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那名男人理了短发，下巴留了一搓胡子，口中叼著廉价香菸，手臂上有一只雄壮
威武的老虎刺青，脖子和耳朵、手腕上都戴着金属饰品，光看一眼就知道非善类，他
挥挥手，让一干手下进巷子把围殴刘杉的人分开，说是分开，其实是用暴力把学长们
揍到一旁，大人的力道和高中生毕竟不同，没两下就变成学长们鼻青脸肿、哀嚎不断
了。
阿翰见这阵仗，双腿发软傻在一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这个看起来一脸流氓的
男人是刘杉的谁？
其中两个手下走过去粗鲁地拉起刘杉，他们一左一右架着他，抓起他的头发逼他
正视前方。
刘杉脸上参搅著血渍和砂土，艰难地抬眼，一看清楚胡子男人的面容，他愣了
愣，随即叹气道：“是你……”
听起来似是认识眼前男人，阿翰的目光周旋在两人之间，难以想像刘杉怎么会
跟对方扯上关系。
“阿杉！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当时你一声不响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伤心多
久呢。”胡子男人夸张笑道，走上前拍拍刘杉的肩膀，那力道不轻，让刘杉忍不住
咳了几声。
这时候，被逼着跪在地上的高瘦学长也认出男人，“你是虎哥！”他惊呼。
“你们又是谁呀？”被称为虎哥的胡子男人望向他们四个人，皱眉道。
“我们是……是他的学、学长，同一个学校的……”高瘦学长卑微地回答，他们
早在这群男人闯入时气势全失，惊慌失措得像是青蛙遇到蛇一样，然后又被莫名其妙
痛扁一顿，现在则排排跪在地上等候发落，态度怎么敢不卑微。
虎哥在这一带小有威名，虽然尽是负面的名气，可他本人倒是挺享受，他过去是
流氓，后来被帮派份子看上，纳入手下并提供他金援，有了靠山，慢慢地他也培养出
势力来，在附近已经没有混混不认得他，遇上了都要让路招呼一句虎哥好，最近他更
加嚣张，几乎把酒店街当成他的后花园，没事就带着手下出来巡巡，也是因为这样，
才被他发现刘杉的踪影。
“虎、虎哥，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是虎哥您的人……”学长马上又说。
“我才不是……”满口腥味的刘杉立刻反驳。
“嗯哼，”虎哥无视刘杉的否认，走到学长面前，倏地就是一拳往脸颊揍过去，
“我的人你这小鳖三也敢动！吃饱太闲啊？”他骂道，又是好几拳挥下去，他手上戴
著好几枚金属戒指，威力更增，学长被打得血流满面，求饶声不断。
刘杉推开架住他的人，站稳后转头对虎哥说：“喂，你不要闹出人命。”
听到刘杉的话，虎哥这才停了手，但手上的饰品和拳面已被血染脏，这时候一个
负责拍马屁的小弟马上递了一条湿布过来让虎哥擦手，同时小心翼翼陪笑问道：“虎
哥，您认识这个高中生吗？”
“他叫刘杉，以前国中时跟着我混，别看他现在这样，以前敢冲敢杀，连警车都
砸过，才十四岁呢，当时我那群手下没一个打得过他。”虎哥边说边把脏毛巾扔回
小弟身上，小弟当然继续陪笑，接着虎哥走到刘杉面前，上下打量，“我当时很欣赏
你啊阿杉，可是，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也不打声招呼，让虎哥我好担心啊。”他
说。
虎哥虽然这么说，但他们彼此都知道，要加入帮派简单、要退出困难，想走的人
几乎都会被当成叛徒痛打羞辱一顿，轻则住院几天，重则失明残废都有，那时候刘杉
不告而别，连学校都转了，他们找不到他算帐，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谁知道过了一年
多，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劫。
“不过没关系！过去的事就算了，”虎哥又拍拍刘杉的肩膀，咧嘴笑道：“既然
重逢了也是缘分，我们去喝一杯，好好叙旧啊。”
刘杉没有反抗，他深知虎哥和学长们完全是不一样水准，即使他敢跟学长对呛
对干，却不能在这种时候和虎哥杠上，于是只好乖乖被男人们簇拥著带走，另一方
面，刘杉发现阿翰已经不见人影，应该是逃走了，幸好，他年轻时与虎哥干过的大
事已经成为他想极度回避的记忆，可以的话，他不想让阿翰、甚至是其他任何一个
人知道。
虎哥带着刘杉离开巷子，一群手下跟着撤离，学长们直到众多脚步声远去才松一
口气，几个人扶起受伤最惨的同伴，赶紧落荒而逃。
与刚刚光顾的酒吧餐厅不同，虎哥领着刘杉去的是一家陪酒酒店，门口直接标示
未成年不得入场、混杂烟味酒味及浓厚香水味的那种，虽然刘杉才十六岁，但是谁敢
挡虎哥的路？招待生陪笑几句就开门把人放进场，还一边内线联络主管出来接待，可
见虎哥面子之大。
他们被领到二楼一间偌大的豪华包厢，除了唯一进出的包厢门，没有其他出入
口，刘杉真正成了一只瓮中之鳖。
虎哥豪迈地揽著刘杉坐在正中间，叫了几瓶酒，又让主管把小姐们招进来给他们
挑，等到男男女女一个挨着一个坐下，酒菜很快接连上桌，虎哥心情大好，马上塞了
几张钞票到旁边小姐的乳沟内，小姐发现这位领头的是个出手阔的有钱大爷，一瞬间
就热情招待起来了。
刘杉非常不适应这种场合，当年他还跟虎哥闯天下的时候，虎哥势力还没现在
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常常带他来这种地方挥霍当凯子，是以当隔壁姐姐的胸部整个
贴上他的手臂时，他吓得马上抽回手，把对方也吓了一跳。
“不、不要碰我！”刘杉惊喊。
陪酒小姐以为自己做错什么惹怒刘杉，赶紧端起酒杯给他赔不是，但刘杉摇头
不喝，露出明显抗拒，她有点慌了，就怕被客人赶出去，于是抛了求救眼神给虎哥
身旁的姐姐。
“欸虎哥，你今天带来的弟弟好像很害羞耶。”陪酒姐姐马上朝虎哥撒娇道，还
一边把自己贴到男人怀里，笑呵呵地任男人抚摸她滑嫩的大腿。
“他第一次来啦，妳们好好伺候他啊，”虎哥笑着说，“阿杉，今天虎哥作东
请客，你想怎么喝怎么玩都可以！这里的妹妹们都很可爱啊，你要是不喜欢这个，
我叫她们再进来给你挑！”
刚刚被学长们围殴的内伤还在痛，加上被烟味燻得头昏脑胀，刘杉忍不住
说：“我要回家了，下次再聊吧。”
他说完就要起身，没想到虎哥霎时把手上的玻璃酒杯砸过来，被他侧头闪过，酒
杯撞上墙壁碎成一片片，还发出一声巨响，在场全部人都倒抽一口气，包厢内瞬间陷
入寂静。
“你刚刚说什么？阿杉，我有同意你走吗？”虎哥冷冷地说，原先的笑意已滴点
不留。
刘杉不说话，就看着对方。
“阿杉，回来吧，”虎哥放缓声音又说，“我这里正缺人呢，如果是你，我可以
把以前的事一笔勾消喔。”
“虎哥，我不会回去的。”刘杉说。
“哼！”虎哥重重拍了桌子一下，震得上头的酒瓶纷纷晃了晃，发出玻璃与玻璃
摩擦的刺耳声，但没人敢去扶正，“阿杉，我再说一次，我是很欣赏你的，你生来就
该做这行，只要我们联手，隔壁那区迟早也会变成我们的地盘，何况，阿杉，你都跟
我进到这里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回去当乖乖好学生吗？”虎哥说。
“什么意思？”刘杉心底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虎哥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转头对其他人招招手说：“叫她们进来。”
那手下很快出去，没一会就回来，后面跟着两个年轻女孩，看年纪应该没超过
十八岁，身上还穿着不同的学校制服——其中之一竟然是刘杉就读的私校制服。
其余陪酒姐姐们随后都被给了小费遣出去，只剩两个女孩和一群男人在里面，她
们不若其他陪酒小姐般泰然自若，脸上挂著强撑起的淡笑，举止稍显扭捏与害羞，左
边那个长发的女孩看见刘杉时呆了一下，刘杉也在和她对上眼同时认出来，她是高二
某班的副班长，不久前他们一起参加过学生会议。
眼尖的虎哥马上笑着说：“你认识？”
“不认识。”刘杉立刻否认，但看虎哥的表情大概也不信，“她们在这里干嘛？”
刘杉接着问。
“赚点零用钱啊。”虎哥说，“很多客人喜欢这种年轻妹妹捏，她们刚好也想
打工，我就好心介绍她们来囉，一个小时可以赚五六千耶。”
“开什么玩笑，你叫她们卖淫？”刘杉惊道，打死他都不相信光陪酒可以赚这么
多钱。
“什么卖淫！她们只是陪寂寞的叔叔聊聊天、看看夜景而已！”虎哥说，然后
转头朝两个女孩问：“妳们自己说，是不是这样？我们有强迫妳们吗？有拿刀逼妳
们吗？啊？”两个女孩赶紧猛摇头。
要不是刘杉现在有伤在身，他肯定当场翻白眼，在这种敌人环伺的小房间里，他
想就算她们是被强暴的也会说是合意性交吧。
刘杉又想到，原来学校最近在查的就是这件事，校内学生不但出入酒店，还从事
非法性交易，不论是不是出于自愿，这事如果曝光了，她们的人生大概也毁了，难怪
学校好像有证据但又不明说，这种丑闻，对学校的声誉无疑是一大打击，高层大概还
在商讨策略吧。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刘杉说。
“简单啊，这么好的打工机会，阿杉就请你多多介绍同学们来吧，我们很缺人
的，放心，我会分你一成介绍费，而且现在就可以放你回家唷。”虎哥说。
“不可能。”刘杉想都不想就拒绝。
“真是难伺候的小鬼，”虎哥冷哼一声，“不然这样好了，你自己来打工也可
以啊，我认识不少客人就好你这口，反正你长得也不错，应该可以开个不低的价钱，
你再拒绝，我只好问问你的朋友该拿你怎么办了。”说完，虎哥的几个手下马上走
过去，二话不说便把手伸进女孩的裙子内抚摸起来。两个女孩吓得脸色发白，甚至
忘了反抗，直到男人开始掀起她们的裙䙓、解开上衣扣子，逼迫她们露出内衣与内
裤，她们才惊觉可能会被当众脱光非礼，急忙求饶。
“不、不要、虎哥、拜托……”其中一个女孩红着眼眶说。
“我、我们会乖乖的，拜托不要在这里……”长发女孩也快要哭了，她看向刘
杉，眼神透露出求救。
“放开她们！”刘杉终于忍耐不住，冲过去往虎哥脸上挥拳，但拳头还没碰到
对方，他就被虎哥身旁的手下挡住，那人还顺势赏了刘杉肚子一拳，痛的刘杉跪倒
在地，撞翻了桌上一整排酒瓶与酒杯。
“你还是一样冲动啊阿杉，但是功夫退步了不少是吧？”虎哥用鞋子踩了踩刘杉
的头笑说，“要放过她们可以啊，你自己把裤子脱掉，跪在地上恳求我干你，我爽
了，就让她们毫发无伤离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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