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原波被虐成狗OTZ
不过大家最后都会没事的,不然就不用演了(删除线)
真的啦!我用人格保证(咦)
阴谋论(成分稍微少一点)/原波盖章虐/H有/沃卡阿伯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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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风向略东,大气转干,雨雪溼气渐脱,洒在地上被下班民众往来踩得不匀
不称,待得小马路转入平民郊区矮平房与公寓户,行人渐稀,被养工处铺得太稀薄的道路
像筛了白糖粉,远看着让百姓饥饿的孩子口齿生津。沃卡的老妻开门探看外头访客,被狄
米特的狼狈项结实唬了一跳:“老伴的小友小米!市政厅该有多远,你也没打伞、没披风
衣的,一路闹过来。你怎么搞成这样!”
狄米特瘦了一大圈,面色青白、脸型削掉了原样。他一头微卷发也褐渣渣地失去旧有
的光泽。狄米特像扒住命根子一样紧抱公事包,冷得发抖,哆着声道“伯母好。”沃卡之
妻忙请他进去。狄米特眨巴著凹成一对深坑的大眼,站定在阶上,道:“伯母,沃卡阿伯
呢?请您尽快请阿伯出来...”
“他不在呢,你先进来。”沃卡之妻定观狄米特的眼神,暗自感觉他的状态怪异。
“让我借电话,我有要事求阿伯。父亲那儿的路已经绝了,我走投无路,只剩下阿
伯能投靠...”
狄米特浮躁异常,说不清楚头尾。他想提委员长;但他光想到他,心脏便激跳不能自
持。他脏成了贪官,他要疯了;不,他已经脏了,也已经疯了;狂乱淹没他仅剩的自持。
狄米特早已溃堤,是“拯救瓦洛加”这不散不乱的执念一缕,牵着他摸到沃卡阿伯的家门
前。
沃卡的太太笑道:“孩子,再大的事,事缓则圆。拨电话给老伴就算了吧。天底下哪
有人揹著拨盘电话到处走的?”
狄米特眼神疑惧不定,猜忌狼顾,扫视房子周围的草丛及阴影,仿佛全天下都要来抢
他包里价值连城、足以卖掉整个国家的东西。沃卡之妻见他人变得厉害,不好说什么,温
情攻势百般撺掇,才将惶惶如丧家犬的狄米特哄进屋里。进了有些熟悉的室内,狄米特蹒
跚著,看看那两排由大到小的彩色俄罗斯娃娃、满墙的褪色回忆、克里姆林宫的纪念照、
柯里叶指挥官的独照等等,终于稍微松懈下来。
沃卡之妻看他满脸胡渣,蓬头垢面,身上有一股好几日没盥洗的汗泥子味,打算接过
他的公事包搁在橱架上,把他派去浴室,自己再回厨房烧上洗澡水。见有人要碰他的包,
狄米特便狂态毕露,差点抡拳头对伯母动粗,疯子一样胡言乱语,把公事包搂得瘪去,最
后索性赖蹲在地板上。
沃卡的太太埃菈女士与狄米特磨蹭大半天,逼他刮刮脸,打上热毛巾擦头抹面的,设
法将狄米特恢复成人样。清理事毕,狄米特一个箭步冲上碗橱边,照旧抱着包不放,兀自
喃喃自语。
雪雨云后头的夕日不觉已落下去。天暗得早,如今近乎全黑。沃卡扛着圆鼓鼓的黑色
大垃圾袋,与钓鱼竿斜揹长筒包返家。沃卡嘴里叼著菸斗,将呢帽朝立架一挂,把垃圾袋
里头的东西往餐桌一倒,滚出圆嘟嘟两头黑颈褐羽白臀东北大雁,塌歪著长脖子。沃卡头
也不抬,眼珠子冷冷地朝狄米特一眱,道:
“多了双鞋,我道是谁呢!人模鬼样的家伙,你倒有脸来!你那颗黑心肝,竟还记得
有过老夫这个朋友。我还以为你人前亮过两次相,就超神入圣,祖宗八代全丢到脑后了!
第一天进外贸办公室报到时,那个相信法律价值的孩子,究竟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我眼前
的这个男人,跟个寻常法棍、自比普世标准的恐龙法官没两样!”
“老伴。”埃菈叹了口气,试图将话题转一转,气氛缓一缓:“你又蹲在河边的杂草
丛里打大雁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你把长枪假装成钓鱼竿也一样,一定会被警察发现、扣
下来的嚜!接着他们又把你死活拖进大牢里,到时候咱们该怎么办哪?”
沃卡回身,不客气地拿菸斗嘴指著狄米特的鼻子,大声道:“谁不知道这世道如此,
畏首畏尾,还要人活吗!老夫当初被错捉,活罪一场,还不是熬过来了?托这个臭小子老
爸的福,老夫幸亏没在贼局子里留下案底。话说堂堂前KGB狙击手,替国家杀人,辛苦
干了一辈子烂事;到头来,几个代表国家的该死卖国贼翻脸不认帐,将前人建立起来的组
织开膛剖肚就罢了,半壁江山顺便一起败光!
承蒙先知出手相助,老夫脱滑开来;到最后那些贼囚攮的卖我不成,老夫好歹混出来
开个小差,一身无事。如今小差也没得开啦,靠地方政府那几毛钱发一个月、欠一个月的
退休金,哪可能养活我们两老?老夫退隐市郊,不问世事,打几只雁子鹅子鸟充饥,凭什
么警察歪声赖气地来管我!我还没来得及问这小子带来了什么烂摊子,拖我下水摞一摞的
!”
“沃卡阿伯说得极是。这世上已经没有正义了。人类早日绝种早干净。”
狄米特黑著一张脸,将那怀中公事包越抱越紧,弯起膝盖,在沙发椅上缩成一小团,
相貌依旧狂乱颠倒。沃卡看他附和自己时面白如纸、冷硬如尸,一点感情都无,反而更有
气,喝道:
“废话!正义平白无故彰显才最莫名奇妙!俄国人该教教孩子世上的肮脏卑鄙之物,
才有可能把他们培养成有德的人!人性就是下贱胚子,才需要来人世走一回,让幸福与悲
哀映照自己的灵魂,不是吗!
‘维护’正义者,得来不易的东西才需要维护。短小真切的智慧格言,在在警醒世人
正义沦丧才是常态!正义的精髓竭尽,剩下知识分子们的自我膨胀,或吃了点小亏时,自
怨自艾地将天下无正义搬出来讲——无怪乎俄国的农民与劳工,从上个世纪起就讨厌这些
埋首蛀书的家伙!”
狄米特倔强地坐在那里,双眼死盯着木板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埃菈道:“小友,
我把雁肉片了烟燻起来,过两日请你带一点回去给你母亲。”说着便提着大鸟,进厨房给
牠们拔毛去了。沃卡见狄米特狂犬病患者似地咬紧牙关,门齿都快碎了,一声不吭,长叹
道:
“小子,圣彼得堡全城根本没有人喜欢尤可斯;除工人一名,无人葬身火窟。如果你
没有给幸存的二人扣上时代性的大帽,俨然要他们替世道衰微负责,他们很有可能接受流
放劳改等较轻的刑度。为了明辨真理、留下哲思论证,千秋万世立一桩宝贵公案,教导后
人珍惜生命、财产与自由,不惜将眼前人往死里整;历史上的革命家与哲人,都容易犯这
岂有此理的窝囊病!
美国开国总统华盛顿将人权说得如此满,自己竟然还蓄奴呢!死有钱知识份子不蓄奴
,哪有美国时间吹真理的大牛皮!知识份子满以为革命是天下掉下来的,真理越辩越明,
面对天下事,牛皮吹吹就够了;只有种菜的农人跟制造东西的工人,知道真要革起命来要
人、要粮、要钱、要军火、还要有人养故乡老的小的,没有哪个吃饱太闲的疯子灌钱进来
就没搭!能在政府谈判桌上搞好的事情不搞好,都推说革命伸张正义是人民要的;当正义
人士是挨家挨户蒐集问卷来着?出一张嘴的下贱正义,是吃米不知米价的人自己要的!疯
子骗傻子!
要老夫是法官,我才不管你!但这案子承受着社会目光、经济崩溃与选举压力,经你
一搞,工人变得必须死。这跟你亲手杀了他们没两样啊!孩子!你杀了人哪!你明白不?
”
狄米特的心灵麻木不仁,对沃卡爱之深、责之切的一席话充耳不闻,只断断续续听见
最后一句“必须死”、“亲手杀了”云云,发疯地大跳起来,鬼吼鬼叫:“要死人了!委
员长要被尤可斯的人害死了!迟了就不成了!我们得快点去救他!”
沃卡见伶俐天真的狄米特落魄至此,大为骇异。老人记得在谁身上也看过类似的神色
--闯他空门、拆他枪枝的葛雷格利‧克里莫夫,浓眉底下也曾有这样黑暗、闪烁著无名
恨意的眼,深渊般两湾褐色眼神之中,一星一点飞蛾扑火的光,要对光明会以怨报怨,挟
黑暗报复黑暗。那名熊样肌肉男子只是尸体与战火见得多了,比较沉得住气罢了。
沃卡在犯了嫉妒痴狂病的克里莫夫身上,看过爱情抑郁、残暴的一面;他当时竟没有
料到同样的心病找上他的小友,诱他做傻事,把他的心给扭了。狄米特的人生历练较克里
莫夫浅薄故,这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病一来,病得激烈、病得寻死觅活,失魂落魄。
爱情能如此肮脏、能如此激越、如此恶毒、如此美。老人不明白办公室姑娘们的欢送
会上,狄米特将钥匙还给自己的那一刻,KGB读人技术为何没有让他预见这样可怖的结
果,为何当时不干脆把钥匙收回来,后头一连串惨剧也不会发生了;他究竟遗漏了什么,
人心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是老人看不穿的......
是了,他看得太穿,导致什么都看不穿;一定是近半个世纪前,他没有勇气趁柯里叶
还没断气时,给他最初与最后一吻的缘故。如果年少的沃夫卡‧荷洛维兹能更傻一点、任
凭爱情再把他带得更远一点点、如果他能够再更疯狂一点点;如果。
太迟了。柯里叶在他的怀中逐渐冰冷下去。
“万用钥匙还来!你没有善用它守护委员长,只是拿着它彰显你愚蠢的个人意志!不
配拥有它!”老沃卡气得要炸,也不知是气狄米特还是气他自己,大声吆喝:“你不如此
树大招风地搞,委员长也不必落到被俘的下场!膝盖想也知道他们是上门寻仇来着!”
狄米特来不及抗议或反应,只见一道身影欺过来,沃卡迅捷无伦地朝他胸前口袋一探
,转眼无门能挡万用钥匙已不见踪影。万用钥匙没了,狄米特觉得胸前一空,像是心被摘
了去,失慌慌五内摧伤,一手将公事包抓抱在胸前,另一手伸向前,盲目地道:
“啊... 钥匙还我,让我打入委员长内心的钥匙还我,我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就要把
他娶回去了,放在一个温暖的小窝中,永远不分离...”
沃卡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一跟命运来强的,命运就将你与你所爱的人,踢入最
糟糕的事态中,如伊底帕斯王的结末。打造理论与哲学上完美的玻璃世界,把所爱的人丢
进去;或者塑造完美的影像在他眼前晃一晃,抓住他的目光;你以为这些肤浅事儿,能掳
获活在悲剧中的男人的心?
不管面对什么、立场正邪,尽力守护身边的人,让他们保住已经很稀薄的幸福,是一
辈子胼手胝足的辛勤工作。你能拥有他也罢,不能拥有他也罢;能让委员长平安无事地笑
著,这是比任何王八蛋追求的大同世界,更高尚、更困难的境界啊!”
见狄米特只顾痴傻地瞪着他,沃卡一叹,继续道:“哪个家伙都一样。求道之心、追
求天堂、正义与真理之心,竟是滚下地狱最快的一条捷径。”
狄米特听到后面,眼睛睁得越大,仿佛将从清醒的深梦中醒过来——小米,身为所作
所为必然伤害百姓的恶人,这么说实在可笑,但是老百姓们暂时拜托你了——他明白了委
员长对同为百姓的亲朋好友们,深邃、温婉、尽力而为的心意,不是银行执照发或不发的
对错问题;甚至不是双手已脏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只是爱着曾经相遇过的伙伴们,如此
而已。
狄米特胸中一口郁闷终于瘀开血散,神智渐渐恢复,哇的一下哭出来。沃卡此时气也
消了七、八分,大声道:
“哭个屁啊!看了就有气,走,我们去打救委员长!”他疑惑地瞟了一眼狄米特怀中
的包:“你这包里面装着什么?”
狄米特面色一下子煞白,脑袋缩了起来,心虚地道:“这可以救委员长......”接着
便不吭气。
沃卡看他的光景,心知那绝非善物。如今他俩颇有和光明会众正面对决的可能性,已
没什么好说的了。老人无奈地呼了口菸,叹息道:“能尽量用价值交换的方式,避免交战
也好。委员长被抓到哪里去了?”
“在地底下...”狄米特哭道。
“什么?”
“两位勇士,”埃菈端著两碗番鸭肉丁菜头黑麦粥出来,道:“吃点什么垫垫肚子,
才有精神上战场。”
狄米特足足两、三日粒米未进,饿得狠,一边拚命扒粥,一边将他父亲提到尤可斯的
话复述一遍。沃卡越听,眉头锁得越紧。饭毕,沃卡犹在餐桌上比划,喃喃盘算。埃菈拿
了四颗女性食指节大小的白团子出来,放了两颗在沃卡跟前,也给了狄米特两颗,笑道:
“小友,你看看你阿伯想得起劲,你等会儿肯定需要这些。”
狄米特还没来得及问,埃菈已收拾了餐碗自去了。狄米特好奇地将它们拿起来端详:
大胶囊团子里头有东北大雁的羽绒、鹅油、蜡、黏土,若有弹性,只不知道能干什么。沃
卡将自己的那一份团子放进胸前的口袋里,道:“你随我来。”
狄米特目瞪口呆,看着沃卡展开卧室大橱中央的武器暗柜,在内藏的独立细日光灯管
的照耀下,背光的闇色金属流着慑人的森森黑光。沃卡道:“打从妻子从广播上听到你风
光露脸的那一日起,我早料到你会彻底搞砸,将所有宝贝保养到最佳状态。”
沃卡拿下一支卡拉什尼科夫AK步枪、枪挂型GP榴弹发射器,三下两下将发射器装
在结实的枪管下,卡恰一声与板机对齐、卡实了;再取下了XM一零九型25毫米大口径
狙击步枪。沃卡从许久没戴过的架上领带间取了弹匣腰包戴上,佩满了步枪与狙击枪的弹
药,将狙击用尖钉角架一并收在腰间。
沃卡随手扔了一只军用斜挂肩包给狄米特,狄米特腾出一只手慌忙接了,赶紧揹上;
沃卡又利利索索地接连抛给他俄军俗称“臭鞋”的GP三零榴弹,狄米特连忙一颗一颗接
,塞进包里;沃卡又扔给他许多手榴弹,教他要把保险拆了再扔。狄米特唉唉抱怨:“阿
伯!你的家当好重啊!不是说尽量不杀人,为何这么大阵仗?”
沃卡没好气地道:“真枪实弹当然重!说什么杀人来着?你想想看,”一边道,一边
帮榴弹器、狙击枪与步枪上膛:“希腊神话中,戴德拉斯与伊卡洛斯父子造了翅膀,从米
诺陶尔的迷宫中飞出来。万一牛头人身怪的迷宫位于地底下,没处飞,该怎么办?”见狄
米特答不出,老人气道:“好傻小子!当然是把墙全部打烂!”
沃卡一边做最后的整备,一边道:“不管是谁给克多可夫斯基出了这馊主意,遇上老
夫,这无良商人一样要倒大楣!那位暴君当年拉军伕盖这些地下玩意儿的时候,指挥官底
下的小兵全被拉了去。幸亏老夫记忆还行,虽不识路,对那里的建筑构造倒略知一二!走
了!”
狄米特一晃眼,看了看两人身上俨然杀人放火的大包小包配备,道:“阿伯,我们就
这样出门去,肯定会被巡警逮的。”
“不要紧,老夫家后门边就有个水沟盖。”
***
一老一小两人打从在阴湿的下水道找到了通往军事密道的暗道,踹开了门,便大绕其
路,在地底三步两脚快走了半日。
狄米特身上背着二三十磅的重型弹药,不耐久走,已气喘吁吁。卷发男人伸著脖子将
矿工头灯往前打,感受着隆隆隆响着的地底暗涌、阴凉黑风罩上脸,沁入肺脾。他的目光
顺着一长条被黑暗压缩的电筒光束,睁眼瞎似地直往前张看,只知沃卡盘绕不止,还无法
将他领到迷宫的核心,行了多远、方位何指、身处何方,一概不明。狄米特额角冒汗,探
手进公事包,摸摸那份银行执照,宛如吃定心丸,自道:
“委员长,不要怕不要怕,我来了。”
沃卡拿头灯对墙照了照,早已烧掉的水银灯下一排基地流水号,叹道:“这可是了,
教老夫好找。”
沃卡略退几步,举起AK步枪,扣下榴弹发射器的钮子,榴弹咻咻唰唰破空而去,一
阵爆炸连锁反应,墙上被炸出了个大洞。狄米特大跳一脚,庆幸自己耳朵里塞了雁毛蜡球
,否则准聋。二人钻洞而过,开始沿着路大绕。狄米特越走,感觉地势越往地心沉;悠久
的、暗无天日的空气越发沉重,吸入胸中,凝在肺里,阴沉阻滞,令肩疼腿酸的狄米特大
不好受。
一时二人撞见墙堵,三面封锁,死绝无路。沃卡扣了扣墙,沉吟半晌。待得两人回头
走几公尺许,沃卡道:“就这儿了,小子,扔你的手榴弹。”狄米特依言奋力一扔,巨响
回荡过后两人快脚趋前一探,该墙只凹了个大洞。沃卡掣起AK步枪朝墙一阵轰隆啪啦大
肆扫射,混凝土厚墙终于啪沙沙灰崩瓦解,现出一间密室,三条密道。
沃卡张了张室内墙上的流水号,皱眉道:“这下不妙。”
“阿伯,你说什么?”狄米特拔下一颗团子,道。沃卡指著流水号,道:
“地底要容得下克多可夫斯基的巢穴,必然是密道中藏着的坦克停放库。咱俩现在的
位置是墙壁又臭又硬的炸药库区域,有多臭硬,你方才也看见了。我们得找条小径,往东
直直穿过去。你的鸟毛团子塞好,震聋了我可不管。”唬得狄米特连忙把团子塞回去。
沃卡拣了一条密道,两人一壁前进,狄米特负责注意流水号,沃卡寻找钢的筋骨间纯
粹的水泥体,炸墙而过。一老一小摸到了长直甬窄,筋条密布的隧道,又遭遇了不知几条
三叉路、最后来到一中空处。狄米特乏力,叫苦不迭道:“怎么又是死路?”
沃卡示意他递一颗榴弹过来。轰然一响,墙块碎一地,混凝土四迸。轰然再一响,钢
筋脉络与顽强的水泥填充物崩扭碎裂;再补一弹才终于穿出了人孔。沃卡头也不回,纵身
一跳。狄米特大惊:“阿伯等等我啊!”正欲跟上,伸脚要跳;他突然感觉胸口开阔,好
像哪里怪怪的。
“我的公事包不见啦!”
狄米特连忙回头,将放在墙角避免爆炸波及的包紧抱在怀中,又摸摸银行执照,神略
定、心一横、发足助跑;沃卡身负两支沉重的长枪,犹若无物,老早轻巧落地,狄米特唰
的一下向前飞,一边吓得大嚷,身体呈抛物线掉落,摔了个狗吃屎,公事包没事,额上的
矿工头灯居然也没事,手榴弹与GP榴弹溢出揹袋,到处乱滚。沃卡低头拿灯照了照狄米
特的拙样,皱眉道:
“你助跑做什么?身上这么多砲弹,危险死了!白痴小鬼!”
狄米特狼狈地护住公事包,满地捡砲,沃卡道:“这隧道是运送炸药的卡车干道。坦
克来往的大隧道必定与它平行建造。小子,撑著点!我们离尤可斯很近了!接下来就看我
们的运气!”
沃卡领着狄米特前进,抬起老迈的眼睛,仿佛那双褪色的眼,是山中白狐嗅闻雪下鼠
迹的鼻,在头灯以外湿凉空气里,嗅寻着来路不明的光痕。狄米特摸摸隧道壁面,触手凉
的水气冷于无形之中,使他忆起片段校园地理常识:
圣彼得堡,旧名列宁格勒,是极具战略地位的海城,卧在涅瓦河的臂弯内,分流为三
川流出北洋。河川造就的地下水路以恒久冰凉的吐纳,无限温驯地侵略史达林人去楼空的
兵马俑穴;绵绵相缠的密道内,电子与通讯管线在光阴沉淀中必然首先缴械,向铁锈臣服
。二人若碰著仍亮着的水银灯,表示有近人将电路汰换了新旧。
狄米特想到这里,心里突突的。两人不知轰破多少条吹着暗风的甬道,终于眼前大亮
,宛如巨大水泥中空管的高广隧道在二人眼前开展,宽度足以容两架坦克并肩而行,顶上
镶嵌一行影绰银亮的钻样水银灯,令早已适应黑暗的二人一时目眩神盲。狄米特像脱了笼
的梅花鹿蹦跳不已;沃卡负枪越轨,朝一台雪亮的轻轨车张了张,道:
“尤可斯的商标、这红商标我不识得;美国摩根大通银行的商标... 哼!轻轨车呢!
这奸商狗也挺能摇尾,贴上了有钱有势的美国干爹,得了些有意思的狗狗玩具!”
“好帅!我们坐这个去!”
狄米特拉开车门跳上去,屁股还没坐热,便被沃卡一把拖起,一掌将顽皮男子的头灯
啪歪一边,怒道:“尤可斯正门必有防备,等等遇上了刀枪不入的门,咱俩如瓮中老鳖,
进退不得!”
“不然该怎么办?”狄米特摸摸头道。
沃卡喀擦一声将AK步枪的旧弹匣弹出,啪喳一下装上满匣子弹,道:“老样子,穿
墙!”
***
“我们都加班到这时候了。”一美国人道:“为了三倍薪水,搬来永远处在冬天状态
的死人城,现在想想真不值。在圣彼得堡不懂俄文,什么事都干不了。”
“你想念起南加州的阳光、沙滩、比基尼了吗?”另一人立在墙边咖啡机旁,酽酽地
沏了一壶提神饮料,道:“我也没料到新东家在地底下。瞧瞧这湿气。”
“你们听,这面墙后面有动静!”第三人从办公桌前将椅子旋了过来。
“哪有?”那人不信,拿着咖啡壶往回走。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骇人巨响,墙应声内爆,三人被震开好几码远,那老美的咖啡
壶老早爆碎一地。满场惊叫与漫天尘埃烟雾弥漫中,一老一小二人如妖怪现出原形般登场
。沃卡俐落地喳喳两声填充子弹,单手掣起AK步枪哒哒哒哒一排枪响,将天花板轰得粉
剥灰碎、七零八落,办公区内众人登时骇得屎滚尿流、收住惊叫、不敢吭气。沃卡大声喝
道:
“谁都不许动!咱爷俩抢银行来着!!!!”
“Don't Move! We are robbing the bank!(别动!我们来抢银行啦!)”狄米特
也扯著嗓子翻译道。
“臭小子,你干什么插花?”沃卡气得额头爆筋。
“啊,阿伯你不是说这里有美国人?”狄米特指指被爆炸慑住了的人们。
沃卡展眼一看,这些人一个个抱头瘫在地上,喃喃说著什么,却叽哩咕噜不识音义,
于是转头对狄米特道:“好吧,你懂英文,你去问他们老板在哪里,问到老板下落,我们
便走。”
狄米特低身和一名尿裤子的男子沟通半日,对沃卡道:“米凯尔的办公室在最深处的
西南角边上。”又对那人以英文道:“去告诉你的同事不要怕,我们只是找克多可夫斯基
,不会伤你们。”那老美不得一声,连滚带爬,带着其他老美落荒而逃。
老少二人如入无人之境,沃卡一脚踹开总裁办公室门,狄米特见里头没半个人,慌道
:“那贼人已经跑了?”
沃卡以掌按了按桌后的董座,道:“这张椅子没有什么被坐过的迹象。这办公室只是
个幌子。”
沃卡眼观四面,闭目思索,最后对着办公桌举起步枪,道:“肯定有机关,只是没时
间搞懂如何解谜了。”
假总裁办公室大桌惨遭击毁后,狄米特觉得地板底下有什么轮轴之类的东西碌碌松脱
,后墙暗门卡恰一声原形毕露;门外无垠的黑中,示道鬼灯成双成对纷纷亮起,通达远方
,绽开溢出幻蓝的白光幽浮大环。二人鱼贯而出,朝着精纯黑暗中美得惊人的白光环疾驰
,宛如足不点地游行在太空核心。不一会儿功夫,二人找到了米凯尔浴在光幕下的纯黑油
亮大皮椅;黑桧木总裁大桌随意摊开着华尔街经济日报。
沃卡上前验了验那张椅子,沉着脸道:“中大奖,这儿就是了。只不过狗奸商他人呢
?”
狄米特瞄见一丝熟悉的金光,蹲下身捡起一根柔媚的金发,对沃卡道:“阿伯,委员
长来过这里...”
沃卡接过金发,瞇着眼、对着光判读它。发质有与地板磨擦接触受损的痕迹,应当是
遭受刑求时被抓落下来的。沃卡震怒,举枪一阵扫,将米凯尔真正的办公桌打成蜂窝,木
屑四下迸飞。狄米特大惊,连忙劝解:
“阿伯!阿伯!冷静点哪!”
沃卡扔下枪,气哼哼地拿起报纸——这是份早报,意味着米凯尔已遁走多时。沃卡懊
丧地望着通达远方无尽的黑,急出一身冷汗:“臭官僚停车场已够惹气的了,这可是大得
令人生疯的坦克停放库,茫茫地下基地,克多可夫斯基究竟把委员长带往哪儿去了?该如
何找起?沃夫卡‧荷洛维兹,别尽是火大,赶紧想啊!赶快回想一下,史达林都是如何处
置他的坦克啊!”
战争的陵寝中早已没有坦克、遗失了武器、弹药、活人的踪迹与死人的气息;只有地
下水流捎来的阴风轻轻骚动,吹袭独裁者的百年孤寂。
***
“想到如此狠毒的花招,您的聪明才智,令兔子们刮目相看。”
三月兔说著,轻轻拉下米凯尔的拉链,一边观察银色男人的眼神脸色:米凯尔的脸颊
火热得泛出浮红,一双银瞳桃花泛水,属于男性的风韵艳好。米凯尔抓紧椅背,随三月兔
以挑逗的慢板,替他将西装裤缓缓褪下,手掌感受层层肌肉织出的双腿,吋吋颤抖。米凯
尔随着贞操带与下体的暴露,顺势将长腿收起、M字张开。
“洛克斐勒家的一族之长不会对狗动真情的,你的脑袋再怎么好、再怎么忠心都无用
。这是十三家族与寻常会众之间身分的鸿沟。”兔子听米凯尔喃喃惦记大卫,抬起脸道。
“王的使者三月兔,我警告你,不要得意忘形。”米凯尔咬牙控制脸部肌肉,维持傲
慢的面具,莫在外人面前现出恋爱玻璃心裂开的痕迹。“我当然知道王不会爱一条狗,我
私底下嚷嚷,又不碍著新世界秩序!”
“会说出‘希望王来爱我’这种痴心妄想话,着实令兔子担忧。一定是这里被贞操带
套久了不舒服。可怜的狗狗,兔子马上帮你舔舔。”
瓦洛加裸身受缚,和被米凯尔从贫民窟抓来的一群莽汉,一同被俘来密室。听见米凯
尔想出狠招对付他,瓦洛加七上八下、大惑不解地看看这群被装上头套的家伙。
此地乍看是间调度指挥处,室内的战略长桌与座椅尘封原地,颇具二战遗风,只不知
当年调度何物、作何用。丽人的汪汪蓝眼看着米凯尔淫坐在指挥官位子上,被群兔抚弄得
晕晕忽忽,又不安地看看俄语兔子,替绑在墙边的三教九流人物注射什么绿色的不明液体
。那兔冲著瓦洛加甜甜一笑,道:
“对付你这种硬骨的家伙,虽然动刑不大有用,但生重病、染上毒瘾,都比酷刑淹煎
还要难熬百倍,只要克多可夫斯基先生推得一干二净,谁也不能告他毁损会众私产。好了
,你趁这最后的机会,认真考虑银行执照的事。”
瓦洛加听了,索性呈团猫状蜷起雪白的身子,死不吭气。
那兔见瓦洛加固执,当下不理会,转身操著低俗俄语斥责套头套、人质一样排排坐、
吵闹不休的人间垃圾:“嚷嚷什么?放肆!居然想走?有乐子不找,这么大迷宫,你们这
些白痴人渣想走到哪去?我给你们注射什么,有必要告诉你们吗?染上了梅毒、绝症与各
种肮脏性病的最落后国家社会最底层渣滓,在好男色的污坑里相濡以干,都已经快死了,
竟然还怕死哪!”
两只兔子跪在椅前,分别握住米凯尔左右大腿根部。一兔迷恋地舔银圈稳稳箍住的玉
囊,一次一颗翻弄囊中精液充饱、沉甸甸的卵球,舔得阴囊表面光光水水,越发地兴奋、
滚圆,在银圈内更呈现饱胀、拘束;另一兔隔着牢笼,整片舌来回爱抚笼中困兽,舌尖透
过笼缝,与龟头顶端饥渴、微微张开的铃孔接吻。
米凯尔的两排腹肌不住收缩、浑身痉挛,将射不能射的快感与精神折磨,欲罢不能。
勃起不全的下体汩汩逼出玉囊中凝结的爱欲,却没有半点痛快射精的解脱感,无止境地在
半调子的高潮周围盘旋。底下二兔嘴上忙碌,服侍新主,来不及接住所有浓精,也来不及
擦,脸上与唇边乱糟糟地沾满白精,像一头栽进蛋糕里,满脸腥奶油。第三只兔子从椅子
后头搭住米凯尔的肩,避免他浑身乏力,支持不住。
米凯尔抬起色气的眼示意他附耳过来。那美国兔子还没俯视过这般淫荡的景象,满脸
通红。
米凯尔道:“嗯......没留个心腹守在后方,是管理公司的大忌。上回去希腊见王的
时候,我疏忽了这点,吃上大亏。你先回我的总裁办公室,去吧。”那名兔子虽胯下也硬
著,只好往尤可斯去了;边走,边对米凯尔精神底层的自制力与决断能力心生敬佩,自忖
这大概就是“奥兹的巫师”吧。
带头的俄语兔,指挥一兔将一身性病的莽汉们解开,再将抵死不发执照的瓦洛加公主
抱上战略室大桌。看在只要有米凯尔在,这位KGB高手便不能反抗的份上,大而化之地
解开他的绳,只缚住手腕。那几个肮脏的男人方才听见米凯尔呼天喊地淫叫,已经饥不可
耐,头套一除,馋态毕露。俄语兔对他们笑着,指指呈放在桌上的美馔男体,道:
“这是给你们的。那边那位是我们的老大,你们别想碰。”他对瓦洛加露出残暴原
始的操纵手笑:
“融化所有固执家伙的极乐地狱,你好好享受一下。”
***
从前,萦绕不散的“脏了”的心情,只是瓦洛加在故人怀中的恣意骄纵。在雷斯特诅
咒他之前,命运待瓦洛加算得上不薄,像是绝望中的清流。如今,透过事件汇聚成流的命
运、时间与空间无解的水路交叉,都是将他引来此处、置入此刻的巫术。雷斯特的诅咒若
不阴毒到这个份上,他便算不上陶德一族的当家大长老。
瓦洛加心如乱麻地想着,当玩具,有什么好怨的?他美丽的身子要脏了、要变得丑陋
了、要连被肤浅地疼爱的这一点剩余价值也没有了。
仗着克里莫夫独爱一人,他手持“脏了”二字为悬念的把柄,将温暖包覆成茧的胸膛
拒于千里之外;心灵的交通,藕断却丝连,他是知道的。瓦洛加能够一边盘算著抛弃克里
莫夫,却下意识地咬定这宽阔的身影绝对不会远走,岁月将永远恩赐两人诺言中的永远。
一旦被这些人玷污,他就连再次被他拥在怀中洁净的资格都没有了。瓦洛加浑身冰冷
地看着这几个从人类沦为滥交的动物、流着脓污的汉子,跨上桌面,接近他光滑的裸身。
为何他没有早点发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