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
写在前面的作者的话:
1. 我不拥有这些角色,他们都属于爱的战士虚渊老师。
2. 这一切都是我走路跌倒时作梦梦见的。
3. 谢谢你,百里冰泓。
摘要:
在船上的那一夜,掠风窃尘与鸣凤决杀在床上过了一夜。
凛雪鸦小小欺负了杀无生一番,但杀无生回敬时告诉他东离第一杀手不是好惹的。
内有互攻,有PWP,有prprpr,就只没有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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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个男人,也是被掠风窃尘给欺哄蒙骗的可怜傻瓜一个。
来自西幽,穿越了鬼殁之地的旅人。
杀无生细细咀嚼著这其中的含意,不由得心情大好。但无论这段经历是真是假,殇不
患与他拔剑相向时的自信、出招时一击必杀的沉稳,还有遭遇迷香之后的临危不乱,都说
明了他会是鸣凤决杀修练剑道最有趣的对手之一。
在解决掠风窃尘之后,马上就向他挑战。
不,在那之前也可以。这支队伍的成员各怀鬼胎,在找到天刑剑之前打起来也不是不
可能。或许这样更有保障,毕竟掠风窃尘在天刑剑得手之前绝不会轻易逃走。
对了,那男人似乎对使长枪的小子和年轻的护印师十分照顾,或许可以好好利用这一
点。
走下舱底时,杀无生不经意地盘算著这些事情。他的舱房在船舱底部,距离其他人很
远,他倒不介意。明天就要进入魔脊山的领地,他还挺期待与森罗枯骨的一战。
然而东离第一杀手的好心情仅仅只持续到进入房间为止。
一灯如豆,凛雪鸦坐在他的床上,斜倚床头,口中徐吐烟雾。
“哦,原来无生是去厨房找酒喝了呀。”
整个房间里,仿佛只有凛雪鸦身上那些触手冰凉的晶饰映出些许微光。杀无生并不喜
欢这样的昏暗。烟雾朦胧,使他心生烦躁。
“如果是上山的准备的话,还有什么事情是要告诉我的?”
他将酒瓶叩的一声放在桌上。
凛雪鸦慵懒地单手枕在脑后,细长烟嘴滑出他堪称鲜艳的双唇。
“想问无生一些事情。”
从那双隐然带笑的唇间泄出丝丝缠绕迷离的白色烟雾。
“在你杀死廉耆老师的时候……”
烟雾被吹得很长,盘桓许久才缓缓散去。
(不妙。)
“哼,真是无聊。”他果决地打断那问句。“现在又决定要执著在仇恨上了吗……啊
啊,如果你是想要改变心意,与我决一死战的话……我倒不介意捏造一些那老头临死的言
语告诉你。”
杀无生刻意说得很慢、充满轻蔑、恣意嘲弄……只要这能拖过一些时间,让他摸清楚
自己究竟有没有中迷香。
凛雪鸦姿态优雅地拢了拢长发,但就连他指尖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要叫杀无生充满警惕
。掠风窃尘就连指甲里都藏着七十七种迷药。
“咦,这倒不是。”躺在他床上的男人满不在乎却又像略带困扰似地轻笑几声。“在
回灵笛派上用场之前,我可不想旁生枝节呢。”
“那么?”
凛雪鸦歪了歪头看他,嘴唇间似乎无意识地喃喃几声‘唉呀、唉呀’。
“你要这样欲言又止到什么时候。”
杀无生恨不得将人摔出自己的舱房,但在那双色泽艳丽得叫人厌恶的红眸注视下,他
只觉浑身僵硬。
他不害怕凛雪鸦本人。杀无生憎恨的是另一种情况。
“咦?”可恨的东离大盗咬唇笑了笑,仿佛被他恼怒的态度弄得有些羞赧起来。“大
约等到无生察觉到自己中了迷香吧?想看看无生脸上的反应呢。”
在杀无生的意念里,背上双剑早已出鞘。
发在意先,他早已这样将无数刀客剑士斩杀于双剑之下,有时他甚至未曾察觉到自己
的杀意,举头已是漫天血雨。
但这一次,鸣凤决杀仅能察觉到自己的僵硬,仿佛那些话语发挥了作用似的,他的意
念在理解的瞬间受到束缚。
“唉呀、唉呀。”
掠风窃尘的动作几乎显得轻巧迅捷,他从胁下托住杀无生,以一种责备心爱的顽皮孩
子把自己弄伤的神情将他环在自己手中。
“小心啊,无生。”
他看起来温柔,将人挪到床上的动作却显得有些不相称的粗暴。
“你除了这种下流招数就没有别的新花样了吗?”
“咦,既然是有用的技术,有什么原因不去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名声、人品,或
者道德什么的,都比不上我们自己想追求的东西重要。”
杀无生无话可说。他同样走在这种与世不容的歧路上。
“再说了,要是无生真心想要防备我,刚才根本就不会留下来的对吧?直接去我的房
间锁上门睡觉,对我不理不睬,这是以前的你会做的事情。”
他本该说些‘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的话,但气恼的神情肯定毫无遮掩地落入对方眼
里。
(这次依旧毫无所觉……)
“傻瓜,我当然知道无生这一年一直在找我。若要说你的追踪技术增加了,那么我自
然也用心磨练了迷香的技术,不需要为此惭愧呀。”
微凉的指尖在杀手无害的鼻尖上轻轻一划。在东离以狡猾和可恨知名的谋士唇间笑容
甜蜜得近乎迷人。
“你方才不是说不愿旁生枝节?”
“是啊,我只是想问一些事情,如此而已。”
“说吧。”
凛雪鸦的手和他的性格一样冰冷。那只手温柔地拂去杀无生脸上几绺发丝,仿佛为了
使他更清楚地看着自己似的,男人同样悄无声息地俯下身来。
“无生知道要去无垠寺找我,肯定是因为从廉耆老师身上搜到了我给他的信,对吧?
他是绝对不会对口口声声说要杀我的你吐露真话的。”
杀无生只哼了一声。
“我想知道的事情是,当无生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可以等多久就见到我之后,究
竟是怎样的心情呢?看到信的时候,无生大笑了吗?”
做遍世间恶事的舌尖在耳廓里轻轻一卷。
“无生那时很期待,对吧?但究竟是为了可以一偿宿愿而开心,还是为了终于能再见
到我而有了得偿所愿的满足感,这两者可是不同的啊,不能混淆的。”
“你还是这么喜欢胡言乱语。”
“而你还是这么喜欢口是心非。”
微冷的手指像要把自己捂热似的,自私地伸进了柔软而温暖的口腔里,强硬撑开牙齿
,翻搅著毫无防备的舌头。
“真是淘气的舌头。”凛雪鸦如此评价,然后低头毫不在意地亲了亲那对自己无言以
对的嘴唇,一路向下,滑过赤裸的颈子,在喉结下方的凹陷处深深舔吮。
杀无生平心静气地听着自己皮肤上响起的啾啧水声。
“哦,我明白了。你不是想杀了我夺回回灵笛,只是想让我无聊到死。”
但这只换来几声轻笑。“好吧,既然无生这样说的话。”
肌肤上感觉到更加清晰的凉意,杀无生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看着凛雪鸦轻松扯开那
遮掩不多的上衣,手掌仔仔细细抚拭著线条紧实的胸膛与腰,仿佛检查著久违的至宝似的
,并且以一种精准的预见能力在杀无生即将再次开口抱怨之前转而照顾起──
凛雪鸦满意地听见一记轻微的、试图压抑自己的嘶声。
掠风窃尘那足以动摇人心、变换世事的如簧巧舌此时只有一个用途──专心地舔弄鸣
凤决杀颜色黯淡的乳头。举目东离,恐怕再找不到这样浪费天赋的事情了。
剑客全身绷紧的肌肉细不可察地一颤一颤,特别是在骗徒灵巧的手指溜向他肋骨上
的几道旧疤时。杀无生深吸一口气,沉默地忍受在疤上蜿蜒探索的湿润舌尖。
“记得这个吗?”
(当然记得!)
无边的恨意袭来。一时之间,两种焦灼的、热切的、相辅相成的渴望勒紧他的喉咙,
熊熊燃烧。杀意,与另一种渴望。他被焚烧着。
“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与此同时,在他身上的男人压下舌头,颜色鲜红的舌面毫不含糊地沉甸甸
地品味过那如盾面般坚实的小腹。“真希望我也能对无生说这样的话……”
他并没有真的击中那个人。凛雪鸦的额饰掉了,挽著发的菱片与冰晶在粗暴的反击之
下无声滚落,而他本人则被掀翻在床上,几绺头发歪斜地翘起或者散乱,在慵懒的微笑下
显出一副凌乱得诱人的模样。
终于摆脱了迷香的束缚,扶著桌子站立的杀手给床上的男人一记恼恨至极的瞪视。他
的剑甚至还在他的肩后,上衣却没那么留得住了。
凛雪鸦满不在乎地直接躺倒在枕头上,指间夹着一片被扯落的羽饰,从上唇边挑逗地
滑过,仿佛从中还能品味到它的主人肌肤的味道似的。
“唉呀,这次小看无生了,真讨厌哪。”
他还摸不清究竟该遵循哪一种渴望,那在血管中汹涌奔腾的杀意,或者——
“到底该怎么办呢?无生。但是,若是在这里发出杀招的话,船可是会沉的喔。”
说到最后,东离第一恶人惯常地发出几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只能如此——)
当杀无生的手往后伸去,即将碰到剑的刹那,凛雪鸦带笑的眼睛甚至没有多眨一下。
发在意先。
杀无生清楚知道自己会杀他,也必定将要杀他。
但却无法决定是不是现在。
于是他让剑来决定。
而双剑没有出鞘。即便在杀无生的意念之中也没有。
那与他一同将无数侠客强者斩于刃下的双剑安静落地,仿佛今夜它们并不渴饮鲜血似
的。
沉重的双剑扯著柔软的鞣皮剑套在地上滚落,凛雪鸦带笑的眼睛在那瞬间闪过某种清
晰的狡黠的光芒,杀无生太了解他了,明白这也在他的谋划之中,但隐然间有某种原因阻
止了双剑离鞘。
杀无生无欲探究天命,而且,他早已知道掠风窃尘必定将败于自己的剑下,这是他可
以确信的事实,所以,对这一切,他并不疑惑。
凛雪鸦挪开手,轻轻扔掉那根与唇瓣缱绻了一番的羽饰,带着极为自得的笑容,他张
开手毫不羞涩地让这张床真正的主人俯身压在自己身上,在嘴唇寻到彼此的时候,尝到了
凌厉与冷酷的滋味。
做为醉心于剑道多年的武痴,杀无生很清楚肉身的记忆可以如何深深烙印在意识之中
。既然今夜剑已经做出选择,他便不再思考,只凭身体的印象引领着动作,接受情欲是多
么简单的事情,而他曾被烙印的记忆又是多么鲜明,在床上翻滚的两个人像是离水的鱼一
般无法离开彼此的嘴唇,四肢热烈地抚摸、探询、随心所欲地彼此折磨。
上下逆转,当杀无生被反压着仰躺时,他以粗哑的声音自言自语。
“我讨厌你。”
这只换来一个宽容的微笑,被讨厌的男人近乎爱怜地摸了摸杀无生头顶,然后顺手散
开那头光洁的紫发。
“是嘛,那,我也讨厌无生喔。”
手指向下不断拆解那些饰物与层层布料,船舱里的空气潮湿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在男人赤裸皮肤上细碎颤动的话语同样甜蜜而黏稠。
“原本不打算这样的……但只要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无生是怎样迫切地……想见到
我……每一天都想着我……”
这令杀无生怒不可遏。
“如果你坚持要说这么多废话——”低嘶被扭曲成一声突然的抽气声,隔着他身上残
存的布料,擅长幻术的手指饱含技巧地掌握住了男人的性器。
“好好好,不说话了。”一丝轻微的不悦在常年装饰著亲切微笑的脸上看起来格外清
晰,但凛雪鸦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动摇,至少在杀无生决定是否反悔之前,他继续流畅而行
云流水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掠风窃尘按照着以往的习性,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不惜一切地冷酷与张狂、沉
著而大胆。
杀无生对此早有切肤之痛。
宛如鹿舌般纤细、却比刀剑和咒术更加锋利与危险的舌头细密地品尝吞食着他。
这也是身体久违的记忆,一时之间回响在床上的声音潮湿而迷乱,已经全无武器的杀
手在纠缠交织的快感之间下意识地弯起光裸的膝盖,却被正在自己腿间忙碌著唇齿运动的
男人强硬地折了起来。
短暂的停滞让杀无生暂时按捺住怒意,然后突如其来的疼痛传来,粗暴而毫无预警进
入身体的手指已经进得太深。久违的疼痛,干燥与撕裂感让喉咙发出嘶声。
“唉呀,抱歉,太久没做这个了。”听起来有点冷淡的声音。凛雪鸦毫不在乎地显示
著自己的悠然自得。
杀无生结结实实地踹了他一脚,虽然那脚落在确实防备的掌心里,根本毫无作用。
这也是身体残存的记忆。
凛雪鸦发出因为追忆才有的笑声,戏谑地搔了搔捧在手里的脚掌心。“抱歉、抱歉,
别生气。我带了这个呢。”
‘这个’是从层层衣袖里滑出的一瓶油脂,杀无生此时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巨大差异
,自己坦然的一丝不挂,凛雪鸦也理直气壮的仅仅脱了一件披衣。
“如果你变得这么一无是处,那东西交给我来使用也可以。”他对于如何处置那些尚
被穿在身上的衣服颇有想法。
凛雪鸦歪了歪头,神色间充满天真与有趣的打量。“我是挺想看看这景象的,但有鉴
于最近以至于今晚我似乎让你生了不少气——就让我来吧。”
这次他俯身向下索吻的时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杀无生顽固地合著牙关,直到那罐油
用了至少一半,被体温捂热的手指在深处摩擦弯折,激起阵阵受伤似的喘息。
“……够了。”
声音变得粗哑而挣扎,凛雪鸦谨慎地深深看他一眼,然后将那双长腿压在自己手臂间
,并且得到了意外的顺从。
被进入身体时,异常安静的杀手仅仅以一记轻微的啧声表达自己的不适。
船外水道曲折、江波多涛,船内情欲如沸、彷若泄洪。
简陋的床板在狂热的交合间发出摇晃声,舔舐、爱抚、啃啮,在顶弄与翻搅之间,压
抑的喘息声被调整成同样的节奏,呼吸潮湿而火热,充满力量的修长双腿紧紧环在他的腰
上圈住勾紧,腰间勾起阵阵混杂着得意与兴奋的热流,抽送的撞击更加深入与沉重,这次
,当凛雪鸦再次俯身落下亲吻的时候,东离武林最叫常人胆寒的杀手几乎马上就张开了嘴
唇,但自己却像是恍然未觉。
舌尖抵著舌尖,凛雪鸦含住那条比他更爱强词夺理的舌头,绵密地吸吮、轻咬,丰润
的唇重重摩擦著略微偏紫的薄唇,哪怕在最激烈的交欢或是最缱绻的缠绵之间,都不能够
使杀无生身上那充满病态美的灰暗颜色泛起一丝鲜活的人气。
只是凛雪鸦依旧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具黯淡的劲瘦的躯体,仿佛乐此不疲。
在细密胶合的嘴唇间流泄出丝丝因快感而黏稠的呻吟。
掌握著所有动作节奏的男人将这一切过程拉得很长,缓慢品味这久违的满足渴望的欢
愉,狠狠捣弄著那紧致深处的甘美滚烫,还有当他扫过那最敏感脆弱的一点时,那夹在他
们腹肌中间的性器便会传来剧烈湿润的颤抖,但自制力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最终,凛雪
鸦短暂地沦陷于一种凶猛而快速的抽插节奏,甚至放弃了亲吻。线条迷人的身体在他身下
战栗起伏,汗水蒸腾,湿滑液体在欲望厮磨间浸湿床单,下身似乎无一处不是湿的,性器
交合之处又深又重的操弄完全无法停下,最终达到的快感几乎让喉咙间压抑的呻吟变成破
碎的喊叫。
杀无生的手一直留在凛雪鸦的头发间,从头到尾。但即便在濒临迷失自我的高潮间也
没有扯下半根头发。粗糙的执剑的手指卷著那头白成苍银的长发,相较之下,凛雪鸦的手
指显得光滑而无害,从汗湿的胸膛随意地溜到了肩膀,勾勒著朴实的肌肉线条。他软绵绵
地趴在原地,直到喘息逐渐回复成平静的呼吸。
“……从我身上起来。”提出命令的声音异常平静。杀无生不等对方反应,唰的一声
就坐了起来,走向他放在桌上的酒,动作间仅有一次迟疑的眨眼般的僵硬。
杀手的背是漂亮的。凛雪鸦欣赏着他对自己毫无防备的这一刻。杀无生的背上毫无
疤痕(他从不背对敌人),每一寸肌肉都像他的剑术一样锋利,充满隐藏的等待爆发的力
量。
轻而易举地超越了所有幻觉能够给予的美丽。
颈子与挺直的背脊使他看来身材颀长,腰部精瘦,臀部线条紧窄却流利,方才凛雪鸦
在上面留下的几个红色指印使皮肤看起来更加苍白,汗湿而凌乱的艳紫长发在皮肤上蜿蜒
著,显出一种妖艳的美……而再往下看去,在双腿间流下的液体几乎滑到了膝盖后。那里
也有些许手指留下的痕迹。
对于那些缓缓往下的浓稠水迹,杀无生似乎毫无所感,或者是毫不在乎。他只顾仰头
喝着酒。
“那个叫殇不患的男人……你知道他自称从西幽来吗?”解决喉咙的干渴之后,杀无
生忽然开口问道。他侧身看向还赖在床上的凛雪鸦,而后者仅仅只是撑起脸来。
“真无情,太无情了。才刚离开我身边,马上就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啊,无生。”
杀无生的眉心微微蹙起,这是他试图思考的表情。“真是无聊。”然后他喝了更多的
酒。
“留一些给我,方才我可也是贡献了不少力气。”凛雪鸦理所当然地笑起来,然后杀
无生露出了一个‘说得有理’的神情,摇了摇手里的酒瓶。所剩不多了。
他走回床边,举著酒瓶往空中倾倒。
从脸开始,下巴、胸膛都被淋湿,仍旧留在凛雪鸦身上,凌乱松垮的白绸里衣自然也
未能幸免。
杀无生的微笑里带着毫不遮掩的恶意与张狂。
“好喝吗?”
宛若女子般纤长、柔软灵巧的手指从肚脐一路滑上胸前,在乳尖转了一圈,最后被干
渴却仍旧泛著诱人微红的双唇挑逗地吸入。
“美味极了。但不及你以前亲自喂我喝的滋味。”
飞溅到眼角的酒液就像斑斑珠泪一样闪闪发光,但颜色过于妖艳的红眸却只显露出另
一种可怕的魅力。
这回轮到杀无生后悔把酒倒光了。
“唉呀呀,我倒是没像这样喝过酒,”眼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容,润红舌尖在唇边轻
轻一扫,宛若毒蛇吐信。“无生来尝尝看这样的酒味如何呢?”
湿漉漉的里衣与湿漉漉的胸膛肌肤,那些酒液看上去非常渴望被人拭干。
穷暮之战时,听说最猛毒残暴的妖魔用人的头盖骨当酒杯,混著血与脑汁饮下金脂玉
液。
而名为凛雪鸦的酒杯上没有血的腥味,只有属于这肌肤本人的气息,与发色一样雪白
的肤色尝起来有纤细的味道,如美玉一样光滑而无情。杀无生仔仔细细地用这酒杯饮用最
后残存的美酒 ,留下蜿蜒红印,直到柔软的舌尖在嘴唇相贴时热切地往他嘴里渡来。
吸吮他舌头的男人就像个渴极了的婴儿,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著。
杀无生动手剥去了那碍事的潮湿布料。
白玉般的身体像鱼一样配合著扭动,挣脱了衣物。杀无生所深知的那种冷漠如冰的性
格仿佛溶成春水,化成炽热而气喘吁吁的吻,凛雪鸦仰起颈子,胸膛几乎浮起,然后又被
身上的男人重重吻落,显示出某种奇特的多情与顺从。
心中涌现一丝久违的惆怅感。杀无生撑起身体。
仿佛察觉了他的迟疑似的,凛雪鸦给了他一个迷离而诱惑的微笑,指尖在灰暗的脸颊
上甜蜜地抚过。
“床上好像有点挤呢……”
他们的衣物凌乱地挤在床上,一半皱了,一半湿了。于是杀无生从床尾开始收拾,将
它们一一丢下床去,同时为了确保对方与自己一样不著片缕,又剥掉了些许细琐之物。
最终他手上只留下一根发带。
回到床头之后,杀无生略带强硬地将凛雪鸦的手兜了起来,束在一起高举过头。发带
不长,能做到的就只有打个单薄的结。
“哎哎?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说归这么说,但是从声音到神态都没有一丝反对的样子。杀无生当然清楚他只是闲不
下那张嘴,于是完全不予理会随后那琐碎的几声怨言。
完成之后,杀无生低头,略带恶意与嘲弄地拍了拍掠风窃尘那俊美得近乎精致的脸颊
。
然后他将那瓶一直搁在枕头边的油脂扔得远远的,直滚到墙角去。
“嗯——”凛雪鸦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嘴唇便被强硬地堵上了。那只是一个要他闭
嘴的举动,无情的薄唇紧紧贴着他的,连最普通的吻都算不上。
手被束缚住了,使不上力,凛雪鸦似乎也不怎么用心于反抗或是让自己舒服一点,至
少,当杀无生将他的长腿反折起来,并且将身体挤进他双腿之间时,他除了轻微的喘息之
外什么也没做。
在他身上,杀无生渴望制造疼痛与伤害。他们都知道。
蓄势待发的硬挺性器急迫地进入了那个丝毫没有经过疼爱准备的私处。就像木犁深深
刺入旱热无雨的僵硬田土一样。
但那哪里是干枯的样子,洞穴深处湿润、温暖,像黏稠的绸缎似的,软滑而滚烫,恐
怕早已用手指或者其他器具好好开拓过了。
那双长腿有力的箍住他的腰,足踝甚至紧紧压在臀部上,像是不允许他后退离开自己
的身体似的。
仿佛深陷泥沼的野兽一般,杀无生清楚地意识到今晚在此发生的一切,又再次一如往
常地全在凛雪鸦的计算之中。但他无法爬出这泥沼。不论他再怎么粗暴与侵犯,都不可能
超出这个男人对他的掌控。
“……无耻小人。”在炽热的情欲与粗野的动作之间,他带着轻微的怨恨与不甘这样
喘息著咒骂。
被粗鲁地摇动身体的男人无声大笑起来,脸颊透出的薄红仿佛因情欲而生,又像是为
了他的愉悦与得意。
“无耻可是我最喜欢的优点。反正无生现在只看着我一个人了,不是吗……”
若要说前一次的交合是温柔的折磨,那么在上下逆转的这次就是凶狠的缠绵了。杀手
勃发的性器近乎粗鲁地抽送著,进出的节奏原始、充满愤怒与惩罚的意味,狭窄的洞口因
摩擦而带着激烈的烧灼感,但却不是因为缺乏湿润,而是动作太过急促与凶猛。
然而,就算感到疼痛,掠风窃尘也肯定没有表现出来,他在被插到最深时颤抖著吐气
,被又猛又快地顶弄时则使劲迎合著,调整到一个更便于再次捣入深处的角度。
他一点也不浪费时间,或者机运,或者缘分。
鸣凤决杀这样想着。没有事情是不可利用的,没有事物是不可染指的。不论凛雪鸦的
笑容与言语再如何矫饰,都无法改变他实际上的冷酷与无情。杀无生知道自己不会再动摇
了,但此时此际他却迷失于这尖锐的快感……娴熟的吻技与熟悉他的身体而做出的巧妙迎
合。
越是温柔而多情就越显示出他无情的本质。杀无生满是痛恨、又深又重的一撞,但那
却没有什么效果。
“无生还没……忘记我教的技巧呢……”
男人气喘吁吁地调笑着。
“腰力进步了……嗯、啊啊……”
杀无生后悔那条发带不是用来绑住他的下巴了。
“别逼我、塞住……你的嘴!”几乎每说一个字他就更深更急促地顶弄一下,雪白的
颈子为此高高仰起,裸露出汗湿的喉结,从中透出朦胧的呻吟。但凛雪鸦却在笑。
“那就来呀……我的凤雏。”胸膛里回响着轻笑。“过来……再离我近一点啊……”
不知不觉间,被绑在床头的结松开了,但双手仍旧綑在一起。于是杀无生像是小猫钻
进被窝里似的滑进了那准备搂住他的双手,凛雪鸦将手环在他的后颈上,往下拉扯著迫使
他张嘴接吻。
“……只追着我的消息,只想着我,只执著我,”掠风窃尘麻烦的嘴连一刻也无法安
静下来,当鸣凤决杀将他的耳朵含在双唇之间、舔拭掉眼角象征欢愉的泪液时,这样的话
语在喘息与甜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的呻吟之间流泄出来。“想着快要找到我的时候,那种
……那种急迫难耐的心情……”
世上最可恨的男人因强烈的疼爱而在他身下气喘吁吁,忘情地摆动着腰肢迎合他的入
侵,发出了混杂着失神与快感的叹息……然后吐出含着毒素的甜言蜜语。
“憎恨、快乐、懊恼、耻辱……渴望一战的激情,还有、非杀了这个人不可的执妄—
—都是因为我哦。”
汗湿不已的肉体拍打声、云雨时潮湿的水声与交织融合的喘息声,都掩盖不住那在他
耳边窃窃私语的、以情欲为名的咒术。
“无生可不能像这样……对待别人,只有我——”
鸣凤决杀站到了悬崖的尽头,世间最锋利的双剑也不能够斩杀这充满憎怨的欲望和扭
曲的快乐。
但若他越是粗暴,那刻意承欢的身体却越是柔软,当杀无生将对方翻过身来,不由分
说地纠缠侵略时,所能得到的也只有近乎温顺的、毫无感情的求饶:无生……哎……饶了
我吧……啊啊……
然而他并没有手下留情,因为自己得到的羞辱和背叛,并没有用任何形式饶恕过他。
情事在濒临结束之前显得异常激烈与疯狂,烧镕、混淆、疼痛、撕咬、吞咽、快感、
焦灼、呻吟、汹涌、高潮——当掠风窃尘仰起颈子,紧咬嘴唇,丝毫无法掩饰自己因高潮
而剧烈颤抖的极乐时,鸣凤决杀咬着他的后颈,像是豹子叼起自己的猎物。快感激烈得近
乎疼痛。但心中空无一物的澄净感反而使得生理上的愉悦平淡了下来。
杀无生翻过身,独自躺下,试着调匀呼吸。
他的床铺凌乱不已,几乎已经无法找到一块不显得脏乱也没有被油脂或其他液体沾染
的地方了。
他半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入睡。
白得仿佛不染纤尘的头发在粗暴又异常漫长的情事之后凌乱不已,凛雪鸦伏在杀无生
的手臂上,嘴唇贴向他的肌肤时额头轻轻蹭著那缄默无声的下巴,力道那么轻柔,像只倦
困的小猫,柔软,温暖,旖旎。
“明天可就要看你的囉,无生……”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他才感觉到凛雪鸦的声音
变得十分沙哑。
杀无生轻轻哼了一声。他早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不只吹笛这么简单。
又中了掠风窃尘的计。但是在上山的路上随意地斩杀一些不重要的角色……他倒不在
意这种举手之劳。
高潮过后的平静感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慵懒的、浮动的疲倦与茫然。
他听见响在耳边的呼吸声。凛雪鸦闭上眼睛的样子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但此时此际,杀无生想到的并不是这平静睡颜下包藏着如何狡猾恶毒的性格,一时之
间,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他只想着:不能让你逃走。
于是他侧过身来,伸长了手。半睡半醒间的凛雪鸦似乎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便滑进了
双臂紧搂的温暖怀抱里。
他似乎睡着了。和另一个人一起入眠,听着呼吸声入睡,并不是杀无生喜欢的事。他
从没喜欢过。他没想到自己又会再次习惯。
※
杀无生醒来时浑身酸痛。他至少有十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折磨了。后背与关节处疼痛得
近乎麻木,舌头肿胀而且充满苦味。
但越是难受越是促使他马上坐了起来,多年浸淫于杀气与修罗之道的杀手无法忍受对
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
未系的发从颈边滑落,他的发带与挽饰掉在枕头上,但衣服倒是穿得整齐,仿佛直挺
挺的睡了一晚。
双剑斜倚于床头,正如其主的多年习惯。
杀无生稍微活动了手指一番,指节处喀喇作响,随后发现自己光着脚,鞋袜都脱在一
边,有人细心地把袜子塞进了靴筒里。
最要紧的是,回灵笛就搁在桌上,与酒壶为伴。
酒壶是空的。回灵笛依旧是回灵笛,没有被人调包。
杀无生放声大笑。
他做了场好梦。
掠风窃尘的计谋中又隐藏着计谋,后著之后还有后著,一个谎言编织出另一个谎言,
去探究他的想法无济于事。鸣凤决杀只信任自己的双剑,梦中之剑无法斩杀心魔,这无所
谓,此刻他已清醒。
将自己打点到与平常无异并没有花上多少时间,走到甲板上时,在江面上已可看见彼
岸。
凛雪鸦正与狩云霄谈论著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寒赫在护印师身边,一脸笨拙。
刑亥依旧不与人为伍。
西幽人坐在船舷上老老实实吃著烧饼。真是悠哉的旅行。
“啊,无生,来得正好,我们已能看见目的地了。”
(不要动摇。)
杀无生走上前去。船速渐歇,苍茫的云雾中隐约可见远山的轮廓。
他的指尖依稀还能感受到温暖的肌理,冰凉的白发缠绕着——
杀无生无视他们,侧身而过。
凛雪鸦说完了话,站上船头。
江风难测,在偶然的一瞥之间,杀无生似乎看见了什么。他曾在幻境里的某个片段咬
啮过一段苍白的后颈,像是豹子紧叼著猎物。
凛雪鸦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叹息,像是厌恶著这顽皮的风似的,然后伸手将厚重如雪的
长发揽好,盖住颈后那个薄弱却不可否认的鲜明证据。
(不要动摇。)
杀无生坐上前方船舷,等候上岸。
他做了场好梦,但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那枚浅红色的痕迹难道不是另一枚包著毒药的诱饵——
(不要动摇。)
鸣凤决杀只信任自己的双剑。但若不厘清真相,他如何能够避免重蹈覆辙?
不,或许他已经重蹈覆辙了。
凛雪鸦回头看了他一眼。杀无生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睛。他不可能露出了什么破绽,但
或许掠风窃尘在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读心术也说不定。
即便逃避了视线,也能感觉到传递过来的笑意。
不,不要动摇。只要通过闇之迷宫,这一切就结束了。
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杀无生的沉思。猛然间他被某种预感击中,但抬头看去时,掠风
窃尘已经转而凝视魔脊山的方向。
“差不多要靠岸了。于此下船后,魔脊山便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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