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仪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做李圣仪,是吗?”
仪仪张大了眼睛,笑着说:“大哥哥好厉害,我帮你开门囉。”
雨泽微微一笑,顺着拉开的铁门往育幼院前庭进入,此时,左方传来一阵拍
掌声,雨泽转头瞧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头上绑着二条辫子,笑嘻嘻的走向自
己,瞧她年龄与阿颐相仿,似乎就是仪仪口中的小玲姐姐。
“妳好,我是微笑加油站的站长,陈雨泽。请问妳是小玲小姐吗?”
“我是啊。不过,你问的傻了,看来也是个客气过头的人。”
没想到小玲的开场白如此直剖,雨泽怔了一下,反倒尴尬了起来。
“说说看,你怎么一猜就中的?”
雨泽赶紧拉回心神,瞧她一副轻蔑的表情,年少轻狂的记忆瞬间回驾。将手
中的铃铛抛给小玲,傲然说著:“乔红说妳总是调皮捣蛋,一躲起来可是像忍者
一样,谁也找不着。所以才给妳个铃铛,好让大家知道妳的行踪。当真闻名不如
一见,小……小铃铛小姐。”
原来,在雨泽的猜想中,这位小玲就是当年圣心育幼院的小铃铛。
小玲却不罢手,继续问著:“那也只是其一,你怎能想的如此周延,该不是
乔红姐姐偷偷告诉你的吧?”
“哈哈,乔红若在场,肯定比妳更喜欢这把戏,怎么可能通风报信呢?”
“对喔!”小玲收起嘻笑表情,恭敬的对着雨泽说:“对不起啦,我只是不
相信有人可以跟棋华哥哥一样聪明,希望你别见怪。”
“当然不会。不过,我猜这样的布局肯定不是乔红想出来的,若没意外,应
该是棋华设计的吧。”
“当然囉。我们二个爱玩而已,才没这心思呢。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是
如何想通的?”
雨泽整理一下思绪,接着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也漫无头绪,直到棋手无回,
取棋非起,不合常理。于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里发酵,棋字指的就是棋华,很
轻松的让我想起乔红,一切就合理化了。故事的细节,自然就是乔红在高铁跟我
说的自传,要我将故事联想一遍,加上这个铃铛,圣心育幼院就出现在我的选项
里。然后又叫我抬头望向匾额,仪仪的名字便缩小到二种可能,心仪或是圣仪。
而这突兀的小恐龙,就是连结所有问题的关键。恐音如孔,圣心取圣,说的是至
圣先师。因此,圣仪就是我最后的答案。而让我困扰的就是该叫孔圣仪,还是李
圣仪?虽然给我二次机会,但我可不想服输。玩心一被激起,就想起乔红跟妳都
是调皮捣蛋的小鬼,恐龙自然可以当成孔融了。孔融让梨,取谐音可以成李,但
这样未免取巧。引用二十四孝,便让我想起妳们的院长,李院长。对于以孝为先
的你们三人,仪仪的全名,不应该是孔圣仪,而是李圣仪。所以我说对影成三人,
除了以苏东坡向棋华致敬,也是向你们三人问声好。”
小玲听的目瞪口呆,傻气的说:“我还搞不懂要我找恐龙干嘛,原来是这么
一回事……”
“难道妳不知道缘由?”
小玲嘻嘻一笑:“当然囉。短时间发生的事情,哪里有空准备。当你前脚跟
乔红姐姐说了你的用意,她就想到我人在冈山的育幼院。原本她要我主动跟你联
系,可是我一直好奇你是否如她所说的神通广大,我才求棋华哥哥出这个难题给
你的。不过他就是相信你有能力解答,所以死都不透露解谜的过程。现在听你这
么解释著,该说你厉害呢,还是我跟乔红姐姐都太笨了?”
“哈哈,应该说棋华太鬼才了。能在瞬间设计出来,又能充满对李院长的敬
意与至圣先师的意念,我佩服的很!”
小玲深深一揖,说:“小女子吴巧玲,受教了。”
一场猜姓名的游戏结束,雨泽紧接说明来意。原来他想利用公益活动的方
式,在社区形成话题。除了让站上的八年级小朋友接触公益,得到启发,期待在
服务客人的心态上有更自然的表现。更希望透过口耳相传的方式,让社区的民众
认同热心服务的取向,不是价格竞争可以比拟的。
雨泽清楚的表明来意与目的,小铃也欣赏他的毫无隐藏,于是点头说:“难
得你有这样的想法,不仅特别,也很坦白。我是不知道成效会如何,不过,先谢
谢你愿意提供人力与心力来帮助育幼院。但是,这事我不能决定,还是得院长点
头囉。我去帮你引介,跟我来。”
随着小玲的脚步,二人来到一楼右侧的院长室。小玲敲开房门,只见一位六
旬老妇正在办公桌前书写着。
小玲介绍完雨泽后,转身出门前,在他耳畔悄声说著:“卢院长向来不喜欢
有目的的公益活动,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独留雨泽一人面对卢院长。
雨泽轻脚走往院长面前,正想寒暄几句,却听院长说著:“念在小玲这孩子
无私的奉献,我是应该答应你的。不过,要我亲手将这群被遗弃的孩子,沦为被
利用的工具,我又于心何忍。”
多么深刻的一段话,雨泽心中一震,顿时羞愧无比。不自主的退了一步,深
呼吸一口,雨泽歉声说著:“对不起,是我自私了。”
“你瞧……”院长递上书写的纸张,雨泽踏前一看,纸上写着三个毛笔字‘且
抬头’。雨泽深自思考,不禁脱口而出:“啊,原来棋华早就提醒我起手无回,关
乎一心!”抬头对着院长,雨泽疑惑问著:“棋华也跟院长提起此事?”来院长
室的路上,小玲曾简短说明她为何在天祥育幼院,半工半读的她,总是利用假日
及空闲时间来育幼院帮忙,已有三年之久。棋华与乔红只知道小玲在冈山的育幼
院,却不曾来此相寻。
院长指著纸张微笑不语,雨泽怔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没来过,怎
能知道我一抬头就能看见天祥育幼院?原来,棋华与院长是旧识,我想小玲应该
不知道这层关系。”
“果然是个思虑聪颖的人,棋华说的没错。我是他的国中老师,十年前退休
后,我就回到高雄,因缘际会下,来到这里……赎罪。”
赎罪二字从一位慈祥又坚毅的院长口中说出,雨泽暗吃一惊,神色已现。院
长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拉着他的手,到一旁的会客椅坐下。
院长淡然说著:“说个故事给你听,你就会懂了。”
面对面仔细一瞧,雨泽才注意到院长虽已六十多岁,却早是白发苍苍。从她
口中的赎罪而起的故事,想必纠结了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