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很努力了。”
她流着泪,极力压抑著胸口翻滚的情绪,
一字一字用力地,把话从干涸的喉咙挤出来。
泪水微凉的滑过发烫的脸颊,
滴到双手攒紧的拳头上,
开成一朵心碎的花。
“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说到最后她语气变得很轻很轻,
就像她对自己的期许,
能不能就这样悄悄地、毫不费力地,
从这世界上消失掉。
那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她现在坐在街角的一间咖啡厅里,
面对街道的座位让她能撑著脸颊无神的看着行人发呆。
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有事要做,
都有自己的地方能去,真好。
一不小心又想掉眼泪,
她感叹著是不是年纪到了变得不同以往的胆小。
“给妳。”
修长的手指递来一张卫生纸,
她抬头,对着熟悉的脸嫣然一笑。
“丑死了,妳的妆都花掉了。”
男人皱眉打量着她,默不作声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说...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呢?”
一个小男孩在店门前的花盆停下,
专注地盯着盛开的波斯菊。
“白痴才不懂,他们都是白痴。”
男孩伸手轻轻碰触花瓣,
在指尖抵达的一刹那又缩回。
“那我该怎么办呢?”
男孩笑了,眼里被纯真和快乐充满。
就只有她,心总是空空的。
“可是我懂阿。”
两个人都沉默很久,男人吐出这句话。
她讶异的转头,才发现男人的眼神始终凝视着她。
当她把脑袋里纷纷扰扰乱七八糟的线终于卷成一团团后,
人已经陷在男人客厅的沙发里了。
忐忑地扫了四周一圈,
再眼睁睁看他端著冒着热气的杯子走到身前。
“喝吧,会平静一点的。”
男人把她的头放上大腿,
静静看着她在炽光灯下难以躲闪的眼神。
因为背光,所以她看不清男人的脸,
但即使闭上眼睛,她也知道有双眼神一直在看顾着她。
“妳又哭了。”
他轻轻的抚去再次溢出的泪,
低头吻在她的眼角。
她哽咽著回吻,
感受着他从小心翼翼变成炽热的气息,
抓着他的袖口,她急切地将自己的舌送进他的口腔。
没有菸味,很干净的味道。
面向男人,她的腿跪在两侧,
蛰起的裤档,还有上下滑动的喉结让她有一瞬间胆怯。
但她还是动作了,义无反顾的。
在身体被刺入并且撑开的时候,
她闭上眼睛让连自己也不晓得原因的泪流出,
头埋在男人的胸膛,
不是有着淡淡伤疤、黝黑皮肤的那个,
没有菸味、没有令她心跳加速的味道的这个。
可是身体还是很湿润,
容纳著一个陌生的存在在体内横冲直撞,
即使是陌生的吻、陌生的拥抱等等,
她的身体还是臣服著阵阵涌动的快感,
伏在他的身上她终于让情绪溃堤。
“我真的很爱你,可是分手吧。”
“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那些重要的人的不认同,
你的沉默。
“我只是想要幸福,我不懂为什么不行。”
也曾幻想过和你步入终点,
但我不懂为什么这条路如此窒碍难行。
“对不起...我真的好累了。”
数个小时前的话,她藏在心里放了好几年。
嗑嗑绊绊的日子,还是被她亲手画了叉叉。
然后是这个看着她跌倒再站起来,
前进却走不稳的人。
一次又一次的,从他身上汲取些许的温暖。
“我都懂。”
他在上位温柔的抱着她,
温柔地进出,温柔地亲吻。
“我爱妳。”
即使她从一开始爱的都不是他,
爱过的每一个都不会是他,
他还是沉默地给予她需要作为养分的温暖。
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搔首弄姿,
满足于男人本能的各种姿势,
即使眼睛濛著一层细碎的水光,
她还是能清楚的看见他仍胶着的目光。
“为什么呢?”
她躺在怀抱里,
强制性把脑袋里形形色色的人跟话排空,
她问着她不懂的问题,
问著这个缠了好几年的结,
问著各种为什么,
抱着他像是抱着浮木,她觉得自己又想哭了。
“没有为什么,妳这样子就很好了。”
幸福到底在哪里,
她已经不想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