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车厢里的小人(2)

楼主: dragonman527 (天乐-咻!-)   2016-01-21 16:07:49
二.
  
那是与死亡没有直接关系的想法和行为,毕竟我的胸口深处还存在着被厚厚的大棉
被紧紧盖住的什么,关于延伸或累赘。我要做的只是把那掀开看个清楚罢了,并非是一
种终结。
  我拉长了胶带,封好最后一只纸箱,坐在空无一物的床板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汗。
房里仿佛是座经过一场猛烈战争的遗迹,烟硝味已经开始消散,却仍隐约可见弹孔和哀
鸣。
  没打算特别跟房东说明,反正一开始就预付了一年的房租。只要这样就可以了,这
就是世界运作的定律。就像我长期旅居国外的父母,每个月如闹钟般准时汇入固定的关
心,那种形式不论钞票或亲情一点真实感也没有,但我一点也不怪他们。就算从国高中
偶尔的来电,到大学之后几乎杳无音讯。平均每两到三年才会回台湾找我和亲戚们过个
年,不到大年初五便继续转头飞向天际线。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怪他们,反而觉得有点羡慕。他们的目标与理念如此宏大,就算
是用金钱来衡量又怎样。没人敢否认赚大钱就不算是一个梦想,那并不是一个光靠努力
就能让双腿站立的世界,跟所有存在或不存在的梦想都一样,需要极巨大的毅力及勇气
。所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台湾并不是他们的错,某方面来说其实我自己才是最大的问题。
是我选择放弃他们的手,因为我想找到属于自己的风景。
  一份只装了三分之一的登山背包,极为普通的休闲穿着,两者对比之下好像有点突
兀。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趟消失沿途会经过怎样的桥段,但又不想拖着厚重的过去,
否则好像哪里也到不了。跨上机车,转开钥匙发动引擎,接下来的方向不明,但第一个
目的地已经确定,翔的公寓。
  就像之前说的,翔是我难得能称为好朋友的人,一直以来那设身处地替对方着想的
个性,让我仅存的良知不断提醒著自己。这次消失谁都可以抛下,只有翔,必须知会一
声。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像晴一样。
  翔是个规矩平实的人,母亲在他刚上国中的那年选择了其他男人而离开这个家。那
人我也见过几次,是个穿着有具体时尚感的条纹衬衫,留着小胡子,将头发像盆栽一般
仔细剪裁的成熟男人。连小小年纪的翔都能明白地感受到这男人的魅力,纵使那时候的
翔还无法了解什么叫谈吐,什么叫幽默。那仿佛是夏天里清澈的游泳池似地,让人亲身
投入后便不想离开。
  国中开学第一天,母亲站在家门口微笑目送他骑上脚踏车,翔回头挥挥手,母亲欣
慰地点了点头。翔不只一次跟我提过这个画面,他说他一直到之后才了解,母亲那时的
笑容并不是看见孩子长大的感动,而是一种从责任中解脱,画下句点后阖上封面的氛围
。那天放学翔再也没见过母亲,父亲从出版社回到家后安静且直接地将两人已经签字同
意的离婚协议书放在翔的书桌上。后续的事情也没对翔多聊,就这样父子两人相依为命
到了现在。大学的时候父亲带了一位漂亮的阿姨回家,同样直接了当地告诉翔他们正以
结婚为前提交往。翔并不排斥,因为他看得出来,那是一位很棒的女人,对自己的父亲
来说,是拥有极正面意义的存在。
  为了减轻家里经济的负担,翔拼了命地向钱看齐。学生时期到处打工,也稳稳地以
优异的成绩从资讯工程系毕业,进入某知名科技公司上班。薪水与分红为数可观,但相
对的压力也不小,加班爆肝是经常有的事。所谓责任制这种东西嘛,就像万有引力一样
,在我们还没了解它之前就已经扎扎实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那是一种发现,而不是发
明。翔经常这么说著。
  来到翔的公寓门口,随地将车暂时停放,将准备好的信从背包里抽出。我要做的并
非是一种立即性的告知,因为我很清楚那会没完没了。走到公寓的信箱前,那是五个一
排,总共有四排的信箱阵列。我将信塞进三楼之二的位置时,公寓的大门被谁打了开。
是一位小腹微凸,顶着卷发的中年妇女。翔的房东。
  ‘你是以前三之二的朋友吗?’她慢慢关上大门,动作小心地像深怕惊醒刚睡着的
婴儿一般。我点点头,正打算开口时房东太太从门上抽出钥匙继续说。‘他不住在这里
了啦,一个月前就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翔搬走了?!
(待续...http://www.popo.tw/books/553787/articles/6529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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