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望着这样的父皇,一时之间李诏难以承受这般冲击,抬首便朝站在龙床旁的李稷望去
,只见李稷一脸阴郁,目光沉沉的扫视被押的两个手足,那双眼似是熬了好几夜,布满了
血丝,还带着几分狠戾。
“本宫不信你们。”李稷沉声说道,“五弟被害,查不出是谁做的,三哥是你吗?不
,不是,还是李诏?呵。”他冷笑一声,摇了摇首,“你就像牲畜般被养在寓所里,怎么
办到的?不……谁知你故弄玄虚,表面由著本宫押著,但私底下到底跟谁勾结了本宫亦不
知晓。”
李稷扶著额似乎头疼不已,那眼神四处飘移,神情已有些癫狂,喃喃自语道:“是本
宫心太软了、太软了,不该顾念伦理,不该等父皇咽气,不该给你们机会。”
话锋一转,李稷转过头来狠狠的看着他们俩,大手一挥,怒道:“押下去——通通押
下去!”
李诏将唾液咽下喉头,方才激烈的挣扎令他气喘吁吁,胸膛里的心脏怦怦地跳着,每
敲击一次胸口便将自己的身子给震得嗡嗡作响。
望着已然有些失控的李稷,李诏一直静待着任何可能,命在旦夕迫使他冷静下来,待
身旁侍卫被李稷的模样给震慑得怔神片刻,他一把用力抓住侍卫挂在腰间的刀,狠狠用身
子撞开身旁的压制。
不过瞬息李诏便挣脱了禁锢,他一身狼狈,束起的发已有些松散,提着刀就朝殿门口
奔去,心口的跳动益发激烈。
“李诏——”
身后传来李稷极度愤怒的怒吼,那是参杂着杀意的咆哮,望着眼前透著夕阳红的大门
,只要再几步便能跑出太和殿,只要再几步——
李诏伸出手,将那漆著朱红色与垂暮之色融在一起的大门推开,碰的一声。
只见太和殿外一片空地,鲜红色的余晖之下,早已站着数十名身着轻铠的侍卫,披着
血色,手持刀剑,团团将太和殿包围起来。
李诏粗喘著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俊不住边喘着气边笑了,数量之多,他一眼便知,自
己早已插翅难飞。
“李诏,学学你三哥,乖乖被押著就不会有事了。”
后头传来一把冷然至极的声音,接连着是一声接着一声犹如索命的脚步声,直到他的
身后便停了下来。
赫然,一把蛮横的力道攫住了他的发,用力往后一扯,李诏顺着那力道往后一倒,倒
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束好的发也随之披散开来,瞬时所有侍卫都压了上来,将眼前敞开的
大门给挡住。
也将那散著血腥气息的日落天空给遮蔽住了。
“将三皇子与六皇子押至安和所,若非本宫之命,任何人皆不可出入。”
李稷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回荡著。
沉重的、冷然的、不带一丝情感的。
他便这样被提起来,三皇子与他一起被压制,由著几名侍卫抬起,押出太和殿。
走在宫道上,一路都不见宫女太监,只余他们俩,即便是尊贵的龙子,侍卫亦不留情
,只道“多有冒犯了”便粗暴的将他们带往皇城一处静僻处。
此时夕阳早已西沉,天空仅剩残余的红霞,在微弱的暗光之下,只见这处安和所是残
破不堪的模样,似是许久未有人来,了无人烟气息。
他与三哥被押进来后,不一会儿便陷入了黑暗之中,侍卫将人放了之后便到外头守着
,升起火把开始看管这处,而里头则是半分灯火也无,仅能倚靠守在门口的侍卫的火把,
才稍稍能看清眼前的场景。
只见他三哥身着华贵衣裳,不避尘土便径直随地而坐,泰然自若,完全不受方才发生
的事影响。
李诏起身拍去衣袍上的灰泥,开始四处走动,就著微弱的火光,想要摸清楚安和所的
进出。安和所十分狭小,不过是一个厅堂的大小,残余的床榻与桌案因久未使用而破败不
堪,甚至有蜘蛛结网,细细密密地交织在一起,不似是华丽皇城里该有的住所。
“别挣扎了。”三皇子冷笑一声。
见到三皇子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李诏忍不住冷笑道:“三哥,我见你倒是轻松。”
他想起方才李稷那发狂的样子,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四哥会不会杀他。
“再待下去四哥万一真的受不住,将我们杀了呢?”
三皇子本来是背对着李诏的,此时他起身转了过来,一步步朝他走来,嘲讽道:“如
今宫中的情势当然不是你这养在深宫里的能知道的,我都查过了,就你这乳臭未干的模样
,四弟还能怀疑到你头上,真是可笑。”
见三皇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李诏仍站在原处,挺直了身子面色淡漠,正面迎著三皇子
带着威压的逼近,冷声问道:“三哥,你知道什么?”
三皇子已走到他的身前,两人之间不过半臂距离,李诏依稀能感受到三皇子吐出的气
息,还有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
“也难怪镇远侯那家伙会这么属意你了,好好一个男人长成这副模样。”
三皇子伸出手捧住他的下颔,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的面孔,李诏听了后半句,面
色一白,伸手狠狠打去那张攫住他的手,这举动惹怒了三皇子,三皇子一个狠戾,伸手掐
住他的脖子,就往地上摔。
李诏无意与他争执,三皇子突如其来一掐,他反应不及就便摔在地上,本来已经散乱
的乌发与衣袍又松散开来。
“三哥你这是何意!”
三皇子冷笑的看着李诏。
“我思量著前阵子流言蜚语,说是六弟与镇远侯意欲图谋不轨,怎么父皇与四弟反应
如此淡然,硬是敲开些不怕死只爱财的人的嘴,猜猜你三哥我知道了什么?”
李诏按住被掐的脖子,撇过头去,不想正面对着三皇子,三皇子见他这狼狈模样,似
乎愉悦了起来,那口气中毫不掩饰著讽刺。
“怎么?被父皇送给赵靖诚当玩物的滋味如何?四弟也真够狠,再怎么样也是弟弟,
就这么把人送去了。”
李诏一愣,三哥竟然连这么细节的事也知晓的一清二楚,旋即眼神暗了下来,他起身
将衣袍拉好,拍去灰尘,抿著唇冷冷地望着三皇子,沉声道:“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六弟别紧张,我说这些话是想问你,不如为我所用吧?”
“为你所用?”
三皇子望着他笑的倒是开朗起来,“赵靖诚那家伙似乎很属意你,不如,待我成了江
山之主,你便待在赵靖诚的身边,好好看着他。”
“三哥,如今已是这般处境,你我都自身难保。”李诏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
离。
“李诏,想来你不知道,大总军府的首领季将军已被我策反,早已成了我这儿的人,
你未见李稷那副模样?呵呵……想必他已察觉不对,却不知从何下手,便将我们都关押起
来。”
三皇子见他一脸仍是存疑,似乎也是自讨没趣,便悠悠哉哉的走到一张破旧的椅前,
随意用手拂去灰尘,坐了上去,拍了拍雕刻精美纹路的扶手一派悠闲。
“你放心,今日这一出皆是我母妃与季将军的手笔,很快的,便会有人将我救出来,
而太子则将以弑父与残害手足的名义被押,六皇子于乱兵之中抵抗而被杀,之后便是我的
天下……”
“若你愿为我所用,赵靖诚要带你去北方驻地?那便由你们去,带着你的母妃去,好
好守着北方别乱来,看着赵靖诚别动什么手脚,我便留你一条小命,至于其他的我不会给
了,要不要命随你的意。”
李诏没有理会他,只是自己找一处晦暗的角落待着,静静地看着三皇子的侧影。
三皇子见他没回应,也仅只是冷笑道:“机会难得,自己看着办吧。”
大总军府首领握有全朝兵权,若是真被三皇子策反,那确实有可能……而赵靖诚与他
所说的是京中三营,皆听命于大总军府。
可事情真如此简单?
待在黑暗角落的李诏椅著墙,看着窗外晦暗无星的天空,双眼黯淡了下来。
接连两日,安和所外皆无其他动静,除了一日三膳掐著点送来之外,什么也无。
本来自信满满的三皇子亦开始不安起来,站在厅内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偶时低声不
知在喃喃自语什么,也不再同李诏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日落日出。
没有一点外头的消息,宫里似乎安生下来,无声无息的就似是无人知晓这处押关着两
名尊贵龙子。
李诏则是坐在椅上,望着安和所门口,就是等待。
即便他心中亦焦躁,他担忧著病重的娘亲,想着小杨子不知道有无逃开,便也是难以
入眠,但他仍强迫自己正常进食,好好休息,以备不时之需。
他想起了赵靖诚那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现在他的处境,赵靖诚应当知道
了。
如今,他能做的便是等待。
直到第三日的晌午过后,安和所外传来一阵厮杀的声响,本来只是从遥远他方随着风
若有似无的传来,渐渐的益发靠近,直道离安和所不远处时,连屋内都可听到那刀械相接
铿锵作响的声音。
只闻那喊声震天、气势汹汹,彷若挟带涛天之势而来。
听到这般大的动静,三皇子似是打了鸡血般振奋起来,面露喜色,赶紧起身朝门口走
出去。
“慢著!”
望着三皇子仓促的背影,李诏根本来不及阻饶,跟着仓皇起身奔去,谁知才走到所内
屋门,眼前的一切令李诏怔在原地。
只见在屋前的院子里,三皇子被一刀子插入身子,那刀身沾染了鲜血自他背后穿出,
刀锋闪著寒光,而鲜血自开口处染湿了衣袍,那华贵的袍子就似是吸血的魔物,正贪婪地
汲取血液、渲染开来。
接着那刀一个战栗,狠狠的往回抽出,重新穿过三皇子的身子,瞬时,鲜血如瀑,哗
啦哗啦的喷洒出来,溅的满地皆是殷红。
少了刀身的支撑,三皇子浑身颤抖著,似乎疼痛不已,他摀著伤口,可伤口实在太大
,怎么按都止不住如泉涌般的血液,他先是往后退了两步,似乎用尽全力挣扎着,最后仍
敌不过失血的晕眩,便倒在地上,失了气息。
而出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名蒙着面身着铠甲的侍卫,浑身浴血,就持着沾满鲜血的
刀,朝他冷冷看来。
那把刀尖指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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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便当~一份伍百~要买要快~(疯狂发便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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