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智力测验一定很低分,智旻。”
“哥有资格说我吗,啊?哈—————啾!!!”
“呀,有聪明的人会把自己弄到感冒过圣诞节吗?呵呵呵呵。”
“齁~哥不是该说句安慰点的吗。”
朴智旻用棉被把自己包成扎实的团子,半躺在沙发上擤著鼻涕。
他在膝上垫著抱枕,上头搁著MacBook Air与金硕珍视讯通话中,
银幕里映着金硕珍的脸,看得见他身着毛领派克外套搭灰色衬衫上,
系著很适合他性格的深蓝色亚伯特王子结,衬出他明朗如水的气质。
然而同时耳朵上却戴着与穿着不符的,洋溢少女心的粉红耳塞式耳机。
金硕珍的背景看似是走进了早晨尖峰时刻拥挤的首尔地铁。
“着凉是因为在雪里跳舞?你以为自己是小精灵吗?
韩国又不是没有雪,你是雪中的傻瓜还差不多,呵呵呵呵。
以后电话簿里你的名字就是朴雪瓜。”
“哥才不会改电话簿,我到现在应该还是Massive Hit公司群组里的朴智旻吧,
比起自恋跟四肢不协调,哥的没心没肺才该治治。”
“呀,自恋是应该的,你看过三十一岁的牛奶皮肤吗?
你哥我没心没肺的话还在这种人挤人的地方,给发了烧的爱撒娇弟弟打视讯电话,
你有看到我后面吗?嗯?
这可是充满了认真打拼要去上班养家活口的伟大的大韩民国国民们(萤幕晃动),
哥身为其中的一员,为社会贡献的同时,
心里还忧担忧我们心碎的雪瓜在遥远的国度给英国变态的绅士们骚扰,
怕你生病了还没人照顾跟关心,才给你打电话,是这样爱护弟弟的哥哥啊!
被数落至此你对得起认真工作辛苦奔走的我!跟后面广大的国民们吗!?”
被连续砲轰下无言反驳的朴智旻,重温了以前硕珍哥对厂商的杀价连珠砲攻击画面。
记得以前在电话里跟厂商谈事情,对方都以为金硕珍是惹人嫌的爱计较长相。
而后偶然有机会拜访本人的人,全被金硕珍那与口气不符的本尊美貌的反差,
给惊得目瞪口呆。想到那些画面,朴智旻便嘴角失守笑了出来。
此时硕珍像在手机画面上发现了什么,分神向旁边看了一眼。
画面角落出现一张熟悉惨白的厌世脸。
“噢,这不是玧其吗?巧遇,今天打扮那么正式,去谈案子?”
闵玧其以往平常穿着简约,多以饰品搭配出自我风格。
金硕珍口中的打扮正式,说的是这天他穿着更注重衣饰细节,
外套袖口露出合宜的衬衫袖口长度,纽扣低调却精致,珐瑯入色的是印象派艺术图案。
而衬衫特殊的剪裁立领角度,恰到好处地修饰了颈部线条,使他脸部轮廓更俐落,
他脸上戴了副黑色细框眼镜,至于搭配全黑长版合身羊毛大衣,
让衣服的主人更散发都会人士冷冽的气势。
音乐制作谈案子虽不必像商务人士一般西装毕挺,
但也有一套自己穿衣风格彰显自己品味与专业。
金硕珍做的是服饰相关的产业,短时间就能看出衣服饰品上细微的材质差异,
以及剪裁版型的独特之处。
“真的耶,是玧其哥,嗨~”兴奋地打招呼,朴智旻忘了金硕珍戴着耳机,
自己充满鼻音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玧其啊,智旻跟你问好。”金硕珍将手机转向闵玧其,
却只见对方因丢脸而快速别开脸,趁著列车到站,
闵玧其在车门打开时几乎瞬间钻出去,转身时头顶飘扬起一小撮头发。
“呀,先不说了,我也要下车,我们雪瓜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随时有事Kaokao联络。”调回正常版频道的硕珍,柔和地叮咛朴智旻。
“好,珍哥,晚点再聊。”听到金硕珍明朗的声音,朴智旻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
世界很小,金硕珍原本不认识闵玧其,因缘际会下透过朴智旻在公事上牵了线。
朴智旻出发到英国后没多久,金南俊争取到品牌进驻林荫道开旗舰店的机会,
开幕的当天安排了现场演奏的走秀活动,走秀的灵魂除了服饰本身,
场地的氛围也是飨宴的一环,为了让百年品牌能揉和现代流行的摩登感,
他希望可以在走秀上采用新颖又保有典雅调性的音乐,不能是传统的古典管弦乐,
太流行的乐团也不合适。
金南俊第一次办大型的走秀,为了求好心切,开始寻找新锐的音乐家,
风格独立为主,最好有古典基础,且在国内还没成为主流的,才能给人新鲜的印象。
可预算有限,搜罗到的几乎是海外的音乐家,一时找不到理想合适的选项。
苦恼之下他半夜发英文mail给郑号锡,问他是否参加过总部办的类似活动,
或是身为世界音乐输出大国之一的大英帝国居民,
说不定也知晓几个当地品牌采用的音乐家或乐手可供参考,
要是真不行的话,就剩跨海邀请制作一途。
结果立刻收到郑号锡简短的回信:
——我只听TOPUK流行音乐榜。
郑号锡此刻戴着造型用的无镜片圆框眼镜,
刚处理完一件麻烦的客诉,以平素少见的严肃模样,打着信件内容。
旁边正在修理损坏的仓储架的安德鲁瞄到萤幕,便对郑号锡说道,
“约翰蓝侬,你的歌迷要是知道你只听TOPUK会哭出一条河的。”
(可怜的仓储架,因田柾国怪力使用过猛,被扯下整个手动转盘。)
“感谢上帝,希望歌迷们可以理解我娶洋子还不是他们所知中最糟的事。”
郑号锡挂电话后满心诚恳地回应安德鲁。
然后他又像是想到遗漏的部分,再补充了一段回复金南俊的信:
——还有,HIPHOP相关的我知道一些,但应该派不上用场。
总部没办过这样的活动,我知道的是Burbery近年走秀采用的歌手蛮特别的,
或许可以参考相关的乐手,你上网搜寻看看?我这边也再找找,祝好运。
楼梯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嘿,伙伴,小朱利安。”安德鲁转头摸了摸上楼找库存的朴智旻的头。
朴智旻觉得安德鲁轻拍自己的头感觉很舒服,于是眼睛眯起来笑成一条线。
“嗨,安德鲁。可以帮我找这件外套的XL号吗?客人要鼠草色的。”
“Jiminie不会是朱利安!!朱利安太可怜了!”郑号锡仰天大喊。
安德鲁听了便咧嘴坏笑,并顺手从高处拿下一件鼠草色防水外套,递给朴智旻。“嘿。”
“你们在说什么啊,安德鲁?我为什么变成朱利安?”朴智旻接住厚重的外套。
“你知道披头四吧?”安德鲁双手抱胸,露出像在谈重要大事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朴智旻点头。
“约翰蓝侬。”安德鲁指指戴着圆框眼镜的郑号锡,再指指朴智旻。“他儿子朱利安。”
朴智旻意会后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安德鲁你好有趣,那你是谁?”
“保罗麦卡尼。就是我写Hey Jude这首歌送给你的,快给保罗叔叔一个抱抱。”
安德鲁张开双臂。
田柾国这时候也上楼拿其他给客人试穿的衣服,经过时说了一句
“安德鲁叔叔,你有点变态。”
“我不介意也给小乔治哈里森一个拥抱。”安德鲁向田柾国眨了眨眼,
田柾国推开靠近的安德鲁,像个母鸡护着朴智旻。
“你这个披头四的玩笑还要讲到何时啊,安德鲁叔叔,Jiminie年纪还比你大三岁。”
郑号锡无奈笑了笑。
安德鲁手中的螺丝起子滑落,在地上撞击出金属铿锵,他露出少见的惊讶表情。
他盯着朴智旻,说著东方人的外表年龄看起来这么小真是奇妙。
还以为朴智旻与田柾国同年。
***
朴智旻当晚负责清点收银机现金,以及誊写来客与交易状况的表单,
郑号锡在一旁协助指导时,提及了金南俊来信这件事。
朴智旻将纸钞与硬币分袋装妥,递给郑号锡说道,
“我在韩国认识的一位朋友,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没想到Jiminie还认识做音乐的朋友啊~”郑号锡顺手在现金封条上写上金额与签名。
朴智旻心想自己还认识投身音乐界的前男友呢,呵呵呵呵。
我要在心中模仿硕珍哥的笑声自嘲三秒钟。
“恩,是对我很照顾的哥哥。”朴智旻把金泰亨在脑海里的模样用橡皮擦擦掉,
改想起玧其哥,便转为感动的心情说著,“而且很有才华,他做的音乐真的很棒。”
如果朱利安有保罗麦卡尼,那么他就有玧其哥。
10月的时候闵玧其寄了一份Demo带给朴智旻,说是工作时多做的,顺便当生日礼物,
给他想练现代舞时可以听。
“噢~Jiminie那么可爱,大家都会很照顾的。”郑号锡笑咪咪地说。
朴智旻感觉到郑号锡的笑容好像有点凉,是错觉吗。
“而且居然有人比我还照顾Jiminie......Jiminie还这么称赞他。”
郑号锡边吞字边含糊地自言自语。
“抱歉,Hobi哥刚说了什么?”
“我说,请你专心关帐。”营业用郑号锡笑容出现。
朴智旻背后又一阵凉意袭来。
朴智旻后来发短信给金南俊,说他听过一位朋友编写的曲子风格,
或许可以帮上忙,于是介绍了闵玧其的工作室给金南俊,
与此同时也就跟协助公关工作的金硕珍认识了。
据说后来,南俊哥跟玧其哥对于走秀的旋律编曲的方向曾有各自坚持不下的情况,
但总的来说因为金南俊最后尊重专业,还算合作愉快,走秀的准备进度也顺利进行,
活动预定在圣诞节当天举办。
***
朴智旻觉得在圣诞节前夕的小发烧其实并不碍事,没到要躺在床上休息整天的地步。
是故在前日与金硕珍视讯完后,他泡了热水澡,做些简单的家事,
煮了个简单的圣诞夜晚餐,吞药睡了一晚后便好转了。
隔天一早,他从桌上拿起震动的手机,看到What's app上传来田柾国的讯息。
(09:23) Jungkook:早安,圣诞快乐,Jiminie!
(09:24) Jiminie:圣诞快乐,Kookie!昨天跟家人共度圣诞节,收到了什么礼物吗?:p
(09:24) Jungkook:昨天很开心,我大哥送我一直很想要的车内音响设备
(09:25) Jungkook:对了,Jiminie感冒好点了吗?
朴智旻心想自己的状况在这里可能没半点隐私......
他想了可能的原因,大概又是金硕珍跟金南俊讲自己感冒,金南俊传到郑号锡那,
接着郑号锡在店里嚷嚷着心疼Jiminie,然后全店员工都知道了。
(09:25) Jiminie:已经好了,别担心。(强壮图案)
(09:26) Jungkook:那就好
(09:28) Jungkook: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09:28) Jiminie:嗯......没有什么特别的,圣诞节日火车不营运,
也去不了其他城市走走。
在家里闷了两天,朴智旻想出门活动下筋骨,但比斯特镇上现在什么店也没开。
前日早晨就下了那么场雪,到今儿个已不见雪的踪迹,一点积雪也没留下,
外头只是一般平日可见的风景。
另一边,田柾国踌躇著是否要约朴智旻出门,直接的邀约应该不会唐突吧?
毕竟朴智旻之前跟自己说过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
(09:30) Jungkook:没计划的话,我可以开车载你去水上伯顿(bourton on the water),
那里很美,我今天想去那里走走,Jiminie要一起吗?
(09:31) Jiminie:当然好
(09:31) Jungkook:我们约10:30?你准备一下,我开车过去你家大约半个小时,
把邮递区号(post code)传给我吧,我可以导航过去。
(09:32) Jimine:没问题,我家是OX26 3XH,等会见:)
(09:32) Jungkook:OK,等会见 x
朴智旻看着句尾的“X”感到不解,他决定晚点再问田柾国。
梳洗过后,朴智旻在挑选衣服时伤了点脑筋,最后仍选洋葱式穿法,
穿上有领的休闲衫,再套上黄澄色毛衣,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些,
最后再披上白色羽绒外套,他知道白色适合自己,是给人没有压力的颜色。
而等他梳理好正要出门的时候,田柾国来电说他已经抵达门口。
当朴智旻下楼看见田柾国的笑脸时,好似春日融雪,寒冷的感觉都被驱除。
田柾国说今天天气很好,应该会是个很适合外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