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等你很久了,真的怕你不来了。”一到公司大厅外的玻璃门,就看见他
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迎接我。跟平常在实验室的松散打扮不同,今天他身着笔挺
挺的黑色西装裤,还梳了油头,看来这次客户应该大有来头。
“冲仔,假日把我call回来公司,最好真的是有可以赚大钱的大案子,不要像前
几次一样出一堆烂点子把公司的业绩搞到到退,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开车把你辗过
去。”我不耐烦地搔搔耳朵。
“不会骗你的啦!这次的案子会彻底改变这世界上所有人的生活习惯以及能源
结构,预计光是第一季就会有好几兆美元的进帐。”他奸笑着搭着我的肩,遇到
跟钱有关的事情他表情就会是如此,一脸钱奴相。
我叹气道:“上次你也这么说。”
我这个人欲望不多,只要钱够用就好了。反正我这辈子应该会有花不完的钱,所
以相对于金钱,悠闲的时间对我而言更显珍贵。玻璃门自动打开,从室内溢出来
的冷气让我感到凉爽许多,也顺可便缓和我珍贵假日被剥夺的怒火。
“你就看在我这个总经理的面子上,假日来公司赏个光,别让我一个人那么累,
平时我还要管理整个公司的营运,很辛苦的你知道吗,老板?”又来了,他又开
起他那一套业务油腔滑调的嘴砲模式了。
听完他的话后我火气又上来了,直接送他背部一记拐子,大声说:“整间公司就
我董事长,你一个总经理,下面一个总经理特助和一个总机小姐,全部也才四个
人。我们大部分行销全部外包给代理厂商,剩下唯一的工作就是想一堆希望水晶
石的应用点子,而且有百分之九十是赔钱的烂点子,你最好是有一堆事情可以
管。
他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大客户们都在前面会议室里面,你讲太大声他们听到
的话,我怕会……”
“会怎样?”我斜睨着他。
“我会不好意思啦!哈哈!”他不断拍着我的肩大笑。
没救了。
林冲谋,从以前我就习惯叫他冲仔,从我进孤儿院那时他已经在那里待了五年,
直到十三岁我被领养走时他仍然没离开孤儿院,直到成年。我们在求学阶段时都
非常上进,彼此是试场上的战友,因新家离孤儿院距离不远的原故,假日时常会
一同约在图书馆为了升学奋战,最后我们都考进了国内同一所知名大学的电机
系,成为了同学。
大学毕业后,因为冲仔有就学贷款的压力而选择出社会工作。起初,他在台北一
家外商电器公司担任业务,因为他天赋异禀的嘴砲功力、天马行空的想像力以及
无止尽膨胀的无耻力,销售业绩一直位居公司榜首;过了四年,他已升到行销处
长的位置,百万年薪。若真的有割舌地狱,他死后铁定第一个受罚,完全不用排
队。
我在领养父母的支持之下选择继续升学,用了五年的时间完成了硕博士学业生
崖,毕业后服完了兵役,便在南科的一家半导体公司担任研发工程师,薪水也算
优渥。虽然因工作而分隔两地,但从未斩断我们成长路上的革命情怀,假日我常
常会坐高铁去台北拜访他,在周末夜晚饮酒长谈。
关于命运、成长,以及对于未来的憧憬,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就像是被
天使遗弃的石头,掉落在晦暗难寻的阴影里,始终无法被幸福之光照耀,只能孤
独等待属于自己的黎明。好在去年希望之光降临,我在个人实验室里发现了希望
水晶石能将万物身上的苦痛转化为电能的秘密后,我选择离开原公司,和冲仔合
伙成立了痛苦电力公司,借用冲仔可怕的销售才能让希望水晶石之应用能够迅速
被推广到全世界。
只有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我唯一信任的人-林冲谋,知道我关于希望水晶石如何被
生产的秘密。虽然他爱乱盖和不正经的性格常令我火大,但是唯有和他在一起共
事时,才能感觉到我们是如此自在地像风一样在空中自由飞行,俯瞰著、傲视著
这多灾多难的悲惨世界。
冲仔曾讲过一句最不嘴砲的话:“当你拥有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可或缺的东西
时,全世界的人类都会跪下来成为你的子民,陈天赐,让我们一起成为这世界的
神吧!”
“什……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当时我完全摸不著头绪。
“希望,所有人活着,都需要希望。阿天,你就是全世界的希望。”他对着我露
出了吃了太多槟榔抽了太多菸又红又黑的牙齿,眼神充满不可一世的自信,真希
望他不要得口腔癌跟肺癌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