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以色列约旦游记【二三】耶律哥、昆兰

楼主: polesirius (ff)   2022-05-04 12:13:47
~※ 耶律哥、昆兰 ※~
图文网志版: https://blog.xuite.net/sirius99/blog/590359272
(这是个被耽搁很久才终于完成的游记)
坐上了游览车,领队喜孜孜说要再加码个小景点,于是我们便由圣城一路往西,来到
某个公园边,她说对处广场的建筑是以色列国会(The Knesset),但那并非重点,要让
我们见识的是路旁的大型七烛灯“Menora”。
这种分支为七的烛台是以色列的国徽,据说摩西时代的帐篷式圣殿便有这么一座金灯
台,点着永不熄灭的烛火,尽管几经战乱,原物及各代重铸的早已湮灭,依旧是犹太人的
精神象征。而这尊大型作品出自一位在德国出生的犹太人,枝枒烙印了旧约以降的诸多先
知及国王,主干的图框则记录着重大历史,由被巴比伦的驱逐至近代的犹太人大屠杀,能
从中辨析出遍野枯骨与痛苦面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屈和抗争。
不过以色列其实还有种九烛灯“Hanukkiah”,用来庆祝“光明节”(Hanukkah)。
这节日可追溯至西元前的“赛琉古帝国”时代,在其强制希腊化的统治下,激发了第一次
的犹太人起义,并让带领的“马加比”家族起始了“哈斯蒙尼王朝”(Hasmonean)。尽
管王朝历史不长,仅持续至“希律王”在罗马授意下的接管,当年起义成功的欢愉仍传承
著,据说收复圣殿时,存量已低的灯油竟整整燃烧了八日,这桩奇事便演变成“光明节”
的传统,民众会先点燃九烛灯的中间那盏,并在其后八天依序往旁递传。
大伙依序与七烛灯拍照留念过,便真的要离开“耶路萨冷”了,目标是稍北的“耶律
哥”(Jericho)。它目前虽隶属于“巴勒斯坦”,倒没感觉到有经过什么严密管制的关
闸,望着窗外荒凉萧瑟的山野,约莫半小时余,便被招著下车了。往周边环望几许,“耶
律哥”像个平凡小镇,很难察觉它其实一万年前便已有人居住,在书册上也有着三千年前
的记述,为“约书亚”继承“摩西”带领人民前往应许之地时,第一个获得的城市。根据
旧约的记述,他们并没使用武力,仅让祭司吹着号角、抬着法柜绕城七日,城墙便垮了,
相当神奇。
这儿似乎以出产椰枣与无花果知名,随意走着便有很多小贩凑来推销,但应该是导游
与某店有着不可说的默契,我们便被直接带去消费了,这完全打脸昨天的说法,什么今日
行程很赶,圣城景点必须压缩,那我们现刻怎么在店里晃?
尽管有点不爽,来都来了,拎了一盒椰枣当给家人的伴手礼,还是加减逛,毕竟柜架
上不乏炫眼的手工艺品。比较特别的是一区材质不明的杯子,有的呈现多彩堆叠的流纹,
有的像显微镜下的变形虫,散点着、滑坠著,相当特别。当然也有许多以七烛台或圣城为
题的小玩意,可是对我而言,名为“Hamsa”的掌形护身符反倒吸睛。它在伊斯兰被称为
“法蒂玛之手”,犹太人叫它“米利暗之手”,对基督徒则是“玛丽亚之手”,所对应的
穆罕默德之女、摩西之姊与圣母皆是教义中的重要女性,和掌心的眼形图腾结合,据说便
蕴含了抵抗邪眼的保护之力。没在别国家看过这类物事,各样的变体与彩石镶缀很挑动购
买欲。
绕来“耶律哥”自不可能只为了购物,由于早年位处“加利利海”与圣城间的要道,
耶稣南来北往时经常行过,在圣经上也留下一些记述,最主要就是在“犹大旷野”受撒旦
试炼的过程。所谓的“犹大旷野”是指“耶路萨冷”以东,于约旦河谷至死海的这一狭长
地带,因位于山的背风侧,来自海洋的水气过不来,导致长年枯旱,寸草不生,“耶律哥
”便也在这区域。圣经上说耶稣在接受“施洗约翰”的浸礼后,依圣灵的引导前往“犹大
旷野”,当他在那儿流浪四十天,因禁食终于感到饥饿时,撒旦出现了,他出言诱惑,要
耶稣以神子的神能将石头变成饼填饱自己。耶稣却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
口里所出的每句话。”
据说这番对撒旦惑语的拒绝,便发生在城镇对侧的那座山,因此它也被称作“试炼山
”。然此山与我们隔着约旦河谷,导游也以寥寥几句介绍将其打发,即便当地特别架设起
缆车,供信徒搭去山上朝圣,亦与我们这种旅游团无缘。
缆车的起始处在“耶律哥”的旧址,也就是真正拥有万年历史的地点,那里挖掘出陶
器时代的生活痕迹与用具,以及很可能是现存最古的城墙,通往的山腰与更高的山顶则曾
立著拜占庭时代的教堂。山腰处目前已替成近代砌起的东正教修道院“Monastery of
the Temptation”,奉著据说是耶稣受撒旦试炼的洞窟,山顶由于资金不足,被迫停滞于
仅有外墙的轮廓。我远眺著视野里的枯褐山色,然后将视线聚焦于山腰,看教堂楼阁险危
地搭筑在悬崖边,也不禁揣想着,若实地走逛,会望见如何的景画。
离开前领队带我们去看一棵桑树,桑树似乎是这类sycamore树的简译,然它虽为桑科
,属别其实跟无花果相近。而特别绕去自非为了植物教学,是因为它也与耶稣有关。当年
城内有个只爱钱心地不好的税吏“撒该”(Zacchaeus),由于耶稣名声正盛,勾起他好
奇想见其庐山真面目,偏偏个子太矮,怎样探钻纵跃都是别人的后脑勺,于是便爬上了桑
树窥望,哪知这么一爬却与进城的耶稣对了眼,还被说要去他家作客。民众对这番提议相
当不解,毕竟“撒该”恶名在外,怎样挑都不该是他。结果一切都是有用意的,因为在那
之后“撒该”便大大悔改,以诸多行为为他的过去作弥补,子孙也皆随之成为教徒。
今日的主行程是死海周边,由“耶律哥”往南在荒野颠簸著,没想到才抵达北端的“
昆兰”(Qumran)居然就中午了。领队说先吃午餐,后面又补了句餐厅旁的纪念品店很好
逛,所以给了一小时半大伙随意调配,这再次自打脸,今天哪里很赶?根本就是个轻松走
兼采购的步调。迅速解决完午餐,我在卖店闲晃着,由于邻近死海,名闻遐迩的死海泥自
然是热销货,不同品牌不同型态的保养品,只要挂上这几个字,就被团里婆婆妈妈开心扫
进篮里。我本来是直接忽略这区的,但想了想还是买了包敷脸的,可以给老妈试能否回春
,结果回国后我妈嚷着看不懂,搁著遗忘著,现已不知掉落在家里哪个黑洞了。
店内不免俗有很多以圣城为题的明信片、磁铁,也有几本挑引我购买的介绍书,银亮
且经过雕缀的小妥拉经匣相当诱人,不过让我端详最久的还是某个不知名绘者的作品。取
景上应都是圣城的某个视角,却添入很多想像与情绪,于是那些叠层的拱顶小楼阁都多了
童话色彩,烫金纹路将其晕染上幻烁气氛。一幅幅翻阅著,仿佛便由“锡安山”、“大卫
城”一路步往“圣殿山”,又好像走在另个平行世界,那儿的“耶路萨冷”未经杀伐,是
个有五彩祥云点缀的和乐山城。不禁动了念想挑张带回家,但在抉择困难下,就索性以家
里没处挂为由,通通搁回去了。
餐厅隔壁便是“昆兰”管理处的入口,随导游穿进,望见的是区广阔的残墙遗迹。根
据资料,这处聚落应建于西元前一世纪,直到罗马摧毁圣城,才连带使其湮灭。学者对此
地的居民仍颇有争论,不过多数是倾向犹太教中的“艾赛尼派”(Essenes),这派觉得
“耶路萨冷”的祭司体系已彻底腐败,便离城另寻净地,由于主以禁欲来修持,人数相对
较少,“昆兰”遗址的发现刚好能让后世学者一窥他们日常。
走上防止遗迹被践踏的架高廊道,脚下是堆石残墙的曲折切划,考古学家数十年来对
这些房屋用途各持己见,几处被加上图板的,应是较有共识的还原想像。最容易辨识的是
“浸礼池”,这些陷坑被凿出石阶,与单纯的蓄水池不同,阶上另以堆石划分左右,推测
是为了让进出分流,净身完的人不会又踩着未净者的脏污脚步。拥有较高墙体的应曾是座
塔楼,或许在那个世道,守望及基本防御仍属必要,为了强调其功用,管理单位特别在此
高筑了凉亭,很适合环望周边延伸的生活厅间。
厅间中盖得像窑一样的,很可能为制陶工坊,而一间堆了数百碗碟的应是仓库,这样
的数量远超过日常所需,很惹人多加揣想,毕竟“艾赛尼派”来此就是为了避世,不与外
界同浊,难道有可能到后期被逼着以交易来维生吗?至于隔邻的纵长厅室,有一说是餐厅
,另一说是用来晒乾刚捏好的陶器,正解为何目前还无从知晓,而稍远的某处空地,若非
挖出了无数枣核与加工器具,估计在劳作场的推测外,又有更多放飞的猜想吧。
顺着步道的其一分支,我们走往崖边的瞭望点,崖下是干涸的“昆兰河谷”,指向远
方的死海,而对面像狮爪的山岩就是“死海古卷”的一处发现地。1947那年,“昆兰”仍
是区没人在意的荒原,一个贝督因牧羊人为了寻找走散的羊只,往岩穴扔著石块,怎料穴
里却传回不合预期的撞击声。他好奇钻进后,发现响声来自几个瓦罐,罐中还藏了羊皮纸
、草纸,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普通牧羊人当然看不懂上头写的是什么,随意购去的商人
也不当一回事,传了几手才终于被学者发现其价值,因为那是有两千年历史的“旧约”手
抄本啊。
当时留存的最古希伯来文版本是中世纪的“马所拉文本”(Masoretic Text),这个
发现把年代再倒溯了千年,而当中的“大以赛亚书卷”相当完整,于是学者们狂热地在邻
近各石穴寻找,陆续发现了近千份的抄本,虽然不少已残破不堪,仍努力将内容拼凑辨识
出来。这些抄本含括了旧约的大部分经卷,仅缺漏了“以斯帖记”,此外另有诸多外典,
以及对仪式、经语的阐释,更重要的是,它证明了现今流传的版本并非后世的捏造,甚至
连偏差都极少,十分惊人。
这样的奇蹟传承归功于“昆兰”的环境,但更该感谢的是居住于此的教徒,他们以抄
写为己任,日复一日,塔楼旁的房间曾被发现古早样式的墨水瓶,很可能便是当年的抄写
室。后来的他们到哪去了呢?我望着眼前的爪形岩块,将想像力由顶缝探入,它是第四个
被发现的穴窟,资料上说有四分之三的经卷都出自于此,现在大多被收藏在前天去过的“
以色列博物馆”。望着望着,仿佛便能看到教徒们在得知罗马即将南攻后,努力爬上陡峭
岩壁,把心血垂降深藏,等候能将其拾回的那天。
沿着崖边往另个方向绕,这边的遗迹残石比先前那区散乱许多,根据标牌,用途似也
有区分,前者起居工作用,这边多像用来储水,并有弯弯折折的集水道从西方而来。由于
“昆兰”终年干旱,仅有少数几天会降下滂沱大雨,一下就从山头化为涌川冲击此地,但
这也是收集珍贵水资源的时机,利用眼前的水道水池,便能提供整年的日常饮用与仪式净
涤。我在步道上转绕着,寻找各个解说牌,胡乱想像遗迹的原本模样,最后见有路痕穿出
遗迹,抛了个大弯通往对处石丘,便不由自主被吸了过去。
原是天真想着会否便能溜去丘顶,但估量了时间距离,应该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就停
伫在弯口,从另个角度远眺谷地。据资料所言,除了最早发现的那几窟位置较远,剩余的
都在这片视野内,不是在爪岩那区,便是在遗迹群的崖下,可惜石海浩瀚崎岖,也很难辨
析各自所在。能作的只有以这幅荒渊为背景,互相帮忙按下快门,然后在离开前作最后的
赏望。
当初的“艾赛尼”真的就仅凭信仰在这片土地定居数百年吗?沿路走来除了入口几株
林树,连低矮的草叶都未见,几颗椰枣真能支撑日常所需的能量?还是我们都低估了人本
来拥有的韧性,过于宽待自己,忘了唯有在逆境中,才能激出强大的心灵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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