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二十四年,夏,新帝李诏登基,镇远侯赵靖诚勤王功过相抵,惟长期为朝廷卖命
有功,遂擢升为大总军府从一品指挥使,即刻赴任弥补季将军畏罪而亡之缺。
荆王无诏入京此乃大罪,念其救父心切、孝心感天,先帝临崩前免其罪罚,予以辅佐
大任,特赐荆王府一座,自此日后留京不必再归藩地,时时辅佐以稳李氏江山。
两人分别在自己府邸焚香等候,并隆重接过由太监宣读的圣旨,见其圣旨如见本人,
两人先是跪拜谢恩,而后再次朝隐于阴郁之中那巍然磅礴的皇城叩谢皇恩浩荡。
赵靖诚与荆王同时喊道:“谢——皇上——”
接旨隔日便是李墨去祭拜生母的日子,就葬在正陵旁处的妃陵园里,如今大行皇帝即
将出殡,厚葬于正陵,此处正管得紧,还是藉著赵靖诚的身份与人脉,由林霖先行去敲通
关节、买通守陵人,才能如此顺利进入妃陵园。
李墨一身素袍,带着侍卫与贴身侍候的太监,林霖就跟在后头护卫,一路踩在石砌的
地板上,走过为了顺应风水而建的小桥流水,直到越过重重牌楼,才来到一处建得气派的
祭祀殿堂。
这处妃陵园统共已葬入十八名妃子,都是比大行皇帝先逝世的嫔妾,在祭祀的殿堂里
,她们的牌位依序妃嫔的阶级排列,每个牌位都擦得光亮,时时有人焚香祭拜。
李墨一到殿堂外,就由本来接应的守陵人领入殿内,先是焚香祭祀,准备牲贡,李墨
连同其他十七名庶母的也一同准备。
只见李墨神情肃穆,全然没有平时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用气音念念有词,再度祭拜
后便将香插入炉子中,将流程走过一遍。
林霖望着他孤身祭拜的背影看得有些出神,他这辈子还未见过身份尊贵的人给谁祭祀
,虽知天子会祭天,但实际上目睹却又有不同的感触,不由得觉得原来王公贵族与普通百
姓一样都是人,都信鬼神,都相信死后世界,并无二致。
“你知道吗?”李墨赫然开口,此时他就站在妃嫔的牌位前,站得极近,指著一个略
显破旧的牌位道:“这,便是我的母亲。”
“她只是名侍寝的宫女,死后连个位份也没有,还是托了父皇登基的福才能葬入妃陵
园,在我不在的日子继续享用香火。”
许是殿堂太过安静,又或是侍卫与太监皆被李墨遣走,而他只是赵靖诚身边的亲卫,
与李墨并不相熟,可能也是如此李墨心无罣碍的说著往事。
“侍寝有了身孕若父皇喜欢也是可以晋升,但母亲没有,因父皇想娶母后,不想成亲
前便有名分的侍妾。但因有了长子,她就这样没名没分住在王府,母后嫁予父皇时对于母
亲非常不喜,她还未进门家里便有了庶长子,她还成了便宜嫡母,母后母家势力颇大,自
然是有不悦的底气。”
李墨怔怔地望着牌位,甚至在诉说这些时,都忘了用本王自称。
“那年,我才一岁,听人说母亲是投井死的,我就这样没了母亲。”李墨轻声笑了笑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后来才偷偷听下人碎嘴,说母亲整个脖颈都被勒断了,投井又
怎么死成那样呢?”
“母后待我淡薄,基本上不当我存在,但自从父皇登基成帝后,母后看我的眼神变了
——那是想杀人的眼神,我知道长子的身份会有危险,所以十五岁那年便跟父皇请封提前
去藩地,想来父皇也觉得我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性子,便允了。”
李墨叹了口气,道:“本以为可以一走了之,谁知兜兜转转我又回来了。”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凌厉:“当初你们将军救我时,我便是被母后,不
,现今的太后派人追杀的。”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林霖,语气有些沉。
“有些人,光是诞生于世,便是罪过。”
就如同他,亦如同现在的李诏。
他们没做错什么,但是出身的身份就注定是一场错,一种罪过。
还是皇子时,便注定牵连入这池清水里,连同沉在底部腐土的一同搅拌,将这池清水
搅得恶臭混沌。
林霖只是看着李墨严肃的神情,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最后挣扎一会儿决定选择沉默
,人人称羡王公贵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不似一般百姓那般天天为了生计奔波,可谁又
知道荣华富贵、前呼后拥的光鲜外表下,是谁也无法理解的深沉孤寂,还有无法逃脱的桎
梏。
见林霖沉默许久,李墨再度扯开那率性的笑,顿时凝结的气氛都被打破,很快的轻松
了下来。
“我就随意说说。”李墨朝祭祀殿堂外走去,走到林霖身旁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笑了一声,仿佛方才那严肃的模样只是林霖的错觉,“那些就别同你将军说。”
“是。”林霖点点头应道。
李墨才走出殿堂没几步路,又转过头来望着他,那英气的容貌配上随性的笑容,倒显
得几分率性。
“回去我便给你家将军下帖,明日再见,今日谢谢林弟了。”
林霖一愣,他不过一介武夫,高攀不起跟王爷称兄道弟,连忙低头应道:“王爷,小
、小的不敢当。”
“我就随口占个便宜,看有没有占到,认个便宜弟弟,哈哈哈哈哈!”李墨豪气大笑
,朝侍卫与贴身太监那处走去,边走边背对着他挥手。“本王先行一步!”
“王爷慢走。”林霖躬身送李墨,直到李墨一行人越行越远,他才缓缓起身看着李墨
的背影。
这个王爷……还真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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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CP感好重(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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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林霖被调戏了我好兴奋(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