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我写过期的看图说故事A活动文
*疫情地狱哏慎入(我说真的)
*游戏时间轴配合剧情调整+私设
*火锅肉片
*很长,累了记得休息
都OK再搭万花凌云梯向下
晴昼海万花齐放蝶舞翩翩,正是人间好时节。
良辰美景他却无心赏玩,而是蹲在花海里捡废弃的画纸。
“都给你三张纸了,都没画好,还是明天再来吧。”
冷酷无情的赵小凯就差没补一句:“叫你家雨墨来都画得都比你好”。
作为丹青门下弟子,尹织秋低下头,深觉有辱师尊画圣之名。
收拾好画坏的宣纸抱在怀里,他盘算着要先去捡点坚果喂雨墨,还是跟师兄讨杯茶喝
压压惊,肩头突然被拍了一下。
“这位朋友,能借画张图吗?”
男子的中原官话带点奇妙的口音,看那身繁复银饰和坦胸露背的打扮,应该是苗疆中
人,十有八九是个五毒弟子。毒哥面容端丽冷艳,眼角勾著胭脂,再瞧那身暗红服色,估
计还是个恶人毒哥。
虽然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反正眼下也没其他要紧事,尹织秋就当日行一善点了头。
对方展开宣纸落坐挥毫,三两下就大功告成。他偷瞄了一眼,虽称不上极品,起码人
物神韵抓到七成,比自己强太多。
“哎,这小鬼怎不收我的画?”
那人原本高冷的脸孔瞬间迷茫起来,透出几分可爱。
尹织秋解释:“你要缴画像得去瞿塘峡,那儿有白帝城的总管专门收。”
“我没事去瞿塘做啥?又不截镖。”毒哥皱起眉头,“你们花谷不是有只浣熊吗?叫
一画还是一撇?”
“是一杠。想抓一杠的话,不用画我。”尹织秋指向旁边没比书案高多少的小男孩,
“直接跟他讨画纸,随便画就行。”
对方应了声,默默和小男孩讨了一张纸作画,又讨一张纸作画,再讨一张纸作画……
待要讨第四张,却被拒绝了。
听到奶声奶气的熟悉提醒,尹织秋了然道:“一日三回。今儿运气不好,明日再
来吧。”
毒哥脸上倒没多少失望之色,“我朋友说她画了一年多还没抓到,我就是来碰碰运
气,万一成功可以笑话她大半年!”
“我都画了两年多,除了日常被嫌画得差劲,什么都没有。”
“哇,你也太惨了!”
尹织秋两手一摊,只能苦笑。
那人从兜里掏一根糖葫芦递给尹织秋,聊表安慰。尹织秋十五岁后就不再吃糖,转手
塞给奉命风雨无阻守在此处的赵小凯,希望小屁孩能看在贿赂的份上,早日把一杠送他。
酷炫狂霸跩的赵小凯连声“谢谢大哥哥”也没说,舔著冰糖葫芦吃得倒开心。
礼物被当面转送,毒哥也不介意,继续道:“我叫沈星辰,这位万花的朋友怎称
呼?”
虽然尹织秋一身蟹壳青底绣松鹤纹的便装,但看他那头乌亮如缎的长发和手中墨笔,
不难猜想他的身分。
“在下尹织秋。纺织的织,秋天的秋。”
沈星辰赞道:“很美的名字呀。”
“多谢。”尹织秋又问:“你那二字,是日月星辰的星辰?”
“是呀。这是我的汉名,和我的苗族名字同个意思。”
“你的苗族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少出谷游历的他,亲友多半是同门兄弟姊妹,这还是头一回认识苗人。
“有啥不方便?”沈星辰爽朗地回:“我的苗名叫伊斯达,也是星星。”
“也是很美的名字。”
“彼此彼此。”
尹织秋突然笑了。
“哎,我讲错啥了?”
花哥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就觉得挺有趣的。我亲友不多,也很少这样正经八百彼
此介绍,所以……”
毒哥突然向前一步,歪头盯着尹织秋的脸,半天后开口道:“我觉得你长得比你的名
字还好看,要不要跟我结情缘呀?”
“嗯?”
沈星辰转着手上的虫笛,“你瞧,这不是要七夕了吗?不管有钱没钱,绑个情缘好过
年──呸,好过七夕呀?”
“但我们才刚认识,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沈星辰眨了眨那双勾著胭脂红的丹凤眼,“作为琴棋书画精通的花
谷弟子,你一定知道古代男女是靠媒妁之言定终生的吧?很多人在成亲前连面都没见过,
还不是白头到老?”
怀里抱着被退货的画纸,尹织秋犹豫要不要纠正他,自个儿的琴棋书还行,就是这
画吧……嗯,有待加强。
才稍一走神没吭声,眼前的毒哥继续侃侃而谈。
“你我这下交换姓名也算知根知底了,结情缘也不是说绑就绑,总得日常相处看看,
互相刷刷好感吧?要是你真觉得处不来,直接说一声,咱们一拍两散,我绝不纠缠。”
“那你的七夕怎么办?”
“挑个顺眼的路人下蛊绑回家呀。”
毒哥笑得阳光灿烂,尹织秋只觉得这四季如春的花谷有一阵阴风刮过。
都说万花弟子行医济世侠者仁心,自认不能有负师门教诲的尹织秋考虑片刻,还是
应了。
“那就……先处处看?”
“好的,请多指教呀情缘。”
两人友好地握完手,沈星辰观察尹织秋的脸色,突然提问:“你知道我开玩笑
的吧?说要绑人回苗疆。”
“……不,我是真信了。”
毒哥噗哧笑出声,一把揽过自家热腾腾刚出炉的情缘,“哎,你怎么那么可爱!我情
缘全大唐最可爱啦!哈哈哈!”
不习惯跟人贴那么近的尹织秋僵在沈星辰怀里,有点儿后悔了。
话说这沈星辰也是个妙人。当真说到做到,此后不管做什么都要带上尹织秋。去茶馆
跑堂时拉着他、到各地除害赚赏金时要找他、甚至跑商都不忘喊他一起红尘作伴潇潇洒
洒。
但尹织秋一点都潇洒不起来。身为一朵咸鱼花,他平时除了赏画听琴,顶多采采草、
制制药,帮忙医治动物或来谷里求医的百姓,何曾像这样四处奔波甚至要跟人搏命?
几次后,尹织秋不干了。
“我一个不是恶人也不是浩气的普通人,跟你一起跑商做什么?有人来劫镖我放雨墨
咬他?”
沈星辰哈哈大笑,“那可不行,雨墨要是吃坏肚子你得心疼死。放心,万一碰到浩
气的,你就一个太阴向后跑,能跑多远就多远,甭管我们。”
旁边揹著货架骑着赤兔的二小姐也附和道:“对啊对啊,织秋你甭管他,专心保护我
就行。”
“叶流霞妳这负心薄情的脆皮鸡!有了新人忘旧人!是谁从千军万马之中把被揍到只
剩一口气的妳拉回来的?”
“要不是有人忘记掐蛇去招惹对面的,我好端端的会被五六个壮汉毒打吗?”
说到这个就有气的叶小姐抡著金蛇重剑像没事人似的,一记夕照雷峰就往沈星辰脸上
拍去。
正脸接招的沈星辰赶紧给自己丢个圣手,反手就插了根战旗,准备在跑商前跟自家亲
友先拼个你死我活。
“沈星辰你脑子进水啦?本小姐货都买了,不跟你打!”
“怕死就说啊!菜鸡!”
“不许胡说!本小姐就算是菜鸡,也是全大唐最美的菜鸡!不接受反驳!”
这两人吵起嘴来比谷里抢糖吃的师弟师妹还不如,无奈的尹织秋不知道该劝哪边,只
得抱着宝贝松鼠站在神池岭大门口,假装自己是株刚从万花谷移植来的盆栽。
最后架没打成,商是平平安安跑完了。
叶流霞没沈星辰说的那么菜,沈星辰也没叶流霞说的那么水,除了藏剑包二奶的三人
组合略奇葩、两人依旧吵吵闹闹让人耳朵疼,一切都好。
尹织秋不知道的是,沈星辰为了他,故意挑了特别偏僻特别远的商道。
那日跑完最后一趟,叶流霞被她家秀姊情缘喊回去吃饭,沈星辰不知哪来的胆子,当
著据点总管的面就噘起嘴跟尹织秋索吻。
“怎么了?”
面对一言不合就撒娇的毒哥,尹织秋还拿不准该怎么对待。
“不开心,要情缘亲亲才能好。”看花哥还在矜持,沈星辰继续装可怜,“今天我跟
叶子吵架,你都不帮我说话,伤心了。”
尹织秋手里转着的笔差点掉地上,“你们那叫吵架吗?那是亲友拌嘴,感情好才这么
吵。”
我都没能这样吵的亲友呢──花哥想了想,没把这句羡慕说出口。
“不管不管,反正你得哄我,亲一下!”
当初就是心软铸下大错的尹织秋没扛住来自苗疆的蛊惑之术,踌躇许久还是凑上前轻
轻碰了沈星辰的嘴角。
看来凉薄冷情的面相,那唇却意外柔软温暖。
尹织秋有些躁,一个太阴往后,借口今日还没去花海画画,一溜烟跑了。
沈星辰知道他面皮薄没追,笑瞇瞇地站在原地,把被吻过的唇角舔了又舔。
“哎,可爱,想……”
“行了行了!”被无视许久的据点总管发了话,“跑完商就赶紧走,少在这里瞎吵
吵,害老人家头疼。”
沈星辰拍拍老爷子的肩,“您有空也去找个情缘,就知道这日子多开心了。每天守在
这儿哪儿也不去,多无聊呀。”
“给、我、滚──!”
那是沈星辰入恶人谷以来,头一回发现发苍苍齿动摇的据点总管居然还会少林绝学大
狮子吼。
都说乐极会生悲。
那日讨得一吻后,沈星辰整整七天没再见过他家情缘一面。
不管飞鸽传书还是快马送信,都推托近日繁忙无暇见面。他直接杀去万花谷找人,一
会儿说他去揽星潭测试机关,一下子说他去寻仙径捡棋子,横竖就是见不到人。
沈星辰再傻也知道肯定是尹织秋在躲他,但自己除了征得同意被亲了一口,也没干其
他出格的事,不至于吧?
最后的最后,恶人毒哥只好使用他的蛇蝎心肠卖亲友,放出消息说叶流霞在马嵬往龙
门的路上被劫标打得半死,再赌一回尹织秋的心太软。
虽说要卖亲友,沈星辰也不能让叶流霞太早死,毕竟他真没把握尹织秋收到消息会赶
来。
混战中,沈星辰有一搭没一搭的帮叶流霞疗伤止血,偶尔招呼自家呱太上去拉仇,能
拖一刻是一刻。
终于,他心心念念的花哥穿着那袭蟹壳青长衫,比撑伞御雕的蓬莱弟子还仙气飘飘地
从天而降──然后被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一招定身,摔个四脚朝天昏了过去。
勃然大怒的沈星辰也不管眼前十来个凶神恶煞拦路,直接冲上前把人抱回来。
看这出乎意料的情况,叶流霞也怒了。方才还血虚体弱一步三喘的她直接抡起重剑大
吼:“风、来、吴、山!”
藏剑山庄祖传的大风车果然威力惊人,一招就打退那群突然看懂情况,抱头鼠窜的打
手。带头那家伙跑得贼快,风中还隐约传来“谢谢老板,欢迎再来”的喊声。
待尹织秋被救醒,那群雇来的小混混早不知道逃哪儿去,眼前只有一张急得双眼发红
泫然欲泣的美人脸。
“你感觉怎样?头疼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尹织秋缓缓摇头,“有些晕罢了。”
本来说话就不大声的花哥此时说起话来更是中气不足。
毒哥心疼得不得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被自家情缘薰陶多时,对歧黄之术也是略懂略懂的二小姐,没在乎男女之别,直接伸
手把了把尹织秋的脉,放心后转头瞪了沈星辰一眼,“叫你出的馊主意!”
没等毒哥反应,叶流霞转脸又恢复名门闺秀该有的温良恭俭让,细声细气地对还被抱
在怀里不放手的花哥说:“对不起啊,陪这蠢货一起胡闹,害你受了伤。你要是生气想
甩了这蠢货,我也举双手双脚赞成。”
听完的尹织秋顿了顿,慢好几拍发现自己被骗了。
没有商道劫镖、没有重伤濒危,一切都是算计。
尹织秋推开沈星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情缘?织秋?你、你你你生气了?”
面对毒哥诚惶诚恐的询问,花哥脸色苍白地道:“你走吧。我想要静静。”
“要静静简单啊!”沈星辰指向热爱搜集奇珍异宠的亲友,“我记得是长安城吧?叫
叶子去帮你蹲,不管东市西市,出现第一时间告诉你,谁也不准跟你抢!”
被钦点的叶流霞站在旁边睿智地没说话。
尹织秋强调:“我没说笑。”
毒哥那双顾盼生姿的丹凤眼这下是真的红了个透。
“……你想跟我死情缘?”
还有点虚弱的尹织秋懒得费力气帮自己治伤,干脆就地坐下,还没开口就看到哭丧著
脸的毒哥招来碧蝶,戒慎恐惧地帮他补血。
没忍心拂他好意,尹织秋淡淡地问:“你先告诉我,为何要拿叶姑娘的安危骗我?”
“因为、因为你不理我啊!”沈星辰越想越委屈,掐了蝴蝶又补圣手,再续个冰蚕
……也不管尹织秋的身体到底受不受得住,救人保命的招数全往他身上砸。
“行了。”尹织秋按住他的虫笛,“内力宝贵。”
“都要死情缘了,你心疼我内力做啥!”
自认好脾气的花哥简直要被气笑。
“首先,我没有要跟你死情缘。再来,我也没有不理你。”
讲到这个,换沈星辰炸了。
“不管是我写信传讯还是去花谷,你都避不见面!整整七天!我一开始担心你出意
外,后来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或是喜欢上别人,想跟我死情缘不好意思说,满脑子胡思
乱想夜里都睡不着,整个人快疯了好吗!”
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二小姐这时弱弱地举起手,“这我可以作证。他那几天睡不着
就找我切磋,从晚上打到天亮,要不是我情缘生气去讨人,他还不放我回家。天亮后又去
茶馆打杂、跟车跑商……也不知道几天没阖眼。”
尹织秋愣了愣,没想到沈星辰把他看那么重。
他抬手摸摸沈星辰的脸,勾去那颗在眼眶边悬而未落的泪珠,发现被糊花的胭脂底
下,确实一片暗青。
沈星辰顺势按住他的手,以颊在掌心蹭了又蹭,死也不放。
轻轻挣了几下未果,花哥干脆随他去,接着道:“这算我的错,但我没骗你。那七日
我忙着帮恶人谷做事。”
“你一个江湖散人帮恶人谷做啥事?”
尹织秋答道:“因为我情缘在恶人谷,跟车跑商都想跟我一起,我只好舍命陪君
子了。”
知道真相的他差点眼泪掉下来。一点也不君子的沈星辰瞪着眼,突然找不到适合的中
原话说出口。
旁边的二小姐替他开了口,“入阵营也不算什么,你提一句,或许我们还能帮
忙呢?”
叶流霞话说得婉转,但尹织秋这回很快明白了。
“不是我刻意隐瞒,而是我也在犹豫,不知道这七日的差事能不能办完……不想让你
们空欢喜。”
合著是各有各的盘算,但都没知会对方,才闹出这场大乌龙。
沈星辰小心翼翼地放开他的手,问了句:“所以,没有要死情缘?”
尹织秋忍住笑意,板著脸道:“但我真的很生气,得看你之后的表现。”
“我表现最好、最乖了!”失而复得的毒哥连忙表忠心,“我以后都听你的,叫我放
蛇我不招蝴蝶,叫我糊圣手我不放蝶池,情缘说啥就是啥!”
花哥的笑崩不住了,勾起唇角道:“倒也不用,以后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但我认真
不说笑时,你就得听我的。”
“可你看起来一直很认真呀?”沈星辰皱着眉头,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有了就生啊!吼那么大声想吓唬谁!”
本来已进入“你们聊,我不在”的出魂入定境界,叶流霞被这么一吼,差点没被吓掉
三魂七魄。
毒哥才不管她喳呼什么,握著情缘的手说:“以后你只要喊‘糖葫芦’,我就知道你
是动真格,不是开玩笑。怎样?”
花哥觉得这法子不错,只是好奇暗号的由来,“为何是糖葫芦?”
毒哥开心地回:“因为酸酸甜甜又好吃呀,跟你一样。”
“……行吧。”为了转移尴尬,尹织秋接着问:“你们今天还跑商吗?”
沈星辰连忙摇手,“不跑了不跑了,我送你回花谷休息去。”
“我真没事。”
“你就当让我安心吧。”沈星辰坚持道,“这儿的单拉马车颠簸得很,我去雇辆好一
点的双拉大车,乖乖在这里等我呀。”
只能目送情缘化蝶而去的花哥无奈地和也被扔下的二小姐对望。
“其实我也有双拉大车,还有双拉狼车、双拉鹿车和双拉羊车。”身上除了金银玉石
还是金银玉石的藏剑山庄二小姐说。
“但他肯定不答应。”
所见略同才没开口的叶流霞盯着眼前的花哥,突地一笑,“其实,你没生气吧?”
眼下只有他们两人,二小姐又是个明白人,尹织秋很坦然地回:“知道他那么看重
我,怎么会生气?就是……”
“就是什么?”
尹织秋苦笑,“有点伤心吧。有种‘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心意’的感觉。”
身为过来人,叶流霞激动地上前紧紧握住花哥的手摇晃,“懂、我懂、我太懂了!我
跟我家那口子也这样!”
江湖传言策藏秀是两个人的故事,七秀不配有姓名。偏偏她就是对那秀姊情有独钟,
可秀姊总觉得她看军娘的眼神不单纯。
情路其实挺坎坷的二小姐难得碰上个能说体己话的知心人,不仅不顾毒哥往后要弃
疗的威胁,挤进马车跟花哥一路聊回花谷,要不是自家情缘又飞鸽来提人,她大有就此和
花哥促膝长谈三天三夜的架式。
在二小姐叛投花谷后,尹织秋越来越懂得如何跟自家毒哥相处,两人的感情也越来越
好。
既然好感刷得差不多,他们依照当初约定,七夕前在万花谷的生死树下炸了真橙,承
诺生死不离休戚与共。
跟过年鞭炮差不多的真橙之心丑归丑,但大伙儿冲著“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
相许相从”的誓言,还是不能免俗地选它作为定情烟火,昭告天下。
绑了情缘、见过师门和家长,彼此的名分彻底定下。
共度第一年七夕后,两人更加如胶似漆,成天腻在一起,夸张程度连有情缘的二小姐
都没眼看,直接发话叫那对狗男男自个儿去跟车跑商,省得祸害别人。
舒心快活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第二年的七夕也过了,即将迎来尹织秋二十岁
生辰。
二十及冠,此后便是个顶天立地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
以往只有花谷的师长亲友帮忙庆祝,今年格外不同。
除了情缘和情缘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一同走过三生路的恶人们。
本来想简单吃个寿面就打发的尹织秋拗不过自家毒哥要求,只好把寿宴摆在成都最
好的客栈,让不管万花、五毒还是恶人谷的朋友们都能共襄盛举。
除了在一楼大厅宴客,他还细心地包下一整层天字上等厢房供远地来客过夜歇息。
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尚不提,璀璨烟花流水似地没停过,把夜晚的成都炸成不夜天。
炸过烟花、许过诺言,沈星辰实在想不出来在这别具意义的及冠之年还能送些什么给
他全大唐最好的情缘。
于是他听从损友建议,把自己送了出去。
按照叶小姐的原话,得脱个精光再在胸前绑上大红花,躲在情缘被子里给他个惊喜。
论要脱光绑上大红花,五毒的成男校服本来也跟裸体差不了太远,若隐若现的风貌才
是真绝色。至于躲在被子里……相处大半年,沈星辰很确定自家胆子不太大的情缘只会受
到满满的惊吓,兴许还像一杠一样吓得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顺带一提,他在去年抓到一杠了,但他家从小生在花谷长在花谷的花哥情缘却没有。
他认为是在画画前抱了尹织秋一把蹭了他身上的福气所致,所以那日足足抱着花哥半个时
辰,希望把此生剩余的好运都过到尹织秋身上。
目前看来,他的过运大法没成功。
“反正你有,四舍五入也算我有了。没事。”
没抓到想要的宠物还反过来安慰他,他家花哥果然是大唐好情缘,没有之一。
于是,为了报答自家情缘的他在众人闹得尽兴,客人差不多散光后,假借不胜酒力,
缠着尹织秋回到客栈顶楼的厢房。
因为二小姐的缘故,早知道他千杯不醉的花哥也没点破,任由沈星辰像那两条灵蛇般
缠着自己,歪歪扭扭地倒上床。
早在之前,尹织秋便强忍害躁私下跟有经验的师兄弟们打听过,做足功课,甚至连凝
香膏跟合欢散都备在枕下,却没成想……
双目迷茫,满脸晕红的美人毒哥仰躺在床,抬手扯落纯银头冠,平时绾起的如瀑黑发
披散肩头,漫过前胸少得可怜的兽皮上装,乍看近乎赤裸。
偏低的嗓音像滴墨入水在夜里泛开:“温柔点,我怕疼。”
面对情缘赤裸裸的勾引,尹织秋头一回发现自己也挺禽兽。
要不是熟读多年的四书五经圣人言随着花香茶韵入骨,他大概脑子一热就直接把沈星
辰的衣服裤子撕了,就地把人办了。
尹织秋弯下腰,跨坐在沈星辰腰间,克制冲动仔细解开彼此的衣物束缚,脑中突然闪
过师兄弟闲谈的话语。
跟本人一样温柔的吐息落在耳边,沈星辰听他情缘带点风流痞气笑问:“怎么,第一
次啊?”
两人虽然心意相通,如今即将肉体交合,可关于这类问题,还真没机会讨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星辰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笑得更加魅惑:“有些事,别
知道比较好。”
不知道花哥猜对还是猜错,总之,那夜他的动作特别温柔、速度特别缓慢,逼得欲火
中烧的沈星辰崩溃低吼,要尹织秋用力操,操哭算他的!
尹织秋有多用力外人不清楚,但沈星辰确实哭了,硬生生把那双颠倒众生的丹凤眼哭
成核桃眼,嗓子都哑了。
事后沈星辰气若游丝地趴在床上回想,自家盆栽看起来白衣飘飘直逼仙气渺渺的蓬莱
弟子,果然切开还是黑的,一肚子坏水就知道欺负人。
更可恶的是,隔天起床居然不见踪影,只留了“我先回谷,勿念。珍重。”的字条。
字迹匆促潦草,丑跟一杠有得比,估计是让雨墨代笔的吧?
“吃干抹净睡完就跑的负心汉!噢……”
揉着用力过猛牵扯到的细腰和那个不可言说的位置,沈星辰恨恨地瞪着情缘特地吩咐
店小二送到房里的早饭,气都气饱了。
吃干抹净是事实,睡完就跑也不假,可负心汉这锅尹织秋不揹。
他也想好好温存,享受一下师兄弟口中初夜后在晨曦里和情缘互道早安的浪漫,但天
还没亮,他就被谷里三道红标加急的飞鸽传书召了回去。
三道红标代表最严重紧急的事态,无论父母去世还是情缘命危,举凡谷中弟子都得放
下手边一切赶回青岩听候差遣。
事发太突然,尹织秋又舍不得叫醒被折腾到天亮的宝贝情缘,能做的也只有匆匆留下
字条,再吩咐店小二准备沐浴的热水和清淡的早膳,好好照顾沈星辰。
花哥想得没错,情势确实严峻。
天一教乱后,叛出五毒的乌盟贵为炼制强力尸人挑江湖侠士下手、拿无辜百姓开刀,
造成尸毒蔓延,民不聊生。
近来一直有传闻洛道李渡城已成鬼域,再无活口。偏偏各大门派前往查探虚实的门人
均是有去无回。
是要再加派人手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是就此止损,让门下弟子用宝贵的性命去救
治其他地方也需要救助的百姓,十五大门派各说各话,争论不休。
后来不只洛道,连南屏山和枫华谷都出现尸人群聚。随着疫情越传越远,沦陷城镇越
来越多,最后居然惊动朝廷,下令各大医馆发放白面罩给男女老幼,希望能隔绝尸瘟毒
雾,避免成为行尸走肉。
在认识沈星辰之前,尹织秋自认是一朵咸鱼废花。在认识他之后,顶多就是加入恶人
谷的红色咸鱼废花。
茶馆跑堂还好说,除恶领赏碰到难缠的敌方首领还时不时失手,害同伴受伤,更别提
跟车跑商时,他可是谨遵情缘交代,见到对面有人就一个太阴后跳,绝不耽误──留得青
山在,不怕没柴烧。
有好几次,沈星辰和叶流霞他们确实和浩气的拼到两败俱伤,就靠躲在树上逃过一
劫的他转着笔,慢吞吞地把人一个个缝起来、疗伤补血。
逞凶斗狠的热血激情他是没有,但如今苍生有难,无论身为武者还是医者,各大门派
势力终于齐心协力一回发出的征召令,尹织秋不能不接。
此去既要灭毒尸又要救百姓,准备工作极为繁重。
他忙到连睡觉都快没时间,还能记得抽空飞鸽传书给沈星辰,说最近忙,有空再约,
已是十足上心。
这趟估计有去无回的旅程,他不想让沈星辰参与,也不愿沈星辰担心。
当那只常跟松鼠抢坚果吃的花谷胖鸽子扑棱著翅膀停在沈星辰的树屋前,尹织秋早就
随着大部队踏上京畿道,准备先到枫华谷再转洛道。
盯着信末那串画得挺可爱的糖葫芦,会过意的沈星辰默默垂下眼。
尹织秋这一忙,十来天毫无音讯。
那日,沈星辰按照惯例和一窝浩气大打出手,他悠哉地吹着虫笛招来碧蝶,给自家恶
人助威补血,还跟叶流霞对了眼神,准备趁机冲散他们的阵型。
没想到下一刻,英姿飒爽的二小姐一个鹤归不回头,直接倒在浩气堆里。
“沈星辰你还我命来!”瘫在地上还被喂了截元丹的叶流霞死不瞑目。
原本盯着二小姐要治疗的他突然一阵心痛,吐血倒地。起身后,他来不及回答叶流
霞,也不顾自己还虚著,直接一个化蝶消失在战场。
尹织秋出事了!
欢好那夜,沈星辰趁亲嘴时将好不容易得来的生死蛊喂入他口中,幸亏花哥那时意乱
情迷,浑然不觉。
如果连自己都呕血重伤,代表尹织秋受到致命伤害。
其实他也不是真对尹织秋的近况行踪毫不知情。各大门派暂弃成见携手合作这么大的
事,他怎可能不知道?
但既然情缘不愿多说,他就乖巧地不多问。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蔷薇列岛的船夫说没有直达洛道的船班,他只能先坐船去扬州。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划
到扬州,心急如焚的他嫌马车速度太慢,干脆提气运功,甩起大轻功一路奔向洛道。
比起名字跟风景都很美的蔷薇列岛,洛道根本是另一个世界。
气还没喘匀的沈星辰直接往据说变成枉死城的李渡城赶去。
这里的天是灰黄的,哪怕有太阳也被层层阴云掩盖,朦胧透不出半点光。
破败的城门上贴著黄符钉著桃木桩,残垣断壁内圈了满地乱爬的毒人,还有被感染尸
毒的猛兽。
他不敢落地,挑拣屋顶、墙头垫脚,迅速绕了一圈,只见遍地死尸。有被感染毒发身
亡的尸人,也有被尸人或野兽所害的城民……就是没看见那张温文尔雅的俊脸。
离开李渡城时,他突感晕眩,扶著半片城墙差点跪倒,才发现方才一路都憋著呼吸,
就怕看见最坏的情况──他承受不来。
腐败的臭味挥之不去,沈星辰小心控制吐息,继续往附近找去。
一水之隔的江津村是勉强能落脚喘口气的地方。
村长组织民兵把守各个出入口,至少阻断毒尸毒兽进村伤人的可能。
这里遍地黄沙土地干裂,一踏步便扬起沙尘,不知道多久没下过一场雨。田里的稻子
枯死大半,剩下的干黄软倒,怕也不成了,只剩邻近菜田还有些奄奄一息的瓜果。挂在棚
架上晒干的玉米棒子是勉强能糊口的食物,可也所剩不多。就连村里唯一一条还没被宰来
吃的猪仔,都比别处的还要瘦小。牛棚里是有几条垂垂老矣的老牛,约莫也是最后关头的
存粮。
村外是被感染的野兽甚至认识的亲友,舍不得老家或没处投靠的剩余村民只能咬牙苦
撑,继续锻打不知要卖谁的铁器,烧着不知要给谁的陶罐,守着这鬼地方度日。
饶是见惯腥风血雨的江湖侠士,初见这生灵涂炭的惨况也是不忍。
众人简略查探后欣慰的是此处尚有活口,麻烦的是毒尸毒物也不少,没待上十天半个
月怕是清理不完,徒留后患。
跟村长商量后,他们在入村不远处的毒物田边搭了个简易营地,一来帮忙看守毒物,
二来也和村里保持距离,省得扰民。
队伍里有几个天策和苍云军人,有帐篷的就搭帐篷,多带还能分给其他人。没军帐的
就把农民拿来乘凉的木头亭子或堆杂物的茅草棚子清了清,原本打算和衣而眠将就一阵
子,正好村长送来几张草蓆和缝缝补补无数次的薄被,盛情难却之下只能收了。
沈星辰赶到时,大老远在村口就看见有个满身血污的白衫青年,挣扎着从破草蓆上爬
起来。
他风蜈一甩往前直冲,想都没想就扯开那人的面罩。
确认那真是他日思夜想而且还活着会喘气的宝贝情缘,狠狠一把抱进怀里。
重伤到剩一口气,强撑著起身要继续帮忙救人的尹织秋没力气挣扎,索性把脸埋上毒
哥的肩。
──他都做好此生不再相见的打算了。
不待周遭众人询问,沈星辰先一步恢复冷静,不舍地放开花哥把他的面罩戴回去,催
促道:“快戴好快戴好,要是不小心染上毒气,我可不想把你炼成毒尸!”
知道五毒弟子有太多辟邪防毒的法子,尹织秋也不强迫他学中原人戴面罩,只好问
他:“你没事过来做什么?”
“怎没事?你出事了呀!”
这时有眼色的都看懂了,反正时辰不早,差不多该准备晚饭,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开
各忙各的,让两人好好说话。
那颗有跟没有差不多的日头落山后,营地点起油灯,尹织秋这才藉著烛火看清沈星
辰同样惨白的脸色,赶紧糊了个春泥。
毒哥笑了。“满血糊春泥,礼轻情意重呀。”
抓手把脉,确认这人并无大碍后,尹织秋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道:“再贫信不信我
爆你玉石?”
沈星辰没脸没皮地回:“玉石就算了,爆菊可好?”
看了眼不远处还在忙碌的众人,脸皮薄的尹织秋恨恨地戳了他一指。
正好这几天尹织秋不用帮忙做饭,他拉着沈星辰坐下,把人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身子还好吗?怎么瘦那么多?”
毒哥委屈地说:“想你想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这回换尹织秋闭嘴不言。
沈星辰盯着他襟前那片触目惊心的腥红问:“怎么伤的?”
原来是有个村民馋着想吃肉偷溜出去打野味,结果被野兽抓伤逃回来,让尹织秋撞
见。手臂上长长的爪痕看着不过皮肉伤,尹织秋也没麻烦别人,翻出药箱自个儿处理。
没想到那村民隐瞒伤势,没坦白他是被感染尸毒的毒狼所伤。待尹织秋包扎完毕,打
算帮他找点补血益气的药丸,那个毒素蔓延全身变成毒人的汉子嗅着肉味,张嘴一口就往
眼前活色生香的花哥咬去。
虽然毒人汉子被闻声赶来的刀娘一刀劈成两半,但连那霸刀山庄的妹子事后都说,见
尹织秋胸前那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以为这个弱不经风的花哥已然歇菜。
幸亏当日轮值的长歌师兄抚了琴曲帮忙护住心脉,加上这阵子万花和五毒弟子合力研
制出最新的血毒盅解散,奇蹟似保住尹织秋的小命,没让他变成一朵臭哄哄的尸花。
至于那只咬伤村民的毒狼,则被追出去的炮哥一记暴雨梨花针打烂,可惜那身保暖御
寒的狼皮。
偏僻乡村的夜晚也没什么活动,众人忙碌一天,用过晚饭就各自歇息去,他们理所当
然睡同一顶帐篷。
尹织秋躺得规规矩矩,心中盘算剩下的药材和药品还能撑几天,是该去附近采药或直
接传书回谷,身旁的沈星辰却抱着他不撒手,乱磨乱蹭,没一刻安生。
“怎么不睡?”
毒哥可怜兮兮地说:“吓坏了,睡不着。”
尹织秋摸摸他的头发,温声道:“不怕,皮肉伤而已,我没事。”
沈星辰这才告诉他:“我是真被你吓坏了。那可是生死蛊。”
“……嗯?”
情缘错愕的模样也可爱得紧,毒哥忍不住上前香一个。
“跟死后复活的凤凰蛊不同,生死蛊可以代替对方死一回……重伤也行。”
“你!你这人怎么──唉……”
沈星辰意犹未尽舔著尹织秋的唇角,轻描淡写地说:“都是你的人了,为你生为你
死,也应该呀。”
“下回不许再做这种事。”
这回是他命大没死,万一还有下次,他活了却害沈星辰死了……那他又何必苟活于
世?
“哎,可是──”
“糖葫芦。”
“……知道了。”
尹织秋主动亲了懂事听话的情缘一口,“乖。”
夜半互诉衷肠便罢,还想多做些什么,此情此景怕是不太妥当。
道理尹织秋都清楚,但架不住情缘软磨硬泡,仗着他贪静,睡的帐蓬离大伙儿最远还
是在下风处,终究点了头。
“那你小声点。”
“我才不会瞎嚷嚷呢!”
“嘘──”
作贼心虚的两人同时禁声,在补丁无数的薄被底下扯掉彼此的亵裤互相抚慰。
尹织秋以为泄过一回就完事,不料沈星辰抓着他的手按向身下,直白地说:“这儿也
想你。”
花哥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憋出一句:“我以为,你想要在上面。”
沈星辰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爱极自家花哥情动到不能自制的表情,一想到只有自己
能让他如此失控,那些腰酸背痛屁股疼,都可以不管。
妖艳的毒哥微微一笑,“我想要你。”
激动之下的力道带着狠劲,尹织秋握著情缘的物事快速套弄,听着越来越撩人的低
喘,坏心地在脆弱的马眼上一掐,热液喷溅而出,射了满手。
趁沈星辰失神的空档,尹织秋勉强从包袱里翻出一小盒止血镇痛的药膏。
情缘的后穴温热溼软,随着裹满药膏的指头缓慢进出,一开一阖,比本人还要乖。
“别磨蹭了,进来呀……”
长腿盘上腰间,吻触印在唇间,尹织秋顺势放弃彼此折磨的前戏,翻过沈星辰的身
子,握著发疼的家伙抵上软穴,慢慢地操了进去。
逼人疯狂的销魂。
全根没入的尹织秋好不容易才用全副心神把控自己没随便交代,他搂着情缘,伸手在
毒哥敏感的胸前四处游走,按压兴奋发红的乳尖,听到沈星辰发出委屈的泣吟,又在他后
颈处轻柔舔吻,悉心安抚。
侧入的姿势让尹织秋进得极深,沈星辰觉得那根东西几乎要把他捅穿。
整个人都不太好的毒哥只能开口哀求,“情缘缘……你、你动一动呀……”
尹织秋低低地应了声,徐缓操起满胀的肉刃,以刀磨肉般在溼热软嫩的甬道里抽插。
“啊!那儿──轻、轻点……”
花哥笑了,“这里?”
最致命的弱点被发现,接下来就没沈星辰什么事了。
尹织秋听着情缘难耐的呻吟,随着喘息和心情,一会儿抵在那处轻轻磨蹭,一下子又
刻意绕过,在穴口慢慢抽动,或是一口气直抵深处,把沈星辰弄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管汉话或苗语,要论骂人沈星辰从来不虚,可偏偏碰上这个捧在心尖尖上的冤家,
哪怕被掐在手里恣意搓揉,一句“混蛋”在舌尖反反复复,硬是骂不出口,喘到后面只能
崩溃地哭出声。
“你、你这──呜呜……”
“不哭,情缘疼你。”
顶着让沈星辰舒服的位置反复戳弄,吻住他带着哭音的长吟,也没舍得太欺负人的尹
织秋握住沈星辰的物事伺候着,提前帮他再交代一回。
对自己就没那么多温柔耐心,尹织秋抽出还差点火候的家伙,粗鲁地迅速撸动数十
下,将许久没发泄过的浊精遍洒在毒哥背上。
他一直很喜欢沈星辰的背,从迷人的蝴蝶骨、挺直的脊梁、到那双据说要极品美人才
有的腰窝。
尹织秋盯着被精水污得不成样子的裸背,抬手按上,随着痕迹描绘。
被摸得直哆嗦的沈星辰不免又娇喘一声。
尹织秋戳戳他的腰窝,低声威胁道:“不许再招我。”
满腹委屈还没处讲的沈星辰只能瘪著嘴嘟哝:“明明是你欺负人……”
强迫自己把目光从情缘的背上春光挪开,尹织秋起身翻出干净的布巾沾了点隔夜茶,
简单地帮彼此擦拭,将剩下的茶水给喘到口干的沈星辰润喉,忙完又爬回被窝把人搂回怀
里。
“乖乖睡觉,情缘疼你。”
沈星辰还有些晕呼呼的没反应过来,直到尹织秋的鼻息渐稳,快入睡时,才突然
说:“哎,你是不是觉得讲一句‘情缘疼你’就能把我哄好?”
睿智的花哥没有言语,亲了他一口,以吻作答。
好吧,确实被哄好了──沈星辰闭上眼,没骨气地想。
虽然胡闹大半夜,没忘记正事的尹织秋还是在天快亮时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要起身,腰间被人一把抱住,听到沈星辰迷迷糊糊说:“鸡都还没
叫呢……再睡……”
尹织秋摸摸他的脸,心软成一汪春水,却只能杀风景地回:“这里没鸡。你再躺
会儿,等早饭好了我叫你。”
“那不睡了,抱抱。”
花哥伸出手,把看来只有三岁的情缘缘抱进怀里。
沈星辰靠在尹织秋肩头,依旧用那种没睡醒的声音说:“生死蛊没了,我帮你绑个凤
凰吧?”
凤凰蛊的时效只有短短两刻,而且离了施术者就失效,但尹织秋没拒绝情缘的好意,
正要应下,听见他家毒哥又说:“反正我不走了。”
“……你的阵营尊严呢?”
他知道沈星辰其实挺烦为国为民拯救苍生那套,不然当初也不会入了自在逍遥的恶人
谷。
毒哥轻笑一声,“这江湖都快被天一教搞成万蛊血池了,还分啥阵营?浩气那群二百
五应该这几天就会到,谷里人多嘴杂,大概还要吵上几天。”
“说到这个。我昨天收到凌雪阁的消息,据闻有重臣染上尸毒身亡,皇上下令查办,
连封好几座大城,还要举国哀悼一日。估计现在官道也走不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沈星辰被这傻问题逗乐了,“好歹是练武之人,大轻功了解一下?”
其实也是沈星辰运气好,赶在诏令颁布封城前就出了扬州,不然哪怕他学蓬莱撑伞飞
天,也是立马被护城军弯弓射下来的命。
尹织秋点点头,“那再大轻功回苗疆,也没问题吧?”
沈星辰眨了眨眼,“情缘,你就那么狠心,睡完就要赶我走?”
尹织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惧毒物,医术也比我高明许多,但这里实在太危
险。万一像我那样被百姓反咬,我可没生死蛊能代你一回……”花哥说著说著低下头,
“到时候,你让我、你让我怎么办……”
说是出身青岩的万花,矜持内敛的尹织秋其实更像不解风情的木头。情情爱爱的风月
之词,从没自他口中讲过。
这句吞吞吐吐的“你让我怎么办”,对他而言已算是最直接的表白。
沈星辰欣喜若狂地抱着他猛亲,连反驳都忘了。
享受着情缘投怀送抱的亲吻片刻后,尹织秋趁著换气喘息的空档说:“这事就这么
定了。”
“……哎?”
沈星辰慢了半晌会过意来,还没张口,尹织秋又使了绝招:“糖葫芦。”
毒哥瞪大那双勾著胭脂的丹凤眼准备读条,花哥直接捧起他的脸打断,张嘴勾住舌头
深吻。
沈星辰最喜欢这种溼漉漉黏答答的吻。
待人被吻得晕头转向,估计连教主是谁都想不起时,尹织秋才缓缓补上最后一刀:
“若你真怕我出事要绑凤凰,这里也有五毒弟子。”
毒哥气恼地嚷着:“我可不许其他人对你下蛊!再说,我身为五毒弟子,最懂一意孤
行终身遗憾的下场了。你还记得我们教主跟德夯的事吧?”
也不管尹织秋清不清楚,他接着说:“虽然那时是情势所迫,孙飞亮也确实因为变成
尸人救了教主,平了我教内乱,但每次看到他肩头扛着教主,却再也不能跟她好好说上一
句话、对她笑一笑……就算他无怨无悔,也是心中有憾的吧?”
挣开怀抱,沈星辰难得正色盯着他道:“尹织秋,别让我变成那个抱憾终生的人。”
尹织秋按著发疼的太阳穴,掀开薄被下床更衣。
“……你让我想想。”
抬手掀开帐门,早晨的炊烟飘了进来。
菜田附近,有个毒姊正用一口大鼎煮著黑糊糊但香喷喷的不知道什么粥,旁边的秀姊
卖力挥舞大扇子,帮忙加强火力,时不时还掏出手绢给毒姊擦汗。
烂木箱搭起来的桌案边,有个少林弟子拿着涅槃棍擀面团,看来是要做馒头。另一个
带发和尚负责在大炒锅上架起蒸笼,准备师兄把馒头捏好,能及时蒸上。
蒙着双眼的丐哥嘴里哼著小调,左手拎着酒壶时不时喝一口,右手正处理一大块看不
出来但肯定不是鸡肉的东西,熟练地剖腹去内脏,再把准备好的配料塞进去,外皮还抹上
香料。
来自东海仙岛的蓬莱弟子这回也没缺席。撑伞翩翩落地的伞爹不知去哪抓了一大篓鲜
鱼,被好奇的喵姊问起,仙气飘飘颇为高冷地回答:“啸溟吃剩的。”
常跟宠物抢鱼吃的喵姊没介意,就是夜猫子没睡饱,打着呵欠脸还没洗,干脆戴上兜
帽遮丑,懒洋洋应了声。她将处理干净的河鱼架在炉边烘烤,从包裹里翻出孜然、辣椒和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调料猛洒,看得一旁嗜辣如命的炮哥拍手叫好,完全忘记帐篷里还有个
死不吃辣的琴娘情缘。
待用过早膳,来自五湖四海八方云集的医者与侠客又要踏入李渡城,灭毒尸、救百
姓,展开新的一日。
期间可能会有人受伤,甚至染上无法挽救的尸毒变成毒尸,逼同门必须手刃感染者,
以免疫情扩大,但不管再痛再苦,他们不会停下扶弱救难的脚步。
生离死别在这鬼域荒城天天上演,可侠骨柔情与济世仁心也未缺席。
尹织秋想起当年在生死树下炸真橙时的誓言:生死不离,相许相从。
豁然开朗的他转头看向还窝在床上等候发落的情缘,淡淡地说:“我去拿早饭,早点
吃完早点干活。”
心头大石终于落地的沈星辰连忙抓过散落的衣物套好,自告奋勇道:“我去我去,乖
乖等我呀。”
随即又亲了个口,一扭一扭地带着那群飞舞的小蝴蝶去讨饭吃。
睡隔壁被吵得一宿未眠的苍爹顶着熊猫眼踏出帐门又撞见这幕,摀著脸哀号,抬头对
不远处的丐哥喊:“酗酒的!都有情缘了还蒙眼?把你那云幕遮借我,狗眼都快被闪
瞎了。”
喝了一口酒美滋滋的丐哥吼回去:“滚蛋!老子还是纯情小伙子,还没情缘呢!”蒙
着眼动作却比常人敏捷的丐哥扬起短棒威吓,“信不信我棒打狗头揍你!”
苍爹伸伸懒腰活动筋骨,朝丐哥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来啊,雁门苍云无所畏惧。”
要去端著早膳的军娘路过,抬手一记战八方,直接把两人揍趴。
“大清早的,都给老娘闭嘴!”
差点打起来的丐五岁和苍六岁摸摸头上的肿包,不吱声了。
剁完一大盘肉,毕恭毕敬地上呈军娘分送,丐哥擦擦手,摸出一小碟私藏的碎肉末递
过,“扭秧歌的,吃不吃?”
苍爹满脸戒备地问:“这到底什么肉?”
其实他也想问问那毒姊的锅里加了什么,但征战沙场历经生死的直觉告诉他:知道太
多可不好。
丐哥灌了口酒,若无其事地说:“鸡肉啊。我昨天宰了个藏剑,掐头去尾可以吃好几
天呢。”
苍爹翻了个白眼,“继续吹。”
丐哥爽朗一笑,不再卖关子,“附近不是有龟蛋可捡吗?既然有龟蛋就会有乌
龟啊。”
苍爹的表情一言难尽,“乌龟肉……好吃吗?”
丐哥收回手,把那盘碎肉喂了自家爱隼,回答道:“闹起饥荒观音土都能吃!你个当
兵的还挑三拣四,怕是没挨过饿吧?”
苍爹轻哼,“怎么没有?草根和雪块都吃过。”
丐哥拍拍他的肩,“别说哥儿们对你不好,想吃什么,我来想办法。”
苍爹单手撑颊,也不怕锐利的手甲划伤脸,咕哝著:“我就突然想喝碗现挤羊奶。”
更想念的是当年非现挤羊奶不喝的圈圈。
丐哥笑骂一声,“操!老子身上只有酒没有奶!”
“有酒?劳驾给半碗,我喂豹子。”
浑然不觉有人靠近的丐哥吓一跳,瞪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精瘦汉子,嘴里还不忘打
听:“您这是哪家哪户的豹子会喝酒?”
那人微微一笑,没回话。
大剌剌的丐哥也没再追问,从酒壶里分了半碗猴儿酒给他。
汉子道了谢,转身就消失在忙碌来去的人堆里。
揉揉眼睛,丐哥还有点恍惚,他回头问:“那谁?”
苍爹微讶,“我以为你认识。”
“不认识啊。长相都……欸,长哪样来着?”
不过一晃眼就想不起来,只记得一身收敛的杀气还有藏不住的血腥味,就像那种十步
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刺客。
“算了算了,刚讲到哪啦?”
苍爹提醒他:“羊奶。”
“喔……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老子上哪弄羊奶去?”话刚说完,丐哥突然指向不远
处帮忙布粥的人影,“不然,你问那道长挤挤看?”
能来这里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耳朵灵得很。
无端受辱的纯阳弟子想都没想,背后气剑就朝丐哥飞去,急得他赶紧烟雨行逃命,嘴
上不忘喊:“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太虚剑意天下无敌!”
“贫道是个气纯!”
本来不想计较的气纯甩手一个五方就把丐哥钉在原地,吓得丐哥立马改口:“紫霞神
功日天日地!道长饶命!道长饶命啊啊啊!”
原本压抑到近乎死寂的洛道早晨因为众人的嬉闹鲜活起来,仿佛又有了一丝生气。
昨夜体力活做太多,饿得有些快的尹织秋嗑著雨墨珍藏的坚果看戏,在胖松鼠叽叽
叫的连声抗议下才住手。等沈星辰终于周游列国带回内容物不可说的肉粥、爆辣孜然怪味
烤鱼、香酥叫化龟和纯素大馒头后,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来。
吃完收拾好,尹织秋抬头一望,发现总是阴沉灰败的天空,破天荒从云层里透出几线
耀眼金光。
他转头和同感意外的沈星辰相视而笑。
或许“祈黎明”这面罩的名字真是个好兆头吧。
愿黑夜终逝,黎明将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