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请了假,走进一家从未拜访过的咖啡店,只因为上午收到一通短信,
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勾起的一阵回忆里,我做了想要确认的决定。
那是一个我陪伴过的小女孩,陪着她离开父母、陪着她融入新生活圈、陪着她
每一段时间透过相处和诉说把生命里的阴影慢慢拿掉;然而我从不确定自己到
底有没有帮上她,所有的付出最让人难受的就是,任何一丁点事件触发,这一
切都可能会前功尽弃。
这个孩子的名字我始终记得,因为她,我确知这个世界确实有不是的父母,确
实有禽兽般把自己的潦倒怪罪给无辜他人的败类,血缘确实在某些人的世界里
狗屁不如,虎毒也会食子,而许多人人生里饱受情绪绑票的亲情压力跟她面临
的相比,都是小儿科。见到她的时候,她失去了一只眼睛,她在医院里很镇定
地告诉我
因为我不乖,妈妈才拿叉子搓我。妈妈在哪里?
伤检报告说他的肋骨断了,手臂被折断过好几次,身上深深浅浅各种瘀伤留下
的痕迹数不清楚,因为营养不聊所以显得瘦小,体内有部分内出血的迹象,头
发被扯掉好大一块,不确定是否被性侵但身体确实被侵入过;如果她躺在病床
上一动也不动,大概会像极了被废弃在垃圾场的洋娃娃。
没有办法忘记这个孩子,因为她的遭遇叫我对这个世界感到彻底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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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咖啡店,一个笑笑嘻嘻的男孩前来招呼,引领我走向店里一处照得到阳光
的位置,桌上摆着一个透明水杯插著一朵可爱的小雏菊,木制的翻页点餐单画
著童趣的插图,每杯咖啡的名字都好独特。
没一会儿,一位服务生走来,我还埋首在饮料的选项里无法选择,只听见她说
日尽姊姊,很高兴妳来,要我为妳推荐咖啡吗?
听见自己的名字,我迷惘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绑着马尾飘散著文青风的女
孩,从她一只充满瑕疵的眼睛认出了她,霎那间说不出话来,但她只是微笑着
说著并帮我将饮料单翻到某一页,指著上面写着的其中一杯饮料跟我说
这杯饮料,叫做十七。
研发这杯饮料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妳。我现在很好,
谢谢妳,我要请妳喝咖啡,希望妳以后常来看看我。好吗?
她笑着,而我觉得自己有一种感动说不上来,只能握住她的手默默地点着头,
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像放下了一直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得以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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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逗留了一下,浏览了店里的风景与生态,看着她和客人以及店里的同事
互动,我知道她顺利地绽开了她的新生活。
虽然身上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但那些事情并没有难倒她,真真正正地展现了
勇气与坚毅。
而何德何能?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事蹟,但这世界却有一杯咖啡为我
诞生。看着那杯咖啡的说明上附注的一小串字句,莞尔一笑,秋天的气氛就这
样在一杯咖啡的香气里展开了美好的伏笔。
"That’s something that annoys the hell out of me—I mean if somebody says
the coffee’s all ready and it isn't."
—Holden Caufield, Catcher in the Rye(J.D. Salinger)