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那妳为什么不离婚?”
简伶琳张著嘴说不出话,虽然参照自己前一秒的态度,她现在应该拼命点头才对。
“就算我想又能怎样……”
“什么叫妳想又能怎样?不就是两个人在一张白纸上签名,连小学生都会。”坐在对
面的简方琳翘著二郎腿,一派清闲地啜饮黑咖啡。
一小时前她打电话约姊姊出来吃饭,简方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甚至还亲自开车来接
她去餐厅。大概就是这样的贴心和效率,才让简伶琳遇到难题总是第一个想到姊姊,对她
来说,姊姊比男人可靠太多了。
她和姊姊都在出版业工作,自己这份工作就是姊姊介绍的。简方琳除了是时尚杂志编
辑,也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作家,从那篇《不要只化男人爱的妆》开始,简方琳就积极往
这类文章发展,结果她那些探讨女性角色和爱情的文章,点阅数已经远远超过时尚主题,
现在只要杂志有刊登简方琳的文章,女粉丝们就会趋之若鹜,让出版社乐得笑呵呵。
跟妹妹相比,简方琳的长相稍微逊色一点,她的脸比较长、颧骨比较高,嘴唇也稍薄
,但这些小缺点透过妆发打扮就能轻松过关,身材方面更是胜过纤瘦的简伶琳一大截。最
近为了维持女权形象,简方琳常以衬衫搭配长裤来突显“不受男人控制”的特质,却依然
藏不住她的完美曲线。
“妳是不是又瘦了?”见到她不说话,简方琳放下咖啡,淡淡问了一句。
“妳变瘦了”是简伶琳喜欢听的话前几名,可是她现在把蛋糕送进嘴里,舌面感受到
的除了甜,还有无法形容的酸。
照理来说,她也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为何还要放弃品尝美食的机会,没日
没夜死撑著维持身材,就只为了那句不完全是正面的赞美?
她曾以为结婚后就能放下背负已久的压力,不用再担心会变胖或变丑,结果三年过去
了,自己还是不敢踏出第一步。因为在确定张贸成的爱究竟是圆是方前,她都没办法放松
下来,她可不敢保证一旦放开紧握的拳头,里面的东西会不会就这样滚出手心。
难道不是吗?看到路上那些满脸皱纹又驼背的老太太,她怎么都无法想像张贸成能爱
那样的自己。现在张贸成胖了,自己却越来越瘦,还有什么比这个铁证更能证明,她已经
退出主角的舞台,变成必须央求别人不要离开的配角。
简伶琳希望张贸成也能为同样的事烦恼,但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她能感觉到的,只
有自己表现出焦虑或是要求一点保证时,张贸成那没表现出来,实际上却是无奈和不耐烦
的心情。
张贸成可能没想过,要是可以选择,她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我知道,可是……觉得自己可怜……难道也有错吗?”
话在还没仔细想清楚前就先说出口,听起来没头没尾的。简伶琳赶紧再切一块蛋糕,
放进嘴后就咬著叉子不放,下巴也越绷越紧。她并不介意在姊姊面前展露真实情绪,但哭
泣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
是不是该回到变瘦的话题比较好?
“不是妳的错。”
简伶琳松开嘴里的叉子,低头让头发遮住半边脸。在吐露了累积已久的疑虑后,又听
到姊姊这样的回答,本来忍得住的变得忍不住,本来以为不存在的也变得显而易见。
“我也曾经觉得自己很可怜。”
简伶琳继续低着头,姊姊像是在对她说话,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谁想强迫别人爱自己?但把贪玩的孩子带回家,在孩子眼里就是坏人吧。看到他
一脸痛苦,我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差劲透顶,明明是我被伤害,怎么那把刀从头到尾都像在
我手上一样?”
简方琳结过两次婚,和第一任丈夫交往了十年才结婚,结果婚后半年多就被简方琳抓
到他跟健身房女教练开房间。听说简方琳那时扯著女教练的头发,把对方的头往墙上撞了
不只一次,那名女教练本应有点力量可以反击,却像个娇弱的小女孩遮著裸体啜泣。
简方琳盛怒下丢了一句要离婚,马上就搬回娘家住。而那个男人来求姊姊回去的样子
,简伶琳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爱的人真的只有妳!”
她惊讶一向强硬的姊姊竟然如此容易就被说服,但看到一个大男人牺牲尊严跪在地上
,连自己都替他感到难堪,更何况是爱了这个男人十年的姊姊。
她几乎可以听到姊姊脑里的想法:“要是他不爱我,就不会这样努力求我回去。”
不管发生在谁身上,这个想法都是大错特错。
后来简方琳发现那两人像悲剧里的罗密欧和茱丽叶,在她这个坏女人的阻挠下,想尽
办法只为了见面一分钟,这才真正死心决定离婚。第二段婚姻就只是为了气前夫而做的一
场戏,匆匆就收场了。
如果说在经历这些事后姊姊有什么改变,恐怕就是从敢爱敢恨变成只敢恨了。
“不过啊,要是他手脚没有这么快,我说不定会先出轨也不一定……等等,这妳不能
跟别人说喔,不然我的文章就前后不一了,这件事我还想出小说。”
听到这里,本来愁眉苦脸的简伶琳终于笑了出来。
“我是要是想揭发妳,还有很多可以讲的呢。”
外遇事件是简方琳的一大题材,只是写出来的跟实际发生的有一点出入。譬如说,当
姊姊痛揍那个女人时,前夫明明是愣在一旁不敢插手,最后却被写成甩了简方琳一巴掌,
还有偷情的两人是在婚后才交往,在文章里也变成在婚前就开始暗通款曲。
除此之外,那个女教练工作的健身房也被不着痕迹地暗示,有网友猜出是谁后把照片
放到网络上公审,逼得那名女教练不得不关闭脸书抵挡攻击。
“反正外遇是事实,他们澄清了也没人理,我写什么大家就信什么。”
“妳再讲下去我都要替他们难过了,我说的是妳那些粉丝。”自己和姊姊毕竟是站在
同一阵线,所以不会对那两个人的下场同情,特别是现在。
“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喜欢这种文章的女人通常都爱男人爱得
要死,先来补充一下自尊心,然后再继续被骗得彻底。放心吧,就算哪天我要再婚,也会
找个理由写得恰如其分,她们一样会拼命按赞。”
“妳该不会真的想再婚吧?”
姊姊的两次离婚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由于妈妈反对离婚,简方琳又拒绝任何妥协,
自己就被当作这对母女的传声筒,搞得片刻都不得安宁,同样的事她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三
次了。
简方琳大笑起来,她手握拳敲著桌面,引起隔壁桌客人的注目。她赶紧拍拍简方琳的
手臂,提醒她现在可是在公共场合。
“噢,好热……结婚?我又不是傻子,而且看到那些文章,应该也没哪个男人有这个
胆吧?”
她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姊姊想证明什么的语气感到难过。
“既然妳的人生都被那些文章决定了,那建议妳赶快把工作辞了去当职业作家吧。”
同一阵线,所以不会对那两个人的下场同情,特别是现在。
“没关系,反正我们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喜欢这种文章的女人通常都爱男人爱得
要死,先来补充一下自尊心,然后再继续被骗得彻底。放心吧,就算哪天我要再婚,也会
找个理由写得恰如其分,她们一样会拼命按赞。”
“妳该不会真的想再婚吧?”
姊姊的两次离婚都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由于妈妈反对离婚,简方琳又拒绝任何妥协,
自己就被当作这对母女的传声筒,搞得片刻都不得安宁,同样的事她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三
次了。
简方琳大笑起来,她手握拳敲著桌面,引起隔壁桌客人的注目。她赶紧拍拍简方琳的
手臂,提醒她现在可是在公共场合。
“噢,好热……结婚?我又不是傻子,而且看到那些文章,应该也没哪个男人有这个
胆吧?”
她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姊姊想证明什么的语气感到难过。
“既然妳的人生都被那些文章决定了,那建议妳赶快把工作辞了去当职业作家吧。”
“说不我真的会辞喔,这份工作真的已经做很久了,竟然快五年了。”
“五年叫久的话,妳叫我这个在同一间公司做了九年的情何以堪?”
“所以妳认为在同一间公司做很久不好吗?”
简伶琳本来想回答“也还不错”,因为她好不容易才当上主编,没道理转换跑道找自
己麻烦。可是刚才自己用的确实是“情何以堪”这个成语,想赖也赖不掉。
“应该说有好有坏,待久了经验和薪水都比别人多,也不用看人眼色,当然偶尔也会
有倦怠感。”
“我可不只有倦怠感,而是觉得恐怖,每次只要时间差不多、征兆也慢慢出现,就差
不多是我想逃的时候了。”简方琳招手要服务生再送一杯咖啡。
“从第一份工作我就感觉到了,只要待得够久,就会开始担心自己未来只能依靠这份
工作,但告诉自己不能一成不变,屁股却还是坐在同一张椅子上。因为要是真的离开,可
能还会换到更糟的工作,或是什么都没有,这压力可能比忍受烂工作还大吧。”
简伶琳想到了张贸成。婚前他们两人住在不同县市,在讨论住所时,张贸成就先做出
退让,说他可以到简伶琳的县市找新工作。
在那段即将离职的日子里,她经常看到张贸成看着窗外发呆,不管是家里的窗户、车
子的车窗,或是咖啡厅的落地窗,他都像被窗外某样东西深深吸引,那眼神简直是想把窗
户打破冲出去,但每次问他在看什么,张贸成都只是用笑话带过去。
这么明显的痛苦,她当初为何会视而不见呢?
“然后我就会想到,那个人会背叛我,是不是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简伶琳抬眼看着姊姊,不确定这是玩笑还是真心话。
“很好笑对吧?我到处跟别人说有多恨他,结果还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简方琳搅
动刚才送上来就没喝半口的咖啡。
“他都已经被绑住十年了,大概觉得找个兼职也不过分吧。反正兼职这种东西又不用
负太多责任,赚多赚少不是关键,重点是可以拿翘。妳知道我怎么发现他外遇的吗?那段
时间他对我的态度都很随便,一副‘妳不爱我也没关系’的样子,那时候我就有底了,外
面还有另一个人爱他,他能有什么关系?”
“我想这两者还是有差别,我就不会为了兼职放弃正职工作。”
“当然囉,如果两者发生冲突,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稳定的那个,因为光靠兼职可没
办法过上好生活。换句话说,如果想继续兼职,就得把原本的工作抓牢才行。”
她总算听懂简方琳想说什么了。
“所以他来求我回去,根本不是因为爱我,只是想维持现状,好让他可以在和那个女
人乱搞后,还有个能休息的家可回,永远都不会一无所有。”
简伶琳无法要姊姊别这么想,她有点后悔让这个话题得以延伸下去。
“十年到底算不算久我不知道,对他来说可能等于被剥夺了一生。所以笨的人不是他
,笨的是我没有早点像他一样,努力去寻找除了他之外的可能性。”
她不忍去看姊姊的表情究竟是痛心还是释怀,好险接下来简方琳就换回原本的戏谑口
气。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完全清醒了,我好像没跟妳说过他们为什么分手吧?那女的怕会
被求婚,所以交往几个月马上提分手。她可能以为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可真是吓坏她了
。”
“从这点来看,她还算满聪明的。”
“这我同意,可能是有撞过墙的关系。”
她总算听懂简方琳想说什么了。
“所以他来求我回去,根本不是因为爱我,只是想维持现状,好让他可以在和那个女
人乱搞后,还有个能休息的家可回,永远都不会一无所有。”
简伶琳无法要姊姊别这么想,她有点后悔让这个话题得以延伸下去。
“十年到底算不算久我不知道,对他来说可能等于被剥夺了一生。所以笨的人不是他
,笨的是我没有早点像他一样,努力去寻找除了他之外的可能性。”
她不忍去看姊姊的表情究竟是痛心还是释怀,好险接下来简方琳就换回原本的戏谑口
气。
“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完全清醒了,我好像没跟妳说过他们为什么分手吧?那女的怕会
被求婚,所以交往几个月马上提分手。她可能以为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可真是吓坏她了
。”
“从这点来看,她还算满聪明的。”
“这我同意,可能是有撞过墙的关系。”
她们两个笑得前俯后仰,再次吸引了其他客人的视线。这次她没有制止姊姊,当然也
没有制止自己。
生命中能开怀大笑的事逐渐变少,已经到了不得不珍惜的程度。
两人之后没再提起外遇或是张贸成的话题,只是聊著工作上的琐事,偶尔穿插一点身
边的小道八卦,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快九点了,我差不多要回去了。”简伶琳看了墙上的时钟,时间比她原先预计得更
晚。
“老妹啊,妳该不会没跟贸成说妳要出来这么久吧?”
姊姊盯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观察有没有说谎的痕迹。
“有怎样吗?我干嘛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告?”简伶琳用的是理所当然的口气,却担心
姊姊接下来会说她犯了什么大错。
“我可没这么说,结帐吧。”
简方琳很干脆地结束话题,这时服务生也来到他们桌边,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刷卡还是付现?”
替她们结帐的女服务生应该是大学生的年纪,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下巴也抬得高高的
,瞧她那不屑的态度,就像在问她们欠的债要用刷卡还是付现一样。
遇到这种状况,简伶琳的第一反应通常是生气,但这时她想的却是某本小说的内容。
是哪本小说已经记不清了,大致上就是说如果服务生摆张臭脸,倒不是他们真的有多不开
心,只是认为微笑有损尊严,不想被认为低人一等而已。
张贸成一定不懂吧?
看着那名服务生朝柜台走去的背影,简伶琳不禁猜想,自己在张贸成眼里是不是也跟
那个服务生一样,硬邦邦的像根柱子,以为自己顶着天花板,说什么也不肯弯腰?
如此莫名其妙又惹人厌。
她看向正在整理包包的姊姊,简方琳好像也在想其他事,没对那名服务生的态度有太
多反应。结帐完后,姊姊说要送她回家,简伶琳却有点犹豫,因为她在考虑要不要叫张贸
成来接她。
张贸成的公司离家比较远,唯一的一台车都是他在开,张贸成每天也会先送简伶琳去
公司。但今天早上因为在气张贸成,她就自己搭出租车上班了,现在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想
要张贸成来接她。
会不会他还没到家?
光是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好啊……等我一下。”她刚要坐上姊姊的车,包包里就传出手机铃声。简伶琳拿出
手机一看,是张贸成打来的。
看到名字的瞬间,原本暂存在脑里的假想朝她奔驰而来。
怎么了?这次真的生气了吗?该不会张贸成已经忍耐到极限,打电话来是为了说再也
受不了她的脾气,说他觉得很累、说他……
说他早就已经不爱她了。
“妳干嘛不接?”
简方琳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逼不得已下,她只好接起电话。
“喂?妳现在人在哪?”电话一接通张贸成马上就问。
她仔细聆听张贸成的语气里有没有不满的征兆,但感觉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我刚要回家,干嘛?”她谨慎地试探,不想先供出自己在哪里,或是跟谁在一起。
“没有啊……因为回家的时候妳不在,我肚子饿就跟朋友去吃饭了,现在也要回家…
…”张贸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乎也在观察简伶琳的反应。
朋友?是谁?是上次讲电话那个女的吗?
简伶琳其实很想问个清楚,但张贸成要是真的跟女同事一起吃饭,也绝对不可能说实
话,现在那女的说不定就在旁边听她说话,自己还傻傻地畅所欲言。
就在想像即将溃堤的前一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大嗓门喊道:“阿成!我要走了,钱
你付一下!”
简伶琳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
“给我站住!让我讲一下电话……等等……如果妳要回家,我就顺便去载妳好了,妳
人在哪?”
汽车一辆辆从身旁的车道疾驶而过,简伶琳凝视不间断的车灯,对着电话唸出自己身
处的地点。
对其他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但在几小时前,她还以为这在梦
里也不可能发生。他们明明是夫妻,什么时候连一起回家都变得不真实了?
直到挂电话前,简伶琳才想起自己有句话非说不可。虽然连自己的嘴都在反对,她还
是突破了重重障碍,赶在最后一刻说出:“我跟姊姊一起吃饭。”
她发现自己有点哽咽,全身几乎都依靠在小小的手机上,好像也只有隔着这样的距离
,她才能做到如此。
“这样啊。”
可能也察觉到简伶琳的态度有点不同,张贸成的语气像要安抚她一样:“我大概十分
钟后到,等我一下。”
简方琳靠着车门听她讲完电话,意味深长地问:“是贸成打来的吗?”
“对,说是有顺路会来接我。姊妳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好。”
“那我就先走了。”简方琳耸耸肩,自己一个人坐进驾驶座。“刚才我说要妳离婚只
是开玩笑,妳应该知道吧?老妹?”
“嗯?”简伶琳还没回过神来。
“女人的年纪越大,东西丢了就很难找回来了。”
她现在才认真看着车子里的姊姊,简方琳一只手搭在摇下来的车窗上,就跟她给外界
的印象一样,帅气又有自信。
从小到大,姊姊一直都是她的偶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姊姊在身边,她就不担心
会受到伤害。就算达不到好人的标准,也曾被批评太过傲慢,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她人生中
少数能够完全信任的人。
“如果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就再找我出来聊聊吧。妳生气的时候老是做一些傻事,冷
静下来再做决定会比较好,不然啊……”
简方琳瞪大眼睛扮了个鬼脸,小时候姊姊如果要讲恐怖故事吓她,都会做这种表情。
“可能会有点寂寞喔。”
她呆呆地看着车窗在面前关上。
车子驶离后,简伶琳还一直目送著姊姊的白色奔驰,原本在车阵中格外显眼的跑车,
很快就与其他车辆混杂在一起。
从远处望去,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