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天若有情 92

楼主: yingping (yingping)   2019-10-30 14:52:01
               第二十五章
离泰族前大祭司仙去之日,已近三个月,泰族新任的祭司泰士清,日日都到天坛祝祷占卜
,并派族人前往燄宫附近,随时注意是否有任何不利于神使的消息。
前几日,族人回报,说蓝发霸主原本说要远行,并禅位给燄国的大臣傅纪熊,但时日到了
,却不见蓝发霸主真的远行,反而是神使传出伤重的消息。皇榜告示,说神使伤了耳目,
要寻找神医为神使治病。
泰士清感到事情有些蹊跷。之前蓝发霸主与神使来到泰族时,蓝发霸主对神使诸多爱顾,
神使在蓝发霸主身边,安全应当无虞才是,怎会突然受伤?泰士清一边遣族中巫医前往燄
国,一边告诉众人,他要进入天坛冥思一番,为神使祈福。
泰族历届大祭司都是天生具有灵能之人,前任的泰族大祭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传说在
前大祭司还很年轻,还没当上大祭司之前,便已预知了泰族百年后的灾难,而预先为泰族
做下了准备。
这个准备便是神使。
神使不是泰族之人,只是某一天来到泰族时,遇见了前大祭司,而与前大祭司结交成了好
友。据说当时前大祭司一再告诫神使,一旦插手泰族之事便要灾劫连绵,神使却只是淡然
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果然后来神使便因为泰族之事,而被蓝发霸主所俘。
当时他们都以为神使必死无疑,但后来蓝发霸主与神使连袂来到泰族奠祭,看蓝发霸主的
态度,泰士清和一干泰族人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疑惑。
因为前大祭司的占卜从未出错,前大祭司要神使离开燄宫避祸,必然有他的道理,如今三
个月即将届满,神使在燄宫果然出事,这或许是个前兆也说不定。
泰士清一边思索著,一边走向天坛。
天坛门口,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静静盘坐在一侧,见泰士清到来,就著坐姿微微躬身一礼,
让泰士清从他身侧走过。
泰士清却在他身旁停下脚步,问道:“宁安,你想起些什么了吗?”
那十二岁的少年见问抬头,仍显得稚气的脸庞现出迷惑的神色,摇头道:“什么都想不起
来了。”
泰士清暗叹了口气,矮身轻拍了拍少年的肩头,这才走进天坛里。
宁安在六岁时便已显出异于常人的灵能,为此前大祭司特地将他收在身边,若不是因为宁
安年纪还太小,前大祭司便要将这大祭司之位传给他了。
泰士清虽有灵能,但远远不及前大祭司,他也打算等宁安年纪稍长,便要将大祭司之位让
给宁安,不料却在前大祭司逝世一个月后,一天夜里宁安突然失踪,族人花了三天三夜,
才在泰尔山附近找到他。当时宁安神情呆滞,虽然没有受伤,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就连
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
当时族中巫医曾以灵能为宁安治疗,却让宁安痛苦不堪,巫医说宁安的意识里,像有个大
大的浓雾将所有过去的记忆都遮住了,使得他的意识呈现一片空白。
众人商量的结果,都认为是前大祭司的死,给宁安带来太大的打击,才会导致他封锁了自
己的记忆。为此,大家便也不再逼他回复记忆,只让他到天坛附近来顾守,看时日一久,
是不是能渐渐恢复。
天坛里光线明亮,天光透过特意留置的窗口映照在天坛正中的祭台上,前大祭司最后排布
的星盘仍然安置在那里。
泰士清已看过这星盘几次,然而不论怎么看,这星盘显出的都是死局,只除了西北边角上
,有个小小的缺陷,使得这死局仿佛有了一丝转圜的余地。
然而,不论从哪一个方向去破解,都无法自那缺陷中走出死局,任何尝试破解的方法,最
后都会将星盘导向毁灭。
泰士清叹了口气,心想他不得不使出最后的办法了。
泰士清先恭敬地朝星盘低头行礼,而后伸出双手,小心地将星盘抬起。星盘底下的地板上
,有一个凹下的空间,一个小小的木匣端正地放在那里。
“三月之期将届时,如果神使还无法离开燄宫,便打开此匣。”
这是前大祭司临终前交待他的话,泰士清恭敬地将木匣捧起,打了开来。
木匣里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另外有一个小小的青色瓷瓶,封得十分严实。
泰士清将那信打开来看,看着看着,原本稳定的双手,渐渐发起颤来。待到看完,泰士清
额上已满是汗水,那信接触空气,信上的字迹渐渐消失了,最后只剩下一张白纸。
泰士清对着变成空白的纸张,又怔了好一会,才将那青色瓷瓶紧紧地握在手中,而后站起
身来,向外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到燄国一趟。”

已是五更时分,胡夏在内室门前徘徊了几趟,都打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叩请蓝发霸主去早朝

以往蓝发霸主不管在哪一殿留宿,领头的侍从都必须在早朝未到之前,叩问一声,“陛下
今日是否要早朝?”
但蓝发霸主若在里殿歇宿,总是早朝未到便会有个消息出来,从来不要他们叩问,胡夏心
想那是国主不想他们打扰到大师休息,但今天,五更已过二刻,传令太监也早在里殿外等
候传旨了,国主却还没个声响,胡夏也不知道该不该叩问一声才好。
正在着急间,内室的门总算打开了。胡夏正要跪下问安,蓝发霸主已低声道:“噤声。”
随即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蓝发霸主向外厅走去,胡夏连忙也跟了出来,蓝发霸主说道:“除了朕以外,不要让任何
人进到里殿。另外,除非你们主子有传唤,否则不要进入内室。朕去早朝,下朝后便过来
,知道了吗?”
胡夏连忙叩头说道:“奴才晓得。”
蓝发霸主“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朝内室方向望了一会,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白发青年仰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盯着床顶雕刻的花钿细纹。
昨晚他一直没有入睡,他的心绪很乱,虽然不是后悔,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感到蓝发好友如获至宝般的狂喜,明明难以忍耐但又拼命压抑的小心翼翼。
他觉得被包容、被宠爱、被疼惜,被全心全意的对待。肌肤互相熨烫时,颤栗般的细腻感
受,更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他渐渐忘了一切,所有的过去与未来,都比不上当下彼
此的拥抱,对方的存在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身心,他相信自己的存在也占据了对方全部的身
心。
他不知道那能不能称做快乐,只知道有一瞬间,他曾经想着,如果能够永远留住那一刻该
有多好。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他很快便忆起他们就要分离,那一刻忘情的滋味,或许会在不久的
将来化成折磨他的回忆。他只希望那时间不要太久,让他能很快忘记这宛如毒药般的甜蜜
感受。
现在,激情已经过去,他想起自己的爱与身体都已交给了对方,他已没有什么可以再奉献
的了;而对蓝发好友而言,既然长久以来的希冀已经得到,也不致于还有太多的留恋了吧

所以,他是不是该走了呢?
剩下十余日的时间,应该要让蓝发好友全心去处理遗留下来的政务才是,他留在燄宫,不
但没有用处,或许还会占据蓝发好友一部分的时间──
他想悄悄地离开,却觉得那样不只违背了承诺,更像是怯懦地逃走;但若是正式道别,蓝
发好友必定会挽留,到时更要添加对方的麻烦。
所以,似乎只能等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的,等待蓝发好友离开的那一天。
白发青年闭上了眼睛一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到。可以避不见面吗?如果不能,那
么见到面了又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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