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观古老的裁缝舖在有些远的地方,但Solo早就成了那儿的老顾客。总是站在工作台
后,脖子上垂著布尺的老师傅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唯独对Solo有那么一点好脸色,这让
Solo一进到店里就成了只开屏的孔雀,既花俏又招摇。
换上订作的西装,Illya站在镜子前让老师傅确认作工,这次的任务并不算困难,
Illya只需要扮成一个商人就够了,于是这套西装毫不华丽张扬,深灰色布料仅只是低调
沉稳。
年轻老板拿来了搭配的领带与其他配件,Illya正打算全收下,Solo却突然插嘴。“
换一个领带夹吧,柜子里那个银制鸢尾花图样的似乎不错。”
拿过领带夹,Solo笑着在Illya身上比了比。“我想这个更好。”
老师傅朝这里扫了一眼,Illya绝对没错过那张老脸上转瞬即逝的赞同,忍着不对这
些无谓发展表达意见,Illya沉默的点点头,示意年轻老板将东西全收进袋子里,
相较于Illya的冷淡,Solo兴致高昂的看着新商品,先是挑了几款布料制作衬衫,又
选了与之搭配的领带,最后还要年轻老板拿出新袖扣让他挑选,款式多样的袖扣使Illya
眼花撩乱,但皱着眉头的Solo挑三拣四,就是不满意。
“这些都太普通了。”Solo停了停,终于问:“有蓝宝石的吗?”
年轻老板又从柜子深处拿出两款,向来挥金如土的美国好顾客这回挑剔的摇摇头,为
了老店声誉,老板低声询问具体要求。
笑着看向Illya,Solo却不是对着他说话。“那个才对,和他眼睛一样颜色。”
年轻老板与老师傅一同转头看向Illya,KGB瞇起眼,本就不多的耐心完全告罄,左手
食指甚至在玻璃柜上敲打起危险的节奏。
“我先走了。”
身后没有声音,握著老式门把的Illya回过头,斜靠着玻璃柜的Solo目光仍紧锁在他
身上,自天窗落下的日光拂过那依旧弯弯的唇角,略暗的裁缝舖内仿佛只有Solo在闪闪发
亮,像是一张过曝的相片,周遭一切模糊不清,唯有男人的身影如此清晰。
这一次,Illya与Solo依然没有说再见。
当任务结束,Illya再一次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的利用职务之便寻找他的女孩,辗转
各地、奔波跋涉,三天没睡的Illya肯定自己再也得不到什么更有用的资讯……靠上石墙
,路灯光线刺痛Illya疲惫的双眼,顺从心底涌上的无力,Illya闭起眼睛,眼帘上那些恍
惚的光影竟拼凑成一抹柔和日光中的微笑。
直到现在,Illya仍相信Solo是故意的──美国特务当然清楚自己的优势──刻意温
柔的笑着,但说不定连阳光的角度都是计算好的,或是拙劣的提到他的眼睛,甚至摆出一
副安静等待的乖巧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Illya不断回想那一幕,并记着什么该
死而无意义的装饰品!
放弃似的睁开双眼,Illya看向左侧,异国的玻璃橱窗内,正放著一对与他瞳色相近
的宝石袖扣。
“贱人……”
数天后,怀揣著一个狡猾的小东西,Illya回到临时总部,但Solo显然已被迫结束假
期。
“Mr.Solo正在法国执行任务。”不知道察觉到什么,正翻看Illya报告内容的
Waverly突然这样补充。“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
放下报告,Waverly的笑容像在掩盖什么,Illya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如果顺利
的话,我相信Mr.Solo明天就会出现了。”
Illya一声不吭的站起身,Waverly在他打开门时又一次出声。“Mr.Kuryakin,我很
遗憾。”
没有任何回应,Illya关上门,停顿几秒后他转身走出总部并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一
定会经过的某个房间静悄悄的,没有停留的必要。将行李整理好,Illya卷起袖子开始打
扫,拧干了浸过水的抹布,他仔细擦去房间里所有灰尘,并顺手拔掉几个并不隐密的窃听
器──他早就知道Solo会趁房间空无一人时这么做。
把那些粗制滥造的小玩意放到一尘不染的桌面,Illya在大量锻炼后准时上床休息,
闭上眼睛前,他看向原本应该摆着棋盘的桌子,那儿现在只有美国制造的玩具,以及一个
没有打开的蓝色绒布盒子。
第二天,Illya很早就到了总部,先是在设备部待了一段时间,下午又进行各种训练
,射击、桑搏。三点整时Waverly出现在办公室内,并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Illya。
“Mr.Kuryakin,如果你是在等Mr.Solo,那么我很抱歉……”
Illya站起身,像是准备好回到战场。“我随时可以出发。”
“不不不,事情并没有这么糟糕。”Waverly显然顾忌著什么,但他依然在笑。“只
是出了一点小差错,但Mr.Solo没有生命危险,我保证他将会在明天回到这里。”
受够了英国人的保证,Illya沉默的离开总部。在经过Solo的房间时他停下脚步,
Illya知道自己需要棋盘,而他的棋盘就放在这扇该死的门后!
瞪着脆弱的门板,Illya握紧躁动的手指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沙发上,忍耐著不
砸毁任何东西,这很难熬,尤其是Solo那张脸总是出现在Illya眼前,这导致了一只杯子
的壮烈牺牲。
Waverly并没有食言,Illya确实在隔天下午见到了Solo。
“嗨,Peril,任务怎么样?”
没有回答,Illya转而瞪向正在Solo手臂上缝线的医生。
“喔,只是小伤,别吓到医生了。”
见惯大风大浪的医生仍旧埋首于他的工作,谁都是沉默的,除了Solo。“可以帮我倒
杯水吗?”
明明身边站着无所事事──显然只是为了看Solo的脸──的护士小姐,但Solo却看着
Illya说话,在护士莫名受伤的视线中,KGB咬著牙倒了一杯水过来,Solo却没打算抬起他
被捅了一刀的胳膊。
“抱歉,但不太方便。”
Illya知道自己应该把水直接泼到Solo脸上,但考虑到这样做将会波及无辜的医生与
护士,他终究还是将水杯移到Solo唇边,以非常别扭的方式让Solo喝完了整杯水。
“谢谢。”
Solo漫不经心的道谢后,伸出了一点舌头舔掉唇上的水珠,这动作使得他的嘴唇看起
来更加湿润诱人,Illya不自觉的退后一步,逼迫自己低头看向Solo的伤口。据其他人表
示,Solo的队伍在法国遇到了一点小冲突,虽然所有人员皆平安回到总部,但多多少少都
带点皮肉伤,而左肩中了一刀、右手臂则被流弹划过的Solo大概算得上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
“糟糕的间谍,Cowboy。”
Solo只是笑着,并不答腔。始终沉默的医生将缝线打结后放下工具,起身开了药单交
给Illya并简单的向他说明注意事项,Solo仍坐在治疗床上,对着满脸复杂的Illya耸了耸
肩,并因这微小动作而疼得龇牙咧嘴。
“所以现在我成了你的保姆?”
“好心会有好报的,Peril。”
轻哼一声,Illya好心的扶起Solo,后者同时叹了口气。“真可惜,只好暂时放过你
的表了。”
“小心我折断你每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