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学弟,现在距离闭馆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你还是快一点把地板弄干吧。”我瞄
一下流通柜台上面的时钟,然后没好气地对他说。
接着我又开始上架,其实所剩下的书没有很多了。林楷文倒是一副很轻松地向我走过
来。看到我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便问我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今天很倒楣,一直遇到怪人。”我闷闷地说。
“妳是说刚刚那个跑到流通柜台大声呛你们工读生的人吗?”林楷文指著许丰彬说著
。“被读者削应该不是第一次吧?”
“当然,但是我觉得很倒楣啊,那又不关我的事,害得我现在……离闭馆时间已经剩
下没几分钟,书都快要上不完了。”我说。“等一下要是换蔡组长来削我,那就更倒楣了
!”
“难道妳不知道,蔡老师的话,听听就好嘛?”林楷文好像在安慰我一样地对我说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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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楷文的话,让我想到了,前阵子在图书馆里面发生的“大水蚁事件”。
那一天的天气跟今天一样,外面都下著大雨。是放暑假的前一天下午。刚好是我与另
外一个上架工读生郑齐泰同时轮班。
那时候有很多毕业生,因为补修了非毕业班的课,所以留到放暑假前一天才要离校。
毕业生在离校之前,都要先把书归还完毕,才能够办理离校手续。普通读者归还的书再加
上毕业生归还的书,已经堆到整个走道都显得拥挤,应该有七、八车跑不掉吧我想。
那一天郑齐泰来晚了,平常我们都是下午五点上班,但到了五点半还没有看见他的踪
影。我本来以为……郑齐泰大概是先回家放暑假了吧。然后我努力地排著书,想不到“大
水蚁”也不甘寂寞地跑来跟我作伴。蔡组长坐在办公室里面,大概是受不了大水蚁的攻击
,所以走出办公室,叫我去提几桶水出来,他说他要好好地治这些大水蚁。
治这些大水蚁?蔡组长你唸的科系可是图书资讯系耶,又不是昆虫系,我就不相信你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得了这些大水蚁。
蔡组长的理论是,那些大水蚁喜欢往有灯光的地方飞,所以叫我在日光灯下面摆几桶
水。水面因为日光灯的照射所以会反射灯光,那些大水蚁会以为水面上也有灯光,便会冲
下去,然后淹水、溺死。
其实蔡组长的理论听起来是可行的,但事实上大水蚁比他聪明多了。水桶里面当然也
有几只比较笨、误以为水面上有灯光的大水蚁,但飞在图书馆里面以及盘旋在天花板上日
光灯的大水蚁似乎没有减少。
结果我们家的蔡组长不死心。不知道从哪里借来捕蚊灯,他借到之后可是开心极了,
马上就把电源插下去,接着打开开关。
只见那些大水蚁在捕蚊灯旁边绕啊绕的,接着有一群被灯光吸引,果然冲进捕蚊灯内
电死了。啪啦啪啦的声音一阵,那些冲进捕蚊灯里面的大水蚁全部阵亡。
接着捕蚊灯里面传出了大水蚁被电死的臭味,吓得大家赶紧逃走。捕蚊灯底下的盘子
掉落一大堆的大水蚁的尸体。
捕蚊灯的效果比溺水法好多了。但是还没被电死的大水蚁,看到同伴阵亡在捕蚊灯里
面的样子,吓得全部撤退。牠们宁愿围绕在日光灯旁边,也不愿意再飞到捕蚊灯旁边了。
虽然捕蚊灯有电死一些大水蚁,但是大部份的大水蚁还是围绕在日光灯上面。
只见蔡组长本人高兴地说:“效果不错喔,你们看底下的盘子有很多被电死的大水蚁
耶,不过我要把捕蚊器拿去还给对方了,那个谁来把捕蚊器的盘子清理一下……”
本来大家闻到那个臭味之后已经闪掉一半,听见蔡组长想要叫工读生把那些“尸体”
清掉的时候,可以说是……像著了魔一样,能够逃多远就多远。
不过,跟我同是上架工读生的郑齐泰,好死不死地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跑来上班。他大
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刚到图书馆就被蔡组长抓去清尸体了。只见郑齐泰苦着脸
,一手捏住鼻子,另一手拿着盘子,用一脸快吐出来的样子,把盘子拿到厕所外面的垃圾
桶,然后将尸体清掉。
当下的我,只是觉得郑齐泰有够倒楣。就跟今天的我一样。
自从那一件事情之后,我便彻底地了解到,蔡组长这个人的话,实在太不可靠了!
“唉呦,妳今天才知道喔,蔡组长的话,大家都嘛随便听听。”我记得经过那次大水
蚁事件之后,采编组的工读生若青,把新编好的书籍用书车推来给我上架的时候,恰巧跟
我聊到那件事。“他的话妳要是太认真听,一定会被气死的!”
她的话,好像还在我的耳际边旋绕着。而林楷文站在我旁边,依旧一副悠然自若的模
样。
直到图书馆响起Charlene唱的《I've never been to me》,这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
闭馆音乐,我才意识到这下真的要闭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