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英国【二三】西敏寺(上)

楼主: polesirius (ff)   2025-01-10 11:5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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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访时间:2023年)
来伦敦的前几日都是往远方城市跑,第六天终于要来拜访近处的景点。会这样排一者
是为迁就“大英博物馆”,它周五会开到夜里,可让我在早上多去个景点。二者是为省钱
,因为有“London Pass”这套票可利用,它提供不同天数的选择,多数观光热点都在使
用范围。一开始不免以三日票为基准,把有兴趣的都往里塞,后来想想,如此搞到走马看
花、心情紧张有点本末倒置,就改买了四日票,让自己有些余裕。
首日攻略的是“西敏寺”与“圣保罗教堂”,毕竟教堂变量较大,若遇到哪重要部分
没开放,之后还有机会补救。吃过早餐搭上地铁,照常理应该在“西敏站”下,出来便是
教堂,为了趁顺光时看“泰晤士河”西岸,就决定绕点路,到东岸的“滑铁卢站”再走过
来。这站与火车站共构,在这时间来去着上班族男女,我本想拿出google导航,同方向的
人流却成了更醒目的指引,随着他们切转路口、上下天桥,很顺利就抵达河岸步道。
脱离了行色匆匆的人流,尚未被游客进占的河岸显得静谧,走望中,不远处的“伦敦
眼”很轻易抓住视线。这玩意本来是为庆祝西元两千年而建的临时设施,寿命只给了五年
,哪晓得太受欢迎,钞票大把赚,就这么留到现在。最早我也曾动念去体验,但两个人坐
多少有气氛,一个人好像就悲情了,想了想就索性放弃,顺便省钱。走上附属渡口端望,
相比那些于乐园走童趣风的,其椭圆舱体颇具未来感,很好奇都不曾招致批评,说其破坏
河畔古色景观吗?还是伦敦天际线早被一堆奇形大楼占领,也不差它一个?
近距离见识过,接续于视野炫亮的,就是西岸河景最精华的一段了。身为议会所在的
“西敏宫”长楼翼展,因大火于十九世纪重筑的它,很显然致敬了“垂直式哥德”,有藉
窗列延伸的密集纵横框纹。炬塔的缀点自不可少,它们于房簷棱线参差,牵着目光由方整
高擎的“维多莉亚塔”至中央尖塔,然后来到名闻遐迩的“大笨钟”(Big Ben)。
从小就在许多文章见过此名号,疑惑著跟笨到底有何关联,尽管这是音译被华人谑称
后的结果,似乎当地人也对其来由不太确定,较合理的一说是来自监督其安装的爵士名讳
。而在2012年之后,它又多了个名字“伊莉莎白塔”,纪念当时女王的钻禧。几年前它曾
被鹰架大幅包覆,进行整修跟清污,害我当时的英国行程紧急作罢。目前美容完的它果真
亮丽,于蓝天映着日照,钟面显得相当金烁。
找到路人完成打卡照,我在赏望中缓缓过桥。半途遇到疑似model的女子被大阵仗拍
摄,她穿着蕾丝衣裙勾勒身材浮凸,肢体随便挪动就风情万种,不像我只要想作点怪,拍
起来就尴尬。
走着走着,钟塔细节逐渐清晰,在网络图片的它就是根方柱,以高度取胜,这时才发
现光柱身便拥有致密纹边。再往上,纹边进阶为瓣缘拱窗,代表英格兰、苏格兰、威尔斯
、北爱尔兰的花草徽印串绕着,略呈凹弧的锥顶如矛,倨傲地引领河岸诸楼塔。“西敏宫
”边楼同样不甘平凡,网格间皆藏着雕镂,复杂的徽印无所不在,搭配人像龛室的堆叠、
滴水兽面的变幻,展现以国家等级打造的华丽。
盯着那些宝冠状的塔尖踏入大街,“西敏寺”(Westminster Abbey)也在后方现出
了身姿。它的历史相当早,远在那七国分立的“盎格鲁-撒克逊”,这区仍只是河中岛时
,就有“圣彼得修道院”在此矗立。但一般还是以“忏悔者爱德华”于十一世纪的大规模
重砌,作为“西敏寺”的初始。
当时的样貌是很符合潮流的罗曼式,在古老的“贝叶挂毯”里,能窥得其以中央塔为
核心的高伟轮廓。由于与国王关系密切,它名下地产逐渐囊括现今伦敦的精华地带,郊区
亦有无数庄园。而到了“金雀花王朝”,“亨利三世”又重新以哥德式为主轴,整并了东
侧的“圣母礼拜堂”,一点一点朝西打造。可能是饼画太大了吧,直到他过世,教堂仍只
盖到中廊的一半,工程也因此迟滞,一百五十年后,才由“理查二世”将中廊与西花窗完
成。
由于我是从东方来,先望见的是其尾堂。这端修建于“亨利七世”,比主体又更晚,
采用的也是较后期的“垂直式哥德”,纵长格纹竖划,与对面的“西敏宫”结合为一色谐
调风景,难怪被收为同项世界遗产。抓着开门前的些许时间,我绕着它赏望,即便以垂直
线条作准则,它没有因此变得刚冷呆板,低处墙面折曲,高处飞扶壁发散,四叶草镂雕循
其爬蔓著,随壁柱凝成一座座塔冠。
折返到北侧,这儿有另栋“圣玛格丽特教堂”(St Margaret's Church),由于跟“
西敏寺”同期,也被一并收为世界遗产。然不像其邻居等同王室专属,这栋拥抱平民,外
表亦素净,没有太多哥德繁缀,仅取了窗框的弧跃勾画,因此视线很快就转移回“西敏寺
”。
照布局这方向只是北翼门,堂皇的程度却堪比主立面,以绽放的玫瑰花窗为视觉中心
,山墙藉飞扶壁往两侧展延,门拱也顺理成章扩增为三。这之间窗列叠层,人像成对并立
,石色差异又赋予其沧桑感,让脑中不禁浮现对法国的印象。也的确,它取材自“汉斯座
堂”,诸多法国国王在那加冕,而这类辐射弧状尾堂、山墙大圆花窗皆是法式哥德的特色
,当初“亨利三世”如此定调,应有着争锋意味吧。
然才盯了片刻,我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身为游客入口的它,下方已串成人龙,大家
也来得太早了,明明还没开门啊。紧张的我赶紧小跑步绕了过去,幸好队尾还没串到令人
哀嚎的程度。等著等著,队伍开始推进,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可能仍有很多人习惯现
场买票,我只能加减研究拱缘下的叠缀,欣赏门楣以天使、十二使徒、各行各业拥围基督
的雕绘。
抬望一阵,终于我踏入了堂内,现显的空间高阔,对侧花窗光影斑斓,有种行入中廊
的错觉。虽已知此堂以诸多纪念碑冢闻名,眼前的密集仍使我讶目,雕像于两侧罗列,几
无空隙。根据资料,北翼纪念的多是首相,由于名字对我都挺陌生,便索性当成艺术品欣
赏。
瞥向左,那儿有山墙以斑斓饰柱堆叠、天使飞临,照抚著初代“Newcastle”公爵,
右边则有两座以三角构图各占一拱。其一致敬的是曾两度担任首相的“William Pitt”,
脚下假棺坐着谨慎和坚韧,底座手持三叉戟的为“布列塔尼亚”,有海洋与大地的男女化
形相伴。另一亦隐著类似概念,能见“布列塔尼亚”与海神互望,不过主角并非高立那位
,而是战死的三位海军上尉,中间柱子有他们的肖像。
在环望中走至教堂的十字交会,一般会有隔屏将中廊跟唱诗班席切分,这儿直接是主
坛与唱诗班席的相接。可能就如资料所述,为了张扬在坛前举行的加冕,刻意把主坛设于
此,翼廊也加长加宽并有自己的侧廊,尽可能纳入最多的观众。但应该是秩序考量,拦绳
在前挡着,迫使我们右转,先走中廊北侧。
这段路同样碑牌列陈,且由于靠近管风琴,有好几位音乐家在此长眠。也能见到不少
贵族,感觉只要有点身分财力,都会想挤进这显贵的地方。本来还想尽量以相机留印,拍
了一阵便发现这样会把记忆卡快速烧光,便略略提高了标准,只挑富有戏剧性或具繁复堆
叠者。
如此走至大门返折,中廊真正的样貌现显,它拥有英格兰最高的哥德式拱顶,且为了
视觉效果又稍稍缩窄,由此抬望也的确参天,三重拱列堆叠著,化作拱肋放射,即便没有
繁复交织,仍有式样各异的花团于脊线绽放。
一向是观赏重点的花窗在这区黯淡了些,早年的斑斓在内战及二战的摧残下几乎无存
,得靠岁月慢慢递补。西花窗的顺位显然较高,已有着人物和国徽叠层,于顶部领首的是
亚伯拉罕、以撒及雅各,接续为以色列十二支族的代表。与大门之间的雕像颇招引视线,
查了一下,是在北翼见过的首相儿子,家学渊源的他二十四岁就当首相了。
不免也开始收集中廊南侧的纪念碑,这边看来有不少军事将领,顶额的人物互动也挺
具魄力。但多数人围聚的是离大门不远的一处地面石板,那儿以如血红花绕得明艳,仿佛
记印着知名人物,结果,却是位无名小兵。他在二战的法国战场亡故,仅留下一隅荒冢,
当时随军牧师见了有感,便向教堂建言,于是就有了此墓,纪念在战争消逝的无数亡魂。
只是这之间蕴含的警惕,对那些独裁者应该微乎其微吧,为了权欲、自己的历史定位,一
句民族大义,便再次把无数人往修罗场推。
看过这,前方的唱诗班隔屏是另个战区等待我投身,不仅仅因其金炫,由于左侧尚有
牛顿碑冢,遮掩在前的人墙几乎没消失过。我想“丹布朗”在《达文西密码》的置入,也
起了推波助澜之效吧。情节中的藏秘筒提及了“伦敦骑士”及“球”,让主角到此墓前想
出了密码,如今我于近距离端望着,也颇有行入小说之感。
三角碑中最醒目的当属那个黄色天体球,上头绘著黄道十二宫,有天文学的缪斯“乌
拉尼亚”于球顶慵懒靠坐。中间的小天使在牛顿身旁展示了方程式及图解,很汗颜地,理
科的我看来却只是一坨问号。底部的雕绘相对浅白,是他重要成就的彰显,有小男孩玩着
望远镜,平衡太阳与行星,抬望棱镜之余,也铸著币。
隔屏右侧尚有一尊与其呼应,原先我以为也该是位厉害人物,怎料是完全没听过的初
代“Stanhope”公爵,可能同时期找不到可相匹配的过世名人吧。由于出自同位设计师,
构图也形似,底座是公爵参与“西班牙王位争夺战”的功绩,主体则与牛顿那对称,能见
战神“密涅瓦”高坐帐顶,小天使倚靠徽印。其实牛顿那区还埋了达尔文、法拉第这些知
名科学家,但公爵这张扬的都乏人问津了,只有地砖记印的他们很显然没多少人搭理。
过往“西敏寺”都不给拍照,不知是疫情末促进观光,还是新上任的英王改了政策,
除了使用中王居,多半都开放了。但感觉过几年又会禁止,毕竟现场人满为患,几个打卡
热点更是塞车。牛顿这儿就是其一,都已降低标准只要背景别乱得离谱就好,偏偏永远挤
满人,只能趁等待时先观赏隔屏,它以哥德元素雕得繁丽,拱缘勾挑如瓣,拱肩花藤密布
,外加又上了色,显得蓝绿斑斓,金纹耀灿。
等了好一阵,我终于勉强完成了任务,得以朝唱诗班席推进。其背板也与隔屏同样风
格,湛蓝为底,所有拱尖在雕镂之余,都烁著金辉。入口左右的拱冠应是为位阶高的人而
设,堆叠得更为繁复,搭配隔屏上两座管风琴的缠藤缀边,便是往天穹延伸的绮丽风景。
如此走逛著,就来到稍早无法直进的十字交会处,能抬望天顶不断变幻的十字纹拼叠
,也能比对南北翼廊,它们皆以盛放的圆花窗作视觉焦点,只是在瓣形窗櫺的切割下,就
没法绘出叙事性构图。北窗较好认,是环围圣经的四福音作者跟十二使徒,南窗难度便相
对高,仅能以先知群归结。讲道坛尽管没有特殊造型,添上金纹就让人不禁按下快门。但
在绕望一轮后,视线终究又回归主祭坛,它延续唱诗班席的耀灿,雕镂亦充满细节。饰带
有小小人物上演圣经片段,华盖龛室下立著摩西、圣彼得、圣保罗与大卫王,中央则是以
马赛克制成的“最后的晚餐”。
根据资料,它是以早期的石色雕板为基底,作二次加工与盖覆,假使有缘至背侧一览
,便能见其古远前的风貌。所在的地板马赛克也为古物,已有七百年历史,被称作“
Cosmati”,缘由自当年对此工艺娴熟的罗马家族。它采用不规则切割的彩色石料,拼组
成对应宇宙元素的图腾,涡状缠绕的圈环据说能引导僧侣的修行思绪。
而这也是同众多历史时刻接轨的地方,因为从十一世纪起,“哈洛德二世”接替了“
忏悔者爱德华”、“征服者威廉”跨海取代,已有四十位英王在此加冕。他们宣誓、接受
主教的涂油、披上王袍、然后加冕。坐在传承自十四世纪的“圣爱德华宝座”亦为仪式一
环,它平常放在大门右侧的礼拜堂,深褐简朴,颇不起眼,尤其早年没隔离,还被没品游
客偷刻到此一游,甚至被抗议人士用炸弹攻击。若非有文字提点,满难想像它也曾彩绘满
身、金光耀灿。
如此以王权打造的辉煌,身为普通人的我,自然无缘躬逢其盛了,仅能藉一些御用画
家的纪实勾描,感觉其中场面。我不禁转身环视,将这些中廊、翼廊都架起阶梯座席,想
像游客会再挤拥个无数倍,直至塞满高楼层。也感慨著,毕竟时代流转,或许再过百年,
这样的典礼便将成为绝响,只能于影像中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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