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脑子不太好用,写得卡卡的,修了半天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觉得自己好像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_(:3 ”∠ )_
算了以后有空再来一口气修BUG好了,我现在连前面写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喂)
本回是阿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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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绍翊正和许瑞骁窝在房间里嘀嘀咕咕。
“温凊寒那小气鬼说这是跌打损伤药,到底能不能信啊?这瓶子我怎么觉得......好像小
时候在市集上卖神力金刚丸的摊子上见到过。”许瑞骁左手拎着个白色小瓷瓶,两只眼睛
将素白的瓶身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愣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谢绍翊捧着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坨乳白色的膏药敷在他的手腕上,闻言没好气地道
:“我又不是白骨苑的人,你问我我问谁去?早跟你说了不过是脱臼,骨头我帮你推回去
就没事了,若是还要外敷的伤药我们自个儿苑里就有,你偏要发神经拉着我去白骨苑讨药
,讨了又疑神疑鬼的,嫌日子太悠哉吃饱了没事干是吧?”
天知道为什么他得一大早寅时刚过,就被许瑞骁挖起来处理这点破事?误交损友这词就是
用来形容他的!
许瑞骁不服气地小声辩解:“苑里的药都保管在大师兄手上,怎么可能跟他拿啊?跟他拿
药他就会知道我昨天练拳练到手腕脱臼欸,让自家人知道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太丢人了吧
?”
“又没人让你照实讲!”谢绍翊想拿药瓶往许瑞骁头上砸,看能不能把他砸得聪明些。“
随便找个理由不就好了吗?大师兄才没无聊到对这种小事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说许瑞骁这家伙说的是什么屁话,让自家人知道太丢人?说得好像他们两人不是同门一
样,自己好像还是这家伙的师兄吧?让他知道就不丢人了?
谢绍翊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微妙地排挤了,顿时感到难以言喻的郁闷和不爽。
而且比起让自家人知道他练拳受伤没面子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去白骨苑讨药时,白
骨苑大弟子温凊寒一听他们只是来讨个普通的伤药,那一脸说不上友善,但绝对阴阳怪气
得让人看了就反胃的表情,还更值得在意吧?
总之他跟许瑞骁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哎没差啦,反正药都拿到了,就不要计较这点小事了。”许瑞骁有点紧张地看着谢绍翊
的动作。“欸小二你可得包得隐密些,起码袖子放下来要能遮住,我可不想让小师叔知道
我受伤,不然小师弟又要......那个,你知道的。”
谢绍翊哼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一个凉飕飕的嗓音给打断了。
“又要哪个?我不太知道。”江成瑾双手环胸倚在门边,神情似笑非笑,显然将他们方才
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个遍。
许瑞骁唬地站起身,欲盖弥彰地将右手藏到背后,干笑道:“小......小师弟你怎么来了
?”
一旁的谢绍翊翻了翻白眼,清秀的娃娃脸上毫不掩饰对许瑞骁这般反应的鄙夷。
他们可什么都还没说呢,面对江成瑾哪里需要心虚成这样?许瑞骁着实太嫩了些。
“你的礼貌没有教你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吗?真是好教养,让人望尘莫及啊。”谢绍翊
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拭沾著药膏的手指,神情嘲讽,动作优雅。“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
干嘛?”
“我有事问你。”江成瑾面不改色,显然一点都不在意谢绍翊无礼的态度,只用下巴比了
比外头的方向。“出去讲。”
江成瑾撂了话,也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便往门外走。
被晾在一旁的许瑞骁看看江成瑾又看看谢绍翊,识趣地闭紧嘴巴。
撇开南辕北辙的个性不谈,江成瑾和谢绍翊对待彼此的态度基本上半斤八两,倨傲有余、
礼貌不足,两人就像针尖对麦芒,讲没三两句便要针锋相对起来,这么多年下来全修严苑
的人都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此饶是许瑞骁这般神经粗得堪比巨木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也绝对不会贸然开口,只眼观
鼻鼻观心,权当自己不存在。
但谢绍翊这回竟难得地没有动怒,只是皱起眉头盯着江成瑾的背影看了会儿,啧了一声,
随手将手上的东西塞给许瑞骁,板著脸理了理衣襟,便要跟出去。
许瑞骁大吃一惊。以江成瑾和谢绍翊的交情,这两人在修严苑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讲得上
几句话,而且大多不是什么好话,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狐疑地看了看窗外,太阳还好端端地挂在东半边的天空上。
他又转头看了门口一眼,江成瑾的背影安安静静立在簷廊上,带着一点无声的催促和压迫
,突如其来地就让许瑞骁感觉到了焦虑。
他完全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明明两边看上去都很正常,言行举止间却又透著不太正
常的气息。焦虑混着莫名紧张的情绪,让许瑞骁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谢绍翊的手腕,连珠砲
似地问:“小师弟找你做什么?你干了什么坏事吗?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去?”
谢绍翊见他满眼真心实意的焦急和关切,紧绷的脸色略缓,晃了晃被他握得发红的手腕以
示安抚。
“主动找上门的是他,所以你该问他干了什么事,不是问我。”谢绍翊唇角微勾,笑容有
点冷。“而且我是讲道理的人,他不找碴,我也不会动手。他要是敢找碴,我也不会跟他
客气。”
“别别别,你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动手,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许瑞骁人一急
脑子就不够使,来不及细想话便脱口而出:“而且要是闹到小师叔面前去,小师叔那么疼
他,你压根讨不到便宜的,你不要忘了当年......”
“闭嘴!”谢绍翊知道他要说什么,顿时火上心头,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冷著脸用力挣
开许瑞骁的手。“哪壶不开提哪壶,许瑞骁你的脑袋是装饰品吗?简直蠢得让人叹为观止
,白痴!滚开!”
谢绍翊绕过许瑞骁,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许瑞骁话一脱口就知道大事不妙,后悔莫及,急得脸都红了,偏偏嘴巴不甜又讲不出什么
细致话,一下子也不晓得该怎么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绍翊怫然拂袖而去。
他看着手中的纱布和瓷瓶,神色黯淡了下来。
等在外头的江成瑾看见谢绍翊勘比锅底的脸色,长眉一挑。“我才等了多久时间,你们这
样也能吵?”
谢绍翊现在看见他就烦,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对眼刀子。“关你屁事。”
江成瑾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抬脚就走。
谢绍翊默默跟在后头,两人走了一段,江成瑾的声音突然从前头慢悠悠地飘过来,语气是
少见的温和。“小三是好意,你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就不该对他这么凶。你们关系那
么好,不过一点小事而已,闹翻了并不值得。”
谢绍翊心说谁要你个小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脑中不知怎地就浮现了临走前许瑞骁失落的
神情,心里顿时一阵烦躁,硬梆梆回了一句:“我说了,关你屁事。”
“......随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修严苑旁的树林里。
“就这里吧。”江成瑾在一棵树前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还绷著脸的谢绍翊。“我就问点
事情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紧张个屁,我只是怀疑你的目的。问点事情而已?你当我三岁小孩?如果只是普通的事
情,不需要特地选这种地方来讲。”谢绍翊看着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的浓密树冠冷笑。“
能够让你主动找上门,又遮遮掩掩怕人听的事,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
江成瑾不为所动,反问谢绍翊:“这里没外人,你要关心我可以平铺直叙些,旁敲侧击地
套话不累吗?”
谢绍翊脸色变了变,半晌才冷冷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自以为是也该有个限度。你
到底要问什么?不问我要走了。”
江成瑾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换了个话题。“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师叔的情形吗?”
谢绍翊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想要发火走人,但想了想,还是深吸几口气,这才勉强压
下火气。“废话。你问这干嘛?”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身边的人一个两个专挑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情讲?
七年前舞袖苑的那出闹剧,堪称是谢绍翊人生中最大的污点。由于他当时的下场太过吓人
,目击的人也相当多,导致这件事传得梅花岭人尽皆知,连下岭从外头雇来打扫的人都知
道他是怎么因为对师弟出言辱骂,才会惨遭唐璃修理的。
拜此之赐,这些年来他一直沐浴在其他人莫名关爱的目光之中,还有背后各式各样诸如“
看到那人了吗?他就是当年因为失言被修严苑主当众打得头破血流的弟子,你可要引以为
鉴”的窃窃私语。头几年还会觉得难堪,现在已经麻木得连个警告的目光都吝于施舍。
要是时光能够倒流,他绝对会回到当天事发前,然后一针一针把自己的嘴巴给牢牢地缝死
。
江成瑾对他难看的脸色视若无睹。“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觉得小师叔当时哪里不太对
劲?”
“你问哪个?”谢绍翊对他这种面不改色地揭人疮疤的行径深感不满,连带的口气也非常
冲。“而且你明明当时也在场不是吗?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你脑子破了洞吗?要不要
吃猪脑补补?”
江成瑾直接忽略了他的不满。“你是当时唯一和小师叔面对面交谈过的人。”
“是啊是啊,不但交谈过,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修理过。”谢绍翊翻了个白眼,接着才捕
捉到他话里的关键,皱起眉头。“等等,你要问我的事情,和小师叔有什么关系?”
江成瑾顿了下。“这个你别管,反正我对他没有恶意。”
“......江成瑾,你真的当我三岁小孩是吧?这里谁会对小师叔有恶意?你的屁话说了等
于没说。”谢绍翊不屑地撇撇嘴,看了江成瑾一眼,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江成瑾和唐璃
的关系非比寻常,有很多事情是他们这些弟子不知道,而且也不方便介入的,于他而言,
多问并没有实益。
“算了,我也不过想知道你大白天的摆个死人脸到底想干什么而已......你要问小师叔哪
方面的不对劲?”
“任何方面,言谈、动作、神情或其他东西都可以。”江成瑾斜倚著树干,双手环胸看着
谢绍翊,想了想,又补了几句:“我虽然当时人在场,但我需要另一个角度的意见,想来
想去,整个修严苑里你是最适合给出这个意见的人选。”
谢绍翊皮笑肉不笑。“有求于人的时候果然态度不一样呐,小师弟。早知道你还有拍我马
屁的一天,我应该招呼众人围观才是。”
江成瑾同样皮笑肉不笑地正要反驳,谢绍翊却兀自闭上眼,开始细细回想那段他一点都不
想回忆的过往。
小师弟的逾矩、自己的狂妄自大、师伯的斥责,还有小师叔阴沉的怒容,带着让人窒息的
威压,斥责他“目无尊长,狂悖妄言”,连眼神都严厉得让他的心脏揪了起来......
咦?
谢绍翊睁开眼,神情有些愣忡。
“怎么?”
“好像......”谢绍翊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揉着太阳穴,绞尽脑汁想捕捉刚才一闪而
过的突兀的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哪......啊。”
脑中灵光乍现。
原来如此。
七年多的相处,谢绍翊自认将唐璃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位修严苑苑主的脾气绝对称得上温和,爱笑爱热闹,有些聒噪,还有些惫懒的小性子,
但很少有不高兴的时候,就算不高兴了,也很好哄。一般来说顺着他的毛摸几下,随他嘀
嘀咕咕两句,再让他泡个水、送点他喜欢的食物,通常就消了气。
只不过唐璃在真的发怒的时候却不太爱说话,反而习惯在沉默中爆发,往往前一刻人看着
还没什么异样,下一刻却闷不吭声地突然就动手开扁。
几年前火烧下岭那次是这样,更早之前被下岭克扣物资,前去闹事的那几次也都是这样。
唯独七年前教训他时是个例外。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唐璃在动手前对他说了一长串的话,言辞犀利刻薄,和其他经验对照
之下,显得格外的不对劲--以唐璃的个性,应该会在他口出狂言后,二话不说就直接将
他丢出去撞树才对。
怒气来得汹涌,话却说得太多,反而极是突兀。
“话太多了。”谢绍翊郑重地下了个结论。
“......说人话。”江成瑾一下子没听懂。
谢绍翊不耐烦地咂咂嘴。“你应该有发现吧?小师叔真的生气的时候一般都只动手不动口
,但他在修理我前话说得太多了,不太正常。”
江成瑾嗯了一声。谢绍翊的看法和他完全一致,这让江成瑾心里对他的评价又往上翻了番
。
找上谢绍翊确实是个正确的选择,自从七年前吃了一次大亏后,谢绍翊察言观色的能力进
步得飞快,加上本身聪明脑子又灵活,要探讨这种事,整个修严苑除了谢绍翊外,确实不
作第二人想。
江成瑾顺着谢绍翊的话往下问:“你的意思是......”
“答案这么明显你也要问我?”谢绍翊一脸夏虫不可语冰的表情看着他。“我猜——当然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小师叔那时候的愤怒可能是装出来的。”
江成瑾摸摸下巴,不置可否。“目的呢?”
“应该是......作戏给某个人看的......吧?这我说不准,什么都有可能。”谢绍翊沉吟
。“当时在现场,和小师叔有互动的只有你、我和掌门师伯。师伯没和小师叔说上几句话
,我们可以先排除他,剩下你和我。从你们两个的关系来看,虽然理由不明,但我偏向是
作戏给你看的。”
又是个不谋而合的结论。
江成瑾眼神沉了些。“很有趣的推论。”
谢绍翊耸耸肩。“我认为这是合理的推论。我和小师叔那时候才第一次见面,他除了殴打
我之外没有别的互动,你说,他作戏让我相信他很愤怒要做什么?反倒是你,第一次见面
就跟小师叔搂搂抱抱的,亲暱成这样,要说中间没些问题我才不信......啊,说不定小师
叔一开始就看上你,所以借口修理我,好让你跟他更亲近些?”
糟糕,竟然越想越觉得合理!谢绍翊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
谁知道呢?江成瑾心说,不管唐璃动手修理谢绍翊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关键都在于目的
。
就像谢绍翊问的,如果唐璃费了老大劲儿在作戏的话,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江成瑾不知道。要是他知道的话就不需要当下主动黏上唐璃,好就近观察了--对他来说
,像个孩子一样给人抱着走,实在是有点折损尊严,即便他的身躯当时确实还是个孩子。
既然谢绍翊能够得出和他完全相同的结论,证实了不是他多心,而是唐璃确实刻意地在做
戏给他看。
江成瑾不由地回想起他们在人间的这两世,唐璃一直表现得很奇怪,像是在谋划些什么,
又像是在畏惧些什么,行为举止反反复复的,整条龙矛盾得不得了。
不是没想过问个清楚,但唐璃一下子贴近他,一下子又刻意地疏远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所适
从。
就拿上辈子,他们在人间的第一世来说。
当年江成瑾在人海茫茫中好不容易找到唐璃,对方却像是完全不认识他似地,满口的“江
兄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脸上尽是陌生的疏离和客套。
起先,他以为唐璃的投胎出了岔子,以至于失去记忆,竟然连他都不认得。但是处的时间
一长,他反复看了又看,愣从那双圆圆亮亮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出了自己熟悉的痕迹,终是
确定,他的阿璃是识得他的,只是端著陌生的面皮装傻充愣。
出于好奇,江成瑾不动声色地陪着他装傻充愣,想看看自己一手教出来的龙在玩什么把戏
。
唐璃很快地,毫无困难地融入他的生活。江成瑾有些讶异唐璃在人间竟能适应得如此之好
,按理来说天界和人间的风土民情相去甚远,即便是重新投胎,多半会有段水土不服的适
应期,而且唐璃从龙身一下子转入人身,理应感到相当不习惯才对。
他只好将之归咎为龙的粗神经功不可没。
之后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江成瑾至今依然一头雾水。
某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唐璃提着单刀,一声不吭地将他全家人杀了个遍,老弱妇孺一个都
没落下,血流成河,尸体零散。唐璃满头满脸的血,站在尸堆中,对着错愕的江成瑾微微
笑,说:‘恨我吗?没用的,反正你死了就忘了,除非你不喝孟婆汤,否则到了下辈子,
你连恨我的感觉都不会记得,所以还是省省力气吧。’
什么跟什么啊?
江成瑾当下满脑子疑问,只有一种“这孩子的脑子还好吗”的感觉。唐璃到底哪来的根据
认定自己很恨他?他明明不过是在思考这条笨龙到底在干什么而已。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想抓住唐璃问著清楚,结果......结果唐璃就这么逃了。
仗着自己的武功不在江成瑾之下,轻功更是技高一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当着江成瑾的面
逃了个无影无踪。
江成瑾气坏了,咬牙切齿地找了好些年,翻遍了他脚下踩过的每一寸土地却毫无头绪,几
乎心灰意冷。直到某一天,如旧的月黑风高杀人夜,唐璃突然找上他,烂醉如泥浑身酒气
,满口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笑的压根听不懂在说些什么,痴缠得像块甩不开的麦芽糖
,直到他烦不胜烦,一掌劈昏他才安静下来。那回他留了个心眼,用绳索将唐璃的四肢紧
紧栓在床边防止他逃跑,但隔天醒来后,床边空空如也,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江成瑾气得砸了整间屋子,并将这笔帐记在当年追杀他们的天兵身上。要不是他们穷追猛
打,唐璃那条本该傻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龙,会因此练就一身东躲西藏的好功夫吗?
后来唐璃像是玩上了瘾,每隔一阵子便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有时候带着酒,就著江成瑾的
臭脸干杯,喝醉了便满口让人听不懂的胡话,还发酒疯撒泼打滚;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
安安静静跟在他身边,像条甩不开的小尾巴。
毫无例外的是唐璃每次一出现,劈头必先问“你还恨我吗”,风雨无阻,也不管江成瑾到
后来根本理都懒得理他。而且他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至多一日,隔天天刚亮便人间蒸发
。
江成瑾想尽了办法要拴住唐璃,恐吓、下药、监禁都试过了,完全无效。他甚至想过是不
是干脆把唐璃的两条腿打断算了,这样他哪都去不了。只不过想归想,他哪舍得真的下手
,是以唐璃依然维持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然后三不五时窜出来搅乱一池春水。
他们竟然就这样互相蹉跎了一辈子。
江成瑾直到死前都意难平,怀疑自己根本是被唐璃给活活气死的。
再次投胎前,江成瑾想起了唐璃那句意有所指的“除非你不喝孟婆汤”--看似挑衅,实
为诱导。
他冷笑数声,抬手便翻了那碗送到他手边的汤,在转轮王喋喋不休的规劝中,一脚踏进了
畜生道。
他倒要看看唐璃下辈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辈子他投生常洲。这里的妖多半各自为政,要想修练,却连个领进门的师父都没有。好
在江成瑾过去在天界闲书看得多了,跌跌撞撞半猜半摸索,硬是只花了十几年的功夫便让
自己从妖化人。化成人形后,找人就简单多了,他四处寻觅,打听到虞国梅花岭有个叫唐
璃的人,想也不想便找上门来,终于在舞袖苑找到他心心念念的龙。
但唐璃的表现比上一世还要奇怪。
明明认得他,却不认他。
处处纵容他,却处处透着生疏。
他们住同一间房,却睡不同的床。
他想靠得近一些,唐璃便不着痕迹地后退一些。
他想套话,唐璃便摆明着装傻,油盐不进。
打不得、骂不得、问不出,江成瑾简直无计可施。
从唐璃的态度里,他确定唐璃有个连他都不能说的计画,一切反常的举止均由此而生。
于是江成瑾自欺欺人地想,或许唐璃计画著的是回天界报仇,胸中自有一套棋谱。他的阿
璃想当执棋人,他安安静静做他手中的棋子便是。说真的,报仇不报仇对江成瑾来说没什
么差,天界人间哪里不是活,撇开那群腻味的星君们他还觉得耳根子清净些。但他的阿璃
想做,他没什么好反对的。
于是唐璃小心翼翼,他便随之掩耳盗铃,跟着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一个不慎破坏了唐璃的
布局,生生将满腹疑问压了下来。两人就这样隔着一页薄薄的窗纸,谁也不说破,朝夕相
对了七年多。
于是不安慢慢在时光的流逝间聚沙成塔,直到昨日听见唐璃说出“说不定我三年后就不在
梅花岭”时达到颠峰。
虽然唐璃矢口否认自己要离开,但江成瑾一个字都没信。谁让唐璃前科不良。
以怒气为引,昨晚他们两辈子至今头一回同床共眠,甚至有了微小的肌肤之亲,江成瑾本
以为自己该是无限欢喜。
但事实上他一点都不觉得欢喜,满心沉重无以复加。
江成瑾想,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当他重伤之际,看着单枪匹马挟着他杀出天庭四处逃亡的唐璃,他忽然意识到那个一直被
他护在羽翼下的龙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计和手段,他理应学着让他自己飞。
所以投胎人间后,即便意识到唐璃不对劲,他还是决定让他自由发挥。唐璃想做的,他便
顺着他,装聋作哑也好,粉饰太平也好,他原以为这样对唐璃是好的。
结果昨晚唐璃在反复的梦魇间,无意识地翻来覆去的那句“阿瑾我对不起你”,像一记响
亮的耳光,重重抽在江成瑾脸上,抽得他整个人都懵了。
“喂,你还要神游多久?”谢绍翊不耐烦的嗓音将江成瑾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居然给我
自顾自发起呆来,看来......呃,你、你怎么了?不舒服?”
谢绍翊最后几个字刻意放得很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小师弟,
他莫名地就觉得对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自己的口气不该这么恶劣。
江成瑾回过神来,眨眨眼。“我怎么了?”
“不......没什么。”或许是他眼花看错了。
谢绍翊抓抓头,别扭又生硬地问:“我可以走了吗?我待会儿还有事,可不想一整个早上
都陪你耗在这里。”
江成瑾心里还想着事情,随口回道:“嗯,你可以走了。”
“啧,逐客令倒是下得很快,也不想刚刚要求我的人是谁......”虽然是自己提出的,但
江成瑾干脆俐落的答应还是让谢绍翊冷哼了一声。“算了,反正留在这里看你那张脸我也
觉得腻味。”
他转过身,才跨出一步,背后飘来江成瑾的声音。
“谢了。”
谢绍翊顿了一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忍住转过头的冲动,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闭嘴!恶心死了!”
江成瑾轻笑一声,又说了一次。“真的,谢了。”
这回谢绍翊绷不住了,拔腿就跑。
江成瑾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收起笑意,面色凝重。
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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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后面的稿子该怎么办呢~(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