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大多数失恋但工作还在的人一样，工作是忘记创伤的最佳手段，然后赢来物质的
提升让大脑重新感到快乐与安慰，姜聿星会埋头拚命工作也一样，只是他从来不曾因为物
质或其他社会性奖励的提升而感到稍微缓解悲伤。
更正确来讲，他对自己失去的爱恋，带着的是更深的愧疚与憎恨。
“老板，可以下班了吧？”方镇宁送来一杯威士忌，冰块是手工削切的冰钻。
“嗯，你先回去。”姜聿星接过酒啜了一口。方镇宁总用这种方式催他下班，姜聿星
也总是要方镇宁自己先回家。
“……我哪一次自己先走了？”今天方镇宁居然把文件夹通通从姜聿星面前搬开，甚
至在姜聿星接触到笔电之前就抢先把东西推走。
“阿宁，别闹。”
方镇宁不只没走，还硬把自己挤进姜聿星和办公桌之间：“你想早点猝死吗？”
“坏人没那么容易死，你尽管放心。”
“我没在开玩笑！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方镇宁是最常和姜聿星一起加班的人，认识姜聿星虽然不及刘默暄久，但也说得上是
最了解姜聿星的人。他从姜聿星还是龙门集团一个小部门经理的时候，就跟着姜聿星，一
开始挺看不惯这个把情伤当生活的男人，觉得有些没出息，可是他却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
，还越陷越深，把这个男人也当生活了。
陷进去的坑，若不是及时醒悟，那就只剩越陷越深一途了。恰巧方镇宁就是一头栽进
去，不求明白只求至死方休的，就算知道姜聿星另有所爱，也不愿看破。
方镇宁在求之不得的疼痛中总算了解了那个男人毫无道理的执著，也终于明白自己有
多么渴求和艳羡这般的执著。
“已经够了吧？你做再多都没用，卫良思甚至不想看！”
“永远都不够。”姜聿星看着方镇宁：“不是他看不看的问题……是我必须赎的罪。”
“难道这才是你拒绝我的原因吗？”
姜聿星没有回答，他把头转开。
他一再拒绝方镇宁，却还是与他发生肉体关系；从没让他离开，表面上说方镇宁是他
最合拍的助手，是他事业上顺风顺水的机密，但私底下有没有个人私心？他自己也不明
白。或许是故意不想明白。
果然是个渣！他不只一次咒骂自己。
方镇宁俯下身去，寻到姜聿星的目光，几乎是乞求的姿态：“你跟卫良思已经不可能了，
可不可以把机会给我？”
“我已经亏欠不起任何人了。”
“就算你是坏人我也不在意，就算没有未来我也不在意，就算你和他真的有奇蹟我也
不在意。”方镇宁尽力忍住酸楚：“就算你只在做爱的时候才爱我……我也不在意。”
说著，方镇宁还真动手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
“你疯了！”姜聿星拍开方镇宁的手：“你这么不自爱，怎么会有人爱你！”
渣男！渣男癌！居然还把过错推给被害人……姜聿星再度为自己的卑劣感到绝望。大
概是他爸的好遗传吧？果然是父子……果然他这种人就不该存在。
方镇宁停了下来，偏著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姜聿星带着些许睡眠不足的烦躁，下定决心似的：“你离开我吧！很抱歉我们不可能
，是我对不起你。”
半晌后方镇宁好像平复了过来，缓缓开口：“我和卫良思不一样，我学不来他那种不
食人间烟火，不能让你动心，但我跟他不一样，在事业上我能帮你，在性欲上也最合得来，
你没有理由要我走。”
姜聿星看着他，反驳不出半句话。多年来方镇宁已经是他心腹左右手，他不可能断手
断脚的去对付龙门集团，所以在现实层面上，他连像最好的情侣分手那样送走方镇宁都不
可能。
方镇宁扣好衬衫落寞的独自离开，留下姜聿星一人独自在办公室。
一开始便很难分清楚是谁先开始的。方镇宁本来是龙门集团合作的新创公司员工，在
一次开幕酒会里，姜聿星一眼就看上了这个聪慧伶俐的年轻人，正好他刚要接手集团副总
经理的位子，就把他挖角过来当自己的助理。
那时方镇宁才大学毕业，活泼外放又光彩照人，但又难得的处事谨慎，应对任何人、
事都能掌握分寸，让姜聿星很是欣赏，加上方镇宁外型引人，很衬姜聿星的气场，将来带
着他到各处洽公应酬，都是加分项。这内外兼具的人才可说万中选一。
那一年真是顺风顺水的，姜聿星有了方镇宁简直如虎添翼，工作上大小内外他都少不
了方镇宁，渐渐的，方镇宁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姜聿星的私领域。从出差时打理姜聿星的行
程、行李，到应酬后送他回家。
有时两个人都醉了，就索性睡在姜聿星那“家徒四壁”的豪宅区套房里。
姜聿星是工作狂这点在公司里人尽皆知，在办公室过夜可能还比在家里多，所以他私
宅里除了一张床和工作桌之外基本没什么生活机能，连洗发精、香皂之类的盥洗用品，都
还不如办公室里的淋浴间齐全。
有一次方镇宁忍不住，随手帮那空房里添些生活用品，那时姜聿星醉了，便随方镇宁
处理，后来实在醉得熬不住，直接进浴室，也不管方镇宁还在里面，脱了衣服开了水就想
洗澡。他本来只想赶快洗洗睡的。
他不知道怎么就在浴室里和方镇宁拉扯起来，然后不知道怎的他把方镇宁的衣服扯掉
了，又不知怎的，把方镇宁压在浴室墙上。
他只晓得热水冲得他通体舒畅，方镇宁被冲得溼答答的样子看着心里更舒服，也许他
还不够醉，以至于方镇宁静静的仰头看着他眼睛的时候，他勃起了。
他当晚就在浴室里试用了方镇宁新添的沐浴乳和乳液，狠狠要了这个被他压在墙上动
弹不得的人。他真的不够醉，以至于他为方镇宁每一声呻吟亢奋，听到他说喜欢他的时候
，居然满脑子只计画着要如何维持这种肉欲关系。
※姜总绝对是不够醉。真正醉了的男人都是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