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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J (花子姐)
2025-10-21 08:49:472-3
她早就习惯了这些。自从她出生,似乎就被注定要背负骂名,承担这种跟他无关的敌意,
那些不属于她的罪、那些来自旁人的偏见与责难,像隐形的针刺进皮肤,久了也就麻了。
几天后,是老爷子岳晟天要修改并宣读遗嘱的日子。
岳家人齐聚在绍德医院的VIP楼层,那间病房宽敞豪华,却透著压抑,浅灰色调的墙面与
沉木色家具,加上病房内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让人一踏进便感到沉重。
一行人分别在沙发区坐下,神情各异,互动冷淡,气氛沉默得几乎令人窒息。
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病房门才缓缓打开,护理人员推著病床将岳晟天送了进来。他
刚做完检查,虽然穿着整齐,精神看似不错,眼神却空洞而呆滞,黯淡无神,没有太多聚
焦。
这样的他还有能力立遗嘱吗?几个人心中似乎都浮现出同样的疑问,却没人说出口。
老爷子的主治医师与律师随后也走进病房。
律师手中抱着一叠文件,神色严肃,先行开口:“各位,今日所宣读之遗嘱,为岳老先生
在意识清醒、神智健全时亲笔书写与签名确认,并有医师佐证其立遗嘱时具备完全法律行
为能力。”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医师确实在旁点头表示同意并签名背书,但岳晟天如今的模样说话缓
慢、手抖无力,整个人几乎卧床依赖照护。
帕金森氏症晚期的症状已明显地剥夺了他许多生理功能,记忆力也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哪怕是医生证实他时不时仍有意识,但那一张沉默而空洞的脸,实在难让人信服,这份遗
嘱会是他自己下的决定。
律师团队的人终于来到现场,几个人一字排开,开始正式宣读遗嘱:“本人岳晟天名下所
有之动产、不动产、现金、股票、公司债权、基金、海外资产及其他一切可计财产,在本
人过世后,除本人名下所持有的‘岳山企业股份’另行处理外,其余部分,应平均分配给
所有亲属……”
简洁明了的句子在空气中炸裂开来,像是一记重锤落下。
岳家众人怔怔地望着律师发下来的资料,谁也没立刻说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颜舒,她发
现了手中文件中的某句话后先是一愣,像是怀疑自己看错,又快速将视线扫回说话的律师
,眼神里满是困惑与不安。
律师继续:“至于本人所持有之岳山集团股份,本人另有特别交代……”他停了一下,推
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是刻意让众人做好心理准备,才慢条斯理地说出口:“本人决定,
将该股份全数交付予下列四人之中,最先育有直系血亲后代者:——岳霖、颜舒、岳辰、
岳乔。无论子女性别,亦不论是否婚生,凡能合法证明为其子嗣者,即可取得本人生前所
有岳山集团股份之全部持股。若于本人过世后三年内,四人中仍无人符合此条件,则该股
份全数捐出。”
一瞬间,整间病房静得只听得见监测仪器的滴答声。
“先育有直系血亲后代者……什么意思啊?”岳乔第一个跳了起来,语气中是浓浓的惊恐
,“哥……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说,只要他们四个有人先生下后代,就能继承23%的股份?
“神经病啊!那是快两百亿啊!”岳文豪的弟弟、岳家二房的岳文渊猛地站起来,“爸爸
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想!”
岳晟天名下拥有岳山集团约23%的股份,身为集团单一最大股东,一旦抛售这些股份,将
会造成严重的市场动荡与股价暴跌。那是足以撼动整个企业根基的份量,不亚于一场地震
。
“生什么小孩啊!”岳霖低声咒骂,手指抓着额角凌乱的发丝,神情说不出的狼狈,“爷
爷……我拜托您清醒一点……”
但岳晟天只是眨了眨眼,神色空空地望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儿孙辈,没有任何回应。他像是
完全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又或者他其实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吵闹声延续了一阵后,众人便陆续离去,只留下颜舒。
她静静地坐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出神地看着看护帮爷爷翻身调整姿势。陈助理走过来
,递给她一个小信封,她低头接过,打开后是一张崭新的身分证。
上头的名字,已经改成“岳舒”。
岳晟天微微张口,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挤出一个字:“舒。”
她走近他床边,轻声地回应:“我在,爷爷。”
“怎么回来……”爷爷的声音模糊不清,语意支离,但语调却出奇地清楚。
岳舒眨眨眼,问,“爷爷……我没听清楚,您再说一次?”
岳晟天的嘴唇微微颤动,忽然咧开一个古怪的笑,“糖葫芦……”
岳舒怔住,旋即也笑了笑,“您不能吃糖葫芦,等等我们吃布丁吧。”
那天,她陪着他坐了一会儿,替他喂了一盒牛奶布丁,又帮看护协助轮流拍痰拍了许久,
直到老爷子沉沉睡去,病房里只剩下呼吸声与医疗设备规律的声响,她才慢慢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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