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双肩头一震，抬起头睁大眼望向奥斯卡，以眼神寻求解释。
“色欲──或者说性欲，是人类为了延续生命而产生的原始欲望之一，而这类欲望有一个
特性，就是生命力越强，需求就越强烈。”
奥斯卡撕开香草面包，擦拭盘子里的青黄酱汁道：“就拿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来说，用餐与
食欲有关，而身体健康、体格健壮的人的食欲，通常会比生病、瘦弱、没有运动习惯的人
旺盛。”
“可是我也看过不运动却很会吃的人。”穆夏双歪头道。
“是有这种人没错，但这是因为在满足食欲时，当事人获得的能量会大于付出，因此一个
人不需要体能很好，也可以吃下很多东西。”
奥斯卡将被酱汁染得半绿半黄的面包放进嘴里，咀嚼几回咽下道：“但性欲就不同了，性
欲无论是发起、延续还是满足阶段，都相当耗体力。”
“……听不太懂。”穆夏双皱眉。
“人只有在吃饱喝足、不疲不惫时才会有性欲，而触发性欲进入兴奋状态时，身体会分泌
肾上腺素加速卡路里消耗，倘若用性交来抒发性欲，那可是一回就抵慢跑三十分钟的高强
度运动。”
奥斯卡见穆夏双还是一脸迷惑，叹一口气改举实例道：“关于这两个礼拜来，我们每晚进
行的‘指导课’，你有什么感觉？”
穆夏双的面颊骤然转红，微微低下头轻声道：“像是融化在香水和红酒里的玫瑰一样，芬
芳甜美的艳红。”
“这赞美我收下了。你说的是课程进行中的感觉吧？那么结束后呢？”
“结束后……”
穆夏双含着汤匙思索片刻道：“像新买的水彩纸一样的空白。”
“然后当晚会特别好睡，睡的时候也几乎不做梦。”
“对！奥斯卡怎么知道？”穆夏双睁大眼问。
“因为我经验丰富。”
奥斯卡耸肩，撕下一块面包抹去盘中酱汁道：“空白、好睡和无梦都是因为你累了，但你
不觉得奇怪吗？在课程中动手动嘴的人是我，你只是躺着接受我的爱抚，没有劳动为什么
会累？”
“因为……”
穆夏双拉长尾音，停顿一会后垮下肩膀道：“不知道。”
“因为你在我的撩拨下处于兴奋状态，而兴奋虽然是情绪不是动作，却一样会消耗体力。
”
──尤其你的性感带还多得吓人。
奥斯卡将最后一句话留在口中，继续用面包擦盘子道：“假如光是前戏、口手摆弄便足以
榨干你的体力，那就不用想更耗力的性交了，但性交是色欲最具体的展现，你要是想探究
色欲，不可能挑过这一步──当然，你想跳过的话，我也尊重。”
“我不想跳过！”穆夏双一秒回话。
“那你就得上健身房锻炼。”
奥斯卡同样迅速地回应，掐著面包块指向穆夏双道：“健身房能增进你的体力，撑过前戏
进入正戏；提升你的肌耐力，确保交媾时不会拉伤或抽筋；同时增加的肺活量，使你不至
于在某些特殊姿势下有窒息感。有这么多优点，不想报名吗？”
穆夏双急切地张嘴，但声音还没滚出喉咙，他就像忽然看到什么似的顿住，盯着奥斯卡冷
静下来问：“奥斯卡是为了我的安全，而不是指导课顺利，才想要我去健身房吧？”
“我不否认，但以你的体力，很难上到最后一课也是事实。”
奥斯卡将香草面包扔入嘴中，靠上椅背直视红发画家道：“去或不去是你的自由，我只是
提出建议。”
穆夏双再次皱眉，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球形棒棒糖，拆去包装低头将葡萄色的糖果放入口内
。
奥斯卡没有问穆夏双这是在做什么，因为他早早从杜宇那边得知，红发画家只要碰上难以
决断的事就会吃棒棒糖，所以只是默默起身到厨房替自己拿啤酒，端著圆铝罐等客户做出
决定。
而在奥斯卡手中的啤酒剩下一口时，红发画家终于抬起头道：“我愿意去健身房。”
奥斯卡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瞬间轻了十公斤，他放下啤酒罐拿起餐桌下的资料夹，推向穆夏
双道：“这是我蒐集的健身房介绍，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我打电话去预约参观。”
“你挑就可以了。”穆夏双别过头微微嘟著嘴道。
“使用的人是你，你的喜好比我重要。”奥斯卡将资料夹再往前推半寸。
穆夏双迟了五、六秒才把视线放到资料夹上，翻动夹内奥斯卡整理的健身房传单与照片，
在看见某家健身房的教练介绍时惊呼：“雅中哥！”
“有你认识的人？”奥斯卡问。
穆夏双点点头，指著全彩传单左侧的穿着无袖圆领衫的男子道：“这个人！我画过他，是
像夜晚的篝火一样，非常温暖的红色。”
奥斯卡绕过餐桌来到穆夏双身旁，注视红发画家指下的男子，此人虽然一身肌肉，但却不
给人压迫感，目光甚至称得上柔和。
穆夏双望着男子怀念地道：“雅中哥人很好，很温柔，不过也很爱唸人，比小宇学长还爱
唸。”
“你喜欢他？”
“喜欢！”
穆夏双一秒回答，不过下一秒就举起手慌张地道：“但不是特别的喜欢，是普通的、一般
的、很多人的那种喜欢喔。”
“我明白。要先去看看这家吗？”奥斯卡手指传单问。
穆夏双没有马上回答，翠眼不知为何浮起失望之色，沉默片刻才点了点头，接受奥斯卡的
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