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你啊,不要一天到晚想要逃跑好不好?伤患就给我乖乖有伤患的样子啊!”
他很生气,也许是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这个家伙发现可以下床了以后每天
都想着要离开,甚至无所不用其极的色诱女仆放倒守卫,就像这一次,明明脚都还不
太听使唤,竟然还跳入水中想走,到底是想走去哪里啊?水湘河道遍布却又极其复杂,
虽然是每一条都可以通往大海不错,但是不熟悉的人铁定迷路的啊,更何况是这样一
个走一步喘两下的重伤患。
只是可以下床不代表可以跑步游泳好吗?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想当初这人被
送来的时候,离死不过一步而已了。若不是看他身分贵重,又有神谕的指示,他们早
就放弃救治直接询问有什么后事要交代了。水湘没有巫师,要救人本就不大容易,
然而他们的医者依然倾尽全力,这人生命力顽强,再加上他们珍藏多年的顶级药物膳
食不停地喂养,这才将人命从死神的手上抢救了下来。
现在倒好,看到对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是真的满腔怒火,有什么原因都无
所谓,可是罔顾他们的好意他们的照料,简直不视好歹到了极点。他愤愤地甩了一条
毛巾到那人身上,开始粗鲁地替他擦净身上的河水。
“轻点。”大概是他真的动作太狠了,饶是那人强悍,还是忍不住哼出了声求饶。
“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他嘴上不领情,手下动作却放缓了,尤其是擦到伤处
的时候,更是轻柔的完全不像刚刚才在大发雷霆的人。
他擦完了上半身,便要再往下,却被那人制止了,“我自己来。”
“你闭嘴,你肯定不会好好擦干,到时候生了病又要用我们的药,还不是会造成我
们困扰。”他说话重了些,因为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但一说完他就后悔了。
没有人希望受这样的伤,甚至毁了容身体残了一年,对方的心理状态是他绝无法想
像的,而他也不是真的想这么刻薄。所以他抿起了唇,却又拉不下脸道歉,帮对方擦
身的动作不停,以表他口不择言的歉意。
那人却握住了他的手腕,“公主殿下。”他说,语调平静,仿佛没有生气,只是在
提醒他他的身分,“男女有别,这并不合适。”
他一愣,都忘了还有这件事。去年父王派他来照顾人的时候,这人宛如死人一般的
躺在床上,他所要做的仅是陪伴与说话、当然更准确来说是自言自语,饮食和盥洗则
有另外的人会负责。后来对方醒了,他每天的日常工作依然没有变,只是加上了喂食
的部分,且由于说话的对象开始会回应了,他对于这份工作的不满愈少了,也对这家
伙愈发无微不至和亲近起来,以至于他心一急,连这最根本的事都忘记了。
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尴尬,他红著脸,将毛巾丢到对方身上,退到了一边。
那人轻轻地笑了,扬起的唇角像在嘲笑他一样,而后不慌不忙地弯过了腰,但发现
他的裤子已经湿得无可救药以后,干脆的直接褪下长裤。
“你真讨厌。”他嘟囔了一声,环抱起双手,将发烫的头颅撇到一旁,不去看任何
他不该看的景象。
“别一直你你你的叫,我跟你说过我的名字吧,不以名相称很失礼噢,绯尼思。”
那人凉凉的说,似乎咬定了他还在为自己方才的失言愧疚,因而说的话更轻挑了,像
在挑衅一样。
真是恶劣,从这人张开眼睛以来,他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个性糟透了。
他恨恨地磨著牙,但更恨的是他还真的依然觉得过意不去,可恶!
“莱迪安。”他不甘不愿地说,毫无自觉的啧了一声,其实颇大声的,啧完了他脸
更红了。
于是回应他的,是南环王储更加欢乐的闷笑声,和更加讨打的欠揍嘴脸。
可恶。
*****
艾贝瑞尔皱着眉头,慢慢地张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直到方才的梦境余韵
总算离去,才缓缓地坐了起来。
具体在梦些什么他已经没有印象了,只知道他不喜欢那个梦,一入梦便有种不祥的
预感,仿佛早已知道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仿佛早已知道他绝不喜欢梦的结局,于是他
用意志力逼迫自己,在尚未来到梦的尽头前便醒了过来。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全身
都不痛快。
夜还深著,但为了摆脱这种状态,艾贝瑞尔还是决定下床走走,暂时离梦境远远的
比较好。他向外走,路过利托房门时探头望了一眼,确认对方睡得正香,才真的走到
了灯塔的眺望台上。
海猫眼灯塔上的光安静的亮着,沉稳、不为所动的照亮了珊瑚和南海的一隅,艾贝
瑞尔望着不远处的日升港,那里并不若早上一般热闹忙碌,但人民留下的灯火点点缀
饰著,与夜色辉映,看上去也是祥和宁静。
会在这种好眠的夜晚无法入睡的,看来只有他而已吧。艾贝瑞尔无奈的一笑。
“睡不着?”
没有预期的嗓音吓了艾贝瑞尔好大一跳,他转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属色的面
具,而后才是那个跟他一样寂寞的挺拔身影,意兴阑珊的与他一同凭栏远眺。
“陛下?”艾贝瑞尔惊呼出声,不敢置信对方怎么会在这里,“您怎么来了?已经
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吗?怎么不带护卫呢?”
不合时宜出现在此的正是现任南环国王,莱迪安・里札诺,也是艾贝瑞尔的堂哥。
“你变囉嗦了,艾贝瑞尔。”莱迪安侧首看他,半脸面具在光下折射出光芒,“私下
里别叫我陛下了吧,听不习惯。”
“莱迪安,别转移话题,到底怎么回事?”艾贝瑞尔从善如流,因为不想给对方任
何机会闪避他的问题。他的堂哥一向如此,不想说的事情总会用尽办法打混过去,艾
贝瑞尔已经很习惯对付他了。
“夜深人静,想说很久没看到你了,路过看一眼而已,用不着劳师动众吧。”莱迪
安咋舌,像在埋怨对方大惊小怪。
“路过来到海猫眼?”艾贝瑞尔挑起眉毛,“这里离琉璃宫远着呢。”
他们上一次见面便是在莱迪安的登基大典,的确已经是将近四个月以前的事了,也
的确可以说是很久不见,但即便如此,过去他们更曾经分离了有六年之久,这短短四
个月与那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之所以会有这么长时间没见,是因为莱迪安在六年前与父母费迪南和佛萝伦丝在南
海上遭逢了海怪凯撒袭击,他的父母双双殒落在那一次的变故之中,莱迪安虽然侥幸
逃过一劫,但也只剩一口气而已。所幸得海神那芜眷顾,加上邻国水湘的鼎力相助,
尽管左脸多了道狰狞的伤疤,可莱迪安终于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两年后,当莱迪安再度踏上南环的国土,王位已由叔叔马里奥──也就
是艾贝瑞尔的父亲所掌,对方拒绝交还王位,甚至想杀莱迪安灭口,于是莱迪安不得
不揭竿起义,以革命的方式想要夺回王权。
就在革命军的势力拿下南环六岛,距离成功只剩下首都所在的珊瑚岛时,却又遭遇
海怪凯撒进犯。莱迪安在艾贝瑞尔、“白羽”佣兵团和那芜坐骑青龙的帮助下总算击
败凯撒,这才发现原来马里奥之举都是受凯撒蛊惑,且凯撒已经侵夺其身,而艾贝瑞
尔才是他的最后目标。这一次他们终于彻底的消灭了凯撒,马里奥却已牺牲,而艾贝
瑞尔也从此失去了左手。
在艾贝瑞尔的要求之下,莱迪安隐瞒了马里奥的死因,只以马里奥和艾贝瑞尔的流
亡放逐,不甚明确的向人民交代了他们两人的下落。然而因为王者终于归来,众望所
归,于是很快的马里奥和艾贝瑞尔的结局也被众人遗忘了,整个国家都沉浸在新王上
任的喜悦当中。
莱迪安不愧为人民所期待的天生王者,才登基不过四个月,已有诸多令人满意的政
绩与改革,其中之一就是他在南环七岛所兴建的七座灯塔。有了这七座终日闪耀光芒
的光亮,海上失踪的船只大幅度减少了,所有商人渔民水手都说是这些灯塔的功劳,
因而对于莱迪安的统治更加信服了。
艾贝瑞尔在台面上消失了之后,便是成为了位于珊瑚的海猫眼灯塔的望海者。明里
他只不过是一届守塔人,暗里他的责任却比这种大多了。七座灯塔所有的功能并不是
仅有照明而已,其真正的作用是守护整个南环的大型结界之基石,只要灯塔一座不毁,
哪怕再来一只凯撒,都无法再对南环土地造成任何伤害。这个魔法是白羽的团长,拥
有“大空之翼”之名的伊维萨所创,也是他留给挚友莱迪安守护国家最好的礼物。
因此七座灯塔的安危至关重要,莱迪安亲选了七名能力不凡口风又紧的人作为望海
者,以守望着南环和南海,再也不让凯撒的悲剧重演。
艾贝瑞尔看着莱迪安隐没在光影之下的脸庞,尽管凯撒之事已经过了快要半年,他
却依然无法真正释怀,而他相信在莱迪安坚强的外表下肯定也是的,有一处藏着从不
让人看见的软弱。他的堂哥在革命之期从不覆面遮掩,直到继位了之后才找工匠制作
了这样的半脸面具,将毁了的左脸覆蓋在面具之下。
莱迪安本就长得好看,戴上面具之后帅气与英姿便回来了,就艾贝瑞尔的观察,首
都晨光再次出现了莱迪安旋风,许多少女和未嫁的小姐说起莱迪安的语气,就像说起
梦中情人一样,充满美好与向往。这让他总不由得想起他们的过去,在莱迪安还是王
储被人称为“小龙王”之时,晨光也是像现在这样,无人不为莱迪安所倾倒。
然而莱迪安不是会为外头的名声所动的人,之所以会将伤疤遮起来,肯定有其缘由
吧,就像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样。
艾贝瑞尔想着想着,便朝莱迪安又近了一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你想跟我聊聊
吗?”
作为一国之君的压力是艾贝瑞尔无法想像的,在伊维萨离开了之后,莱迪安该也是
寂寞的吧,因此想找个人说说话,艾贝瑞尔推想,这才是莱迪安会来的真正理由;当
然,对方所说的关心应该也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的那一个。
莱迪安不软弱,他也很坚强,他们都对彼此的个性知之甚深。
听了他的话之后,莱迪安笑了,“果然你很敏锐啊,艾贝瑞尔。”他托著下巴,目
光飘向了远方,“通常不会有人这样问我,他们只会想要我做决定,想要我给予他们
想要的答复,而我也不应该让他们失望。”
“回应期待从来都不轻松,但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艾贝瑞尔实话实说,他
是真心这样觉得的。莱迪安上位不过几个月,做得多想得也远,艾贝瑞尔相信假以时
日,南环在莱迪安的带领之下肯定会更好。
“谢谢你噢。”莱迪安喷出了一口气,轻轻笑的更欢快了。
“所以你想说的是什么呢?你说吧、我听着呢。”艾贝瑞尔放轻了声音,循循善诱
一般的,想让莱迪安说出心里话。
“我要结婚了。”沉默了不过半晌,就在艾贝瑞尔还想要说点什么鼓励莱迪安开口,
莱迪安突兀地说。
艾贝瑞尔瞪大了眼睛,几乎说不出话来。
“跟、跟谁?”
“水湘的公主,绯尼思。”
艾贝瑞尔皱了皱眉头,尝试组织语言,只是这件事情实在太令人震惊了,他得好好
想想再来说话。
在船难发生之后,就是这个位于南环西北方的蕞尔小国施予了援手,才让莱迪安保
住了性命。水湘虽是个小岛,人口也不过十万,但从其从未被大国吞并的历史来看,
便可知道这个岛屿的人有多剽悍和不屈,他们尤其擅长水战,是以就连他们南环的里
札诺祖先,也曾多次尝试并吞该国未果,只得让水湘继续发展蓬勃。
水湘与南环一样是世袭君主制,现任的国王阿玛迪奥・契李西亚是个野心不小的统
治者。从他继位以来,便将国家重心从渔业转至商业,尤其努力想要吃下南环这地方
的生意,毕竟南环距离世界诸国所在的亚得里亚大陆有段不小的距离,若是商船能在
水湘获得补给,那更能大大提升商船的续航力,掌握更多的商机,赚取更多的获利。
就这一点来看,难怪水湘想要与南环联姻,不仅是在国防方面想得到保障,更是为
了能顺带拉升国家的经济吧。马里奥统治的六年来,阿玛迪奥从未间断地派遣使臣,
意图与南环国王谈成条约,尽管两国间也的确缔结了贸易协定,但是阿玛迪奥所提之
条件被马里奥砍了大半,因此,大约是想要趁著新王继位的时机,重新谈定条件吧。
而与马里奥不同的是,水湘于莱迪安是有恩的,所以……艾贝瑞尔心头一动,“打
从他们救了你那一刻,便是怀有这样的心思吗?”
“十之八九吧,该说真是豪赌吗?竟然把筹码压在我身上,阿玛迪奥这家伙,不知
道是运气好还是有远见呢。”莱迪安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有些狠戾,但并非针对水
湘国王的行径,他只是不喜欢被人算计,阿玛迪奥的行为倒还在可预期的范围之内。
成为一国之君之后,是不可能不去考量利益与权谋的,这点莱迪安自己也明白,只是
该不爽的事情还是令他不快。
“然而就结果而言,他是赌赢了,这不、登基大典那天阿玛迪奥便派使者送递信物
过来了,还真是性急呢。”一旦心情不好,莱迪安说话都会无意识地语带讽刺。
艾贝瑞尔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他同样能够理解这两人,但情感上他还是难免因为站
在莱迪安这边而受到影响,“那你打算娶对方吗?”
“我已经答应了。”
“你已经答应了?”艾贝瑞尔拔高了音调,他实在不愿在宁静的夜里如此失态,但
是就他所知,莱迪安做事并非不瞻前顾后之人,所以他一直以为尽管对方这样说,但
实际上还在考虑阶段,却没想莱迪安已经决定了。
“当年我还留在水湘养伤的时候,阿玛迪奥就跟我提过这件事了,问我回国之后有
什么打算、怎么对付叔叔那些,明里暗里的试探著,最后问我、愿不愿意娶他女儿为
妻。”莱迪安微微瞇起眼睛,回忆起当时那么被动的自己还是令他不悦,“他说话的
那个样子真的是……一直暗示是他们救了我的命,或说绯尼思多用心的在照顾我,还
有举国上下为了我花了多少人力药材与食材。要是那个时候我说不的话,我大概这辈
子就别想离开水湘了吧,所以我同意了。”
“虽然只是一句口头承诺,但阿玛迪奥知道,我莱迪安不是一个会违背诺言的人。”
莱迪安并非背信忘义之人,水湘给予他的帮助是事实,他同意婚约也是事实,所以他
会娶水湘公主,就算再不爽再憋屈也一样。
只是,还是忍不住想发牢骚吧,于是他来到海猫眼找世界上唯二能说的上心里话的
艾贝瑞尔。
“可是……”艾贝瑞尔蹙起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可是你喜欢他吗?”
约莫是没有料到艾贝瑞尔会有此一问,莱迪安难得的迟疑了。
“不讨厌吧,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我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跟你一样大,傻不
愣登的。”莱迪安完全无视艾贝瑞尔瞪向他的目光,努力地从记忆中挖出对方的模样,
“阿玛迪奥叫他来照顾我他就来,头一年我还在昏迷的时候也就这样在我床边坐了一
年,后来我醒了有自理能力了也都没有离开,常常忘记自己是个女孩子家,成天跟男
人在一起像什么话。”
“挺孩子气的,比你还幼稚,但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很单纯。”莱迪安无奈地叹
了一口气,“连被自己父亲算计了都不知道,要是我不娶他的话,事情传出去他的名
节肯定就毁了。”
“那是他父亲,应该不至于吧?”艾贝瑞尔咽下对于莱迪安老把无知公主跟自己做
比较的不满,专注于在这件事上面,“这种事情对他女儿一点好处都没有。”
“旁人也许不会,但阿玛迪奥我不敢说。他是没有明讲,但我听得出来,他并非没
有用这件事在威胁我。”莱迪安不齿的冷笑了一声,叫艾贝瑞尔别小看对方了,能当
上一国之君的人铁定心机都深沉,他们可以比任何人都拿得起放得下,像莱迪安这样
重然诺的人倒是比较吃亏的。
然而莱迪安也没真的在怕,南环的国力比起小小水湘不知强上几十倍,就算他娶了
南环公主,莱迪安也有自信,他依然会是在两国关系中掌握主导权的那一个,毕竟他
手上拥有的牌好太多了。
“可是你不喜欢他,你还要娶他?”艾贝瑞尔说不出心理的感觉,不管是他的父母,
或是莱迪安的父母,都是因为相爱而在一起的,是他们选择了彼此。而莱迪安今日竟
说,要为了一个承诺和政治因素贸然娶妻,这令他难以接受。
“你在纠结的是这个?”莱迪安也很惊讶,“这种联姻很常见吧。”
“是很常见啊,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也会是其中之一,艾贝瑞尔皱着脸,脱口
问道,“那伊维萨怎么办?”
“……什么?”莱迪安愣住了,“怎么会提到他?”
“我以为你……”艾贝瑞尔没有把话说完,但从他复杂的神色中,莱迪安已经读出
了他的未竟之意。
他必须承认他是惊讶的,他一直都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然而果然艾贝瑞尔是瞒不住
的,他心思太细、观察力太好了。
“我跟伊维萨,很久以前就不可能了,因为不会有结果。”莱迪安说的理性,就像
他说起婚事那般冷酷,冷血的令艾贝瑞尔心痛,不忍莱迪安连对待自己都这样残酷,
“我得继位为王成家生子,他向往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我们是朋友,不惜两肋插刀,
但我们做不到陪伴对方一生,因为我们给不起对方想要的,或者说、应该拥有的。”
“更何况,伊维萨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莱迪安看着艾贝瑞尔,意有所指地说,
他知道后者听得懂。
艾贝瑞尔的确听懂了,他脸红了,有些无措有些难堪,他反射性地就想要否认,
“不是的、我们不是……”
“如果他要追求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莱迪安勾起嘴角,放了一只手在艾贝瑞
尔肩上,“我已经放下了。而且对象是你的话,我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骗子。艾贝瑞尔在心里头说,莱迪安根本没有他所说的洒脱,他认识了这两人这么
久,知道这么多年了,始终只有伊维萨一人进得了莱迪安的内心,就连他也没有那个
资格。于是他瞪着莱迪安,用眼神充分表达了对于对方欺骗自己欺骗他人的不齿。
“好吧、我的确还在努力当中,但我是说真的。”莱迪安坦然承认了,然而嘴边的
笑意却没有消失,甚至愈发温暖了起来,“你不需要考虑我,感情就只是你们两个人
之间的事,你把你自己跟他想清楚就好了,听懂了吗?”
他语重心长,就像一个长辈那样,所说的只是关心与为他着想,而艾贝瑞尔已经很
久没有这种安全感了。
“嗯。”他闷闷的点点头,只是他心理千头万绪的,根本理不清,就连他自己都不
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这样的自由,但你有,所以别浪费它了。”莱迪安也清楚前段时间艾贝瑞
尔经历了太多事情,因而没有勉强他现在就要想明白,只是用力掐了一下艾贝瑞尔的
肩头,“我先走了,下个月我大婚,记得来参加。”
他说完便走,轻快地跳下阳台,落了地之后身影就在夜色中愈走愈远,不管艾贝瑞
尔还在阳台上叫唤。
艾贝瑞尔瞪着莱迪安的背影,只觉得这人真是任性的太过分了。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就离开了,反倒是他,为了与莱迪安的一席话而独自烦恼。
本来是想要放松心情的,却让这个夜晚更难熬了啊。艾贝瑞尔看着月光,既烦躁又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选择回到他的床上,如果运气好的话就能先把烦心事搁
置一旁,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但艾贝瑞尔有预感,这个晚上他是注定会失眠了。
TBC
* 南海的故事第二弹~望海者与凤凰!一样会是以艾贝瑞尔为主角的冒险故事!
莱迪安要结婚了,对象竟是邻近小国的公主,那他与莱迪安还有伊维萨的命运,
又将何去何从?!婚礼又将在南海上掀起何等波澜呢?
(文案风就写到这里好了,实在好难写啊@@
*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