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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花茗醉、拾捌
深秋午后,韩璧渊先去见炼制法衣的修士,晋燐紧跟着他在山间飞行,一前一
后落到一座雅致小楼前,未进楼时韩璧渊语气淡漠道:“那凌仙子应是来找你的,
你还不去见客?莫让凌仙子久候。”
晋燐皱眉苦笑了下,拉住韩璧渊袖子说:“她未必就是来找我,说不定是找玉
杓。”
韩璧渊已拾阶上到前廊,虽有些吃醋,但也并不想如此刁难晋燐,他望向晋燐
讨好的笑容说:“那一会儿再说吧,玉杓也已经去招呼她了。”
玉杓回渐云观得了空闲就跑来接引小峰应付凌照雪。渐云观每座山都有瞭望台,
附近会筑有接引客人的楼馆,玉杓到的这座连辰居就盖在溪畔山野间,也是离瞭望
台近的迎宾之所。
几名外室弟子也住附近,方便过来打理事务,玉杓直接进到连辰居的厅里,一
名清丽女子正端坐品茗,前院栽植的秋树迎风摇曳,秋叶和花果各自绚烂,女子著
一袭款式常见的玉色裙衫,长发不再如年少时花俏繁复,而是简单的丝绦和玉簪挽
好,坐在厅里宛如透著淡辉的玉人。若说她有下了心思的地方,就是指甲染成了淡
淡的橘红。
玉杓走近时恰好见到她将鬓发抚顺时露出的指甲颜色,不吝赞美:“妳这爪子
染得真漂亮。”
凌照雪面无表情斜瞥他一眼,心道:“什么爪子不爪子,我又不是走兽。”但
同时又被夸得心里高兴,顿了下才应话:“朝阳派的姐妹们和我一起撰写花草谱的
新章,有几种花叶炼药途中的残料适合拿来染指甲。”
玉杓稍微睁大眼,每次他向这人搭话总要被骂,他也习以为常,就当作是在朝
阳派也有个难搞的四师妹好了,但这人和四师妹又截然不同。四师妹无论性子或模
样都很男孩子气,但眼前这人活脱脱就是个仙女,高傲的仙女。他挠挠光滑的脑袋,
心忖:“大概就是高傲得不想和我计较?”
“仙子啊,我大师兄刚回来不久,妳就这么找来了,这是何苦啊?虽然妳一向
特立独行,修真界也不像凡尘一样看重那些没用的礼数,但毕竟、咳,女孩子家名
声要紧。”
凌照雪看他坐到对面滔滔不绝,她喝完茶两手搁在膝腿上听,等他说完以后才
道:“谁说我是来找晋燐?”
玉杓愣住:“咦,怎么不是?这儿所有人与仙子你也都无往来,妳不找他难不
成找我?哈哈。”
凌照雪静静盯住玉杓看,玉杓笑容慢慢僵住,不安询问她说:“不是吧?还真
是找我?”有些事还真让另一头的晋燐无端说中了。
“找我何事?”玉杓心虚,之前他是真心想安慰她,但平常胡说八道惯了,讲
出来的话没几句能听的,此刻他担心凌照雪来追究,不过看她平静的样子也不像是
要找师父告状。想不出原因令他更不安了。
凌照雪和他对上眼,略微垂眸摸上杯缘。有一瞬间玉杓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困惑
烦恼,她说:“你那天为什么跑来湖边找我?”
玉杓的瞇瞇眼转了圈,摸摸鼻子回答:“那天不是讲了么?妳投湖的话,那水
暂时就用不了啦。”
“我没有要投湖,你当时知道后也没走。”
“担心嘛。”玉杓傻笑了下,心虚解释:“我向来有些口无遮拦,妳、就别跟
我计较吧?”
她看了他一眼就别开脸,应了声:“嗯。”
相对无语,两人沉默得尴尬,玉杓憋不住话就问她:“妳特地来这儿应该不是
只想问这点儿事?”
凌照雪点头,启唇问:“你,要不要来咸和山庄作客?”
“哦,咸和山庄么?”玉杓笑了笑,挖了挖耳朵:“妳说什么来着?”
“我想在渐云峰待一阵子。”她想了下还是打消那念头,干脆不再提了,改口
说要留下。
“待这儿做什么?”玉杓一脸尴尬,替她设想道:“那个,我认为大师兄不是
不明白妳的心思,但他就那样的了,是不可能回应妳的。唉,碰了面就更那个吧、
咳。”
凌照雪表情有些不耐烦,眉心微结,瞇起眼睨著玉杓,把对方看得抿嘴噤声。
她低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死缠烂打?”
玉杓两手在胸前摆了摆,大幅度摇头:“没,没这么想!”
“你大师兄和你师父,他们两个──”
“窝哦哦哦、啊吧吧啊吧啊吧吧吧、听不到听不到!”玉杓惊慌得发出一连串
怪叫,双掌并指微屈拍著两耳装傻。
凌照雪不悦闭上嘴,等他停下来又再讲:“他们俩──”
“哦哇啊啊吧啊啊吧吧吧吧──”
她依然等他静下,将桌上空杯拿起来说:“没茶喝了。”
玉杓点头:“那我去煮茶吧。妳喜欢喝什么样的?有花果清香的?木香的?还
是……”
“他们俩在一起吧。”她迅雷不及掩耳的讲完这句,看到玉杓定住的侧影勾了
下嘴角,轻笑一声说:“看来是真的。哼,那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追了他这么多
年,他心里却早就对自己的师父有那样心思,韩观主竟也如此……”
玉杓苦笑回过身说:“唉,仙子妳既然看透,又何必……”
凌照雪不高兴睨他,再次强调:“我又不是为他俩而来。我就是,就是来喝茶。”
“喔……喝茶。”玉杓轻浅虚应,心道:“谁信?”
“妳既然离开朝阳派了,怎么不回咸和山庄?”
“关你什么事。”
“是不是那儿没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不是吧。”玉杓挑眉:“我看你和原墨樱跟张茵绮处得不错啊,虽然也常斗
嘴,但也是、也算是朋友吧。”
凌照雪神情柔和了些:“嗯。她们和外面的人、山庄里的人不一样。不会胡乱
奉承。”
“懂得世故又不会太过,是不错。”
“你要是不这么爱乱闲扯,也是不错。”
玉杓被她夸得抖了下,她蹙眉问:“你怎么了?”
“妳这么夸我,我头皮发麻。”
凌照雪低头有些懊恼的样子,吁了口气起身说:“不必煮茶,我要走了。”说
完人就往外走,但也没有一下子就飞身远去,而是维持平稳步伐向野外去。
玉杓连忙追上,喊:“别走啊,不是才刚来么?这就走了不好啦,会被说渐云
观待客不周,师父要念我的,仙子留步、留步。”他比凌照雪还矮了些,为了拦住
客人也不跑了,直接翻身跃到她面前挡路。
“你,你做什么?”
“呼,呼。”玉杓喘了下,拿帕子擦头脸发出的汗,扯开一抹让人难以讨厌的
逗趣笑容说:“别急着走嘛,是我不好,乱说话。妳别恼,我不乱说话了,一会儿
师父他们就来,至少打个招呼吧?”
凌照雪被玉杓请回厅里坐,玉杓重新煮茶端来,两人相对坐着,又是一阵尴尬
的沉默。她浅啜一口茶,问:“你怎么不讲了?”
“我怕乱说话惹妳生气。”
“我没生气。你是不是讨厌我?”
玉杓失笑:“没有啊。小时候是挺讨厌妳,可是那是小时候,现在的妳不一样
啦,我不讨厌妳。”
“那我夸你怎么让你头皮发麻?我、不能夸你?”
玉杓干笑两声:“不习惯吧。就连大师兄都没被妳夸过几句哩,哈。”
凌照雪见他笑,嘴角也不觉染上笑意,玉杓看得有些出神,脱口跟她说:“妳
应该多笑,笑起来好看。”他说完又改口:“不过妳笑起来太好看,容易招蜂引蝶
惹来麻烦,所以不爱笑对吧?”
凌照雪被他一讲,指尖抚上自己嘴角,自己以前看这秃头青年也是特别不顺眼,
但自从这家伙离开朝阳派之后,她常常想起那天在湖畔的事,还有过去相处的情形。
心里还喜欢晋燐时,就觉得玉杓特别碍眼,老在一旁蹦跳,后来发现晋燐跟韩观主
之间有暧昧,那会儿比起伤心,更多是不甘愿,被玉杓一闹,郁结心情消散不少。
她为那人改变这么多,后来细思却也并非全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她说:
“你不必多想,我夸你就是夸你,不是暗喻也不是嘲讽。其实你讲得也不错,我没
有什么朋友,所以我来是想问你……”
她眨了眨眼,抿了下嘴,深吸一口气说:“要不要当我的朋友。”
玉杓一双瞇瞇眼越睁越大,惊吓道:“妳该不会是爱上我?”
凌照雪深深吸了口气,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不是。”
玉杓这回两手挖了挖两耳朵,眨著瞇瞇眼,上身微微前倾,慎重向她确认:
“妳说妳想跟我交朋友?”
凌照雪被问得有些恼羞,不耐烦的蹙起眉心低沉说:“嗯。不过若你不愿意,
就当我是一厢情愿。”
玉杓起身拉开椅子,向后跳开来手舞足蹈欢呼:“凌仙子主动来跟我交朋友,
凌仙子主动说要跟我交朋友,哈哈哈哈,不得了、不得了!”
凌照雪偏头抿嘴,一脸要笑不笑的睨他,嘴里嘀咕:“也不是什么多了不得的
事。”心里却也是高兴的,等玉杓稍微冷静后跑回来问她原因,她难得侃侃而谈:
“自幼我在咸和山庄就是尊贵的天人后裔,高不可攀,被宠得不可一世。庄主师兄
尤其如此,虽然有其他同门师兄弟,但对我最是宠溺厚待。”
玉杓一手撑颊倾听,插话说:“被谭庄主捧著当宝贝,不是求之不得?”
“小时候我也这么想,应该没人不羡慕我的。”她讲完涩然笑了下,甚至瞧得
出她表情闪过难堪的情绪,她说:“不知怎的,我有些害怕庄主师兄。有时觉得他
真心待我好,幼时还曾想像过一些……儿女间小情小爱,说来也不怕你笑,不过再
长大之后对他就剩下敬畏。我不喜欢原来的我,后来又喜欢上你大师兄,加上我本
就是任性妄为,所以追着他跑到北毅门吃苦。”
玉杓想起她在北毅门成天跟人吵架的事,蹙眉浅笑:“那会儿妳确实是吃不少
苦,但也是自找。”
凌照雪盯住他不讲了,玉杓讪笑:“我不插话啦,妳继续。”
“之后到朝阳派,那儿有不少性情独特的女修,和我虽称不上处得好,但也还
行,加上住得近,所以会以姐妹相称。不过我……我怕是自己一厢情愿,也不敢去
问她们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与其如此,不如先来问问你对我是什么想法,若你愿意
跟我当朋友,也许朝阳派的姐妹们也……”
“咦,慢著慢著慢著。”玉杓越听越古怪,摆手喊停:“妳这样讲好像哪里怪,
我是试探用的?”
凌照雪竟笑得有些腼腆,手撩著耳鬓青丝说:“也不是,自然是觉得你不错,
值得当朋友。”
玉杓嘴角抽了抽,方才欢喜的心情淡了许多,不过该去炫耀的他还是会去炫耀,
一会儿还想跑去跟其他同门弟子说凌仙子想跟他当朋友呢。
连辰居外,韩璧渊跟晋燐站在一棵叶子通红的黄栌树下,两人修为都比屋里人
高而没被察觉,来时恰好听见厅里人的片段交谈。韩璧渊默默走远,信步走了段路
后说:“我晚点再去见凌照雪,让玉杓负责招呼她。”
晋燐听他开口了,蹭上去挽住他一袖软声喊:“师父,我就说她不是来找我的。”
韩璧渊平淡回:“就是真的找你也没什么。一块儿修炼学习道法多年,也有情
谊了。”
“可是师父先前还吃醋。”
“没吃醋。”韩璧渊心虚看向他方说话。“过去也常听闻你在外的事迹,外面
不仅道修、佛修,就连妖修也都对你交口称赞,有女修欣赏你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凌照雪对你青眼有加,也是自然。”
韩璧渊本没想讲这么多,而是真心认同晋燐的好,既是美好之人,被欣赏也很
自然。但这话由他说出口就像在揶揄,因此他讲完就后悔了,歉然看向晋燐说:
“为师没别的意思,你不必太、唔嗯。”
晋燐倏地拥住韩璧渊,后者闷吟一声,晋燐的舌撬开韩璧渊的唇往口腔里顶,
韩璧渊灵识扫过附近确认四下无人,回拥他相吻了会儿,分开时两人都唇瓣殷红湿
润,他拿手背轻抚师父脸庞说:“你吃点小醋我也是开心的,师父在意我。”
韩璧渊收紧双臂,侧首靠在晋燐胸怀,晋燐的下巴在他额发轻蹭,静静相拥好
一会儿才分开,两人都害羞抿著笑意。
“师父,弟子想为你分忧,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吧。”晋燐恳切说完低头赧笑:
“这样师父才有空闲和我做那事。”
韩璧渊本来认真听他前句,没想到后一句如此露骨,是赤裸裸的引诱么?他硬
是忽略后一句,一本正经答应:“也好,那邪阵我也研究出几分规则可循,它还有
个麻烦之处,就是尚未有猎物入阵前不易被察觉,俨然是个陷阱。我另外炼了符阵
去感应邪阵,只是这样还不够周延,还得再将邪阵给化解,不知还得要多久时日。
这段期间我要闭关,你就代我管理道观事务吧。”
晋燐一听他要闭关,握住他一手忙问:“师父在哪儿闭关?”
韩璧渊望着他抿了抿唇,思忖道:“流虹居离灵源不远,炼符阵只须取灵石来
用,也不必镇日都待在灵源之上。说是闭关,也就是一直待在流虹居吧,你若是想
我也可以来找。”
“这样我搬去和你同居一室吧?你要有什么不便,我都随侍在侧。”
“不,你专心代为师守着道观就好。寒露之前还得思量如何应付万偃山之约,
若能赶在那之前出关就好。你我才刚互通心意,若朝夕同处一室……”韩璧渊说到
这里垂首不语,晋燐对其未竟之词却已了然于胸,无奈浅笑一声端起他的脸又亲了
下嘴。
“那好吧,师父专心闭关,我愿为师父做任何事。”
“嗯。多谢你。”韩璧渊耳根发烫,努力歛起满腔情思,他怕自己禁不住晋燐
诱惑,仅是婉拒和晋燐同处一室就需要相当的定力了。
闭关前,韩璧渊在松月湖的水榭设茶席和凌照雪见一面。
凌照雪说了些客套话,多谢他亲自煮茶招呼自己,韩璧渊安静听着,待她言毕
淡笑回应:“凌仙子和敝观也是老交情,又都是擅于以水制茶酒之人,不必太过客
气。今日只是想妳难得到来,我怎么说也得好好款待妳。”
凌照雪默然凝视他正在温杯的动作,这是她第一次看这人煮茶。此人话不多,
煮茶时心无旁骛,令她顾著观赏也忘了繁杂细琐之事。她问:“茶具都是你自己做
的?”
“是相熟的器修做的,与灵茶的特性、灵气能互相感应,釉则是采了灵源附近
的材料。”韩璧渊点了下一旁形状简单的茶杓说:“不过这仙媒倒是我自己削制,
用起来称手。”
凌照雪听他用词,兴味道:“凡间都说茶是寻往仙界之秘药,故称茶杓为仙媒,
听着倒也风雅。那么,渐云峰两大灵茶园的名字,也是源于凡间吧?”
韩璧渊莞尔未答,又听她聊道:“花中行乐月中眠,像是醉酒,不像醉茶。”
“古来茶酒争胜,茶涤烦,酒忘忧,却都得以水为媒,所以追求灵水异泉之清
寒甘香,但德以不可尽、不可极,何不吃茶也饮酒。”韩璧渊讲完笑睇她一眼,提
水壶注水入杯中,这回用的是压制成小圆的茶砖,称小六合。水壶忽高忽低来回三
次,曰凤凰三点头,除了向客人示意亦可使茶叶翻转,杯中注七分满,有留得三分
人情的意味。他请凌照雪品茗,接着讲:“这话是我师父教我的,论茶论酒,却不
必相争,特性不同,本就不必如此。”
凌照雪讪笑:“从小我就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只因为生来所见所闻都与酒
有关,理所当然就认定酒为优。后来才知是我见识太过浅薄。”
韩璧渊温和注视她,赞道:“仙子器量不凡,今非昔比,不必过谦。”
凌照雪啜著茶,吁气盯了会儿冒白烟的茶汤,再望向湖面,这里一景一物、一
花一草无不是静谧自在的,这就是晋燐和韩观主一同修炼度日的地方,她有些钦羡,
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瞧不起这里的一切,暗自羞愧。
再回头看韩璧渊这人喝茶的样子,那样温雅谦和,又真心的招呼自己,她对他
怎样也讨厌不起来,却仍有忧烦。喝完这杯茶,她将心中所想之事梳理后说:“韩
观主,跟晋燐是、是在一起的吧。”
韩璧渊倒不意外她会提起此事,只是笑容也就此淡去,淡淡应了声:“是。”
“为什么会……”她摇头,现在问原因也没意思,她改口问:“这样于礼不合,
也有违伦常啊。你们是师徒,又都是男子,再怎么说也不太、不太妙。”
韩璧渊望着她的眼底浮现淡柔笑意:“妳在担心我们?”
凌照雪蹙了下眉:“不、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晋燐对我无意,我自然也不想
再多费心力在他身上了。他跟谁有情也与我无关。可是他,他的对象是韩观主,是
自己的师父,你和他在一起,将来会被非议。你是她的师父,为何还这样……”
“妳说的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才是更苦的事,我不想耽
误他,却也不愿意他痛苦。若要说错,就只错在我。”
凌照雪鼻音哼笑了声,纳闷道:“是么?真能如此单纯?你们既然在一起,就
不会只有一人要面对这事。唉,我本以为你是想以辈份说我几句,没想到是我先冒
犯了你。”
“不算冒犯,仙子说的也是事实。”韩璧渊涩然浅笑,又说:“在我有生之年,
都会竭尽所能陪着他的。世事无常,能成真仙者又有几人,饶是敝观也只出过二位
真仙,修道路遥,能有知己作伴已是难得。”
“呵,作伴。”凌照雪摇头失笑,她问:“你们这样求的是什么?作伴么?”
韩璧渊轻叹,只道:“一言难尽。”
“也是。你们无须对我交代什么,是我自己跑来咄咄逼人。”
“贫道不认为妳咄咄逼人。”
凌照雪无奈睇他,最后谢过韩璧渊就离开松月湖回连辰居去了。次日她才和玉
杓等人道别,独自回到咸和山庄。
数日后,风寒水冷的夜里,晋燐来到韩璧渊房外敲门喊人。自那日师父见过凌
照雪,他已有七、八日不曾和师父见面,师父闭关时在房安里外设了杳然无音阵,
他清楚师父不想被打搅,因此只要此阵不撤除他也不会强行进去扰人。
为了排解寂寞,晋燐每天都找许多事情做,并将他在北毅门习得的炼器诀窍授
予同门,爱戴他的人又更多了,却也因此听见一些不利于师父的谣传。他听一些后
进私下闲聊时谈起外头的传闻,说渐云观的观主心胸狭窄,眼红大弟子的修为突飞
猛进,所以才将人逼得长年在外漂泊,这会儿大弟子回道观里又要派这么多事给他
做,凌仙子来访大概是看不惯,却也被观主给打发走了。
道观现在有许多新来的弟子和晋燐不相熟,听了那些谣言也心存怀疑,晋燐也
明白光凭言语解释还不足以为师父澄清谣言,因此只要有机会他就在其他人面前展
示自己的武艺和修炼成果,也会和他们讲讲师父送过他怎样的法器跟好东西,慢慢
让其他人相信师父不是毫无器量之人。
当然,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公开他和师父之间的另一层关系,只是师父正在闭关,
而且这事不容易被其他人接受,他并不想贸然行事。
“师父?”晋燐又喊一声,房里毫无动静,他等了许久叹气道:“看来今天又
没空理我了。”
甫转身,门就往里开,像有双无形的手替晋燐开门。晋燐赶紧跳进房里,韩璧
渊正蹲在书案旁收拾散落地上的纸张和灵石。他看师父将长发随意束在颈侧,那姿
势恰好将一身长衫绷紧,勾勒出结实精瘦的体魄,就算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想起之前
缠绵时那副躯壳美好的模样。
绮念闪过心头,晋燐呼吸还维持平稳绵长,两手却无声握拢,干哑著嗓音喊师
父。韩璧渊把东西拾起放到案上,接着归类灵石,匆匆瞥他一眼道:“嗯。你来啦。
近日过得如何?观里可有事要禀?”
“观里一如往常,不过我自己有事要报。”
“说吧。”韩璧渊收好灵石站起来,拉整衣衫、袖摆踱到晋燐面前,微抬头觑
他:“何事?”
晋燐执起他一手摆到裆部微隆处说:“师父摸摸我这儿就知晓。”
韩璧渊低头眨了眨眼,掌心隔着布料也被蹭得感受出里面的火热湿气,不明显
的喉结也滚动了下,轻点头后牵起晋燐的手往屏风走,绕过屏风再往房间深处去,
到了他们过去同寝十年的那张大床。
晋燐心跳得有些急,抓着韩璧渊手臂让他坐在床缘,韩璧渊未著鞋履,他只将
脚上白袜系绳解了脱掉,把裤管撩起来,捧起美玉般莹润好看的一足盯着,低头亲
了一口调戏说:“师父的脚真是小,恰好能让我捧到掌心里。”
韩璧渊望着他对自己着迷的神情举止,心中亦是欢愉甜蜜,眼中泛着浅浅笑意,
他再次低头从脚背往上亲嘬,一手揉捏其小腿,那处不施力绷紧时揉起来相当柔韧,
教他爱不释手。韩璧渊被抓得有些痒,几次想抽走都不成,还被撩起衣摆来,将衣
下的裤带、亵裤都扯松脱下。
“呼。”韩璧渊呼吸微乱,顺着晋燐替他脱衣时也转身往床里挪,晋燐略微粗
暴把自身衣物脱扯抛开就上了床,回头放下雾白的床帷。
晋燐往前倾身要吻他,他抿笑往后退,晋燐追上并拉住他一臂,神态痴醉:
“师父,我想死你了,日思夜想,明明你我相隔这么近,我却只能在外守着你。好
苦啊。”
韩璧渊听完主动去亲他的唇,浅浅碰了下问:“还苦?”
“不够。”晋燐扬笑回应,捧起他的脸,彼此额心相抵蹭了蹭,他说:“那日
你同凌照雪都讲了什么,我不会问,但我只想师父知道我心意。”
“我知道。”韩璧渊靠向他,指尖在他下巴轻搓,瞇起眼感受他的气息,这人
自三岁就随他生活,身上透著灵茶的幽微淡香,这一身都是他所熟悉的,没想到如
今会这样喜欢。
“师父,我比你想的还喜欢你。你在哪里,我就跟着你去,永远不分开。”
这不过是很平常的情话,只因讲的人是晋燐,韩璧渊就满腔感动。两人搂在一
起抚摸亲吻,一时间只听到唇舌交缠戏耍的暧昧水声,衣衫褪尽,韩璧渊背对人侧
卧在床里,单肘撑起上身回顾晋燐,晋燐将他鬓发撩开落下轻吻,由脸颊、唇角一
直舔嘬至肩臂,手环至其身前捏起乳尖。
“阿燐、嗯。”韩璧渊被捏得疼麻难当,仰首向后靠在晋燐身上发出细弱低吟。
他不仅是甘愿的,也是乐意为这人付出所有,只是他所拥有的实在是不多……他希
望晋燐欢喜,过得自在快乐,至于其他的事,他就是想了也无用,暂时不想面对。
晋燐低头亲著师父紧蹙的眉心,指尖慢慢搓揉小巧秀气的乳粒,师父在他怀里
颤了下就把腿并拢,他空出一手将师父一腿拉开向后,朝自己的方向打开来,私处
曝露在空气中,他调戏道:“师父那处怎么这样甘香诱人?”
“唔、呼嗯,胡说。”韩璧渊想把腿合起,却只能把上身往床面倾,晋燐抓着
他的腿把玩了会儿才肯放手,却又把他摆成趴伏的姿势。他的腰被晋燐抓住向后提,
腰臀整个被抬高,还以为是那人修长略带薄茧的手指要插进来,紧缩著的小肉缝却
贴上一片软滑之物。
虽说软滑,却极为强韧执拗的撑开肉褶钻进体内。“啊、什么?”韩璧渊脑子
空白了下才会意,晋燐竟是掐住他臀肉及腿根,压低身子在吸啜那处淫窍。他慌忙
闪躲,却像扭臀迎合,晋燐的舌反而更顺利滑至穴里辗转挑弄,听见韩璧渊抽气低
哼就知是触到了令其愉悦的某处,心中忽动,两手成爪把臀肉拨得更开,埋首在清
雅温香的股间恣情吸啜。
“呃嗯、哼唔,阿燐、阿燐别再……不好,那处……别舔、吸得太呃嗯……”
韩璧渊两手揪皱了衾枕,细窄的腰扭得越来越厉害,腿间垂荡的事物淌下的汁液把
身下都弄湿了一小洼。晋燐卷起舌尖在温软穴里反复勾磨,他禁不住撩拨,就这么
低哀著泄出精水。
晋燐起身抹唇,一手抚摸师父汗湿的背肌和臀部,师父侧首趴在枕上喘气,双
眸盈了些水光慢慢瞅向他,他温柔微笑,说:“我真是爱极了你。”
韩璧渊阖眼喘气,少顷已经恢复过来,晋燐却尚未获得放松,他又睁眼看着晋
燐,晋燐握住自己男根朝他臀间陷落处轻击,拍出声响撒娇道:“弟子想让师父吃
这物。”
“你、呼,你来。”
晋燐欣然跪立,扶著粗长阳物挺进湿热的肉穴寸许,此时他心中酥痒难耐,恨
不能牢牢嵌入师父体内,可是那穴肉里外把他咬得太紧,又听韩璧渊压抑痛吟了几
声,只得压下冲动慢慢拓凿。就这么试了盏茶的时间才入半根,韩璧渊的前端又开
始淌水了,晋燐翻出一丹药化开,让长枪顺利捣入甬道深处。
韩璧渊感到后庭一阵微凉滑腻,忽地火棍般的肉刃捅了进来,他垂首哀叫一声,
一手摸到下腹,不住得轻颤。
晋燐看他反应又是怜爱浅笑,双手握紧他的腰浅浅顶弄著,哄说:“莫怕,再
厉害也插不破肚皮的,就是能插破也舍不得。只想将师父腹里灌得满满当当,都是
我的味儿。”
“呼、你,唉……”韩璧渊头抵枕心,稍微回头睨了眼,又咬住唇肉闷吟了。
他羞涩无语,没料到这小子言语如此腥煽,可他心中却又很喜欢,喜欢这样被紧紧
抱着弄。
晋燐默默笑睇他,仿佛心以灵犀似的,他知道师父被插得也很欢喜,要不穴里
又怎会热情似火的吸住他不肯放,击至动情处更是扑天盖地的裹住他阳具不放,连
龟首都要溺在那绵软的温柔乡里。
“师父。真是销魂……蚀骨……”晋燐瞇起眼,神色深沉,嗓音磁哑诱人,仅
是听入耳里也能酥了韩璧渊一身仙骨。他爱极此人,哪怕韩璧渊没这么迷恋他,他
也会千方百计的追求。所幸师父与他是两情相悦的,他们二者之间容不下其他人。
“阿燐,好大啊、啊嗯,轻、慢些。”韩璧渊一手又抚上下腹,整个人被扣著
肩头猛顶,他仰首叫喊,听起来却不痛苦,反而是压着嗓子挤出低软沙哑的浪淫。
晋燐快意笑了声,余光欣赏下面被自己狠撞而激起的臀波肉浪,师父流了不少
汗,皮肉滑得他险些抓不住,又插了百来下才出声说:“弟子有些累,有劳师父先
自行吐纳弟子之物了。”
韩璧渊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轻晃了下脑袋,几息稍缓以后用双肘撑著身子,将
身子前后反复的移动,心想着阿燐硕大烫热的肉具,闭起眼用自己熟红肉窍去吸绞,
沉浸其中低吟:“阿燐、阿燐……为师亦、心悦于你,阿燐……哼嗯、啊,啊嗯……
要你、唔、哼啊啊……”
晋燐听得身心激昂不已,俯身搂住他,炽铁般的掌心压着他胸腹往自己身上按,
下肢疯狂摆动,韩璧渊被击得浑身酥软,胸腰起伏几次后像是有些抽搐的拱了两下
背就瘫软了。
“好师父。”晋燐嗓音粗砺了些,沉沉压上来又是一阵操弄才终于肯释放,韩
璧渊红了眼眶任他施为,眉眼间是暖融温情,半点不愿也没有。
晋燐粗沉长吟一声,深埋师父股间之物还在吐露精华,他缓缓恢复冷静后低头
与师父相望,一手温存万千的抚摸其臀尖又翘又绯红的皮肉,师父又一阵轻抖,些
许白精溢出,他腰腹向前挺,俯身展臂将师父抱牢,用自己还没疲乏的阳物将那里
堵了。
韩璧渊因此发出细微绵长的哼声,宛如无数羽毛在晋燐心上挠,他嗅著彼此爱
欲难分的气味,瞇眼沉溺。“为师心悦于你……”
“我懂。”晋燐转头亲他背脊,一手还在拨弄他胸前。手被师父按住,他嘴角
深陷,带着师父的手四处游移,须臾他搂着师父侧卧,重新将师父一脚抬成最初大
开的姿势,却听师父央求:“阿燐、先不做了。为师还要忙,今日就,就先这、哈
呃、哼嗯嗯……”
晋燐就著半硬的事物再次插弄,动作轻浅,还刻意磨弄师父体内最火热多情的
那处,里面那肉壁不似其主口是心非,赶着将巨棍留住。他也不想师父太为难,含
住师父耳垂喃喃:“我再弄一回就罢。这次是真的,只多弄你一回。”
这一回却是直弄到深宵方休,韩璧渊泫泪入睡,嘴角却微有笑意,一脸餍足。
中秋时韩璧渊主持了两个弟子结为道侣及夫妻的仪式,不少门派也都遣人送来
贺礼,晋燐作为司仪跟负责待客的玉杓忙活了一天。中秋一过即迎来寒露,因此韩
璧渊已选好同赴万偃山之约的弟子,留了新婚的森忍、王烈沼看守渐云观,只带晋
燐跟玉杓上路。
门派之间夺灵源的事屡屡发生,谭乔则已率咸和山庄与许多门派世家联手,集
结同道于万偃山会盟,名义上是讨伐掠夺灵源者,实际讨伐对象却是邻近妖魔之地
的异族。原本失去灵源的门派不得已也只得归附于咸和山庄,西北、西南方不少门
派都已表态,仅剩同在西南的紫蘅宗及其周边小门派小族尚未出声。
北方大陆才结束妖仙纷乱数年,如今也没缓过来,渐云观、飞梅山两寺及藏仙
派等都在大陆中央,藏仙派倒是这一带头一个站向咸和山庄的。
韩璧渊和相熟多年的弟子们商论情势,久久没有结果,最后决定先去一趟万偃
山看看。
这趟随观主出远门的人不多,晋燐、玉杓、簪晴,仅此三者,还有沙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