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PO）〈chorplus〉系列。
　　* Hyung，韩文“哥”的拼音。
　　_______________
　　防。
　　“喂喂、有听到吗？”
　　“有！”
　　电梯的暂时失讯在阿和找钥匙后恢复正常，干扰的杂音再度变回韩国独立乐和敲键盘
的声响。阿和啪一声打开住处的灯，脖颈夹着手机，边脱袜子边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哈，冰水好爽！真搞不懂老板为何不让我WFH。”
　　你那边热吗？电话那头问。
　　“热，台湾热死囉！”咕噜的吞水声透过话筒清楚传到另一端，阿和倚著墙，听对方
回了句话，慢悠悠把杯子举到眼前，“啊真的、我又喝到你的了。你怎么知道？”
　　对方发出咯咯咯的轻笑，背景的键盘声变得缓慢，再开口是软软黏密、带着浓厚口音
的中文，“向上，时钟旁的柜子上。”
　　“嗯？”阿和反射性抬头，柜子上没任何新鲜的玩意，只有一张去年五月十七自己在
青岛东与另一人的合照。
　　“我有装Monitor哦。”话筒那端的人压低声音，故做神秘地说著。
　　“白痴哦你！”阿和夸张地做出失望的语气，走到电脑桌前入座，“啧啧、我还以为
我男友要给我惊喜，例如把自己脱光光包成礼物，躲到衣柜等我下班之类。”
　　“怎么可能？”对方大笑。
　　是真的不太可能。
　　阿和在心里可惜，先不说他男友有没有勇气裸体躲到衣柜，现在的状况连见上一面都
很困难。
　　“你又变白了。”男友的声音从电话转移到电脑，两人从语音变为了视讯，阿和黑框
后的眼睛笑成了弯盛满温柔的月，而月色中伫立的是他的爱人。
　　阿和盯着萤幕，听男友继续，“会不会下次见面，你就跟我一样白了？”
　　“怎么可能。”阿和说：“这阵子都零确诊，如果继续保持，我应该会去浪一下。放
心我不会成为防疫破口。”
　　“波口？”
　　“是破口。”
　　听完阿和的解释，男友的小眼睛眨著眨，食指轻轻敲打萤幕，“羡慕。”
　　没聊多久，阿和便让对方先去煮饭，自己也暂离冲澡。
　　没关语音仍开着视讯，两人置放只剩墙壁的萤幕视窗，阿和在画面外脱去内裤，轻哼
对方的音乐听着油热锅的声响，与男友的距离似只相隔一个厨房。
　　爱泡澡的人在这段关系中改了习惯，从洗一次澡一钟头，因为春宵值千金，渐渐缩短
成十分钟。阿和捞过流理台的B牌沐浴乳，空间满是男友喜欢的柠檬马鞭草味，是他前年
拜访男友家乡，带回来的伴手礼。
　　好想他。
　　闭上眼冲去身上的泡沫，黏滑的沐浴乳流入排水孔却仍香气芬芳。用错的杯子、洗澡
时间和沐浴乳，其实改变的还有很多，像成对的拖鞋、相同款式却只开了一支的牙刷，又
或是再无路人伴他入眠却不再孤单的心。
　　走出浴室，阿和望见矮衣柜上的崭新护照。那是他年前办的，因为原本的早在今年三
月过期，而他本来打算在那个时候和男友一起去日本。他多么希望有扇任意门，让两人两
小时又二十分钟的距离缩短成零。
　　“秀沅？”
　　“Oh, I'm here!”
　　简单的辣酱拌饭上桌，同样可口的男友出现眼前。
　　边吃边聊，艳红的酱汁沾在秀沅的嘴，辣烫的食物弄肿了他的唇。对方吃得津津有味
，中英韩夹杂聊著工作趣事。
　　柠檬马鞭草的气味与水气悬浮在空间，秀沅见男友尚溼的发笑说仿佛闻到了刚出浴的
味道，香喷喷的想让人蹭蹭。见秀沅开开阖阖的唇和额角泌液的水珠，同样，阿和仿佛在
辣气中闻到一丝汗味。
　　他深吸口气，舔著嘴角，明明不爱吃辣的他却觉得食指大动。
　　“好吃吗？”
　　“not bad,”秀沅皱着眉，想到什么开口，“下次吃你说会寄给我的什么酱。”
　　“维力炸酱，里面有口罩，记得出门要戴。”
　　“……你自己也要用。”
　　四月疫情渐趋缓和，回想起二月底两人都是害怕。
　　当时阿和看着韩国不断攀升的数字，想寄口罩才想到禁止出口。他们毫无办法，只能
祈祷。四月初好不容易放宽限制，但寄送却也限于二等亲内，而他们在法律上根本毫无关
系。
　　最后阿和没办法，拉下脸去求朋友，以自己的配额全给对方，请朋友把寄给国外女儿
的份分一点给男友。
　　“All of masks we need because of fucking China.”秀沅如此评论。
　　“中国湖北武汉肺炎。”阿和补充。
　　时已至今秀沅几乎足不出户，与阿和的求而不得相比，秀沅的WFH已经很久，虽然对
本是SOHO族的人没什么差。阿和摇头抱怨起疫情，表示对方这样就像晒不到阳光的植物。
对此，男友打趣，说他才不是晒不到阳光没有元气，而是见不到his boyfriend而缺少精
气。
　　Stop saying that! 阿和笑闹阻止，回应他的答复却是秀沅脱掉上衣，伸舌瞇眼，掐
住自己的奶头贴在麦克风Hyung Hyung的叫。
　　啧。方才在厕所舒缓的欲望又蠢蠢欲动，阿和摇摇头，隔空弹著对方的鼻头，出声喝
止不让人继续做怪。
　　“你提案做完再说。”
　　“Hyung……”秀沅只得可怜巴巴地应允，他的垂著单眼皮的棕眸，像只抢不到奶的
可怜小猫。
　　阿和承诺男友，工作完后想怎么叫都行，想吃糖或是棒子，哥哥通通给你。棒子与糖
双管齐下，对方开始专心工作后，他陪着对方脱去上衣，深麦色的肌肉在这些足不出户的
日子里逐渐褪成浅浅的稻穗黄，与秀沅的嫩白的肌肤豪无相似却不会违和。
　　如果两人现在能站在一起，那便会像秀沅来台湾总爱吵著喝的麦芽糖牛奶。
　　“I think this damn thing will be finished in about two hours.”
　　“Hope so.”阿和拿起昨日看了几页的小说，戴上眼镜。
　　暧昧的气氛沉淀至底，音乐悬浮在耳里暂缓欲望，两人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在不同的
空间里过著同居生活。
　　认识秀沅前，除了朋友们热爱的少女时代，阿和从没接触过韩乐。熟悉彼此后，喜欢
音乐的男友开始跟他交换乐曲，不知道算爱乌及屋还是真的喜欢，听着听着他也觉得颇有
情趣。
　　认识、做爱、交往。
　　这些年里他们不只交换了音乐，也在聊天中交换了故事、缠绵时交换了体液、青春里
交换了爱。
　　“和，music.”
　　“哦好。”阿和瞥了眼时钟，凌晨一点。
　　“almsot done.”秀沅眨著酸涩的眼，帮最后的提案做结。
　　“good cat.”音乐落下的同时，阿和开口给予了奖赏。
　　长时间的视讯总会有一人播放音乐，刚开始会遇到音乐人声四声道打架的状况，又或
是其中一方的选曲不合对方胃口。之后两人达成共识：两小时交换音乐主控权，所以现在
换成了台湾的抒情老歌。
　　熟悉的前奏响起，旋律附着年岁，隽永而悠长。
　　“你还记得这首歌吗？”阿和阖上书本，漆黑瞳仁对着摄影孔，把思念透过机器，试
图挹注进对方的心。
　　“Of course,” 对面萤幕的人方才喝了罐白葡萄烧啤，微微脸红，小眼睛瞇成细线
，在昏黄的灯光中盛满笑容。
　　“ is the song you fuck me.”秀沅说。
　　阿和盯着对方舔唇，感受到被棉裤里的贴身衣料束缚，这才他想到他穿的是男友的内
裤。
　　独居的双人住所处处充满生活的痕迹，自秀沅毕业签证到期后，每年的十月他都会找
理由来台，以观光为由，在有限的天数住进属于他们的家。
　　‘你、你怎么、How come?’
　　‘查亲，看你房间里有没有别的男主人！’
　　‘查亲？哦查勤！’
　　一八年秋季，秀沅考上台湾的研究所，为了庆祝，阿和买了两张飞往首尔机票，他们
拜访过秀沅的朋友和姊姊，赏了南怡岛的枫，在城里大啖只有两人共享才能品尝的蒜头鸡
汤。
　　秀沅很庆幸，那年的十一月他们不再隔着电脑。
　　那天他们窝在客厅，气氛凝重只剩电视不断翻动的选票和主持人的分析，秀沅关掉电
视，抱着痛哭的阿和，一起度过了亚热带的寒冬。
　　而寒冬后是另人殷喜的春，尽管短暂如昙花一现。
　　七四八释宪案公布后，不包括萌萌的众人欢庆之余，少数的平权团体跳出来高声斥骂
，并逐一列举法案的未尽事宜。
　　身为被安放在法案外的同志伴侣，欢天喜地的六色彩虹像是与他们无关，扑天盖地的
欢腾淹没他们令人窒息。
　　圈内说大不大，有人透过关系联络到阿和，说是想帮他们捍卫权利。阿和婉拒平权团
体的发声邀约，乐观的秀沅却用这种在人潮中的淹没陌生感制造浪漫。
　　‘Hyung, 总有一天可以的！’
　　‘嗯。’
　　‘download this and pick me up tomorrow.’
　　男孩拍拍阿和的短寸头，时常孩子气的男友垫起脚，安慰自己的伴侣。
　　秀沅要阿和下载一款叫〈Chorplus〉的交友软件，说是某次跟朋友去桌游店，里头的
Les老板推荐的有趣App。
　　清楚的接口问题却十分诡异，阿和走在校园详端萤幕里的四只动物：无尾熊、绿蠵龟
、丹顶鹤还有蓝鲸。想起男友昨天抠紧自己，扭腰骑在自己身上的画面，他点击无尾熊，
却不知怎么App不断闪退，然后被系统勒令重选。
　　── 为了民主，请您重选。
　　呃、说好的民主呢？
　　阿和对悠游在萤幕中的绿携龟皱眉，看清海龟上的短发眼镜纹路后才了解到App开发
者的趣味。〈Chorplus〉靠歌曲配对，阿和键入首歌，在秀沅的校院馆外发呆。
　　叮，恭喜您配对成功。
　　春季的校园弥漫花香，馆外没有熟悉的身影，手机却先跳出讯息。
　　：安安，ㄩㄇ？
　　……什么鬼？阿和看着头像上半露不露、拉下一半三角裤的浑圆屁股。右半球还晕染
红润，是被男人的大掌拍得火烫。他吞著口水，打算事后再来追问到底是谁教秀沅这些奇
怪的东西。
　　：Anybody home?
　　：Hyung……
　　：（已传送一张照片）
　　毫无马赛克的照片占满萤幕。
　　还是那件白内裤，但被褪到大腿成麻花状。白嫩小巧的臀部正对画面，腿根沾着白黏
液体，粉红色的按摩棒插在两瓣间诱人抚触。
　　‘谢谢你飘洋过海来看我。’
　　‘是谢谢你在我飘洋过海后，找到我。’
　　最后一句是用韩文说的，事后秀沅坳不过男友的追问，隔了半年才满脸羞红地逐字翻
译。那夜激情放纵，阿和压着浑身泛粉的秀沅大力捅弄，仿佛是真的灵肉合而为一，秀沅
不停哭叫着Hyung Hyung，而阿和只是不断说着我在，我在。
　　“为什么放这首？”
　　秀沅瞇眼笑像得逞的猫，他调皮盯住对方因自己而勃起又释放的疲软阴茎。舔了口唇
起身倒水。阿和慵懒地倒在懒骨头中，盯着画面里出现爱人的腿肚。
　　铿锵一声东西掉落，秀沅蹲下。
　　画面再度晋升成限制级，小色猫的腿根泛红，同样因先前的激烈留下了抠弄自己的红
痕。
　　“我去冲澡。”阿和起身，这下换他整个性器占据版面。
　　“哈哈哈哈哈哈。”秀沅大笑，冲上去截图准备作为日后把柄。
　　再次洗了战斗澡，这次仍是〈飘洋过海来看你〉，却换成了女声和唱。那夜太美，导
致阿和之后听到李宗盛都会脚步虚浮，而现在已经一点半，明天还要上班，他不想再来一
次。
　　“好帅，”秀沅看完MV不自觉带入自己的状况，“虽然真的很麻烦，但海关姐姐哥哥
都对我满好的。”
　　明明快过三十声音还是柔软，秀沅就学前有次来台，海关问是要干嘛，他就秀出自己
的手指，大方地说：go home and find my husband。海关再无多问，秀沅也得到了句大
大的祝福。
　　“所以为什么放这首歌？”
　　“因为想你了。”
　　躺在床上，两人又换成手机。
　　阿和没再吊人胃口，简单讲述缘由，语毕后是许久的沉默。手机的光映上压在枕头的
手，秀沅的无名指刺了圈几何图腾，年初回国前刺的，在阿和与他求婚之后的隔日。
　　“我在这里，我也会努力”秀沅困得打着呵欠，却仍捕捉到对方的视线，他举起手在
萤幕前晃啊晃，“After all, Korea is my country.”
　　“嗯，那我也会努力。”
　　关上视讯，阿和翻身抱住另一颗枕。
　　带茧的拇指摩娑著无名指节的纹路，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互道晚安。
　　[FIN]
　　阅读感谢。文章名字取自李宗盛〈飘洋过海来看你〉。伴侣盟 跨国同婚推动集资计
画：https://tapcpr.org/i/seausoon/
　　作者常驻：https://www.plurk.com/Li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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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都能有好的未来 (标题好像打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