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你的谎言有糖炒栗子的味道
糖炒栗子与二手菸
欢迎合并服用/
*补充前因后果与细节
*四篇结束,日更
穿着萝莉塔洋装的绵羊Omega抱着一大袋书,跌跌撞撞地冲出书店。
自动门开启,浓郁的奶油小餐包香气扑面而来。
绵羊Omega身后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Alpha也有Beta。
各个都不怀好意。
知道自己处境堪忧,绵羊Omega夹着双腿歪歪扭扭,朝人少偏僻的地方走去。
刚停好车要去买书的路德看见这幕,伸手将他拦下。
那股对一般人而言是把整盘刚出炉的奶油小餐包用工业电风扇往鼻子狂吹的强烈费洛
蒙,对路德来说却只是淡淡的面包香。比起被同类影响催动情欲,他只是有点饿。
天生对费洛蒙感受迟钝的他只能靠满面潮红、冒汗粗喘的表面症状,判断对方已经彻
底发情。
“请问你喜欢布丁吗?”路德问出这句流传在Omega间的求救暗号。
绵羊Omega含着泪,用力点头,“超喜欢!请你、请你帮帮我……”
路德扶著快要站不稳的少年,掏出手机拨号,故意大声地说:“你好,这里是橡树街
462号的金苹果书店,有个Omega意外发情了,现场有好几个Alpha和Beta被影响,麻烦尽快
派人来处理。”
听到有鸡婆的路人通报,跟在绵羊少年身后的有心人悻悻然离去,却还有两三个不死
心的家伙站在原地观望。
路德掏出随身携带的Omega口服药,“我不知道你的状况怎样,不过这是最轻剂量的,
在卫生所派人来之前,先吃一点?”
少年松开路德正要接过药片,双腿一软跌坐在红砖道上,怀里的新书散落一地。
蹲下来帮忙捡完书,路德脱下外套裹住可怜兮兮的绵羊Omega,“我的车就在附近,直
接带你去医院好吗?”
柔软的棉质外套带着淡淡焦糖香,吃了药的少年把脸埋在里头,斗大的泪珠沿着发
红的脸颊滑下,“好……对、对不起……”
路德摸摸他的头,“别说对不起,生为Omega没有错。”接着,他从背包里翻出一瓶香
茅樟脑油,朝周遭喷了好几圈。虽然没法彻底消除那股浓郁诱人的费洛蒙,起码聊胜于
无。
路德扶起少年往停车处走去,状似轻松地闲聊,“洋装很好看,你自己做的?”
提起心爱的衣服,被发情期折磨的少年总算露出一丝喜悦,他点头,“对,从衣服到
鞋子,甚至连假发都……”
要不是那顶法国卷的假发在逃出书店时被人扯歪,露出原本属于男孩的超短发,加上
他正处于变声期的低哑嗓音,路德或许会以为眼前是个穿着萝莉塔洋装的可爱少女。
“你不戴假发也很可爱。”路德真心地说。
边聊边走,路德走到车边打开后座车门,扶著浑身发软的少年上车,绕到驾驶座要开
门却被叫住。
“请问你在做什么?”
路德看向突然冒出来的猎豹Alpha,“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如果要传教或推销的
话,请你找别人。”
高大的猎豹先生冷笑,“是怎样的急事让你可以光天化日偷车?”
“偷车?”路德瞪大圆滚滚的黑眼睛,松鼠尾巴因为激动冒出来,竖直每一根毛。他
晃着手上的车钥匙,“这是我的车钥匙,这辆是我的车,还需要别的证据吗?”
盯着钥匙上头的车厂标记,猎豹Alpha皱眉,“好吧,那你的车牌号码是多少?”
路德流畅地报出一串英文开头的数字,而听完的猎豹先生指向车头,“请你过来看
看,这辆车的车牌是多少。”
绕到车前的路德傻了眼。
不信邪的他拉开车门往驾驶座一看,后照镜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吊饰,副驾座前没有一
整排绒毛玩偶,两张车椅上没有软绵绵的靠枕……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就像当年交车时的
原厂配备,一样私人物品都没有。
终于接受事实的路德缓缓转过头,打算朝被上错车的车主道歉,看见他后退好几大
步,正疯狂打着喷嚏。
摀著鼻子的猎豹Alpha有些狼狈,高大英挺带点杀气的形象荡然无存。他用几乎歇斯底
里的声音问:“车上有发情的Omega?”
路德无奈地说:“这就是我一开始说的急事,他的状况很严重,我得带他去医院。”
猎豹先生瞪着他,磨了磨牙,“……上车,我带你们去。”
路德开心地笑,露出两颗大门牙,“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默默吞了几颗不知道什么药,又拿出口罩戴上的大好人坐进驾驶座,恨恨地说:“我
前天刚失恋,不要再发好人卡给我。”
银灰色的国民轿车驶出路边车格切入车道,路德在三辆车之外的停车格里看见后照镜
挂满吊饰的同款同色爱车。
他认真向猎豹Alpha道歉,顺道招认常常车子乱停找不到的黑历史,而赶时间忙着超
车的司机先生只是抽空扫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算了”。
果然是个好人呢。路德在心里再次确认。但好人为什么离开车子不锁车呢?关于这个
问题,他觉得不要现在问比较好。
顺利将发情的绵羊Omega送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室,路德和猎豹先生好人做到底,一直等
到少年的家属赶来接手,才在对方几乎要下跪的感激声中离开。
仗着今天的户外停车场还算空旷,猎豹Alpha降下车窗,将冷气开到最强,打算等让人
不管哪边都很饿的奶油小餐包香气逸散得差不多,再开车回家。
捧著在附近超商买的咖啡,猎豹先生靠在车边依旧非常烦躁。他盯着正在吃草莓
pocky的松鼠Omega,提问:“如果我说我不想再看到Omega,叫你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会不
会很过分?”
咖滋咖滋一根接一根,眨眼就消灭一盒,最后连饼干碎屑都不放过要倒进嘴里的路德
边嚼边反问:“因为你刚失恋,所以不想再看到Omega吗?”
“并、不、是。”被答非所问的大好人猎豹露出一点都不友善的尖牙低吼。
“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啦。”路德笑嘻嘻地说,蓬松的松鼠尾巴在身后晃啊晃,显示
目前相当愉快。“肯开车送我们这两个陌生人来医院已经很好心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为表诚意,路德不但使用尊称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天色逐渐昏暗,猎豹Alpha瞇眼盯着身材娇小,起码矮自己一个头的松鼠Omega,“说
到这个,我以为你们认识。”
路德摇头,“没有。我们完全不认识,正好遇见而已。”
双倍浓缩的美式咖啡完全发挥不了镇定作用,猎豹先生把只喝了两口的咖啡直接丢进
旁边的垃圾桶,心情复杂地说:“你才是真正的大好人。”
“举手之劳而已。或许哪天我需要帮忙,也会有人这样帮我啊。”
对如此天真的期待不予置评,猎豹Alpha伸了个懒腰,做了几个深呼吸,“既然这样,
我也多做点好事吧。走,送你回去。”
路德摆摆手,“不用麻烦啦。从医院门口叫车很方便。”
猎豹先生笑了,“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坏事吗?”他刻意打量脸颊还带点婴儿肥,或
许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年轻Omega,“放心,你不是我的菜,”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路德微笑着将垃圾也丢进垃圾桶,走到车边拉开副驾的车
门,“那就再麻烦你了。”
事实证明,不管大好人还是大坏人,碰到下班的尖峰时间都会变成没路用的人。
塞车的煎熬让本来就不稳定的身心状态更加焦虑。
望着不到半小时准备吃第三次药的猎豹Alpha,路德忍不住开口,“如果你很不舒服,
我们在下个路口绕回医院去?”
猎豹先生吞下药片扯扯嘴角,“这就是医生给我的药。”
路德摸摸鼻子,“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奶油小餐包的甜香还在鼻间挥之不去,饥渴混杂暴虐的欲念在体内不断翻滚,他考虑
着要不要把人赶下车。
逐次点亮的城市灯火和附近车灯成为入夜后的光源,映亮那双诚挚关心的黑豆豆眼。
猎豹先生叹了一口气,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能前进的时候叫我。”
“好的,没问题。”
车载音响里,广播主持人用天籁般的嗓音播报如同地狱的路况。
路德看着那个好像小了一圈的可怜身影,不禁将手伸了出去。
松鼠Omega柔软的小手按上猎豹Alpha后颈的要害时,猎豹先生明显一颤。路德以为对
方会发飙居然没有。
于是他大著胆子,顺着后颈往下摸到微驼的背。
猎豹先生穿着深色衬衫和同色系的休闲西装外套,路德的手掌透过布料感受到明显偏
高的体温。
真的很不舒服吧。
“是谁住在森林里?是白白的小兔子住在森林里。是谁住在森林里?是会唱歌的小鸟
儿住在森林里。是谁住在森林里?是胖胖的大黑熊住在森林里。是谁……”
半哼半唸的不知名童谣和广播路况、车外不耐烦的喇叭声交响成奇异的三重奏。
成年后就没人这样顺毛安抚唱歌哄的猎豹先生突然眼眶一热。
“……那是什么歌?”
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唱起歌来,路德赶紧闭嘴顺道收回放肆的爪子。
他捞过自己的大尾巴抱着,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因为以前我不舒服的时候,
我爸爸就会这样哄我。”
“你爸爸真好。”
“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路德补充,“嗯……大部分的时候啦。”
猎豹先生转过脸盯着小松鼠,“怎么说?”
看着松鼠Omega毫无戒心地聊起圈养制的父亲和放牧制的母亲、谈到快乐无忧的童年,
满脸纯真灿烂的笑容,猎豹Alpha心中那股想撕裂一切的暴虐欲望居然奇蹟似地缓解,甚至
跟着想像那个美好和乐的家庭,在羡慕之余也感受到转述过的一丝余温。
快把人逼疯的奶油面包香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呛鼻的二手菸味。
该来的终究来了。
望着前方完全没有进展的车阵,猎豹Alpha做完心理准备后,看向身边的松鼠Omega。
被食肉动物审视的目光紧盯,小松鼠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我好像太多话了?不好意
思喔。”
猎豹先生摇头,“你家听起来很棒,很让人羡慕。”
路德笑得腼腆,问得直白,“但看你的表情好像不这样觉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诚实不是好事?”
“你是第一个人。但我懂你的意思。”
猎豹先生又问:“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路德认真地到处闻了闻,最后把小巧尖挺的鼻子停在猎豹先生面前,不太肯定地说:
“除了刚刚那个小朋友的味道,好像还有股淡淡的……菸味?”
“淡淡的?”
路德点头,“嗯,淡淡的,不仔细闻不明显。像那种留在衣服上的二手菸味。”
猎豹先生趴回方向盘上,抖著肩膀开始笑。
“呃,我说错了吗?”
“没错、一点都没错……呵呵……哈哈哈哈……天啊……”
他知道有极少数的人对费洛蒙感受迟钝,甚至有案例完全闻不到气味,但在今天以
前,他都以为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奇蹟。
猎豹Alpha还在埋头狂笑,夸张程度让路德不由得担心起他的精神状况。
“猎豹先生,你、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我叫卡帝亚。”猎豹先生抬起头,眼角挂著笑出来的泪珠,脸上出现猎豹种特有的
两条泪纹──即便如此,也丝毫无损他的俊美。
“好的,卡帝亚先生,我叫路德,很高兴能认识你。”路德伸手按上他的肩膀,“请
问你还好吗?”
松鼠Omega的手掌白皙柔软,用一种对待玻璃制品的谨慎小心翼翼地搭在他肩上。刚
才,也是同样一只手轻柔抚摸他的肩颈,弭平那些不由自主的躁动。
卡帝亚轻轻覆上小松鼠的手背,慎重地说:“我很好,或许,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好
过。”
一头雾水的路德本能地觉得不妙,想抽回安抚的手掌却被猎豹先生按住不放。
“亲爱的路德先生,请问我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进晚餐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