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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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关上的声音,是打在田柾国身上的。
闵玧其起身的时候,田柾国就已经醒了。他默默听着闵玧其因为洗漱、穿戴衣服而发出的细微声响,然后又听见他走出卧室,再走出这个家。
田柾国缩了缩肩膀,把被子抓得更紧了。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ACT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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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是田柾国直属学长的好朋友。
田柾国成绩好,爱画画、爱跳舞,明明是资优生却把自己过得像特才生。而闵玧其,明明已经高三了,却依然是学生会会长。只因为自己的学业成绩及特殊才能已经保送国内顶尖的音乐学院。
“学长。”
闻声,闵玧其抬了抬眼,发现是田柾国后就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学长,我想加入学生会。”
闵玧其的左手指著一个柜子说:“去填报名表。”
田柾国笑嘻嘻地说好,然后转身拿了报名表,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靠窗的位置,安安静静的。
半晌,闵玧其抬起头,看见田柾国睡着了,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外套轻声地走了过去。悄悄地拿起被垫在下方的纸张,往那人身上好好地盖上外套后,确认那孩子不会因为秋风而着凉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忙碌。
冬至未至,但秋天的晚霞总是带着凉意的。
ACT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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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是被饿醒的。
但当他瞥见自己身上的外套,以及前方那个靠着墙休憩的男人时,他顿了一下,随后转身缓缓地从书包里拿出素描本和2B铅笔,过程中尽量不让自己发出过大的声音。
而笔尖在纸上渐渐被磨平的细微声响,吵醒了一向浅眠的闵玧其。
他知道那个学弟在干嘛。
闵玧其算了一下时间,直到那个小孩画得差不多、再也没有声音的时候,又多给了将近五分钟的空白时间,才缓缓睁开双眼。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睁开双眼,就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那个温暖的笑容。
闵玧其愣了一下。
“怎么了?”
闵玧其打了个哈欠。他本身的酒嗓,再加上刚睡醒的沙哑嗓音,让田柾国有了短暂的失神。
田柾国笑出声说:“没有,只是醒了之后看见学长好像很累,”田柾国看着闵玧其,笑容更甚,“就想着在旁边看,不敢吵。”
闵玧其轻笑:“饿了吧?”
“嗯!”
闵玧其捏了捏鼻梁,说:“那收拾一下,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哥……?”
“叫玧其哥吧,放学就别叫学长了!”
“......知道了,玧其哥。”
闵玧其看着那孩子单纯的笑容,也笑了。
ACT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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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在闵玧其离开后,维持着刚刚的姿势躺在床上。
他想了上千上万种的方式,却没想到他们相隔十三年的重逢,居然是这样的。
田柾国缓缓起身,忍着后腰的酸痛走到浴室。在把浴缸都放满了热水之后,把自己整个人泡进去。
好冷。
※
闵玧其曾经逃过,整整十三年。
前三年里,田柾国发了疯似的找他,只差没把地球剖开来。
第五年,田柾国因为在路上看见一个像闵玧其背影的人,又开始不分昼夜的找。找到他和闵玧其的共同朋友不舍他,找到哥哥们阻止他。
田柾国穿着昂贵的西装,纯白而整洁的衬衫却早已满是皱折,领带也歪七扭八地随意挂在胸前。
他靠在墙上,慢慢地将自己滑下去,感受到身体的无力,直到地面,他才终于开口。
“我把他弄丢了。”
“玧其那么爱我,我却把他弄丢了。”
ACT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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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田柾国最近都不在教室吃午餐?”
“他不是加入学生会了吗?在学生会教室吃的吧!”
※
田柾国走进学生会办公室,便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背影。他默默绕到闵玧其身后,在他耳边低语:“玧其哥,我帮你带饭了。”
闵玧其笑了笑:“知道了,去旁边坐着,等我一下。”
闵玧其迅速地把手中的事情做完,起身走到田柾国对面坐下,很自然的拿起属于他的那一份便当之后开始吃。
但田柾国却在用餐过程中一直偷偷地往闵玧其的方向瞄。
“哥你就没有话要……”
“吃完饭再说。”闵玧其把自己便当中咬了一口的鸡蛋卷塞进田柾国嘴里。
“喔……”
ACT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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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不知道的是,闵玧其偷偷的把礼物放在了自己身旁,上面还很老套的贴上了一张写有“一个月快乐”字样的便利贴。
“哥......。”田柾国看着闵玧其,拿着筷子的右手不断的戳着便当里的白饭,嘴角已经往下弯。
闵玧其握住了他的手,笑着说:“行了,便当盒都要被你戳破了。我没忘,你看看旁边。”
听到这句话的田柾国兴奋地看向自己的左侧,正想打开时却因为听见了闵玧其的一句话而停下了动作,转过身去。
“吃完才能开。”
闵玧其发誓,这是他第一次看田柾国吃东西那么没气质。
ACT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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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闭着眼在浴缸里待了很久,当他再次张开眼睛时,双眼通红。
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看着手腕上的饰品。
那是一条银制手炼。
那是十三年前,他们交往刚满一个月的时候,闵玧其在他们吃午饭饭的时候送的。他自己也有一条同样款式的,据他那时所说,是闵玧其用打工赚来的钱买下来的情侣手环。
他到现在还是不懂为何闵玧其要离开他,明明他们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水深火热。
田柾国缓慢地从浴缸里起身,擦干身体,穿好睡衣。回到卧室后换了一组新床单,然后准备再次进入黑甜梦乡。
入睡前,他脑海里只充斥着一个问题、一句话。
——闵玧其,十三年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对你来说,分别代表着什么。
ACT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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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田柾国坐在沙发上,等待闵玧其回来的同时,也回想着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
牵手、拥抱、亲吻,甚至更亲密的接触。
眼神骗不了人,闵玧其是真的爱他。
在田柾国即将要跌入更深沉的香甜记忆时,大门被打开了。
闵玧其看着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田柾国,叹了口气:“小国,我们去吃饭。”
田柾国不为所动,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闵玧其,我忘了你总是刻意薄情。”
闵玧其冷眼地看着眼眶泛红的田柾国,放在西装裤缝线旁的手却悄悄地握紧了。
像十三年前他们相握的力度。
“不然你还要我怎样?”
闵玧其说完便转身往大门走去。
田柾国却突然站起来,对着闵玧其语无伦次地哭喊:“闵玧其你要是敢走,闵玧其你不准走、我...我没让你走,你要是敢走出去,我就敢从这里跳下去!”
“我不走。”
闵玧其转过身来,往男孩的方向走去,然后张开双臂拥住他。
田柾国挣扎着要推开闵玧其,闵玧其却越抱越紧。
像是第一次、像是最后的一次。
田柾国发现挣扎未果,也渐渐收了力气,双手就垂在两侧。他叹息,然后将双手放在了闵玧其的腰上。
田柾国正准备要说爱,眼角余光却瞄到了闵玧其的手腕。
空的。没有手炼。什么都没有。
田柾国的双手没有离开闵玧其的腰,却哭得越来越悲撼。
不知为何地,突然就想到了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的一段话。
——嘿,你知道吗?你的故事写到我们分离的那一天,而我的故事却从此空白得可怕。
ACT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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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多的是田柾国不知道的事。
他永远不会知道,其实闵玧其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依然住在首尔,永远住在田柾国住处旁的小社区,随着他搬家。
也永远不知道,其实闵玧其并没有让手炼离开他身上。他只是换了个方式,那个足够疼痛的方式,让手炼烙印在左胸骨下方。
没有田柾国的闵玧其不是闵玧其。
可是拥有了田柾国的闵玧其,也不是闵玧其。
谁知道呢?或许当田柾国酒醉、歇斯底里的哭喊的时候,闵玧其正在旁边看着。
在旁边,哭着、痛著、后悔著,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不适合幸福的生活,我们只适合相忘彼此于江湖。
所以,最好、最好不要再见面。
因为每见一次,我就更痛一点。
——田柾国,你是曾经,你是现在,你是后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想要的未来。可是未来这个字,一出口就成了过去。
ACT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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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在闵玧其怀里,闷闷地说:“闵玧其,我曾经死过一次,在十三年前的夜晚。你离开我的那一晚。”
闵玧其垂眸,“是吗。那么田柾国我告诉你,我死过两次。。一次是十三年前我离开的那一天,”
田柾国不发一语地看着他,同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千根针狠狠地扎了下去。
然后,他又听到了闵玧其的声音。
“另一次是今天。”
田柾国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田柾国低头,带着些微却明显的哭腔说:“闵玧其,你是那个对的人。”
闵玧其正要牵起田柾国的左手,却听见他说。
——但时间错了。
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闵玧其,我们是不是注定不能相守。
闵玧其别过头去,不发一语。
“可是田柾国,你是生在我时间里的人。”
ACT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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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说对不起。说了对不起,你就会说没关系,然后我就失去你了》*
AC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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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你听,冬天要来了。
Fin.
*出处为《一千七百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