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昏昏沉沉地打量著室内陌生的一切。
头顶的天花板上,悬挂著散发晕黄光芒的灯泡。
简陋昏暗的房间一隅,摆放著似乎堆积有年的纸箱。
空荡而未粉刷的水泥墙上,除了壁扇和气窗外别无他物。
我似乎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人偷偷地关进了这个密室....
对于被搬动时的记忆还保有一点点的残存印象。
因高烧而全身无力的我,在一阵突然其来的刺痛中被拔去了点滴管,
接着便无法反抗地被人抱上轮椅带走了。
思瑶,我在这里,妳在哪里....
全身的肌肉都尽责地酸疼发热著,
和失去平衡感的昏沉脑袋一起发出了高烧的警报。
但我还是撑著疲弱的病体,勉强地从陈旧的床垫上坐起了身。
拖着虚浮的脚步试图走向门口时,
秀丽妈妈却先一步地拉开门走了进来,
接着伸出双手将我扶回了床上,硬是要我乖乖地躺下。
拿起床头边的湿毛巾替我擦拭发烫的脸庞后,秀丽妈妈温柔地对我说:
“晓婷,妳终于醒了,怎么不多躺一下呢?
饿不饿?妈先喂妳吃点粥好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思瑶呢?”
听到思瑶的名字后,秀丽妈妈原本柔和的眉眼,瞬间闪过了一丝阴冷的怒意。
但随即又换成了安慰的笑颜,轻声地对我说:
“晓婷,妳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先好好休息吧。
爸跟妈会好好地照顾妳的。”
“思瑶呢....你们又对她做了什么事....”
“晓婷,有什么话都等妳病好了再说,先吃点东西....”
“思瑶呢!!!”
再也沉不住气的秀丽妈妈,终于彻底地变脸了。
“江晓婷!除了方思瑶以外,妳眼里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方思瑶现在还好好地待在济仁医院里,我跟妳爸没有动到她一根寒毛!”
推开秀丽妈妈的手,我奋力地再度试图坐起身来。
“晓婷,妳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思瑶....让我去见思瑶....”
“江晓婷!妳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管方思瑶?”
“思瑶得到了PTSD....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我的陪伴....
我不能丢下她,我必须保护她,我得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秀丽妈妈冷冷地将孱弱的我再次按倒于床垫上,
仔细盖好毛毯后,用毫不妥协的语气说:
“江晓婷,我不许妳再去找方思瑶了。”
“为什么!!!”
“就算妳没办法接受孙建廷,妈也永远不允许妳跟方思瑶在一起!”
“方思瑶是我的妻子,是我江晓婷这辈子惟一认定的妻子!
不管你们想用什么方法阻挠我,都改变不了这个铁打的事实!”
“啪!”
一阵响亮的耳光声过后,左脸顿时热辣辣地发出了剧痛。
嘴中感受到明显的铁腥味,
巴掌的冲击力道强到让我狠狠咬伤了嘴角。
“江晓婷,妳疯了吗!妳是个女人,还敢跟我说妳有什么妻子!”
“除了这个愚蠢的世界还不愿承认我们的婚姻关系以外,
我跟思瑶和一般的夫妻完全没有不同的地方!”
“妳跟方思瑶都是女人!!!”
“是女人又怎么样?我的身体和我的灵魂,早就全部都给了方思瑶!
这辈子我只想跟她在一起,也只能拥有这一个女人!”
“啪!”
左脸上又挨了恶狠狠的一巴掌。
秀丽妈妈用充满怒火的双眼瞪着我,恨恨地说:
“江晓婷,妳能不能有点羞耻心?这种话妳也好意思讲出来!”
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后,我在泪眼模糊中用痛苦的声音说:
“妈....妳能不能有点同理心....我和思瑶明明是这么相爱着....
为什么妳非得这样残忍地拆散了我们....”
忿忿地站起身后,秀丽妈妈冷漠地说:
“食物跟感冒药我都放在床头柜上,妳先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想清楚是谁让妳来到这个世界的,
又是什么样的婚姻与爱情,才让妳有机会来到这个人世间!”
满是愤怒地走出房间后,铁门在秀丽妈妈的身后砰然关上,
从外头响起了重重的落栓声。
丢开身上的毛毯后,我忍着发烧与痛楚爬到了门口,
在不由自主的放声哭喊中,用疲弱的身体奋力敲打紧闭的铁门。
“放我出去....让我见思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思瑶....救救我....思瑶....思瑶!”
手指敲到没有力气时,就改用自己的额头。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思瑶....让我见思瑶!”
额角在连续撞击后被铁门的陈旧表面擦破,
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虚弱不堪的我,终于在满身伤痛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救我....思瑶....”
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喊出最后一次的无助呼唤后,
我倒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