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用秦至深Ⅲ 戈尔贡之枪 6-2
楼主: linda5868kim (紀展兒) 2019-12-01 00:36:28
正文前先说一件白痴的事
双子之忆那几章忘记写尼克送提多的木燕......
已经修好文了，可以先倒回去看
也可以看修改后的概要：
小提多在美式餐厅跟强尼和小用秦一起逃跑时，朝追他们的人丢出尼克送的木燕
砸中最前面那个人，所以强尼有时间折回去把毒发的小用秦捞起来
那只燕子在小孩间流浪许久，最后回到尼克手上
尼克送给他的那辆机车还停在院子，叶至深回到格兰德公寓翻箱倒柜找出钥匙，骑车
往埃特纳火山奔驰，有些通往火山的路口被封，附近的人诧异的看他无视火山警戒告示牌
往山上冲去。
正值冬季，山顶积一层皑皑白雪，地表散发热气，叶至深谨慎闪避融雪化成的水洼，
不时听见沉闷的声响，山间一阵震动，连在车上行驶的他都感受到火山喷发前的震怒，行
进间他听到不同于火山发出的引擎声。
后照镜映出尼克常乘坐的轿车快速迫近，驾驶员有备而来朝他大响喇叭，叶至深加速
前进，山路越来越难走，轿车忽然急闪到他旁边，他被迫弯进山林里，四周景色似曾相识
，他跟达尼洛一起走过这条孤寂的路。
知道前方路径崎岖，叶至深立刻弃车往林间奔跑，轿车被堵在盘根错节的树林，驾驶
员也跳车追逐。
“叶至深，是你，都是你害惨我们家、害惨则然！”洪则放在后头紧追不放。
这混蛋真是阴魂不散！
大小宅没青鬼帮的影子可能是被尼克遣散，洪则放理应也要离开，留下的理由大概是
为了瘫痪的妹妹，然后稍早发现人被带走从陶尔米纳一路追逐过来。
积雪不利于奔跑，踏起薄薄雪花与火山灰纷飞，洪则放发狂似的纵身一扑，跟叶至深
滚在一块，目露凶光，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你把则然带去哪里了！”
天旋地转的翻滚，叶至深咳出冰雪与火山灰，来不及驳斥，脸上便招来一拳，既然注
定狭路相逢，他回过神也对洪则放生死肉搏。
“这么想知道则然去处，怎么会跟着我？你很清楚则然不在我身边！”事到如今叶至
深全豁出去，感受到全身充满爆发力，善用自己的肢体，扣住洪则放的动作。
洪则放如恶鬼狰狞，至少叶至深没见过他如此阴鸷的表情，犹如濒死的疯子歇斯底里
的搏斗，叶至深抵挡不住被强力推一把，向后滑进结冰的湖面，挺身发现自己在结冰的溶
尸湖之上大惊失色，但洪则放再度如猛虎扑上。
两人皆视对方为此生劲敌，使出全力扭打、搏斗，洪则放勒紧他的脖子，频频发出狂
风般的怒吼：“则然不能动了！你很好，杀害我爸、毁掉我妹，毁了一切还想逃到哪去，
把我失去的都还给我，用你的性命来还！”
叶至深现在才在他眼神中看见真实不造作的悲愤，忽然涌起不合时宜的欣慰，趁隙肘
击他胸口，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
“你现在才是伤心的模样。”叶至深缓缓抬头挺胸伫立。
洪则放抚著胸口摇摇晃晃的站着，磨牙凿齿的抹过嘴边的血，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围绕仇敌四周。
“你每次辱骂、虐打我，感受不到你所说的愤怒与憎恨，其实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报仇
都是假的，你很庆幸洪君国死亡让你成为青鬼帮的义子，牺牲妹妹成为黑手党夫人满足你
的虚荣，则然走了，你等于失去一切，只能退回去当一个穷酸的无名小卒。”叶至深一字
一句放重音，“你卑劣无耻，则然才会六亲不认，宁愿抛下你远走高飞。”
“你以为说这些就可以掩盖你的过错、我就会向你投降吗？笑死人！叶至深，你别摆
出一副圣人姿态，双面人的嘴脸最让我恶心，在尼克面前一套，身后又一套，有什么资格
向我说大话，你说则然看不过我卑鄙背叛我，看看蜡烛不也是看你恶心背叛你！”洪则放
鄙笑不已。
叶至深还有良心，面对指控思绪有些紊乱，洪则放却能立即见缝插针攻击他，这就是
小人与常人的差别。
“我恶心卑鄙，可是不像你失去这么多，我有得吃、有得住、还有钱，你知道我们的
差别是什么吗？”叶至深挑衅地看着他。
洪则放青筋暴现，准备冲上来了。
叶至深声嘶力竭地叫着：“因为畜生永远没人爱！”他使出浑身力量挥上洪则放愤怒
扭曲的脸，想把他打得更不成人形。
洪则放锲而不舍的冲撞他，两人再次一齐摔落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裂声，裂痕从他
们所在处向四周延伸。
叶至深仓皇逃离即将碎裂的冰层，但洪则放扯住他的腿，他栽倒在冰裂上，手掌接触
到结冰的湖面引起灼热的刺痛，反射性跳起来。
洪则放急起直追，踩及刚才因撞击龟裂严重的区域，冰层承受不住二次载重，啪一声
四分五裂。
仿佛血盆大口吞噬人，他摔进溶尸湖，悽厉的尖叫一声，双臂撑在分裂的冰层，试图
爬回结冰的湖面。
叶至深吓得手脚发麻，频频后退到裂缝蔓延之外，散发恶臭的湖水不断冒出白色泡沫
，洪则放痛苦的嘶吼，气急败坏看向岸上的叶至深。
“你不是最爱救人吗！快来救我啊！”
几秒后他渐渐变的无助，双目失焦，仿佛有人在水下拉扯他的双脚，使他骤然下沉，
瞬间消逝在一团泡沫中。
人消失得太快，心脏因惊吓咚咚的跳，大地轻微震颤唤回他的神智，达尼洛说过溶尸
湖与溶洞相近，只不过走错一条路造成现在的局面，叶至深牵起机车通往那条迷途。
＊＊＊
近期火山活动频繁，山下矗立警示牌，登山者少了许多，何用秦小时候见过埃特纳火
山喷发橘黄色的浆柱，黑压压的火山灰洒落附近的城镇，喷发活动剧烈时周遭居民疏散到
安全区域，月季却带他站在山脚下接受大地震荡，透过踩在地面的鞋子感受到岩浆勃发的
热度。
“感受恐惧本身，试着去驾驭它，没有事物能威胁你便能无所畏惧。”
那时年纪小尚未真正理解恐惧的内涵，以为面对岩浆黑烟冲出、听见房屋门窗剧烈晃
动便战胜恐惧，成熟后长久与恐惧相伴并没有变得无所畏惧，它成为身体一部分，时时刻
刻提醒别掉入记忆中那座溶蚀血肉之躯的湖泊被恐惧吞噬。
阿斯卡利家族生死依傍埃特纳火山，尼克刻意选择火山活动频繁时与他会面是有意义
的。
进入溶洞皮肤感受到温度变化，何用秦一步步迈进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回忆，小时候他
从这里逃脱，如今又回到旧地。
棋布星罗的高耸石笋与倒悬钟乳石相互交叠，犹如巨兽之牙，石灰岩地形多变，这些
奇岩异石与儿时回忆重叠，经过多年仍未改变，他们时而爬上峭地，时而缓步陡坡，穿梭
在壮观的石柱间，越深入越接近深不可测、高不可寻的绝境。
忽然响起沉闷的蒸气爆发声，一行人谨慎停下，接着记忆中温柔怜爱的嗓音从内而外
传来。
“你来了。”
康纳和山竹有默契的举枪，凝神直视前方蓄势待发，在尼克有动作前一枪毙命，主人
就安全了，他们是这么想的。
“我等你很久了，从年轻等到年老，从天堂等到地狱……”
何用秦拍拍两位，示意他们先退到一旁，两人困惑相视不敢违逆，各自找一石柱藏身
。
他大步走去，迎向吸取他生命的人。
尼克慵懒的斜卧在一座石笋上，仿佛当成自己家的贵妃椅，侧头审视著美丽的弟弟，
提多长大成人也没有让他失望，那双金色瞳眸仍如孩童时一样晶莹夺目。
相隔二十年兄弟终于相见，没有大喜大悲，一站一坐，动也不动。
尼克先发出只有声音没有表情的笑，抬手给何用秦看雕刻精细的燕子：“你怎能弄丢
我辛苦为你刻的燕子，在一个孩子手上看到这个，你知道我心情有多激动吗？”他轻声细
语道：“我以为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
何用秦静止不动，冷漠看着他，尼克慌张道：“你不喜欢这个？那掌心雷呢？”换成
高举COP 357德林加手枪，“你小时候总是用与身形不符的枪，手这么小，枪柄握不好，
射击容易失准，这些我都知道，所以特地为你买这把掌心雷。”
“够了，你很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些，戈尔贡之枪根本不在你手上。”何用秦趁他胡言
乱语时扫视周遭，没见到戈尔贡之枪的踪迹。
尼克倏然变脸，缓缓放手，看着手中的掌心雷低声诡笑：“知道、知道，我怎会忘记
我给的你从来不要，但是我在你身上注射不可抹灭的标记，与你的血液合而为一，你无法
选择要不要，现在我更不会让你轻易去除。”
“你哪来的自信？”何用秦轻蔑的哼笑。
周围越来越闷，山竹脑袋缺氧昏沉，对康纳用口型说：“是不是空气稀薄？”
康纳也感到怪异，抬头一望惊骇的发现钟乳石顶端冒着白泡沫。
“火山孕育阿斯卡利家族，却也伤害我们，还记得父亲就是死在这吗？”尼克忽然两
眼圆睁吼道，“溶洞会杀人啊！”
余音缭绕伴随剧烈震动，被破坏过的钟乳石犹如天罚的箭矢直直落下，差点刺穿躲在
石柱后的两人，地震持续数十秒，顶端坍方中断通往何用秦之处的路，康纳和山竹在逃难
的混乱中异口同声大叫：“主人！”
震荡渐小，山竹拨开身上的碎屑，艰难的手脚并用爬出石灰岩残骸，目光所及全是层
层堆叠的钟乳石形成的高耸废墟，看不见何用秦与康纳着急的喊：“主人－－康纳先生－
－”
“我在这－－想办法爬去主人那。”康纳声音从石堆另一边传来。
“好！”山竹踩着坍塌的钟乳石，一步步攀向何用秦所在地。
何用秦被碎石堆掩埋，在余震中匍匐爬出，丹尼尔就是在溶洞泼盐酸使卢西奥死于盗
采，尼克居然如法炮制，他嗤之以鼻。
啪踏声迅速而至，他侧身翻滚避开亮晃晃的子弹滚落矮处，尼克紧追不舍用掌心雷连
击。
“我亲爱的弟弟，隐藏身分当仇家的下属这么多年是感到羞辱还是很乐在其中？瓦伦
特．罗萨知情后不知会如何？”尼克不慌不忙的寻找藏匿的人影，“我也留言给他，他应
该在前来的路上，看到你的尸体与多年养育的义子是假的，哪种画面会让他全然崩溃？”
他竟然引来瓦伦特想要玉石俱焚，何用秦心急反而双手发抖，力量更为虚竭，弃枪改
持军刀从背后突击，把尼克压制在地卸下那把掌心雷，体力不同以往才一下子就流了一身
汗。
“艾美纳的死我很遗憾，可是这不是我的错。”何用秦道。
尼克面红耳赤，猛地推开何用秦，欺身而上紧紧掐住他：“众人在背地里谈论我是杂
种，你没为我说话，母亲失踪我求你去说服父亲寻人，你也不屑一顾，就是你们的错！”
“我当时只是个孩子，左右不了父亲的想法！”何用秦两手交握下压挣脱出来，用力
扯开尼克，两人互相抵抗一齐跌滚。
趁隙刀光一凛，朝尼克胸口插入，却被轻而易举栏挡，正常状态下可以快速精准的刺
入要害，何用秦赫然发现自己力量退步到低微的境地。
僵持着攻击动作，他冷酷一笑：“艾美纳久未怀孕是因为父亲患有不孕症，不孕症患
者同时有两个儿子的机率如此渺茫，你确实是别人的儿子，而我流有万中选一阿斯卡利家
族的血液。”
尼克听到真相闪过片刻失神道：“我不相信。”
“我撬开父亲的墓只不过想弄到一份亲子证明，没想到意外得到真相，血缘羁绊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所以他不爱你并不是听信谣言，而是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何用
秦道。
一阵天摇地动，何用秦没支撑住，尼克愤然作色全力一推，灵活的侧身逃脱，尖锐刀
刃铿锵一声笔直插进石堆，何用秦反应不及被大力袭击，尼克夺取他的军刀，纠缠成一块
。
这时一声枪响，尼克大腿中弹，山竹在破碎的石柱间翻山越岭，终于越过那层石堆，
对何用秦高喊：“主人快上来！”
尼克抚著流血不止的腿，转向身后抬头看，康纳举枪对准着他，视线触及曾经视作忠
臣的叶至深，气息凝滞，瞳孔紧缩，愤恨如潮浪掩盖理智，他迅速掏出黑色物体，拔掉插
销，往他们方向投掷。
手榴弹在石堆顶峰引爆，落石如雪花纷飞，石堆被夷为平地，能见度骤降，雾茫茫一
片。
＊＊＊
叶至深进入溶洞发现多处坍方，想到卢西奥的死因，隐约觉得不妙，有声音在空间回
荡，他循着声音找到一处倒塌断裂的石柱与钟乳石。
声音从这堆岩石的另一头传来，他毅然决然手脚并用爬上去，飞快踩着废墟，有些碎
石落入深度不明的岩溶塌陷形成的渗穴，气体喷发的闷响在洞里听起来像是大地的怒吼，
剧烈的震荡随之而来，他正好看见了斜前方康纳的身影。
“康纳－－何用秦在哪？”叶至深高声呼喊。
康纳同样也往某处爬行，转身回应了一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叶至深加快爬行速度
，康纳在顶峰停住观望下方，看来何用秦就在下面。
爬上顶峰见到的便是缠斗的何用秦与尼克，叶至深心情复杂摸一下腰间的枪，康纳已
经瞄准好，选择适合的角度扣下扳机。
砰－－
山竹在对面探出高喊：“主人快上来！”
叶至深与尼克一瞬间四目相交，经年累月的失望与暗无天日的绝望吞噬尼克的瞳眸，
手榴弹嗖地飞到半空中爆炸。
康纳第一时间拖下叶至深，仍是被冲击波震到远方，叶至深感到自己像个陀螺乱转翻
滚，左侧撕裂般疼痛，仿佛只剩右边身体。
他坠入地谷，沿着陡峭的岩壁滚落，好一刻终于撞上台面，冲力迫使他滑出继续滚动
，响起撞散东西的声音，有东西坠落更深的深渊，回荡著回音。
他差点失去意识，回音却成为耳鸣，仿佛有人殷切期盼他清醒，在他耳边与脑中嗡嗡
大响，令他倏然睁开眼睛。
视野消失了一半，左眼刺痛不已，右眼被血浸染，左臂与左腿也因骨折与炸伤剧烈疼
痛，右臂撑起身体，他发现自己身在崖边，腿边居然有一只白骨爪拉扯，他吓得频频往后
退，又撞上另一具白骨。
惊魂未定的审视四周，四周有三具白骨遗骸，崖边那具被他撞得七零八落，缺少左侧
上下肢，剩下头颅与右半边白骨，若没有祂减缓冲力，叶至深可能就掉下深渊了。
另外两具身着残破的白纱礼服与西装，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到祂们身边，明明不曾谋面
、互不相识，悲伤穿越时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何栒、丽贝卡，是你们？”
面对千钧一发拉住他的崖边遗骸，哽咽道：“月季？”
这就是二十年前达尼洛的抛尸地，何栒和丽贝卡原本正准备幸福洋溢的步入礼堂却遇
上劫难，叶至深低头难过的说：“这些年辛苦你们屈身在这黑暗的洞穴……”
何栒细长的指骨中有一个圆牌，叶至深说句对不起抽起来端详，正面印刻银行名与号
码，背面标签贴著用秦二字，是何栒死前牢牢紧握的物品。
“我能带走它吗？”叶至深问道。
鸦雀无声。
“您的儿子已经不在世上，这个牌子我先交给提多好吗？”
一说完，指骨忽然散架，可能是他刚才碰触不慎破坏，但这情形就像祂完成在人间最
后的执念，不必再勉强自己，松懈下来。
“辛苦了……”叶至深低声道。
丽贝卡的遗骸一只手高过头颅，他顺着手骨指引的方向看去，那处闪著金属光芒，远
看是一个银色箱子。
激动的独靠右脚挪动接近，银色枪盒只在照片中见过，掀开盒盖终于见到它了。
戈尔贡之枪泛著银白光泽，枪柄刻划的蛇发女妖栩栩如生，戈尔贡左侧是致人死地的
绝望，右侧是起死回生的希望。
是拯救何用秦的希望，叶至深欣喜若狂单手抱着枪盒。
又一波火山地震的摇晃，月季的白骨再度落崖。
他转而向月季挪去，想把所剩无几的骨骸拉离悬崖，看见肋骨间垂悬一条圆形坠炼，
他小心翼翼打开项坠，第一面是泛黄的提多，第二面相片年代更为久远，斑驳陆离，相片
中是一对东方男女孩，下面写着：黎盈＆栒。
“原来何栒要找的人是妳……”叶至深克制不住眼泪，这对姊弟生前分离，死后相依
。
他对三具白骨跪拜磕头，努力撑住模糊的视线：“你们的儿子一直很辛苦，我会撑下
去保护他，请您们也保护他们，不论死者还是生者，拜托您们……”
叶至深双膝跪着对月季立誓，充满激昂的感激之情：“我会爱您的儿子、忠诚于他，
无论他贫穷患病或残疾、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即便生死相隔，我也会永远与他同在。
结婚誓言已立，请放心将您的儿子交给我。
康纳的声音传下来：“叶至深－－你在哪？混蛋－－说句话－－”
“在这－－我受伤了，左手和左腿骨折炸伤都不能动了。”他简略报告自身伤况。
康纳似乎在跟谁对话，不久张泳降落在他面前，将他抬上担架运上去，过程中他紧抱
著戈尔贡之枪。
“罗萨家族到了，那瓦伦特也来了吗？”叶至深在担架上担忧问。
“他在溶洞外等。”张泳回道。
“找到何用秦了吗？”叶至深越问越急。
“还没。”张泳言简意赅。
回到那堆断垣残壁，康纳靠在一个百臂部队队员身上，全身是血、头破血流，伤势比
他还严重，强撑见到他沙哑说句：“主人拜托你了……”眼睛一闭，撒手一倒，刚才不知
是靠什么钢铁意志撑下来的。
他拒绝跟昏迷的康纳一起出洞，救难员进退两难，他把戈尔贡之枪交给救难员，对张
泳坚定的道：“你带着我走，我可以指引何用秦的方位，这枪盒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安全
的送出去。”
能缩短找到何先生的时间何乐不为，张泳同意了，帮叶至深骨折的手臂做简易固定，
由两个队员搀扶深入洞穴，稍早他跟康纳待的地方差不多夷为平地，最怕的是何用秦、山
竹、尼克三人一起被埋在破碎的石灰岩里。
叶至深努力忽略左眼剧烈刺痛，搜寻手榴弹爆破前他们所在的位置，推测冲击波的气
旋与山竹可能会带着何用秦逃往的方向，指著前方连接暗河的洞穴：“去那里搜索，小心
手榴弹。”
一行人潜入暗河，他为了找到人带伤下水，因火山活动频繁水温略高，硫磺味底下藏
著一血腥味。
水位渐深，逐渐到达胸口，深处的回音捎来山竹的声音，叶至深大喜，放轻脚步逼近
。
血腥味随着接近变得浓厚，尼克带着狂意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父亲盗采溶洞想完成飞燕最后一步，他没成功，我们也永远不会成功。”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很想念你，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再杀你一次。”
山竹双手扶著何用秦滑水，藉著浮力远离迫近的尼克，三人挺著伤痕累累的身子奋战
，潜藏在体内的毒性遇见尼克之后，犹如对主人摇尾乞怜、言听计从，从血液中迅放释放
，何用秦无力控制双腿，欲振乏力，靠山竹带着他在暗河中逃命。
张泳一声令下，瞬间枪林弹雨，射出好几个水花，尼克躲进河里，百臂队员潜进水中
搜寻，叶至深挣脱搀扶他的队员，于水中急如风火的单脚蹬到何用秦身边。
“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山竹含着泪水，这段时间他拼命守护自己的主人，也
担忧被爆炸波及的叶至深和康纳，一切与死亡近在咫尺，他想着何用秦与叶至深给他的关
怀与恩情，勇敢撑下来。
叶至深环抱两人哽咽道：“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真的。”
他亲吻何用秦的额头：“我见到月季，也见到何栒和丽贝卡，祂们都在，一直都在。
我拿到戈尔贡之枪，不用再害怕了……”
何用秦奋力抬起手，轻轻抹去他脸上的血，眼底尽是心疼，他怎让心爱的人遭遇到这
种劫难。
山竹乍见黑影快速从叶至深身后逼近，大叫一声：“先生，小心！”将两人用力拽开
，尼克跃出水面，冰冷的刀刃插入山竹左胸，山竹双目因愤怒赤红，双手紧握刺进身上的
军刀，阻止尼克拔出，就这短短一秒间，两声枪响，尼克感到身体破了两个洞，永远无法
填补的巨大空洞。
一退开便看见叶至深持枪对准他，虽然流着眼泪，挺直的手臂不颤不抖。
他内心浮现活至此最疑惑的问题，从以前到现在父子、兄弟、夫妻、主从，每个不可
或缺的关系中，为何没人真心待他？
为何每个他付出的爱，最后都要以恨作结？
尼克登时渴望进入沉睡，悄然阖上眼，悲伤覆蓋癫狂的气息，呢喃：“真正效忠我的
人，你没有让我看到……”
他往后一躺，沉入幽深的伏流，消失在众人眼前，部队集中搜索他的身影。
血与泪全糊在脸上，叶至深也向后躺，身心疲惫的沉浮在水中，他安慰自己没有击中
尼克要害应该还活着。
山竹与何用秦快速上担架出溶洞，叶至深坚持搀扶出去，瓦伦特见到何用秦被抬出来
，激动不已，握紧他冰冷的手：“孩子，你怎么独自见他不告知我！”
“我不是一个人。”何用秦目光飘向叶至深努力扬起微笑。
叶至深被人搀扶，诚挚行颔首礼道：“阁下，何栒、丽贝卡、月季的遗体都在溶洞里
，请您让祂们重见天日。”
“何栒……栒……”这是个提起就会锥心泣血的名字，瓦伦特霎时脸部肌肉颤抖，眼
泪如暴雨流下，心痛的捂紧胸口，踉踉跄跄地往溶洞跑，张泳和曼纽忙不迭地搀扶他摇晃
的身躯。
二十年前听闻何栒被泡在溶尸湖的死讯，以为连尸体也见不到，他也像现在这样又恨
又痛，瓦伦特老泪纵横，哭瘫在曼纽身上：“栒……栒在里面……快带他出来……”
嚎啕的哭声、着急的曼纽、穿梭的部队仿佛萤幕里的电视剧，离自己越来越远，叶至
深再也撑不住，犹如断线的木偶遍身瘫软在旁人身上。
双子之忆那几章忘记写尼克送提多的木燕......
已经修好文了，可以先倒回去看
也可以看修改后的概要：
小提多在美式餐厅跟强尼和小用秦一起逃跑时，朝追他们的人丢出尼克送的木燕
砸中最前面那个人，所以强尼有时间折回去把毒发的小用秦捞起来
那只燕子在小孩间流浪许久，最后回到尼克手上
尼克送给他的那辆机车还停在院子，叶至深回到格兰德公寓翻箱倒柜找出钥匙，骑车
往埃特纳火山奔驰，有些通往火山的路口被封，附近的人诧异的看他无视火山警戒告示牌
往山上冲去。
正值冬季，山顶积一层皑皑白雪，地表散发热气，叶至深谨慎闪避融雪化成的水洼，
不时听见沉闷的声响，山间一阵震动，连在车上行驶的他都感受到火山喷发前的震怒，行
进间他听到不同于火山发出的引擎声。
后照镜映出尼克常乘坐的轿车快速迫近，驾驶员有备而来朝他大响喇叭，叶至深加速
前进，山路越来越难走，轿车忽然急闪到他旁边，他被迫弯进山林里，四周景色似曾相识
，他跟达尼洛一起走过这条孤寂的路。
知道前方路径崎岖，叶至深立刻弃车往林间奔跑，轿车被堵在盘根错节的树林，驾驶
员也跳车追逐。
“叶至深，是你，都是你害惨我们家、害惨则然！”洪则放在后头紧追不放。
这混蛋真是阴魂不散！
大小宅没青鬼帮的影子可能是被尼克遣散，洪则放理应也要离开，留下的理由大概是
为了瘫痪的妹妹，然后稍早发现人被带走从陶尔米纳一路追逐过来。
积雪不利于奔跑，踏起薄薄雪花与火山灰纷飞，洪则放发狂似的纵身一扑，跟叶至深
滚在一块，目露凶光，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你把则然带去哪里了！”
天旋地转的翻滚，叶至深咳出冰雪与火山灰，来不及驳斥，脸上便招来一拳，既然注
定狭路相逢，他回过神也对洪则放生死肉搏。
“这么想知道则然去处，怎么会跟着我？你很清楚则然不在我身边！”事到如今叶至
深全豁出去，感受到全身充满爆发力，善用自己的肢体，扣住洪则放的动作。
洪则放如恶鬼狰狞，至少叶至深没见过他如此阴鸷的表情，犹如濒死的疯子歇斯底里
的搏斗，叶至深抵挡不住被强力推一把，向后滑进结冰的湖面，挺身发现自己在结冰的溶
尸湖之上大惊失色，但洪则放再度如猛虎扑上。
两人皆视对方为此生劲敌，使出全力扭打、搏斗，洪则放勒紧他的脖子，频频发出狂
风般的怒吼：“则然不能动了！你很好，杀害我爸、毁掉我妹，毁了一切还想逃到哪去，
把我失去的都还给我，用你的性命来还！”
叶至深现在才在他眼神中看见真实不造作的悲愤，忽然涌起不合时宜的欣慰，趁隙肘
击他胸口，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
“你现在才是伤心的模样。”叶至深缓缓抬头挺胸伫立。
洪则放抚著胸口摇摇晃晃的站着，磨牙凿齿的抹过嘴边的血，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狼
，围绕仇敌四周。
“你每次辱骂、虐打我，感受不到你所说的愤怒与憎恨，其实口口声声说要为父报仇
都是假的，你很庆幸洪君国死亡让你成为青鬼帮的义子，牺牲妹妹成为黑手党夫人满足你
的虚荣，则然走了，你等于失去一切，只能退回去当一个穷酸的无名小卒。”叶至深一字
一句放重音，“你卑劣无耻，则然才会六亲不认，宁愿抛下你远走高飞。”
“你以为说这些就可以掩盖你的过错、我就会向你投降吗？笑死人！叶至深，你别摆
出一副圣人姿态，双面人的嘴脸最让我恶心，在尼克面前一套，身后又一套，有什么资格
向我说大话，你说则然看不过我卑鄙背叛我，看看蜡烛不也是看你恶心背叛你！”洪则放
鄙笑不已。
叶至深还有良心，面对指控思绪有些紊乱，洪则放却能立即见缝插针攻击他，这就是
小人与常人的差别。
“我恶心卑鄙，可是不像你失去这么多，我有得吃、有得住、还有钱，你知道我们的
差别是什么吗？”叶至深挑衅地看着他。
洪则放青筋暴现，准备冲上来了。
叶至深声嘶力竭地叫着：“因为畜生永远没人爱！”他使出浑身力量挥上洪则放愤怒
扭曲的脸，想把他打得更不成人形。
洪则放锲而不舍的冲撞他，两人再次一齐摔落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裂声，裂痕从他
们所在处向四周延伸。
叶至深仓皇逃离即将碎裂的冰层，但洪则放扯住他的腿，他栽倒在冰裂上，手掌接触
到结冰的湖面引起灼热的刺痛，反射性跳起来。
洪则放急起直追，踩及刚才因撞击龟裂严重的区域，冰层承受不住二次载重，啪一声
四分五裂。
仿佛血盆大口吞噬人，他摔进溶尸湖，悽厉的尖叫一声，双臂撑在分裂的冰层，试图
爬回结冰的湖面。
叶至深吓得手脚发麻，频频后退到裂缝蔓延之外，散发恶臭的湖水不断冒出白色泡沫
，洪则放痛苦的嘶吼，气急败坏看向岸上的叶至深。
“你不是最爱救人吗！快来救我啊！”
几秒后他渐渐变的无助，双目失焦，仿佛有人在水下拉扯他的双脚，使他骤然下沉，
瞬间消逝在一团泡沫中。
人消失得太快，心脏因惊吓咚咚的跳，大地轻微震颤唤回他的神智，达尼洛说过溶尸
湖与溶洞相近，只不过走错一条路造成现在的局面，叶至深牵起机车通往那条迷途。
＊＊＊
近期火山活动频繁，山下矗立警示牌，登山者少了许多，何用秦小时候见过埃特纳火
山喷发橘黄色的浆柱，黑压压的火山灰洒落附近的城镇，喷发活动剧烈时周遭居民疏散到
安全区域，月季却带他站在山脚下接受大地震荡，透过踩在地面的鞋子感受到岩浆勃发的
热度。
“感受恐惧本身，试着去驾驭它，没有事物能威胁你便能无所畏惧。”
那时年纪小尚未真正理解恐惧的内涵，以为面对岩浆黑烟冲出、听见房屋门窗剧烈晃
动便战胜恐惧，成熟后长久与恐惧相伴并没有变得无所畏惧，它成为身体一部分，时时刻
刻提醒别掉入记忆中那座溶蚀血肉之躯的湖泊被恐惧吞噬。
阿斯卡利家族生死依傍埃特纳火山，尼克刻意选择火山活动频繁时与他会面是有意义
的。
进入溶洞皮肤感受到温度变化，何用秦一步步迈进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回忆，小时候他
从这里逃脱，如今又回到旧地。
棋布星罗的高耸石笋与倒悬钟乳石相互交叠，犹如巨兽之牙，石灰岩地形多变，这些
奇岩异石与儿时回忆重叠，经过多年仍未改变，他们时而爬上峭地，时而缓步陡坡，穿梭
在壮观的石柱间，越深入越接近深不可测、高不可寻的绝境。
忽然响起沉闷的蒸气爆发声，一行人谨慎停下，接着记忆中温柔怜爱的嗓音从内而外
传来。
“你来了。”
康纳和山竹有默契的举枪，凝神直视前方蓄势待发，在尼克有动作前一枪毙命，主人
就安全了，他们是这么想的。
“我等你很久了，从年轻等到年老，从天堂等到地狱……”
何用秦拍拍两位，示意他们先退到一旁，两人困惑相视不敢违逆，各自找一石柱藏身
。
他大步走去，迎向吸取他生命的人。
尼克慵懒的斜卧在一座石笋上，仿佛当成自己家的贵妃椅，侧头审视著美丽的弟弟，
提多长大成人也没有让他失望，那双金色瞳眸仍如孩童时一样晶莹夺目。
相隔二十年兄弟终于相见，没有大喜大悲，一站一坐，动也不动。
尼克先发出只有声音没有表情的笑，抬手给何用秦看雕刻精细的燕子：“你怎能弄丢
我辛苦为你刻的燕子，在一个孩子手上看到这个，你知道我心情有多激动吗？”他轻声细
语道：“我以为你回来了，回到我身边。”
何用秦静止不动，冷漠看着他，尼克慌张道：“你不喜欢这个？那掌心雷呢？”换成
高举COP 357德林加手枪，“你小时候总是用与身形不符的枪，手这么小，枪柄握不好，
射击容易失准，这些我都知道，所以特地为你买这把掌心雷。”
“够了，你很清楚我要的不是这些，戈尔贡之枪根本不在你手上。”何用秦趁他胡言
乱语时扫视周遭，没见到戈尔贡之枪的踪迹。
尼克倏然变脸，缓缓放手，看着手中的掌心雷低声诡笑：“知道、知道，我怎会忘记
我给的你从来不要，但是我在你身上注射不可抹灭的标记，与你的血液合而为一，你无法
选择要不要，现在我更不会让你轻易去除。”
“你哪来的自信？”何用秦轻蔑的哼笑。
周围越来越闷，山竹脑袋缺氧昏沉，对康纳用口型说：“是不是空气稀薄？”
康纳也感到怪异，抬头一望惊骇的发现钟乳石顶端冒着白泡沫。
“火山孕育阿斯卡利家族，却也伤害我们，还记得父亲就是死在这吗？”尼克忽然两
眼圆睁吼道，“溶洞会杀人啊！”
余音缭绕伴随剧烈震动，被破坏过的钟乳石犹如天罚的箭矢直直落下，差点刺穿躲在
石柱后的两人，地震持续数十秒，顶端坍方中断通往何用秦之处的路，康纳和山竹在逃难
的混乱中异口同声大叫：“主人！”
震荡渐小，山竹拨开身上的碎屑，艰难的手脚并用爬出石灰岩残骸，目光所及全是层
层堆叠的钟乳石形成的高耸废墟，看不见何用秦与康纳着急的喊：“主人－－康纳先生－
－”
“我在这－－想办法爬去主人那。”康纳声音从石堆另一边传来。
“好！”山竹踩着坍塌的钟乳石，一步步攀向何用秦所在地。
何用秦被碎石堆掩埋，在余震中匍匐爬出，丹尼尔就是在溶洞泼盐酸使卢西奥死于盗
采，尼克居然如法炮制，他嗤之以鼻。
啪踏声迅速而至，他侧身翻滚避开亮晃晃的子弹滚落矮处，尼克紧追不舍用掌心雷连
击。
“我亲爱的弟弟，隐藏身分当仇家的下属这么多年是感到羞辱还是很乐在其中？瓦伦
特．罗萨知情后不知会如何？”尼克不慌不忙的寻找藏匿的人影，“我也留言给他，他应
该在前来的路上，看到你的尸体与多年养育的义子是假的，哪种画面会让他全然崩溃？”
他竟然引来瓦伦特想要玉石俱焚，何用秦心急反而双手发抖，力量更为虚竭，弃枪改
持军刀从背后突击，把尼克压制在地卸下那把掌心雷，体力不同以往才一下子就流了一身
汗。
“艾美纳的死我很遗憾，可是这不是我的错。”何用秦道。
尼克面红耳赤，猛地推开何用秦，欺身而上紧紧掐住他：“众人在背地里谈论我是杂
种，你没为我说话，母亲失踪我求你去说服父亲寻人，你也不屑一顾，就是你们的错！”
“我当时只是个孩子，左右不了父亲的想法！”何用秦两手交握下压挣脱出来，用力
扯开尼克，两人互相抵抗一齐跌滚。
趁隙刀光一凛，朝尼克胸口插入，却被轻而易举栏挡，正常状态下可以快速精准的刺
入要害，何用秦赫然发现自己力量退步到低微的境地。
僵持着攻击动作，他冷酷一笑：“艾美纳久未怀孕是因为父亲患有不孕症，不孕症患
者同时有两个儿子的机率如此渺茫，你确实是别人的儿子，而我流有万中选一阿斯卡利家
族的血液。”
尼克听到真相闪过片刻失神道：“我不相信。”
“我撬开父亲的墓只不过想弄到一份亲子证明，没想到意外得到真相，血缘羁绊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所以他不爱你并不是听信谣言，而是你们之间真的没有关系。”何用
秦道。
一阵天摇地动，何用秦没支撑住，尼克愤然作色全力一推，灵活的侧身逃脱，尖锐刀
刃铿锵一声笔直插进石堆，何用秦反应不及被大力袭击，尼克夺取他的军刀，纠缠成一块
。
这时一声枪响，尼克大腿中弹，山竹在破碎的石柱间翻山越岭，终于越过那层石堆，
对何用秦高喊：“主人快上来！”
尼克抚著流血不止的腿，转向身后抬头看，康纳举枪对准着他，视线触及曾经视作忠
臣的叶至深，气息凝滞，瞳孔紧缩，愤恨如潮浪掩盖理智，他迅速掏出黑色物体，拔掉插
销，往他们方向投掷。
手榴弹在石堆顶峰引爆，落石如雪花纷飞，石堆被夷为平地，能见度骤降，雾茫茫一
片。
＊＊＊
叶至深进入溶洞发现多处坍方，想到卢西奥的死因，隐约觉得不妙，有声音在空间回
荡，他循着声音找到一处倒塌断裂的石柱与钟乳石。
声音从这堆岩石的另一头传来，他毅然决然手脚并用爬上去，飞快踩着废墟，有些碎
石落入深度不明的岩溶塌陷形成的渗穴，气体喷发的闷响在洞里听起来像是大地的怒吼，
剧烈的震荡随之而来，他正好看见了斜前方康纳的身影。
“康纳－－何用秦在哪？”叶至深高声呼喊。
康纳同样也往某处爬行，转身回应了一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叶至深加快爬行速度
，康纳在顶峰停住观望下方，看来何用秦就在下面。
爬上顶峰见到的便是缠斗的何用秦与尼克，叶至深心情复杂摸一下腰间的枪，康纳已
经瞄准好，选择适合的角度扣下扳机。
砰－－
山竹在对面探出高喊：“主人快上来！”
叶至深与尼克一瞬间四目相交，经年累月的失望与暗无天日的绝望吞噬尼克的瞳眸，
手榴弹嗖地飞到半空中爆炸。
康纳第一时间拖下叶至深，仍是被冲击波震到远方，叶至深感到自己像个陀螺乱转翻
滚，左侧撕裂般疼痛，仿佛只剩右边身体。
他坠入地谷，沿着陡峭的岩壁滚落，好一刻终于撞上台面，冲力迫使他滑出继续滚动
，响起撞散东西的声音，有东西坠落更深的深渊，回荡著回音。
他差点失去意识，回音却成为耳鸣，仿佛有人殷切期盼他清醒，在他耳边与脑中嗡嗡
大响，令他倏然睁开眼睛。
视野消失了一半，左眼刺痛不已，右眼被血浸染，左臂与左腿也因骨折与炸伤剧烈疼
痛，右臂撑起身体，他发现自己身在崖边，腿边居然有一只白骨爪拉扯，他吓得频频往后
退，又撞上另一具白骨。
惊魂未定的审视四周，四周有三具白骨遗骸，崖边那具被他撞得七零八落，缺少左侧
上下肢，剩下头颅与右半边白骨，若没有祂减缓冲力，叶至深可能就掉下深渊了。
另外两具身着残破的白纱礼服与西装，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到祂们身边，明明不曾谋面
、互不相识，悲伤穿越时空，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何栒、丽贝卡，是你们？”
面对千钧一发拉住他的崖边遗骸，哽咽道：“月季？”
这就是二十年前达尼洛的抛尸地，何栒和丽贝卡原本正准备幸福洋溢的步入礼堂却遇
上劫难，叶至深低头难过的说：“这些年辛苦你们屈身在这黑暗的洞穴……”
何栒细长的指骨中有一个圆牌，叶至深说句对不起抽起来端详，正面印刻银行名与号
码，背面标签贴著用秦二字，是何栒死前牢牢紧握的物品。
“我能带走它吗？”叶至深问道。
鸦雀无声。
“您的儿子已经不在世上，这个牌子我先交给提多好吗？”
一说完，指骨忽然散架，可能是他刚才碰触不慎破坏，但这情形就像祂完成在人间最
后的执念，不必再勉强自己，松懈下来。
“辛苦了……”叶至深低声道。
丽贝卡的遗骸一只手高过头颅，他顺着手骨指引的方向看去，那处闪著金属光芒，远
看是一个银色箱子。
激动的独靠右脚挪动接近，银色枪盒只在照片中见过，掀开盒盖终于见到它了。
戈尔贡之枪泛著银白光泽，枪柄刻划的蛇发女妖栩栩如生，戈尔贡左侧是致人死地的
绝望，右侧是起死回生的希望。
是拯救何用秦的希望，叶至深欣喜若狂单手抱着枪盒。
又一波火山地震的摇晃，月季的白骨再度落崖。
他转而向月季挪去，想把所剩无几的骨骸拉离悬崖，看见肋骨间垂悬一条圆形坠炼，
他小心翼翼打开项坠，第一面是泛黄的提多，第二面相片年代更为久远，斑驳陆离，相片
中是一对东方男女孩，下面写着：黎盈＆栒。
“原来何栒要找的人是妳……”叶至深克制不住眼泪，这对姊弟生前分离，死后相依
。
他对三具白骨跪拜磕头，努力撑住模糊的视线：“你们的儿子一直很辛苦，我会撑下
去保护他，请您们也保护他们，不论死者还是生者，拜托您们……”
叶至深双膝跪着对月季立誓，充满激昂的感激之情：“我会爱您的儿子、忠诚于他，
无论他贫穷患病或残疾、不离不弃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即便生死相隔，我也会永远与他同在。
结婚誓言已立，请放心将您的儿子交给我。
康纳的声音传下来：“叶至深－－你在哪？混蛋－－说句话－－”
“在这－－我受伤了，左手和左腿骨折炸伤都不能动了。”他简略报告自身伤况。
康纳似乎在跟谁对话，不久张泳降落在他面前，将他抬上担架运上去，过程中他紧抱
著戈尔贡之枪。
“罗萨家族到了，那瓦伦特也来了吗？”叶至深在担架上担忧问。
“他在溶洞外等。”张泳回道。
“找到何用秦了吗？”叶至深越问越急。
“还没。”张泳言简意赅。
回到那堆断垣残壁，康纳靠在一个百臂部队队员身上，全身是血、头破血流，伤势比
他还严重，强撑见到他沙哑说句：“主人拜托你了……”眼睛一闭，撒手一倒，刚才不知
是靠什么钢铁意志撑下来的。
他拒绝跟昏迷的康纳一起出洞，救难员进退两难，他把戈尔贡之枪交给救难员，对张
泳坚定的道：“你带着我走，我可以指引何用秦的方位，这枪盒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安全
的送出去。”
能缩短找到何先生的时间何乐不为，张泳同意了，帮叶至深骨折的手臂做简易固定，
由两个队员搀扶深入洞穴，稍早他跟康纳待的地方差不多夷为平地，最怕的是何用秦、山
竹、尼克三人一起被埋在破碎的石灰岩里。
叶至深努力忽略左眼剧烈刺痛，搜寻手榴弹爆破前他们所在的位置，推测冲击波的气
旋与山竹可能会带着何用秦逃往的方向，指著前方连接暗河的洞穴：“去那里搜索，小心
手榴弹。”
一行人潜入暗河，他为了找到人带伤下水，因火山活动频繁水温略高，硫磺味底下藏
著一血腥味。
水位渐深，逐渐到达胸口，深处的回音捎来山竹的声音，叶至深大喜，放轻脚步逼近
。
血腥味随着接近变得浓厚，尼克带着狂意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父亲盗采溶洞想完成飞燕最后一步，他没成功，我们也永远不会成功。”
“这二十年来我一直很想念你，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再杀你一次。”
山竹双手扶著何用秦滑水，藉著浮力远离迫近的尼克，三人挺著伤痕累累的身子奋战
，潜藏在体内的毒性遇见尼克之后，犹如对主人摇尾乞怜、言听计从，从血液中迅放释放
，何用秦无力控制双腿，欲振乏力，靠山竹带着他在暗河中逃命。
张泳一声令下，瞬间枪林弹雨，射出好几个水花，尼克躲进河里，百臂队员潜进水中
搜寻，叶至深挣脱搀扶他的队员，于水中急如风火的单脚蹬到何用秦身边。
“先生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山竹含着泪水，这段时间他拼命守护自己的主人，也
担忧被爆炸波及的叶至深和康纳，一切与死亡近在咫尺，他想着何用秦与叶至深给他的关
怀与恩情，勇敢撑下来。
叶至深环抱两人哽咽道：“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真的。”
他亲吻何用秦的额头：“我见到月季，也见到何栒和丽贝卡，祂们都在，一直都在。
我拿到戈尔贡之枪，不用再害怕了……”
何用秦奋力抬起手，轻轻抹去他脸上的血，眼底尽是心疼，他怎让心爱的人遭遇到这
种劫难。
山竹乍见黑影快速从叶至深身后逼近，大叫一声：“先生，小心！”将两人用力拽开
，尼克跃出水面，冰冷的刀刃插入山竹左胸，山竹双目因愤怒赤红，双手紧握刺进身上的
军刀，阻止尼克拔出，就这短短一秒间，两声枪响，尼克感到身体破了两个洞，永远无法
填补的巨大空洞。
一退开便看见叶至深持枪对准他，虽然流着眼泪，挺直的手臂不颤不抖。
他内心浮现活至此最疑惑的问题，从以前到现在父子、兄弟、夫妻、主从，每个不可
或缺的关系中，为何没人真心待他？
为何每个他付出的爱，最后都要以恨作结？
尼克登时渴望进入沉睡，悄然阖上眼，悲伤覆蓋癫狂的气息，呢喃：“真正效忠我的
人，你没有让我看到……”
他往后一躺，沉入幽深的伏流，消失在众人眼前，部队集中搜索他的身影。
血与泪全糊在脸上，叶至深也向后躺，身心疲惫的沉浮在水中，他安慰自己没有击中
尼克要害应该还活着。
山竹与何用秦快速上担架出溶洞，叶至深坚持搀扶出去，瓦伦特见到何用秦被抬出来
，激动不已，握紧他冰冷的手：“孩子，你怎么独自见他不告知我！”
“我不是一个人。”何用秦目光飘向叶至深努力扬起微笑。
叶至深被人搀扶，诚挚行颔首礼道：“阁下，何栒、丽贝卡、月季的遗体都在溶洞里
，请您让祂们重见天日。”
“何栒……栒……”这是个提起就会锥心泣血的名字，瓦伦特霎时脸部肌肉颤抖，眼
泪如暴雨流下，心痛的捂紧胸口，踉踉跄跄地往溶洞跑，张泳和曼纽忙不迭地搀扶他摇晃
的身躯。
二十年前听闻何栒被泡在溶尸湖的死讯，以为连尸体也见不到，他也像现在这样又恨
又痛，瓦伦特老泪纵横，哭瘫在曼纽身上：“栒……栒在里面……快带他出来……”
嚎啕的哭声、着急的曼纽、穿梭的部队仿佛萤幕里的电视剧，离自己越来越远，叶至
深再也撑不住，犹如断线的木偶遍身瘫软在旁人身上。
作者: blackwendy (黑温蒂) 2019-12-01 03:32:00
虽然伤痕累累但大家都还活着...太好了Q_Q趁要完结前说一下我真的满喜欢瓦伦特，是个好父亲抓个错：p6.洪则“然”痛苦的嘶吼，则放打成则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