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干

楼主: johansoros (退役)   2011-10-20 19:28:07
http://www.lib.ntu.edu.tw/gallery/Oral/02_20081210_YangWeiZhe_1.html
杨维哲教授系台湾大学数学系名誉教授,1964年台大数学系毕业,翌年役毕即赴美进修,
于1971年取得美国普林斯顿(Princeton University)大学博士学位,于同年返台任教于台
大数学系,于2005年退休。杨教授的专研领域以物理数学和数学物理为主,个人主要兴趣
则着眼于机率论。课业传道之余,杨教授大力投身于推展台湾本土运动与保存民俗技艺。
在学生们与同僚眼中,杨教授是始终坚持自我价值的「酷」教授。
杨维哲教授于1939年11月21日在台中县丰原市出生,父亲为著名的美术家,杨启东先生,
老先生是一位十分聪慧又重视教育的人。在杨教授的眼中,故乡丰原是很有趣的地方。台
中县的地理区域是一个从东横向西的狭长地形,靠海是海线,地处内陆是山线,再进去是
山区原住民部落;丰原就位于山线。杨教授的阿嬷是客家人,所以杨教授的父亲之母语应
该是客家话;母亲则是讲海线的泉州海口腔闽南语。但可惜的是,杨教授的父亲不会讲母
语,所以杨教授也就不会客家话了。杨教授六岁以前台湾处于日治时期,小时候对语言学
习比较敏锐,认真地听、认真地学,也学了不少日本语单字;进小学读书后,老师上课都
是讲闽南话、讲国语,所以像杨教授这群小学入学时台湾已经换朝代的台湾子弟,并没有
受过日本教育。
杨教授的求学过程其实很单纯。日本学制是春天四月入学;1945年春,日本据台最后一个
学年的开学日,1939年11月出生的他不满六岁,无法入学,所以杨教授是战后1946年才进
小学的。杨教授小学在丰原唸到二年级,接着因为父亲于台中商业职业学校教授美术,举
家迁往市内林森路的教员宿舍,于是杨教授自小学三年级起就转学到附近的忠孝国小就读

杨教授提到他从小就喜欢阅读,什么都可以读!譬如说他会觉得报纸新闻很有趣,于是很
认真地天天读报,虽不太懂内容,但觉得很有意思。再进一步举例,譬如有内阁改组的报
导,杨教授当时虽然只是个小学生,就会把院长、部长等人的名字都背起来。其实,也不
是刻意去默背,而是小朋友的记性佳。
因为杨教授提到小学时读报纸,于是我们好奇地提问,在台湾光复初期,台湾的小学生读
的是什么报纸?那时有国语日报吗?还是跟着大人读中央日报、台湾新生报之类的?杨教
授说那个时代大家生活都很拮据。但是父亲杨启东老先生不只会画画,文章也写得很好,
擅长日本俳句、和歌、短诗等短文体;老先生在台北师范学校时还担任学生刊物的编辑。
二次战后的那个时代,大学毕业生没有几个,虽然家里经济不宽裕,父亲还是为小朋友订
阅国语日报。此外,杨教授也去跟隔壁的邻居林宝烟先生借报纸来看,林老先生是日本的
庆应或早稻田大学经济科毕业生,是一位很有学问的人。当时因为杨教授年纪还小,因此
读报纸时,偶也讲出一些小孩单纯的内心话。有次他问爸爸说国军是在北边?还是南边?
爸爸说当然是南边,他对照着看中国地图觉得不对啊,报纸说是“转进”,这样的话照方
向看起来显然就是退后嘛!为什么会用“进”这个字呢?然后,爸爸就说了:憨囝仔啦!
(台语)转进的意思是“先向后转,然后前进”,也就是输了嘛,就是打败仗了。杨教授
说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就感受到“中国字运用之奇妙”。
当时,台中市例行举办“常识测验比赛”,全台中市的小学都派代表参加。比赛内容不只
是历史、地理,还考时事新闻;这让从小好读报纸的杨教授很占便宜。果然,小学四年级
时就拿了初小组(一、二、三和四年级参赛)的冠军。当时忠孝国小校长非常得意,因为
台中市成绩最好的是师范附小,几乎什么奖项都是由他们包办,没想到“常识测验比赛”
初小组的第一名是忠孝国小的杨维哲,接下来的二、三和四名才是师范附小;当然高小组
(五、六年级参赛),忠孝国小就没有得奖啦,都被附小拿光了。当杨教授五年级的时候
,父亲就跟校长说:“我儿子可以参加‘常识测验比赛’的高小组。”但是学校过去都是
派六年级学生去参赛,在杨老先生极力毛遂自荐自家儿子下,校长就派他去了,结果得到
第二名的成绩,这样也是令人高兴的;因为忠孝国小在其他的奖项依旧全军覆没。这也造
就了杨教授未来坚持参与种种比赛的信念。
杨教授小学五年级时参加常识测验比赛拿亚军,而当时的第一名是林宗洲,就是后来台大
医学院耳鼻喉科教授,是世界级的耳鼻喉权威,但很可惜,后来他就是罹患耳鼻喉癌症过
世的。听说他的公子也学医有成,杨教授感到很欣慰。
国小五年级快结束时,因为他的数学程度很不错,父亲知道跳级念书绝对没问题,又去找
校长要求准儿子跳级、早一年毕业。校长虽然答应,但是又担心会发生问题,于是安排他
在六年级毕业前的三个礼拜去读六年级,之后再颁给他国小毕业证书。随后杨教授就去报
考台中一中初中部,没想到,竟然高中状元;这也是他最至今得意的事情之一。放榜时发
生了一件插曲:父亲赶去台中一中红楼的看红榜,却垂头丧气地返家,因为他没有看到儿
子的名字。后来是一位朋友高先生告诉他父亲,台中一中的榜单虽然是依准考证号码排列
,但是入取的前十名是依名次公布在榜单的右上角;而小小考生杨维哲就在红榜的最上方
,就是那个状元的位置。父亲一听可得意极了!不久之后,很多亲朋好友就来请教父亲怎
么教小孩念书的?父亲很得意地吹牛:“我给他买数学测验、《模范算数》、《算术一千
题》、《算术一百回》…等等,买这五本叫他读、叫他算,……。”当时小小年纪的杨教
授心里想:“大人讲话根本就是‘黑白讲’(台语)。”杨教授说父亲买的那些书,他都不
读,一看就很没趣,《算术一千题》就一千题,《算术一百回》就一百回,每回十题,所
以每本都是一千题,五本就是五千题;题目都差不多一样,没有什么好读的。
杨教授说他从小就很喜欢数学,而他相信只要会读书、会思考的孩子,其实什么学科都会
有兴趣;只不过对数学特别感兴趣的小孩,比较容易被凸显出来罢了。杨教授又再补充,
数学好的小孩,别的科目也一定会好,这是因为读书靠的是“专注力”以及“思考”;而
这两点就是读书的要诀。
从前,我国尚未参加IMO的时代,台大数学系曹亮吉教授举办过“高中数学竞赛”,发掘
全国优秀的数学资优生,大部分学校都会指派高三学生参加。各个高中先在校内举办初赛
,如果有高三、高二或高一学生彼此成绩差不多,譬如说假设某位高三的学生考了三十分
,某位高二的学生二十九分,我们的建议是其实学校应该指派高二学生来参加进阶赛。
杨教授常常回想,台中一中是个很棒、校风自由的学校。它腹地很广,台中县、苗栗县,
甚至新竹县优秀的同学都愿意到台中一中来唸书。他的好朋友郑钦仁教授是新竹望族,也
到台中一中就读;只是读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离家太远,又返回新竹了。
台中一中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举办校内数学比赛,初中部一种题目,高中部另一种。后
者的题目无外乎平面几何五题、三角五题、代数五题、解析几何五题,一共二十题。一题
十分,满分两百分。出题的老师程度都相当高,在杨教授的印象里,没有人曾超过百分,
题目都很难。杨教授的弟弟后来也读台中一中,那时候的台中一中硬性规定所有学生都要
参加数学比赛,变成学生多了一次数学考试,这就太无趣了;所以杨教授认为台中一中在
尊重学生学习志趣的自由校风方面,退步了。
杨教授很喜欢与朋友往来,对他来说好朋友是快乐的泉源;而这也是杨教授认为台中一中
给他最大的人生资产──结交到一辈子的好朋友。杨教授认为童年时期不容易找到好朋友
,因为能成为好朋友就是要找到和自己程度等高的对手。儿童时期虽然有朋友,但是没有
知己。当他在初中部就读时,就觉得把程度好的学生集中在一个好学校是很美妙的事情,
虽然坏处是容易造成菁英主义,但是好处则是容易找到可以互相惕励的同侪。
另外,杨教授也赞成“基本科各科能力分班”。杨教授就读台中一中初中部时,同年级共
有两百人,分成四班,每班50人。所谓“能力分班”就只限于国文、英文和数学三科,四
个班级都同时段上课,别的科目上课时段就互不相同了。这三个科目的课程时数大概占一
周上课时间的一半,上完课都要赶快换教室。(很可能就是以两个小时为一个授课时段)以
“国文”为例,能力分班就是把甲、乙、丙和丁四个班,依能力分成ABCD等四等级,学生
依据自己的成绩分配到各班,最好的班是A,依此类推。每到这三科的上课时间,学生们
就背著书包到自己所属的ABCD班上课,因此大家就能认识很多朋友。不过可惜的是高中部
就没有“能力分班”,杨教授认为台中一中应该要坚持初中高中一贯实施才是。
杨教授一直很怀念能力分班,现今也常常向中学校长建议,但是校长们都回答不行!学校
教育必须依据教育部规定来进行常态分班,不能随心所欲……。其实,杨教授指的不是升
学主义中的能力分班,而只针对国英数工具性的科别才施以能力分班,如此才能因材施教
。杨教授坚定地认为基本科目的能力分班是很好的教学方式,以数学来说,到后来会越来
越难,杨教授自认为是很好的老师,让他来教程度最差的那一班,他都可以教得很好;但
是如果同一班级里学生程度不一的话,老师教学难易度会落得不上不下,对不论已经学会
的学生,或是尚未学懂的学生,都是很痛苦的事情。
聊到杨教授在台中一中学生生活时,他提到初中时,顽皮的同学们给当时的校长金树荣先
生取绰号“金龟”,后来高中时,换了一个校长宋新民先生,大家都叫他“蟾蜍”(台语
,即癞蛤蟆)。杨教授用他一贯藏在大胡子背后爽朗的笑声告诉我们,他认为学生背后永
远都有对老师不敬又戏谑一面,学生永远有给老师取绰号的习性,他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大
不了。至于后来任教数十年,学生私下爱怎么称呼他,杨教授丝毫不在意。
杨教授在读初中部时,虽然笔试没有问题,但是自认英文听说读写程度并不好,“我只是
很会考试而已。”杨教授认为这样不行,就利用保送直升高中部的那个暑假,努力研读英
文。杨教授认为英文要学好,就要做到两件事情:一、多阅读,借由阅读把文法融会贯通
,二、字汇要多;于是,对于后者,就去读纳氏英文法的那几章。对于前者,英文文法最
重要的就是动词,于是很努力学习文法。杨教授学习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写书”,就是
想像读完之后要把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别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学习,虽然不见得可以学到百
分百,但一定是尽自己最大之力去学习;任何学科都可以用这一方式,数学也是如此。很
多家长询问杨教授:“小孩要怎么学好数学?”杨教授都回答,这个简单,只要让小孩读
完数学之后,换他说一遍或去教别人,对小孩而言就可以收到很大的学习成效。因为孩子
要清楚地讲一遍,就会好好地去学习。
对杨教授而言,虽然好交朋友,但是从小就不敢去结交有钱人。杨教授的朋友堆里,有一
位台大哲学系退休教授林正弘先生,与杨教授从台中一中起就是很“麻吉”的好朋友。杨
教授进台中一中就认识他,但当时不敢接近他,与林教授本人无关,而是杨教授听说他是
有钱人子弟,家里是竹山的大富豪。后来杨教授听闻林家在战后没几年家产都几乎完蛋了
,奇怪,杨教授瞬间就能很自在地与林正弘做朋友了。当时,林教授的数学从来没有分配
到A组,所以杨教授、林教授两个死党最初并非因为主科分组在同一班而熟稔的。杨教授
眼中的林教授,从小谈话或是为人就十分有趣,杨教授受他影响很大。譬如高一、高二时
,林教授念国学的典籍,有时读四书,有时古文观止,林教授读什么,选念理科的杨教授
就跟着读什么。如此下来,不知不觉间吸收了很多国学常识。杨教授一再强调,与不同领
域的朋友交往,等于开阔了不同的视野。当然好朋友也很好辩论,例如:讨论简体字好或
不好,利用下课十分钟跑出来辩论,上课钟声一响又各自回去上课,到下节课休息时间,
又出教室继续抬杠刚刚的辩论议题。在台中一中时期,杨教授拥有很多的好朋友,对他而
言,中学生活是个灿烂又美丽的回忆。
杨教授这时谈到台大前任的大家长,陈维昭校长,与他的私人渊源。他和陈校长皆出生于
1939年,他是11月21日生,而陈维昭校长是11月15日后来台大校庆的那天出生,早他六天
出生。正常来说,他们应该是同届同学,但是因为他的跳级,陈校长成为他的学弟(医预
科大一与大二)。当杨教授发现陈校长的数学程度不错,就常告诉陈校长要读这个数学、
要读那个数学。印象中,陈校长好像还读到“向量分析”,以一位医科的学生来说,这样
的数学程度已经很棒了,杨教授推测说,如果陈维昭那时不去准备高考,应该可以读更多
的数学、物理。
以杨教授个人的经验来说,他认为读书是不太需要老师的;读书是自己的事情,认真思考
就可以了,尤其是数学。反倒是美术或音乐这类艺术学科,虽然个人兴趣是决定性的因素
,但是因为艺术需要启蒙者,所以老师的特别指导就十分重要。虽然杨教授认为读书好坏
跟跟老师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又肯定老师在学生学习过程中扮演很重要的指导角色。这
怎么说呢?譬如说他在台中一中高一时,他的导师是曾允晋老师,一位教理化、三角的女
老师,她对学生们都很有爱心,总是随时鼓励大家。杨教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那时得自于
老师的鼓舞与肯定。面对总是考试很差、品性很坏,但其实很聪明的所谓“坏学生”,老
师对他们还是循循善诱地引导、鼓舞,从不放弃,这就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
另外,高一几何的林青老师,很爱护学生,肯容忍不照规矩、自己写作业的学生,他永远
怀念。高二、高三时,林老师的先生杨肖震教他们代数,也对同学们非常慈爱。杨教授回
忆著近六十年前所受到的春风化雨,心中充满著满满的感激;但是,突然话锋一转,杨教
授又再次强调,他的数学三角跟老师教导没有太大的关系,都是他自己进修来的;但是,
他可以去找老师借很多好书来读,又可以和老师讨论他的疑问,他心目中的好老师,就是
扮演这样的角色。
杨教授继续演申何谓优秀的好老师?什么叫做“好”?中学生都要写周记,杨教授高一时
,整天都在研究国父孙中山先生的实业计画,拿着大大的中国地图,把中国的山川省市各
个地理位置默背地滚瓜烂熟,还会画出东方大港。有一天,他自认为恍然大悟,发现国父
根本是发神经、乱讲一通。这些过程他都完完全全写在周记上。杨教授回忆道:导师曾允
晋非常宠爱我,但是她会恺切地教导我,因为发表不同于当道的言论会很危险的。这就是
很棒的老师。还有,杨教授跟导师说大学想念物理系,老师立刻介绍隔壁班也想念物理的
许仲平同学跟他认识,希望彼此惕励学业,而这两位同学也的确成为很好的朋友。(许仲
平后来念台大物理系,现在是南麻州大学物理系主任)。这都是老师在校园内对同学提供
无形但是一世受用的帮助。
杨教授认为“好老师”不是教学生多少知识或是学问,而是他对学生未来多元人生的正向
影响有多大。杨教授的体认,不论是对小学、中学的老师是如此,甚至是大学教授,也是
一样;他始终认为人师比经师更为重要。
一小时的访谈时间快到了,我们突然问了杨教授一件儿女私情的事:中学阶段有没有偷偷
喜欢女生?有没有暗恋的对象?没想到杨教授立刻大方地承认“有”。他说事实上大部分
的人从小都会对异性产生憧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时候喜欢异性常常是受到故事书
描绘恋爱情愫的启发,其实小朋友什么都不懂,就只是如此而已。但是,不论是爱情或者
性欲,确是一个人行为的主要因素。杨教授也说一个人如果要写回忆录,就应该把这类心
理成长的历程如实地记录下来。杨教授说男女感情的事情,对某些人会有很大的影响,有
时也会爆发决定性的打击。杨教授还记得念台中一中时,有一位朋友性格比较奇怪,但是
一直成绩很好。但是到了高二,那位朋友喜欢上一个女孩,然后生活就搞得一塌糊涂。杨
教授认为那是因为大人没有好好地辅导他,青春期的感情问题是需要辅导的,否则孩子会
无法克服压力、走出困难。“女难”─这是日本的一个汉字,杨教授认为这个日本字组合
地很妙,他认为那位朋友就是在高二蒙受“女难”的不幸;但是万幸,并没有导致精神失
常。我们如果推己及人,就可以想像遭逢这种问题的麻烦了。
最后我们再问高中阶段,杨教授有没有面临大学入学考试的压力呢?杨教授表示他只有一
个困难,就是高中阶段他很喜欢物理,很想念物理系,但是父母却期待他去念医学院。杨
教授不敢拂逆双亲大人,于是先以高分保送台大医学系,但是后来依旧志趣不合,重考台
大数学系去了。
本次访谈内容大致为杨教授幼时过往的点点滴滴,以及升学路上的想法与历程;因时间限
制,仅止于杨教授大学前的求学经历。接下来,校史馆另安排两次与杨教授的访谈。
作者: hanru (雨下)   0000-00-00 00:00:00
真的有点干 XDD
作者: Kitaka (九尾)   2010-01-24 18:17:00
lol
作者: Daniel19 (小美)   2010-01-26 07:55:00
:D
作者: AntiForm (凤翱九天)   2010-01-27 13:43: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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