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妳就是这样认识健吾的？”
　　由莉小姐摇摇头。‘那个人没告诉我他的名字。’
　　“那妳怎么能肯定…”
　　‘那个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黑暗，告诉我关于回忆沉淀和增生的事。我真的非常激动
，因为我知道他可以帮我。或是他手里的水滴石…’由莉小姐低下了头。‘但他说那是要
送给一位很重要的朋友，而属于我的太阳一定会出现，要我不要着急。我追问那颗石头到
底是什么，他淡淡说了个“鱼”字，就哼著歌转身离开了。那旋律好像在哪里听过，同样
富含着暖意，感觉上跟石头是一体的。不，不管旋律或石头，根本就是那个人的本身！
　　后来，茫茫人海要再遇见他实在不太可能。一直到听了直人先生的故事…
　　你觉得呢？’
　　我迷惑了，这么听起来那个人的确很有可能是健吾。“于是妳判断，他所说的很重要
的朋友就是我。所以带我来这，想诱使我用“鱼”的力量来帮妳。跟我的病一点关系也没
有？”我的语气尽可能平淡，询问大过于责备。毕竟牵扯到健吾，我还被困在思考那个的
其中。
　　‘对不起…’由莉不敢看我，低着头默默地说。接着更小声地说了什么，我并不是听
得很清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不过很抱歉，别说鱼了，我根本没有从健吾那得到过什么礼物。”真的吗？有的话
我一定会记得吧。一定…
　　“如果以时间点来看的话，这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去年十月到十二月之间，就是妳
所说的秋天左右。如果妳是那时候遇见健吾的，那“鱼”的确很有可能是为了我所制造。
就像之前提过的，健吾除了我以外应该没有其他朋友。而刚好那正是我和前女友分手的日
子。我很爱她，所以还记得那时候心很痛很痛，怎么撑过去的忘记了，不知怎么就是想不
太起来。不过很可惜…”话还没说完，由莉小姐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转身朝堤防匆忙
离开。
　　‘我们走吧，既然这样还是别在这里待太久的好。’
　　“可是，这至少可以证明我那时候是正常的吧！失去感触一定是在那之后…”
　　‘但这对治疗没有任何帮助啊。不早了，我们下次在诊所好好…’
　　由莉小姐拖着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我整个人扑了过去差点撞倒她。我急忙扶住她
的肩膀。“抱歉抱歉，怎么不走了？”
　　前方不远处，有一对男女慢慢朝我们靠近。两个人的穿着都看得出相当有品味。男人
头上戴着墨绿色针织毛帽，女人则披了海蓝色的长围巾。两人都将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口袋
里走着。而我认出了其中的男人。
　　“洛慎司？！”
　　慎司先生注意到由莉小姐，露出有点讶异又自然的笑容。‘嘿！嗨！黄医师，妳怎么
在这里？’
　　‘喔！是慎司先生！真难得在外头还能遇见您。’由莉小姐也笑着与慎司先生握了手
，并向他身旁的女人鞠了个躬。‘洛夫人您好，好久不见了！听说您最近很忙，都没空陪
慎司先生来了呢。’
　　‘外子劳烦您费心了。’
　　稍微望着那女人，不由自主在意了起来。皮肤保养得很好，眼神却意外迷濛，跟整体
搭不太上的感觉。目测大概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也可能是打扮拉高了年龄，不过应该已
经过了能用成熟赞美的年纪。微卷的发尾躺在肩上，那看起来比围巾还要柔软。但重点是
，她整体的姿态让我想起了凉亭里的女人。
　　‘不会不会，慎司先生一切都非常顺利。’或许是因为我在场吧，由莉小姐顾虑的仔
细斟酌每一个用字。
　　‘都是黄医师的功劳啊。对了！还没介绍，这位是？’慎司先生伸出手，我赶紧接了
上去。却在正要开口之前被由莉小姐抢先。
　　‘我男朋友。’由莉小姐说。‘直人，这位是钦曜集团的董事长洛先生，你一定听过
他的名字吧！’
　　我犹豫的瞄了由莉小姐一眼，她的表情没有任何暗示，或许就这样配合下去会比较好
。“洛董事长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幸会幸会。”
　　‘直人先生一表人才啊，不错不错，在哪高就？’
　　“我是自由业，在家写写剧本小说，偶而接接文案什么的。”
　　‘喔，不简单，才华洋溢啊。希望哪天能有荣幸拜读您的作品。’
　　“一定一定。”
　　‘那个…等一下还有其他事，慎司先生我们就不打扰囉。’由莉小姐亲密的挽起我的
手。
　　‘好，好。改天见啦，掰掰。’
　　‘慎司先生，洛夫人，再见。’
　　互相道别后，慎司夫妇继续沿着河堤朝桥的方向走去。我则被由莉小姐小心翼翼加快
脚步拉开。一直到Ubick停放的位置，由莉小姐才想起什么般松开了手。
　　‘抱…抱歉…’
　　“还好啦，不过…妳为什么要骗慎司先生？”
　　‘你才是，不是说在什么心理测验的制作公司上班？什么时候变成作家了？’
　　“我只是想既然要骗就骗得彻底一点，妳这么做应该是有妳的理由，对吧。”
　　‘你知道他是我的病人吧？’
　　我点点头。“今天陪了他一整天不是？”
　　‘对呀。要是让他知道我跟一位病人这么晚了还单独到这种地方，那同样也是我的病
人的慎司先生会怎么想？肯定质疑死我的专业！更何况洛夫人也在场，要是她胡思乱想就
不好了。’
　　“洛夫人…叫什么名字啊？”
　　‘之前听慎司先生提过，好像叫香织吧。香水的香，纺织的织。’
　　“香，织…”
　　‘怎么了吗？’
　　“没。”
　　风停了，桥上的车流依旧，以一定密度不间断的飞逝，栏杆状的光刷过我们，从左到
右，又从右到左。换个角度看，其实黑暗也是一样。
　　已经看不见慎司夫妇的身影，像被这个世界的夹缝给吞噬。不，如果真的这样那也一
定是他们自愿走进去的。有钱有权的人从生活的根本就完全跟我们不一样，很多必须寻找
的解答，对他们而言根本连问题都不会存在。
　　我们沉默著，谁也没有上前去牵Ubick。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归类
，就连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差点死在她手上的女孩，都还是无法跟恶意联想在一起。究竟怎
么了我？
　　“由莉小…”
　　‘叫我由莉吧…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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