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上
相丹居所位于天外云海西南角,恰是距离金神之城最远一角的僻静处。伶叶见此处颇为宜
居,问过相丹意见后得到了未置可否的回应,便向金神讨了一间与相丹毗邻相连的屋舍,
暂居于此。
伶叶依言每日早晚至云海医殿查看雪蓿棉。百谷仙自那日之后便对伶叶心服口服,时不时
地拉着他聊上好一会的医书药材等等,似是对千华梦地一切奇花异卉都无比神往。
不在云海医殿时,伶叶泰半时间便在住处附近信步走动,相丹和他住得近,两人平素相望
相闻,便一日一日地逐渐熟稔了起来。
一次伶叶不知自哪带了一批新茶回来,兴高采烈地找了相丹一同品茗。相丹话少,伶叶却
毫不介怀,偶尔想起什么了便说上几句。
“相丹,门前那两株梅树是你所种么?”
相丹奇怪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是。”
伶叶“咦”了一声,奇道:“我今日看了下那两株梅树,生得极好,虽说此处原就是仙气
流转之地,但两株梅树的生命脉动一探便知,隐隐还带着一股独特清气,和你气息颇为相
近,我还道是出自你之手。”
相丹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似是曾有过这么一回事。
天外云海春夏短、秋冬长,与金神属性不无关系,一般花卉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下难以经久
生长盛开。数百年前,相丹入住此处前不久,不知是谁在此种了几株梅树,竟是意外地生
意盎然。
相丹初次见到白梅满树绽放,不由得心下诧异,一时兴起渡了些许仙气予门前两株梅树。
那两株梅树得了他仙气益处,生得玉树琼枝、枝干挺拔,数百年来每近隆冬,自有一树凛
冽胜雪的孤洁颜色繁盛绽放直至初春,多年来相丹也已司空见惯。
若非伶叶今日提起,相丹早已将此事抛诸脑后。他想了想,将此事简单扼要地和伶叶说了
,而后又好奇问道:“探查草木生命脉动?这莫非亦是木神门下绝学?”
伶叶微微一笑,“是,也不是。”他歪头想了想如何与相丹说明,忽然又有些为难地觑了
相丹一眼,才道:“其实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天外云海皆是生来便位列仙班的天之骄子,
与我不同,我这般特意说明,倒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相丹不赞同地轻蹙眉头,“你我同为天人,岂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伶叶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续道:“我本是江边一株杨柳修道成仙,要探查天地间
草木枯荣脉动原就更容易一些……”他一面说著,左手肘部以下当下竟化出了原形,青碧
细叶枝条轻轻晃动着,发出一阵沙沙地窸窣声响。
“不过即便非草木所化的天人,若能掌握诀窍,仔细留心自然脉动,要能探查草木气息生
命也不难,只需凝神如此……”伶叶聚精会神解说,没多想地一把拉过相丹右手,放到自
己手臂化成的枝干之上,两人双手交叠,伶叶说得仔细,相丹也听得专注,跟着对方的指
示凝神感受着依稀传到掌心中如脉搏一般的波动。
伶叶大致说完,回过神来,才猛然查觉两人靠得太近,气息几乎交融,不由得尴尬地面上
一红,放开了覆在相丹手背上的那手,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道:“那两株梅树能得你清气
相助,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须臾时间,方才的柳树枝条便又化回了伶叶手臂模样。相丹这才收回了右手。伶叶朝他笑
了笑,又道:“白梅迎雪独放,凌寒飘香,倒是十分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