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镜啊魔镜……告诉我,我现在是世上最美的人了吗?”
光洁明亮的镜子里慢慢浮现一个黑发少年俊秀的身影,眼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我美丽的皇后,您在担心什么呢?”黑发少年悦耳的嗓音如雨后划破云层的阳光,
轻易地照进心底黑暗。
眼前美艳的妇人,有着王国中最高贵的身份,穿着最华丽的衣服,戴着最昂贵的首饰
,面上的妆容精致无瑕,却还是难掩眼中的不安。
她担心年华老去、她担心美貌不再,她担心枕边人宠爱不再,当她看着那人的女儿一
天天长大,愈来愈像那个人,她的担忧更盛,她担心再怎么努力也赢不过死去的人在他心
中的地位。
尤其是那女孩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她永远是那个输家。
她的不安、她的担心都如实地传达给镜子里的黑发黑衣少年。
“既然你这么担心的话……”少年的手穿出镜子,将手中一颗艳红的苹果交给了妇人
。
“希望它可以扫除你的不安,带给你幸福。”
森林里,一个戴着红帽的女孩拿着重重的竹篮边走边抱怨。
“唉,好累喔,为什么每天都要给奶奶送东西过去呢?”
“很累吗?”一个陌生的声音蓦地从身旁的树下传出,吓了女孩一跳。
戴着红帽的女孩四处张望,看见一个黑发黑衣的少年,带着温文的笑容从树下的阴影
处走出来。
少年好看的面孔和温柔的笑容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提不出任何戒心。
“很累的话,为什么不去休息,去游玩呢?”少年的声音如潜藏在心底的恶魔勾起丝
丝蠢动的欲望。
“你还这么小,应该多玩才是幸福啊。”少年弯著唇,留下了这句话,转身又隐于黑
暗之中。
戴着红帽的小女孩心动了,丢下妈妈的交代,玩到天将大黑才姗姗到了奶奶家……
一名少女穿着前所未见高贵优雅的香槟色礼服出现在她的父亲和恋人以及村民面前,
大家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听说她的父亲得罪的山上城堡里的野兽,所以将女儿送去赔罪,谁也不敢相信少女竟
能活着回来,而且装扮得如同公主一般。
“你说这是城堡里的野兽送给你的?”少女的老父亲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地说。
“是的,父亲,这些都是野兽给我的。”少女明媚的笑容,红润的脸颊在在表示自己
过得有多滋润,一点也不像是被胁迫的样子。
少女的恋人嗅到一点不对劲的味道,粗声地问:“贝儿,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个野兽
会有那么好心吗?”
唤作贝儿的女孩用力点了点头:“是的,贾斯顿,野兽其实不坏,他真的是一个很好
、很善良的人……”
“你身上的首饰也是他给你的吗?”贝儿的老父亲很早就注意到贝儿戴着价值不菲的
珍珠鸭饰。
贝儿伸手抚上胸前的珍珠鸭,毫不提防地说:“不是,这只是他暂时借我搭配这套礼
服戴的。”
“这其实不是他的,是属于城堡的魔法师的。”
面对亲人和恋人,以及众多从小到大熟悉的村民,贝儿侃侃而谈起这些日子在城堡里
遇见的事,看见的东西,她还记得和野兽的约定,想扭转村人对野兽的印象。
“既然他这么好,那怎么能一个人独占那么多好东西呢?”一个异议的声音从村民中
传了出来。
“咦?”贝儿错愕地在人群里找寻说话的人。
“既然那也不是他的东西,凭什么让他一个人独占呢?应该和村子里的人分享啊!”
那个声音继续说,鼓动着人们心中潜藏的私欲,如毒蛇的汁液一点一滴地渗入。
“对啊?有道理,既然是无主的东西,就应该和大家分享,怎么可以独占呢?”
“对啊!应该叫他把城堡里的东西交出来才是。”
“那应该是属于村子共有的!”
人群在鼓躁,贪婪的欲望在沸腾。
“不,不是,那是、那是属于魔法师的!”贝儿慌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招致这样的后
果。
“可是魔法师不也好几年没回来了?”
“不就是因为魔法师不在了,才被野兽抢去了吗?”
“那我们就应该从野兽手中抢回来才对啊!”
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村民们寻着武器上山,贝儿想阻止却被父亲及恋人关进了屋内。
她焦急地拍门,却只听到恋人安抚的一句话。
“别担心,只要他把城堡交出来,没有人会伤害他的。”
她从门缝中看去,只见人群之中,有个黑发黑衣少年带着令人心寒的笑意,说:“这
都是为了大家的幸福啊!”
“太菲鸭,你想去哪?”
太菲鸭瞪着眼前金发高贵的红番鸭,扬起了嘲讽的笑容,彷若不久之前那个已满头花
白的青年,拦在他面前,向他问著同一句话。
‘太菲鸭,你想去哪?’
‘想去给人更多幸福的地方。’他回答,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你明知那不是真的幸福。’头发苍白的青年叹了口气说。
‘我只是在作鸭子该作的事,不是吗?’太菲鸭笑着说:‘鸭子不就是带给需要的人
幸福吗?’
‘但幸福不该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
太菲鸭笑了,眼底有着历经世事的沧桑。‘本来有人幸福就会有人不幸,这世上没有
让所有人都幸福的方法。’
‘一定会有的!’头发苍白的青年坚信。‘一定会有让鸭子们都幸福的方式。’
‘回来吧,太菲鸭,回到我身边。’
‘我一定会创造一个地方,让所有鸭子都能幸福的!’
太菲鸭看着青年的白发,闪烁著梦想光芒的眼神,浅浅地勾唇叹息。
‘别傻了,你承担不起所有人的幸福。’
——你也只是作著和我一样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