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英茂只是惊吓了,行凶者──尤其性侵犯有时胆子并不大,就是兽性而已,
少了阴影或愤恨、比起李亚德同母异父的哥哥,张英茂更没胆,
在李亚德长大之后、张英茂对无端威风的李亚德很是畏惧,怕被报复。
毕竟他是唯一在这当中得到欢愉与利益的人,既逞一己的兽欲、
又将那时还是个少年的李亚德转介给傅希尧,亏心事做尽,也该到他畏惧的时候了。
“该吃饭了吧?”傅磊石在这时候走出书房,对着张英茂呵呵一笑。“阿茂啊!
东西收一收,去吃饭了。亚德、希旻,我们也下去吃晚饭吧!”
不急于一时。李亚德对着张英茂扯出微笑,又香又甜的表情宛如入口毙命的老鼠药,
张英茂草草对傅磊石点头招呼,这就往楼梯下跑走。
傅希旻一眼也没回头看傅磊石,还在酝酿情绪回稳,跟着往楼下餐厅方向行进,
只有李亚德虚意与傅磊石聊了起来。
“我听宁宣说,你和希旻在北欧过了个相当愉快的假期,如何,
待在傅伯伯手下还算不错吧?”傅磊石让李亚德搀扶著走下楼,先为话题开了个头。
“是我和希旻和宁宣。”李亚德淡淡地把吴宁宣的名字也提上。“宁宣也不是闲着呢!
我和希旻一边瞎忙的时候,宁宣也和我们逗嘴逗得很乐,不是一边看而已。”
“亚德啊!你不会是要告诉傅伯伯,你们是和宁宣逗上瘾了,
才顺便把她带回台湾来的吧?”傅磊石一下到一楼,就以拐杖拄地向前走。
“这就要问宁宣了,是不是和我们逗嘴很有趣,才追着回来、连台北管理职也婉拒了。”
显见是吴宁宣先在傅磊石面前捅了两人一刀,李亚德也不惶多让地对着吴宁宣将一军,
正巧让从一楼客房里出来的吴宁宣听个正清楚。
“虽然我在那里的人脉是有点可惜,不过既然亚德对铃木有厚望,我也不好挡人仕途,”
吴宁宣大步走向李亚德身前的傅希旻,一手勾住他的臂膀,回头对两人巧笑倩兮。
“而且除了工作,我也渴望在……”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在这里是为了增进我们的关系,会适得其反。”
傅希旻和傅磊石谈过之后正在火头上,抽回手臂的动作和吴宁宣勾手时一般流畅,
语气也利若刀刃,末了深意别具地回头给了傅磊石一眼。“无论你有谁的支持。”
“呵呵!亚德啊!还不快放开我的手啊!”走近餐桌,傅磊石拍拍李亚德的手,
“傅伯伯这腿瘸了之后,对支持这两个字就很敏感的,虽然不是说你,
傅伯伯还是得为你多想想,毕竟我们傅家,还是欠你多的,是不是啊?希旻?”
对傅磊石作的球不做回应,傅希旻握住椅背往后一拉,转头瞪视想坐在他身边的吴宁宣。
“你坐那一边吧!”
李亚德隐隐对怒气横生的吴宁宣一笑,拉开傅希旻和傅磊石中隔的位置坐下,
瞬时长型方桌上的位置变成傅磊石坐在主位,右边上傅希旻和傅磊石之间隔着李亚德,
而左边上李亚德的对面则坐着外人一般的吴宁宣,尽管无想隐藏,却明显地不悦。
女佣前来上汤,傅希旻转头问她。“小少爷呢?”
“小少爷回来时身上脏了,正在洗澡,等会儿会我会问小少爷要下来吃、
还是在房间用餐。”管家在女佣回答之前倾身上前回来,傅希旻微微点头。
尽管对傅希旻来说,傅磊石作的球并不重要,对吴宁宣来说却是攻击机会,
自然不会让它可惜地落地,于是在傅希旻问完之后转头对傅磊石说话。
“怎么说欠亚德呢?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这件事情摊在阳光下,对傅磊石不见得是好事──纵使李亚德这么对自己说,
却还是略抖了一下,差点撞到女佣从左侧上汤的动作,李亚德稳了下也转头望傅磊石。
“宁宣也不算外人,我就跟你说了吧!”傅磊石面对着吴宁宣,却同时握住李亚德的手,
李亚德的左手原本覆在汤碗上,瞬间却抖得发出声响。“总之是亚德、
代替希旻承受了一些憾事,……”
好像不是他想像的那些话……。李亚德听得有些模糊,却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安,
傅希旻在此时猛力地拍了下桌子,一脸怒容站起身,抓住李亚德的右手,
力道之大让李亚德握在手中的汤匙整只往后甩落地面。
“他们要聊他人的私事八卦,我们就上楼和邛川一起吃吧!”
傅希旻扯动了李亚德的身体,动作中有焦虑也有难忍。“刘姐,
把我和李先生的晚饭送上去。”
“希旻,你大可不必这样。”傅磊石说话的声音很低沉,李亚德在其中听见了些冷笑,
但他还在继续说。“你也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就算亚德成为你的代替品……”
“住口!”傅希旻放开李亚德的手,单手提动并不单薄的傅磊石的衣领,
“你凭什么提起这件事?你为此付出过代价吗?如果是为了道歉也就算了,
用这种口吻、在这种场合,你不觉得可耻吗?”
“……付出什么代价?”如果是憾事,也只有那一件。李亚德知道,
但傅希旻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谁让他付出代价的?李亚德深吸了口气还是问了,
耳中的脉搏跳得很大声,而身体很冷,冷得他发抖。
“喔……。”吴宁宣隔着大动作的傅希旻侧身,直勾勾地看进李亚德眼中,
刚刚假装不知道,现在却又回答得出来,多少有些假惺惺,
但她还是想要亲手把这剑刺进李亚德心中。“傅伯伯您是说,
……希尧哥打伤了希旻的耳朵那件事情吗?这是──什么事情的……?”
傅希旻动作很快,刚摔下傅磊石的领子,掌风已经到了吴宁宣颊边,
吴宁宣紧臂眼睛发出一声低声呜咽,却迟迟感觉不到痛觉,
睁开眼只看见李亚德抓住了傅希旻的手,对着她冷冷地撇下一抹微笑。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如果那些事发生在我身上,能让希旻完整……,
那我很高兴……”李亚德松开傅希旻的手,语音中挟著低音、刻意的放松、
和难以察觉哽咽。“宁宣,我想这种心情,妳一定不了解吧!”
傻瓜──如果已经残破的我,可以让你完整的话,我是真的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要为此付出代价呢?对我来说,这真的是个难得合算的交易,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