又尖。他的手被咬了一口,很痛。
“嘶!”
他低头看,竟然是一个只有到自己半身的小孩——说是小孩也不太精准,因为他的脑袋是
畸形的,头顶很尖,眼珠子突出,左眼和右眼隔得很开,一只看向左边,一只看向右边,
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唇,露出阴森森的细牙。
“不可以!不可以!”小人喊著。
卢加尔杀意上来,将小刀一转,反手便往下刺。
小人发出了可怕的尖叫,像是婴儿啼哭,但并未激起卢加尔任何的同情。他红了眼,咆哮
:“不要碍事!”
小人倒在地上,双目睁大,但瞳孔收缩,已经发不出声音,但并没有死。
他发了疯似地去割,但顾及鄂德,树枝只多不少。他气极,割下了几根树枝,小腿、手臂
突然又是一阵疼痛。
“放开!”
手脚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人咬住,他们和上一个小人一样都有着畸形的脑袋,赤
裸的身体看不出性别,反而是半透明的青绿色,脑袋没有一丝毛发,咧开着嘴用密集的牙
齿咬着他的肉。
痛觉蔓延,卢加尔已经淌下冷汗,甩动双手,杀红了眼,这次不只想刺穿小人的臂膀,还
想要刺穿他们脑袋、眼睛,心脏,撕裂他们。
“杀了你们!”
他举起小刀,脑袋一头热,浑身的寒毛竖起,好像变成一只野兽,理智尽失,现在只想把
这一个个妨碍他的小人杀光,杀死。
血,他们必定要能流出血,否则怎能解他的怒气?
但举起刀的瞬间,紧闭双眼的鄂德忽然睁开了那只唯一裸露在树枝外的眼睛。他被绑在高
处,卢加尔抬起头,正好看见那只灰白色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渗入蓝。
那是非常冰冷而且高贵的蓝色,从上而下,冷冷地俯视着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缺氧的痛
苦。
“不,卢加尔。”鄂德说,“不可以。”
==========
假期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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