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标完啦。哇哈哈哈。\(>口<)/
谢谢看到这边的人。(合掌)
无仙涯、贰壹
无涯带珦澜在明月寺附近一处古宅定居,没有入宅仪式,也没有拜访邻里、敦
亲睦邻的只有无涯那些神兽小弟们,化作人形去送礼寒暄,让人知道这户有人住下,
不再是闹鬼的空屋。无涯找的这屋原来是大户人家的一栋别庄,因为宅里出过几条
人命,又发生过一些秽气的事,最后被闲置荒废。
空屋最易有鬼怪传说,而这空宅又在巷弄里,有时会有歹人利用这空宅作案,
给人印象特别不好,也就更没有人愿意接手。后来无涯将幽魂超渡后领着一伙护法
神兽住进来,将宅子打理一番好迎珦澜入住。
珦澜挨没来得及熟悉环境就被无涯带到寝室床里,至今他就只熟悉了他们同睡
的这张床。虽然他曾在紫云宫经历过更堕落荒淫的日子,但无涯在他心目中殊圣高
洁,现在却跟他镇日缠腻在同一张床里,令他总有些罪恶感,好像谁只要沾上他就
会失常堕落。
缠绵彻夜,天方亮的时候珦澜就醒了,无涯趁他熟睡时将床里收拾过,他窝在
新换的被窝里装睡,翻身背对床外,无涯从他后方抱上来说:“睡醒就胡思乱想什
么?”
“没、没有啊。”
“珦澜,有些人沉沦是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而我,我只是选择你,你不必
忧心我,现在这样我很欢喜。”
珦澜转身面向无涯,额头相抵回应道:“我也是,跟无涯在一起我也欢喜。”
“你身子如何?”
“睡了会儿已经不那么酸麻无力了。”
无涯的手搭在珦澜腰上,两人同盖一被,他的手在其尾椎附近轻抚,指尖偶尔
触及股间陷入的肉缝里,他声色平静聊道:“珦澜恢复得真快,看来那玉球已经跟
你体内心阵相当契合。昨日丢在你里面那前三回,一滴也没流出来。”
“那、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拿出来,堵上了吧。”珦澜辩解,后来的记忆有些
片段,他只记得无涯虽然温柔,可是也无比威猛,和过去那些多半顾著自己乐着的
家伙不一样,就因为无涯处处照顾他的感受,所以次次都攻击在关键处,要命的快
活极乐,销魂蚀骨。
珦澜闭紧眼把那思邪念掐灭,再想下去又得没完没了了。他睁眼时,无涯正含
笑睇他,大概又猜到他的胡思乱想,悠哉看戏,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笑什么,你不要笑了。”
无涯噙笑敷衍:“好,不笑,不笑。”
“你还笑!”
“没有笑了。我本来就长这样。”
珦澜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实在愚昧,也不跟他闹了,一手按住停在他臀丘轻柔慢
抚的大手念道:“也不要再摸了。我、我受不了。”
“昨天把你屁股都打肿了,帮你揉揉不好么?”
“肿得可不只……”珦澜住嘴,脸皮烫热把无涯的手抓开。无涯怎么能一脸正
经的说话调戏他,这跟他以前认识的无涯很不一样,他有预感往后会一直见识到无
涯新的一面。
无涯说:“你原就是逆天的灵药,气味容易招来其他修炼者觊觎,我想办法替
你掩盖,不过精气血之中尤以精血最难掩藏,以后受伤记得调出玉球给自己布结界,
我感应到会立刻赶到你身边。”
“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过我们在人间,什么事都不做么?”
“你想做什么?其实,只在这里修炼也无妨,当初我是让手下护法去买下这宅
子,也以他们的名义去给邻里送礼,日后就由他们在此打理屋宅,也恰好是个机会
让他们在人间历练。至于我们,自在随意就好。”
“你的护法们?”珦澜抬头瞥了眼窗门,但他还无法释出神识去探索外界环境,
他老实道:“我也还没想到能做什么,就先在家潜修一阵子吧,等我爹回来了。对
啦,忘了告诉臻净我们住这儿呢。这样要是他有空的时候也可以过来找我了。”
“你想找他也能去明月寺。不过年底他很忙,我们不去扰他。”
“无涯,我饿了,我去厨房自己炒两个菜。屋里有吃的没有?没有的话,我记
得巷外就有条街是菜肉市集,你借我一些钱我去买。”珦澜讪笑道:“我离家的时
候没带钱。”
无涯忖道:“你现在又得重头开始修炼,尚未辟谷。那我就来为你炼些丹药吧,
你饿了,想吃些什么?我等下就去弄来。”
“我想吃肉饼。包子。云吞面。”他说了几样,然后红著脸尴尬道:“以上你
就随便挑两样吧,我嘴馋而已,也吃不多啦。”其实他吃得下,只是羞于承认自己
胃口好。
无涯下床从衣架上拿了外衫披上,踱回来摸摸珦澜的头说:“你歇著,我去张
罗吃食。”
珦澜仅著单衣跑下床,他也从衣架抓了件衣氅说:“那我先去附近晃晃。”
无涯拦着他说:“外面冷,你穿得少。”
“你也穿得好单薄啊。”
无涯与珦澜不同,在他眼里现在的珦澜弱得几乎和凡人差不多,自然就会因冷
热而染病,他不太放心,将衣箱里的白毛兽裘取出来给珦澜披上、系好,再拿皮帽、
手套逐一穿戴,珦澜乐得无涯照顾自己,温顺站在原地像尊玉雕人偶般。
“哈哈哈。”珦澜笑出来:“我就是在屋里走走,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还有靴子。”无涯让他坐下,将他的脚挪到自己膝上方便著靴袜。
珦澜望着无涯如此细心呵护自己,心中无限甜蜜,再看无涯一头滑亮乌黑的头
发,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如丝如缎,手感很好。无涯没想到珦澜摸他头,愣了下抬
头轻念:“调皮。”
珦澜耸肩抿笑,一穿好靴袜就迳自跑去门边开门:“待会儿见。”
无涯挥手目送珦澜,自己也出门采买,身旁的护法神兽们一个个现形问:“大
仙你要亲自出门?”
“这些事不如交给我们来吧。”
“我们想帮大仙跑腿。”
无涯笑他们说:“你们扮凡人扮上瘾了,不急,来日方长。不过他吃的东西我
要自己张罗,现在舍不得他等得肚子饿,不然我就自己做了。”
“大仙下厨?大仙会下厨?”
“还以为大仙只是会炼丹,没想到也懂厨艺?”
无涯走出巷子前挑门道:“现在是不会,学不就好了。你们不必跟来,去护院
吧。”
等无涯走远,护法和神兽们嘀嘀咕咕──
“以前大仙带珦澜这孩子的时候都还没到这种地步。”
“就是说啊。亲自去买已经了不得了,更何况是亲自做。”
“简直把珦澜小仙当成废物在照顾。”
“大仙对小仙太溺爱了。”
“算了,他们高兴就好。回去守护小仙吧。”
无涯把珦澜想吃的都买回来,交给手下们去布置后就用神识扫了下宅内,面带
笑意朝西厢小院走去。雪已经停了,积雪不深,珦澜在含苞的梅花树下堆雪球玩,
戴着手套推滚一颗大雪球,再将小雪球堆到大雪球旁边,院里还有好几个小雪人,
堆好之后珦澜朝排列成阵的雪人们念念有词:“……点兵点兵……”夹着这样的话
语。
无涯听出珦澜是在念咒,可是阵成念咒,只吹起一道微风,什么变化都没有。
珦澜抱膝蹲在最大雪人面前自问自答:“是不是我法力不够?唉,无涯好不容易把
我拉拔大了,我也好不容易修炼有成,现在变成这样弱小,只能依附无涯,岂不又
打回原点?不,这比打回原样还麻烦。不够强大就不能保护无涯了呀,无涯老是为
我受伤,我……会什么呢。”
无涯心里酸软刺疼,他看珦澜蹲在那儿的身影,也像一团刚堆好的雪球,轻碰
就容易碎了,脆弱无比,想牢牢攒住又不敢太过恣意施力。珦澜像是直觉感应到他,
歪了下头看过来,一见是他就无比高兴的跑过来喊:“无涯,你回来啦。”
无涯点头微笑,看向那些雪人们,珦澜指着他们说:“那是堆好玩儿的。他们
叫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五六七宝。”
“嗯。”
“不可爱么?”
无涯望着他的眼,别有深意的说:“很可爱。”
“哈哈。”珦澜莫名羞涩,摸著肚皮说:“我闻到香味了。带我去吃东西好么?”
无涯和他手拉手去吃东西,珦澜一进室里看见满桌吃食都是他想吃的,开心拍
手跑过去入座,先替无涯倒酒水:“无涯辛苦啦。都还在冒烟,还热着呢!有法力
就是不一样。”
“快吃吧。”
“唔嗯嗯──”珦澜已经自动自发开始脱下手套准备进食了。
“珦澜。”
“唔?”
“慢慢来,不要紧的。我会陪你一千年,一万年,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是云,
我就是风,你是山,我就是你能望见的海,总之一直都在。”
珦澜知道无涯一定早就看到他对雪人们做的事,他不知所措,又羞又窘,也很
感动无涯肯对他说这些话,用力点头冲着他笑,双颊微鼓,眉眼微弯。
无涯继续看着珦澜吃东西,珦澜摘了帽子露出好看的耳朵,若隐若现的藏在一
绺绺如墨青丝里,无涯替他撩好耳边长发,然后含住珦澜的耳垂轻吮。
“啊嗯!”珦澜整个人敏感得抖了下,瞪了眼无涯:“你做什么啦!我在吃东
西。”
“你吃啊。我不做什么。”无涯说的和做的不一样,舌兜著珦澜极软的耳垂,
又嘬又吮,很快不仅是耳垂,珦澜被挑逗的整只耳朵都热红了。
珦澜一手轻推无涯胸口说:“你、你先让我吃饱。”
“好。”无涯终于没再逗他,看珦澜吃面的时候汤汁喷溅到嘴边,拿手帕替他
擦拭,过了一会儿又举箸挟点心喂珦澜,不再让珦澜自己动手。尽管无涯始终都是
面色平和的模样,也不再亲吻、抚摸,可是这样霸道的照料珦澜,珦澜觉得既甜蜜
又害羞,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要将他溺毙。
“还想吃哪样?”无涯问。
珦澜已经没心思满足口腹之欲,垂首摇头:“没有,不饿了。”
“那,练功吧。”
“好啊。”珦澜松了口气,立刻站起来伸懒腰,爽朗笑语:“好久没活动筋骨
了,先打一套拳再打坐?还是,我们对练剑法?”
“多的是机会活动筋骨。”无涯这话讲得意味深远,又把珦澜拉回房里,珦澜
疑问不是说要练功的?他应珦澜说:“是啊。你该知道何谓双修不是?难得我们现
在心意相通了,可以试一试。”
“噫、可我怎么觉得才离开这床没多久……”珦澜呆住,被无涯带上了床。
无涯说的双修却非珦澜所想像那样肢体缠绵,而是让他随意摆个舒服的姿势,
于是他支手撑在枕上轻松侧卧,一脸不解睇著无涯。无涯脱下外袍挂好,坐上床伸
来两手按在他的头顶,双手温和而有力的替他按揉穴位,自顶轮开始,指尖暗度灵
气,再往下揉太阳穴。
“无涯?”
“感觉如何?”
“很好啊。”珦澜感受彼此气息交融,仿佛灵脉相连作一体,慢慢合而为一,
舒畅自在,一时也忘了刚才的疑问,闭眼享受着,无关情欲,就只是纯粹感受无涯
的呵护,然后也默默的回馈对方,虽然是无涯主动,但他就是知道无涯很愉快。
珦澜不知道的是对无涯而言,他正如绽放中的昙花一般,静静的舒展一切醉人
的姿态,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香气融入空气中,渗入肤髓,而这样的美景绝色独属
于无涯。
绝不让任何人见到珦澜这一面,无涯心中如是想道。
片刻后珦澜彻底放松,手也不撑著脑袋了,整个人惬意侧卧在床间,眼尾余光
偷瞄无涯,无涯将他由头至脚都仔细揉捏过,而且并未撩拨他的欲望,他的脸上不
觉浮现温暖淡笑,起身捧住无涯的脸,在其唇间落下一记啄吻。
“谢谢你。”珦澜暗自记下无涯的手法,偷偷学起来,心忖往后也能让无涯好
好享受一番,虽然他是没有多余灵气能施展,但要学这些手法还难不倒他,他只是
懒可不是笨。
无涯也在珦澜眉心轻啄,问:“还要么?”
“好啊。”珦澜不客气的又躺回去,这回闭起眼感受那七轮脉结渐渐透过无涯
之手化去,气脉通畅,如卧云端,他几乎快睡着了。
“啊嗯!”珦澜被捏痛了,错愕瞅著正握住他脚踝捏按脚掌心的无涯,无涯优
雅侧首朝他浅笑,笑意里有些邪气。啊,他彻底忘了无涯不再只是以前他认识的无
涯,只不过平常无涯把魔性藏歛得太好而已。
“疼了?”无涯兴味一笑。
“嗯。会疼。”
“只有疼么?还有没有别的?”无涯的手法和刚才并无二致,可是灵气运转的
情况不同,肌肤接触间、力道拿捏的分寸都好像有许多细软的触须钻进体内缠绕骨
骼,但并无钻心之痛,只有细微的酥痒软麻如涟漪般荡开来。
“哈啊、呼,有点痒,怪怪的。”珦澜轻喘,忍不住想抽脚、缩起身子,可是
无涯牢牢捉他的脚踝不放,还顺着小腿肚一寸寸的捏揉上来,大掌最后抚上了大腿
之间,他不知不觉间就被拉开了双腿,脑海闪过一道春风拂柳、碧波荡漾的景色,
甫回神就瞥见自己衣摆被撩开,柳绿色的裤裆颜色深了一片。
“还有呢?”无涯轻声追问,笑得特别温柔。
“无涯,你、你要做什么?”
“呵。”无涯笑了下,他解释道:“虽然双修并非是指交媾,但亦可借此为调
和心性之法。”他隔着单薄衣料搓揉珦澜腿根肌肉,目光幽深:“来试一试吧。”
珦澜心道:“果真没那么容易啊。”羞赧颔首,对无涯温顺无比。无涯对他也
是万千呵护,当那蕴藏灵气的手放进他裤里握住勃发阳具时,丝丝灵力绵绵密密的
覆上它,给予无穷的刺激和快感。
“啊啊、呃啊──呼、呼嗯,哈、哈……”珦澜长叫一声,居然就这么泄在无
涯的手里,他被扶起来坐靠在无涯胸怀中,抬头舔著无涯的下巴,一手爱怜抚摸无
涯的喉结,另一手和无涯疼爱自己下面的手拢握在一起,顺势把裤子剥下,他低头
撒娇道:“无涯,你好厉害,我、我好喜欢。”
无涯亲他耳根,含着他耳垂吮弄,惹得他喘息声甜腻短促,禁不住缩肩闪躲,
他实在无法抗拒无涯的疼爱,更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柔软无骨,同样是男子,可
是他更爱被无涯宠著,也不在意展露出淫浪的一面。
想被无涯喜爱,想讨无涯的欢心,他抓着无涯的手指去抠弄刚射过浓精的小孔
隙,刺疼得自己闷闷痛吟,无涯顿了下问他说:“珦澜想要什么?”
珦澜在情欲里醺醺然,迷糊答道:“想要、想要无涯叔叔来插我前面,前面跟
后面都,都想给无涯叔叔。不能只给爹玩过,以后只想给、给无涯玩。”
“……”
短暂的沉默令珦澜惊醒回神,他慌得松手坐直身,双手摀脸尴尬叫道:“呜──
我是不是好变态!”
无涯看珦澜肩膀颤动,有点好笑的握住他肩头揉了揉,好生哄道:“是变态了
些,可我就是喜欢你。不要紧的。”
珦澜却把自己身体蜷缩起来,头脸埋在腿间逃避道:“我不能害你这样、我太
变态了!呜呜!”
无涯忍住笑意,双臂箍牢他说:“你没有害我。澄心见性,不执迷于外相,百
无禁忌,万般诸法皆是佛性。我之所以魔怔,是因为无法与你结合,并非和你往来
所致。”
珦澜的手被无涯拿开,他回首用微红的眼眶瞅著无涯问:“真的?”
“嗯。”无涯改去摸珦澜那根水润的茎柱,如同把玩玉萧似的摩挲,附在他耳
畔低语:“我也会想疼爱你这里,不过,别再想你爹了,我会吃醋。”他指的是宙
风。
无涯温言细语哄著珦澜,珦澜终于不再别扭,主动抱着他亲吻磨蹭,褪了他的
衣裤并抬臀去吃他那粗长硬热的金刚杵。无涯尝得极致欢快,抱牢了珦澜让其跨坐
在身上蹲坐,臀瓣飞快弹落在身上,是珦澜乐在其中的取悦他,他噙住珦澜呻吟不
绝的嘴,唇舌间勾缠抹绕,咂吻有声,上下交合处都难分难舍。
情浓至极,也酣畅无比,他们双双粗喘、吼叫,禁制内满室芬芳,外面冰天雪
地,房里却香暖如春。
珦澜玉白的身子染上绯色,动情神态艳胜桃李,他被俊逸出尘的男人扶腰扣在
怀里,后庭娇处已被搅得湿糊一片,最后哭着长号一声,颤栗不已,无涯握住他阳
具以灵力锁其精关,他可怜瘫软下来,待体内阵法催转后无涯才解放他,他射出不
少精水,心神还徜徉在余韵美妙里。
无涯坐正,臂怀搂着瘫软的美青年迳自闭目调息,半晌睁开眼眸凝睇青年,眉
眼犹是万端温柔情意。
* * *
一连数日下著雪,珦澜出不了门,入住新居的头一日就被无涯吃干抹净,第二
天跑到院里堆雪人,无涯又带他回房双修,第三日珦澜想去帮神兽们铲雪,结果跟
神兽们互砸雪球,玩闹开来,被无涯逮回屋里取暖,第四日珦澜说想赏雪,无涯就
在前堂二楼布置一桌酒菜陪他,还是没能出门。
珦澜缠着无涯央求要出门散心,无涯看雪已经停了,才答应他去明月寺访友。
没想到这一去才知臻净居然还俗离开明月寺了,比丹峰霖好一点的是留了封信给珦
澜。臻净信里提到自己往后不会再待明月寺,峰爷的住处会留着,倘若有缘再相见,
对还俗的理由却只字未提。
“还俗。”珦澜坐在山路间的凉亭展信发愣,臻净大概是等不到他来访,所以
才留了信给他。
无涯说:“许是有什么事非得还俗去做吧。”
“非得还俗?”珦澜听他一讲,忽地眼睛一亮,拉着无涯的手说:“陪我去一
趟凤悦楼!”他们到了凤悦楼又得知吴雁已经把店顶让出去,伙伴还是原来那些人,
只是她自己却收拾细软出城走了。
无涯顺道打了一合酒,问珦澜说:“要我帮忙找么?”
珦澜摇头,释然浅笑:“罢了。或许是私奔,他们没交代就是不打算别人干涉,
所找到也没意思。臻净说有缘再见,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家?”
珦澜点头:“是啊。外面雪积得这么厚,不好走路啦。”他看到无涯眼中明显
的笑意,他和无涯久别重逢,彼此又对失去对方互有阴影,所以他明白无涯是巴不
得将他关一阵子好好相处,他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珦澜在鱼水之欢时常感到能耐
不及无涯,他的情绪、身体每个反应,无涯总能拿捏透彻,有时急凑猛烈的进攻,
有时又极微缓慢的厮磨怜爱,比曾经遇过的三个妖仙前辈还要棘手。他对无涯是贪
婪渴望,也有羞怯在意,患得患失。
无涯被珦澜拉着手走在雪地里,两人扶持走回家里,一进屋里无涯就替珦澜倒
了酒水先喝一杯让身子暖和,再打个响指让地炉烧暖。珦澜夸凤悦楼新酿的酒又香
又甜,发现无涯正觑著自己,歪头问:“怎么啦?”
无涯眉间有些许怅惘,他问:“你总是这么潇洒么?”
“潇洒?”
“不管谁离开,你都能一笑置之。”
珦澜愣住,无涯自斟一杯酒浅啜后再道:“或是,总能走得很潇洒。”
“不潇洒又能怎样?根本不会有人选我啊,没有谁会为了我留下啊!”珦澜忽
然扬声怒言,接着满脸通红,尴尬得推开门跑出去。
“珦澜!”无涯立刻追出去,方才话一讲出口他就后悔了。
珦澜没跑出院子,雪地湿滑难行,他跑没几步就摔在雪地里,浑身沾著碎雪生
气乱吼,还推开想接近的无涯,骂道:“你讨厌!讨厌,走开啦!”
“我不是有意要说你,只是想起从前的事很难受,又害怕你再离我而去。”无
涯蹙眉,慌乱解释,他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守在珦澜身旁,并在宅子
周围再施下多重禁制避免珦澜跑不见。其实珦澜如今无异于凡人,根本不用多此一
举设禁制,只不过无涯为之心慌意乱,没想那么多。
融雪濡湿衣衫,珦澜止不住发抖,无涯看不过去伸手拉他,他站起来委屈道:
“你还不是丢下我过。谁都不选我,师兄他们说因为我介入才害他们失和,他们自
己善变又推卸到我身上,最后还不是走了。小夕口口声声说喜欢我,紧要关头还是
选他跟他的白梅岭。宙风也是,一副非我不可的样子,一听到旧爱的行踪就跑了,
你……”
“我怎样?我听你说。”无涯将他拉进怀里箍牢,替他袪除一身湿气。
“只有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珦澜已经冷静下来,他挣开无涯怀抱忆道:“你是为了我才离开的。只有你是
为了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可你后来也是离开过我。”
“我不会再离开你。”
珦澜难得这样烦乱,一想到当初无涯瞒着他应劫之事,他就发现自己还无法全
然释怀,而他也明白这是因为他把无涯看得太完美无缺,所以他自卑的同时也对无
涯太过苛求,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无论无涯是怎样的无涯,都是他最在乎、最
珍惜的无涯,他并不希望无涯担心,婉转推拒了对方的安慰:“我想自己静一静,
我去书房睡。那儿有烧地炉,你不必担心。”
珦澜说完匆匆走出院外,他不想无涯再被自己伤到,等他一个人想明白就没事
了。殊不知他这反应看在无涯眼中却是另一种意思,是逃避、拒绝、害怕……
无涯黯然凝视珦澜离去的方向,幽幽念了珦澜的名字。
是夜弦月高挂夜空,珦澜把抄完的经文整理好堆到架上,熄了灯坐回屏榻,推
开窗子欣赏夜里的雪景和梅花初绽,外面石灯残烛还有些油在燃烧,景致空寂静谧,
看着心情也平静不少。
虽然满心装的都是无涯,但在无涯身边想念,跟独处时的思慕又有些不同滋味,
珦澜觉得偶尔像这样分开也不错,心里知道无涯在附近就很安心,好像幼时他在无
仙涯玩耍一样,因为知道无涯随时都会保护他,所以他才那么顽皮的跑上跑下。
不经意的想起童年往事,他记得无涯把他哄睡,结果他尿在无涯床上,无涯一
点都不生气,还有他把无涯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或是把丹炉打翻,无涯都会先关
心他受伤没有,没受伤才板起脸来念他。他是无涯教养大的,这样的无涯亦父亦兄
亦友,现在更是他的伴侣,现在他可说是别无所求了,又怎会怪罪对方。
“说来说去还是我自卑吧。”珦澜喃喃自语,拿小几上温好的酒浅酌,不小心
趴在窗櫺睡着了。零星粉雪飘降,落在他头发、脸颊上,无涯自黑暗里现身将他轻
放回床榻上,关好窗子,轻叹絮语:“会着凉的。”
“无涯……”珦澜梦呓,无涯坐在床缘凝眸注视他,不知岁月流逝、四时轮替,
只知其喜怒哀乐、知其冷暖,巴不得永远和他相连在一起分不开。所有执妄化作一
声长叹,和一抹深情款款的淡笑。
来年春末夏初,丹峰霖归来,珦澜得了消息就立刻去见干爹,这才晓得丹峰霖
原本是要和武林宿敌在某雪山绝一死战,没想到丹峰霖到了雪山等了半个月,才从
经过那儿的商队口中得知对方早就在一年多前病故,于是改成前去吊唁故人之旅。
丹峰霖看到儿子脖子有可疑瘀痕,一问之下才知珦澜和无涯的另一层关系,经
历人间沧桑的大魔头最后也只是笑叹:“也罢,早就想过你们叔侄俩为何不回家乡,
原来就是这缘故吧。只要你好生照顾我儿,我也不会怎样。阿兰,咳,我是说珦澜,
日后你叔父若是欺负你,记得告诉爹,爹替你找个更好的。”
“爹!”珦澜汗颜失笑:“无涯就是最好的了。别人我不要。无涯,还不喊声
公公。”
无涯没料到珦澜会这么戏弄自己,不过他倒一点儿都不介意这些,不冷不热喊
丹峰霖一声,搞得本来想看好戏的丹峰霖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别扭得借口要练功
逃走了。
无涯的护法和神兽们在宅子里做起灯花的生意,逢年过节都在糊灯花,甚至还
赢了几场灯花比赛,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而无涯和珦澜没事就充当店里伙计,或提
著自家的花灯出去宣传一番。
如此过了两年,珦澜在夜市遇着了回乡的臻净,臻净身边带着一位美妇人,臻
净怀中则抱着一个小女娃,算是故友重逢,各自都有了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