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自己第一次犯错,但绝对是最过火的一次。
步下楼梯时,那陈年的楼梯板发出了刺耳的吱喳声,光线透过鱼缸的水散得一片灿烂。
这样的情景很适合回忆。
我想起从小父亲教导我的,就是要我正正当当做人,事事无愧于心,不需人中龙凤,也要反求诸己、三省吾身。
总之,前途如何皆是端看个人品德造化。
父亲说的话我总是牢记在心理。所以,我每天睡觉前都会反省今天犯了什么错、下午踩死了几只蟑螂、晚上摔破了几次老王家里的盆栽。
反省是个好习惯,传统的无上的美德。
就连在铐链拴住了我的双手的情况下,我还是虚心的向孔、孟两夫子复习自己检讨过错的功力。
荷枪实弹的武装员警扭着我双肩压进警车内。对窗望去,涕泪满面的老父坐在屋外啜泣,可怜年老的他,身体已不再健状硬朗,步履蹒跚的走向警车旁。
父亲没有再多什么,只是一个劲儿望着我。
“爸爸,今天我又看到妈妈到隔壁借洗碗精啦!”我拍打着车窗努力的想和父亲再多说几句话。
他慈祥的看着我。
就跟小时后的某一个一个雨天。老王抢了我的玩具后,我大哭大闹得连三条巷外的阿水婶都听得见。父亲只是温和的看着我,然后撑著伞背我到玩具店挑选新的玩具一样。
他就是这么和善不与人争的一个人。
和善到妈妈与老王在厕所内玩起骑马打仗也是如此。
当夜,爸爸并没有揭发这件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我想他也早有所闻。
但父亲只是一如往常的摊开报纸,抽著长长的黄长寿、喝着我一辈子都不会懂苦茶叶。
然后深深叹口气。
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我的眼泪不自主的落下。眼框堆满了太多积欠已久的歉疚。
“爸!还有...妈妈一直以来挖空了你退休后所有的积蓄。你看!老王家车库外的Carrera GT根本就是用你钱去竞标的。”我只著窗外的车库里,那台银色跑车。
警车开始排开人群缓缓的移动。
“还有!还有!”拍打车窗的手越来越控制不住力道,我像是脱了缰似的疯狂。看着跟着移动的父亲。
他慈祥的看着我。
“妈妈他根本就不会每天烧菜做饭给你吃,那都是楼上吴阿姨可怜我们,你以前告诉我她是如何的好手艺,那都是假的!假的!”我狂吼,眼泪和鼻涕也经蒙蔽了我的视线。
他慈祥的看着我。
“她到底为了我们贡献了什么?你说!你说啊!
他慈祥的看着我。
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看着我!
“铐!吵死啦!”一旁肥胖的员警一拳袭向我的下颚,我的天灵朝车顶重重一击。碰!一声。
我的神智开始迷离涣散。
“马的!这年头神经有问题的杀人犯越来多了!”开着车的警员在车内掏开了一包全新的七星,点火抽了起来。
“一口气杀了自己的老母、邻居。这家伙简直丧心病狂!”说到愤慨处,那名警员又是朝我瘫在一边的面门一拳。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家伙竟然在书柜里藏着一副至少死亡2年的骸骨,经刚刚的检验报告,证实是这个小畜生的老爸!”
窗外无预警的下起了雨,细细柔柔的、温和的光线?射在前座的后照镜,反射的光照得我有些刺眼。
我回想起爸爸背着我,带我买玩具的画面,很温和、很慈祥。
雨,不停下。眼帘映入的,是父亲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抽著黄长寿的的身影。
再一次夺框而出的眼泪,没有止休。
雨停了。
迎接我的,却不是绚烂缤纷的彩虹。
而是直到枪声响起,那不见天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