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大道上,座落了一处美丽的广场,更有着诗意般的名称,它唤做秋红谷
。在台中的七期重划区上,原本预计兴建国际会展中心,结果因招商失败,施工
一半的大水窟,顿时成了一处水泥洞窟。后来政策转弯,将原本丑陋不堪的地方
,魔法成如此美丽的公园。
傍晚时分,二人来到秋红谷,行过半湖,心情整个被牵动。初入此境的雨泽
,入眼的美景,瞬间化成他心中的诗意。停在木桥上,瞧着小叶子远眺的背影,
雨泽轻声吟著:“秋意未闻入夜曲,红专长廊回旋塔。谷里星斗映穹苍,芹芹日
光旧年华。”芹晔知道他爱写隐体诗,一个回身,对着雨泽笑笑地说:“秋红谷
芹晔,好诗!不过,不懂最后一句的意思,嘻嘻。”
“古代的读书人,会插水芹在帽子上,所以有君子之意。诗经有写到,言采
其芹,可用来形容一个人说话很有内涵与深度。”
芹晔哈哈一笑:“难怪我听不懂,我说话哪来内涵的,叫我小叶子都觉得搭
不上气质了。”
“所以囉,我取的是另一个字义。芹有微弱的意思,现在夜快黑了,日光微
弱,二个上了年纪的人聊著诗经,不正是芹芹日光旧年华。”
“哈哈,谁跟你上了年纪,我不说,都还有人以为我是大学生呢。”
“都当人妻了,还在耍可爱。可能对妳老公有用,我免疫了。”
芹晔笑脸一收,淡淡的说:“大概都跟你一样,免疫了吧。”
说到了芹晔落寞的因子,雨泽自知误闯禁区。想要转移话题,心里却莫名的
抗拒著,直言便问:“真有这么糟糕吗?在我的想法里,像妳这样善良又迷人的
女孩,没理由挑到一个不懂得珍惜妳的人。他一定很好,好到让妳愿意点头,为
他穿上嫁衣,走上红毯的另一端。也许,妳可以跟我说,我静静的听,说出来了
,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芹晔没有回答,低头转身,往栏杆处走了过去。
雨泽轻步上前,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说:“骄傲的射手,我想妳大
概什么事都自己吸收,家人一定不知道妳婚后的状况吧?”
“我才不会让他们担心。”
“所以,妳就好意思让我担心?”
“你……”芹晔转过身来,瞧着雨泽诚恳的双眼,嘟嘴说:“屁股啦,我又
没要你担心,你别问就好了。”
雨泽突然伸手摀住胸口,脸上一阵纠结。芹晔吓了一跳,知道他有狭心症的
症状,赶紧问著:“痛吗?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
雨泽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说:“没事的,妳别担心。”
芹晔眉头一锁:“怎么能不担心,明知道你身体不好,你还这样来回台中,
不把我当朋友,我就不担心你了!”
“所以……”雨泽微微一笑:“我不算妳的朋友囉?”
“啊。”芹晔这才意会雨泽的话意,嗔声说著:“干嘛吓我,这种事一点也
不好玩。”
“我说过,我不会骗妳的,妳不相信我?”
“……你真的在痛?”
“当然。不过痛一下就没事了,妳真的别……”芹晔不等他把话说完,一把
抓着就往远处的椅子走过去。
“想聊什么都行,先给我乖乖坐着休息。”
“呵呵,我听妳的。那么,妳愿意说给我听了吗?”
芹晔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知道那么多干嘛?反正就是这么
糟糕,大概我太丑了,他不喜欢吧。”
雨泽望着芹晔闪躲的眼神,瞧她又开始盘卷著头发,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
伸手将她拉到身旁的位置坐下,对着她说:“他不懂如何呼护妳吗?不知道妳其
实很脆弱,但只要一个简单的问候与拥抱,就能让妳感到温暖。当妳眼睛不笑了
,头就会低下来,心里肯定有事闷著,这时候就该逗妳开心,带妳吃好吃的东西
,分散妳的注意力。当妳无意识的用手指转动妳的头发,往往是妳放空的时候,
应该要对妳耍赖调皮,让妳觉得生活还是充满乐趣,减轻妳给自己的无形压力。
当妳傻气的问著奇怪的问题,当妳天真的说著周遭的事物,就该知道妳心情很好
,应该带妳到处看看,让妳自由奔放的心,能回到小时候的模样。当妳放下工作
与家人的一刻,这决定对妳该是如何的沉重,就应该天天让妳拥抱欢笑,每一分
每一秒都要提醒自己,妳已牺牲许多,不能再让妳感受到孤寂。难道,这些事情
很难吗?怎么可以如此不懂珍惜妳!”
雨泽的情绪大爆发,长长的一席话,才说一半,芹晔已经开始落泪。等到他
说完回神,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多么明显。
“怎么一回事?”雨泽还来不及细想自己刚刚的言行,却见芹晔傻傻的问著
:“我是不是很容易被看透?”
“对不起……”
“你还没回答我。”
“面对妳,我一点也不想猜妳。妳是如此的善良,我只想凭著感觉走。刚刚
会那样,也许是这个原因吧。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就像那首歌一样,我在日记里
写下许多关于妳的事。有些我懂,有些我疑惑不解,于是慢慢压抑在我的心里。
虽然我告诉自己,妳结婚了,我不能管的那么深入,但刚刚不晓得怎么了,一股
劲的,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擦干眼泪,芹晔心里是感动的。不过听雨泽如此自白,再傻气的小叶子,也
隐隐察觉事有蹊跷。
“欸,你……是不是太寂寞了?”想问却又闪躲,芹晔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
屁股啦。
雨泽轻易的看出她的掩饰,笑说:“哈哈,这不像妳唷。平常跟妳说个谜语
,妳都会要求得直接附上答案。什么时候,妳变的不直接了?”
“哼,怕你个小鸡鸡。”俏眉一横,芹晔直接问著:“你该不是喜欢上我了
吧?”
“是啊。”斩钉截铁的二个字,笑嘻嘻的雨泽又将牌发了过去。
“就这样……”芹晔整个傻了。
“难不成还得挑个黄道吉日,写个几封情书给妳才算数?”
“当然不用。唉唷……”芹晔真的乱了套,赶紧捏著鼻子,轻轻点了三下头
,说:“你明知道我……”不等她说完,雨泽接口说著:“是人妻,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妳才刚结婚不到二年,也知道妳很爱妳老公,更知道妳不是个随便的
女人。”
“不错,你还没失忆。”芹晔苦笑着。
雨泽继续又说:“但是,喜欢一个人,需要知道那些事吗?”
芹晔怔了一下,想起这阵子以来,雨泽对她的关怀,终于明白他的真诚,无
奈地说:“徒劳无功的事,我不想要你这么累。”
“哈,套一句雪霏说过的话,是我喜欢妳,关妳什么事。”
这种论调在芹晔的想法里,绝对不可能存在,于是闷哼一声:“屁股啦,当
然关我的事,我可不是她,你别搞错了。”
雨泽没有答腔,二人对望了一阵,各自笑了起来。问与不问,说或不说,其
实在二人的心里,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如今的坦白,只是烙个印,更加确认罢
了。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琢磨,二人再次行走于秋红谷,夜幕来临,二人的心中
却有着一片温暖。
在台中肉圆简单的用过晚餐,席间闲聊,才知道原来雨泽不是不听话,而是
答应酷圣石的店长,今天会来台中找她讨论杰店比赛的事情。既然来了,雨泽的
醉翁之意,自然不在话下。
“很晚了,你还得回高雄,我们回去吧。”芹晔担忧的说著。
不想让她担心太多,雨泽没有耽搁,不一会便送芹晔回到住家前的公园。雨
泽陪她走着,经过一处凉亭,胸口突然隐隐作痛,芹晔眼尖瞧见,惊呼一声:“
啊,你还好吧?”
这次痛的比刚刚严重,雨泽强忍着痛楚,坐在凉亭的椅子上说:“妳先回去
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回到高雄会跟妳说一声。”
芹晔静静的在他身旁坐下,看着天空说:“今天的月亮,是个饱饱的笑脸。”
雨泽若有思的说著:“独缺一角,总难圆满。”
“想起她?”
“妳怎么知道?”
“嘻嘻,因为你们的北极月囉。”
“小叶子,有件事,我想应该跟妳说才对。”
芹晔嘻嘻一笑:“没刚刚那么震撼吧?”
“我不敢说有没有,不过,跟刚刚的事情有点关联。”
“你……你别认真,我跟你开玩笑的。”
不打哑谜,雨泽开门便说:“妳只知道雪霏曾经几次喜欢上别人,然后最近
的一次,我们分手了。”
“嗯,前几次的事,还真没听你细说过。”
“会分手,其实不是今年的原因。而是去年一整年的混乱,现在想想,当真
邪门的很,可能比电视演的世间情,还要夸张。小叶子喜欢直接,我就破题说了
,去年的我跟她,是在我的提议下,让她同时拥有二个男朋友。”
“什么!”芹晔眼睛睁的大大,瞧着眼前如此温柔的男人,很难想像,他会
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他提议的!
凉亭下,叶子相伴,一段未曾开口的过往,就在月牙的勾引下,雨泽与雪霏
的故事,随着风,缓慢陈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